青寂 作者:聆衣暮雪(晋江2012.8.10完结)
谖业恼瓶刂小?br /> “贵妃娘娘到了如今是想反悔了么?”我笑得颇为凉薄,“可惜你也许来不及了呢。”就在她惊讶的一秒钟时间内我抽出君影打落了她的剑,兵刃相撞掠起火花,我借力向后飞身退去,“看起来,还是我的剑快呢。”
仪贵妃的剑落在地上,断成两截。
君影是四叔十岁那年送给我当摆设用的。这把剑本是太古时代遗留下来的东西。我打开锦匣,拿起君影剑,抽出鞘轻轻敲击,四叔这般不易惊讶的人看得眼睛都直了。我本来想说两句这把剑质地如此上好,拿来当摆设挺可惜的。但是四叔告诉我,千年来从未有人能从这个锦匣间拿出它。剑身呈奇异的银紫色,无坚不摧。
仪贵妃出身将门,舞刀弄剑什么的自是寻常事。她聪明一世,却料不到我身上的佩剑不是拿来玩的。
“连城妹妹金枝玉叶,用二十五条人命换她一条亦不为过。娘娘莫以为,有了忍冬花就万事大吉了,没有我的解药,她撑不过几天。娘娘是想不出半月便安排后事么?”这一招苦肉计我早有防备,“璃若。”
“在。”
“将名单呈上来给贵妃娘娘。”
仪贵妃跌坐在地上,嘴角渐有血迹溢出。
“本宫说过,任何妄图加害本宫者都不得好死。本宫会将解药分作二十五份,每一份都要用名单上的一条人命换取。你好自为之。”
“谢长公主殿下。”她强撑着冷冷一笑。
“摆架回寒衣苑。明珠,你去云启居和莲笙阁递帖子,明日请薇贵妃同新加封的影王妃一并来吃茶。”
“是。”
影王是四叔的封号,至于这位王妃则是四叔的侧室,前不久刚为四叔添了个小女儿。有了子嗣自然母凭女贵,父王加封她为影王妃,想来扶正也是指日可待。
可是四叔却顾着我的感受。
若我不同意,立正妃之事便永不提及。
我想,母后的眼光真好,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只把她放在心里面,好比心上的朱砂。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她在他心里的位置都不曾更替。
四叔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不是我猜得透人心,而是每个生活在这宫墙之下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野心。他掩藏的固然是好,却为我所窥破。自古伴君如伴虎,为君者多疑,不对自己的手足下手的便可称为“仁君”了——可那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的王位底下,都是尸横满地血流成河;绝大多数的君主走上王位时,脚下所踩的都是同胞兄弟的血。手段残忍又如何,只要史书不写,后人怎样评说功过,有谁会在乎?
☆、卷一、月光稀,是谁捣寒衣。
燕田王十五年,王叔子褰于燕王都景城即位,是为燕康王。迁燕田王宫眷于颖城,独留田王长女倾夜长公主,仍袭长公主之位,特赐参与议政。
我想四叔应该会是个很好的国君,即位后着手进行了几番改革,百姓都赞他仁道开明。唯一对他不满的是原来的影王妃,现已被封淑妃的那个女人。她名正言顺的王后位置却悬空着。
那时候一直觉得,四叔上位后,与从前不同,一个国家总是需要一个王后的,原来的影王妃立后可能性最大,或者他为了巩固自己的位置,也会娶一个世家女或者是他国的公主郡主。
可是都没有,都没有,就像他对我说的一样,我不同意,他便不提及这立后之事。
我的母后,是他此生唯一的牵挂。
我想父王到死都想不到,他的女儿对他使用了傀儡术,一笔一笔操纵他写下禅位的诏书。一个君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难道会是个好的君王么?
那个深夜我闯入父王寝殿逼问他,终是得不到我想要的回答。
“父王,儿臣斗胆问您一句,在您心中,真的有倾夜的位置么?”
“孤交给你凤印,交给你掌控六宫乃至半个燕国的权力,你还有什么可不满的?”他冷冷转身,“贪婪不是我燕国的公主该有的品质。”
“权力,真的就那么重要?”我扬手抽出君影剑直指他心口,霎时间他的脸色变得迷茫无比。
竟是傀儡术么?
