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日暖 作者:怀愫(晋江金牌推荐vip2014-12-31正文完结)
他是人逢喜事,心头那口郁气散了,养起伤来也不作怪,倒真个禁了酒肉,日日吃着鱼汤,还非要厨房加味火腿进去。
知道吴少爷眼睛没伤着,蓉姐儿吁出一口气来,徐礼见她这模样觉得好笑:“妞妞,你就没别的要问我?”
上一回见问他要不要妾,这一回该问他包不包花娘了,徐礼正笑,等着逗她玩儿,蓉姐儿又是一
声“呀”,点点脑袋:“有呢!”
徐礼嘴边笑意更深,前边两个人慢慢行着,两个丫头两个书僮在后边远远跟着,九曲桥,十八个弯儿才过了大半,蓉姐儿头一偏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徐礼:“春宫是不是摸耳朵?”
徐礼脚下一滑,差点儿踩空了掉到河里去,蓉姐儿一把抓住他,惊的瞪大了眼睛,他稳住身子,摆手不许后边的觇笔捧砚过来,甘露一把拉住了兰针:“别去。”定是她们家的姐儿又说了甚,她闭闭眼又睁开来,再看徐礼已经站住立定了。
徐礼脸红的似能滴出血来,他本变生的白,脸一红便跟烧起来似的,他上回作的那一场大梦,几天都神思不属,觇笔捧砚只作不知,吕先儿却悄摸的给了他一本册子,脸上还笑的贼忒兮兮:“好兄弟才给你,我好容易得来,你小心着看。”
一打开竟是一本春宫图,徐礼翻了一页似抓着烫手山芋般扔到桌上,外头觇笔听见响动要进来,叫他急急阻了,又收拢回来,夜深时分背了人拿出来翻了两页,塞到枕头下边,第二日一早就还给了吕先儿。
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他头一回梦中原是朦胧胧的,这回之后便有情有态,梦里那个人穿着一水红,声音娇滴滴的,眼睛水盈盈的,可不就是面前立着的人儿。
徐礼一面觉得亵渎了她,一面又暗地里快慰,越是