上古时期密而不传的一门异术,可操控人心,当真奇绝。
我很好奇君影的材质,一则它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拔出剑鞘的,当然我遇到危险的时候除外。二则只有在相当巧合的机缘下傀儡术的封印才能暂时被解除。
窗外一轮满月在云影间渐次模糊开去,案上墨迹未干。我走在回寒衣苑的路上,身后寝殿里的人早已没了鼻息。
约是寅时末,后宫开始一片混乱。各宫中人齐集议事殿,王上驾崩,人心惶惶。
清商进来通报我的时候我坐在床角暗暗笑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此前还一直在想究竟要拿出什么理由来才能名正言顺起兵造反,有了傀儡术的帮助,一切都简单多了。有父王遗诏在手,我便不怕那些食古不化的老头子们啰嗦了。朝中还有那么几个支持四皇弟的,留给仪贵妃和她的家族收拾罢。
四叔将莲笙阁改了做书房,平日便坐此批阅奏章。这个地方从前母后当太子妃时住过,淑妃尚是影王妃时亦在此小住过几日。我偏好那里观雨的从容静谧。自卷了珠帘走进去,把伞收在一旁。三四月的天总是阴的,梅雨霏霏,湿气深重。
“阿凝,今日怎地换了身衣服?”四叔抬了头看我一眼。
“日前在寒衣苑收拾出一批旧物,是母后未出阁时的衣裳,什么颜色的都有,可惜就是缺了黑色。这件明紫色的样式深得我意,尺寸也正好,便挑来穿了。”
“浅容的衣服穿在你身上,着实好看。”四叔嗒一声收了折扇,“这么多年,你越长越像你母后年轻时的样子了,不过气质却愈有些君临天下的霸气。阿凝,不知可有哪一国的年轻世子你看得上眼?”
“没有。”我垂了头,那些世子哪个不是纵情于声色犬马之中的主,且不说他们能不能看得上我,就是看得上我也不要。
“修罗族的王近来也到了宫中,你若有心,不妨去看看。”四叔笑了,而且笑得很像一只狐狸……
“没兴趣。”我随手捡了本书来看。修罗族有异于人族,工于心计,诡谲得很,我可不要撞到枪口上。在我看来天底下就数他们修罗族的男人长得最难看了,以前进山的时候见过那么几个修罗兵卒,丑得都不能用语言形容。看见我就呼啦啦全跪了一片下来,真不知道是唱得哪一处。要说长得和山魅一样倒还养眼是不是,他们长成那样,私底下觉得颇对不起修罗族的女性了。唔,普通子民都长得这么丑,他们的王铁定丑得登峰造极叹为观止,要我嫁过去,天啊,我才不想晚上做噩梦咧。
“四叔。”
“嗯?”四叔从一堆奏章里抬起头来。
“我要是不想嫁人的话,四叔不许勉强我。”
“知道,会尊重你的选择的,我们阿凝的眼光呀,一定比四叔好。”
趴在窗沿边上看雨,一丝丝笼得王宫像在云雾里。有素服长袍的男子撑四十八竹骨的油纸伞踏雨走过,那伞面上,细细地绘了一株半落的墨梅。
作者有话要说:嗯,第一章到此就结束了呐,大家可以看出和从前原文不一样的痕迹,总体感觉应该是不变的
然后就是,我觉得还是比较喜欢这篇文章的,接下来就是卷二,希望大家能坚持看下去~~~~~~啦啦啦啦~~~~~
☆、卷二、寒衣陌,只影向谁依。
人一旦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
此言诚不欺我也。本来是想偷偷出宫来着,怎么就陷进了个封印结界里……
这几日宫中什么事都有,我忙得紧,索性心里盘算着溜出宫散散心。自然,天底下这么大总不能都住着人吧?于是什么妖啊魔呀的就自个儿设了封印结界,入口一般都设在水底下这一类寻常人想不到也不会去的地方。
这是哪个缺心眼的种族啊,结界入口设在宫墙上,害我好不容易翻上墙就摔下去了。天啊,好像是蛇族。蛇的思维同人的思维相差得就如此之大么……早知道我就不图省事直接从这门走了,万一被竹叶青金环蛇什么的咬上一口我就彻底算玩完了。
“来者何人?”一个声音倨傲地问道。
“放肆!”我最讨厌别人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了,顿时摆开上位者的姿态,想都没想就吼了回去。
“君上?”另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或夹惊愕同哽咽,“是君上您回来了么?”年轻的女子喜极而泣。
我甚是惊诧。先前那个倨傲的女子匍匐在我脚边,“牵珠不知是君上凤驾,求君上您开恩。”
我眉一皱,脑中浮现出一幕幻景,着玄色衣裳的女子背对着我,指尖燃起火焰来,怒道:“我平日是如何教你的,你全都忘了么?”乍听之下那声音同我极像,只是幻景中女子的身姿要比我妖娆许多。
从前看过某些典籍中有载,若是深重到无法忘怀的记忆,当有人走到当时记忆主人所在的位置上时便会捕捉到幻象。我现在所站的这个位置,恐怕就是她们口中的“君上”曾经站过的地方。
“碧仪,把她给我带下去,囚禁三日好了。”话一出口才发现,有问题……碧仪是谁?我所认识的人当中几时有叫过这个的?难道是面前这个女子?虽说我平时对待下人也十分严厉,但不常有说话至此狠辣凌厉之时。这声音隐隐夹带的不怒自威和霸气不由令我抖了好几抖,莫不是被什么东西给附了身罢?
“君上,您在修罗族被软禁了这么多年,那修罗王可曾有亏待您了么?外界都盛传君上您已遇害,若不是及时被丞相阻止,只怕现在妖界都乱成一团了……我们几个都不信,所以便留在蛇族内。这里是君上最牵挂的地方,想您总有一天会回来的……”绿色筒裙的女子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你们是搞错了罢……”听了这么一大段听不懂的话我不由战战兢兢,“我是凡人,不是你们口中的‘君上’。”
“凡人?”名唤牵珠的那个抬起一张泪痕未干的脸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好几番,“人类怎么会有君上的气泽?”她的眼神突然折射出危险,“哼,只怕是修罗族的奸细罢?”
好吧,这都叫个什么事啊,扯一个蛇族没完了,还要再搭上一个修罗族。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久闻蛇族生性多疑,今日得见果真如此。”一道白色身影挡在我身前,抬手,干净利落地将君影剑抽出剑鞘,“一群废物,连你们的君上都认不出,枉珞儿花那么多时间教你们。”他冷笑,“你们虽不识,君影剑却是个认主的。不是珞儿,四海八荒之内还有谁能把它佩在身上?”
“沈明崖,念在你同君陌大人有一二分相似,君上才不忍下手杀你。否则蛇妃倾珞几时对人手下留情?今次你倒是说清楚,你究竟将君上如何了!”
那男子不答话,抓着我的手幻了个诀,便把我送回了人界。看着繁华的街市我心里头有些疑惑,修罗族同蛇族之间似乎是结下了不少梁子。蛇族那两个侍女口中的“君上”该是个女人。呵,还真是不同寻常。还有那个半途闯进来的男子,按道理君影除了我没有人能抽出鞘,且它也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肯听我的,这么有个性的一把剑怎么一到了那男子手上便服服帖帖的了?难道它犯花痴不成……唔,那男子是叫沈明崖……他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我意识到,这是我第二次见他。
☆、卷二、寒衣陌,只影向谁依。
走着走着便到了一处熟悉的巷子,我轻叩木门:“婆婆,你在么?我是凝央。”十二岁那件事后因感念这位婆婆收留我的恩德,时常来帮她做些打扫的活计,陪她道些家常。婆婆没有子女,一个人孤零零的,眼神又不好使,也真是可怜。
“婆婆,你看这把剑,又不听我使唤了。委实可恶了些。”
“凝央,剑是有灵性的。它呀,说不准只是生气了和你怄着,不碍事的。也不知你们这些宫里人听说了没有,有个男人在皇城里边四处寻找一把剑,叫君影。”婆婆谦和地笑着。我心里咯噔一下子,连带着手里的茶杯颤了一颤。
回宫后四叔把我召去,说是修罗族的王久闻我文采斐然,望能在明日午宴上求一首我的诗作。我一听头都大了。
“叫七皇妹去好不好。她日前在太尉府上。”七皇妹聆筑,燕国太尉的外甥女,和我有几分相似。父王从前封了她的母亲做贤妃。太尉的祖母是夏国人,不晓得是否和母后的娘家有些沾亲带故。
“万一穿帮了呢?”四叔忧虑地放下笔来。倒也是。聆筑比我小,性子也比我活泼,同我不大相像。
“大不了就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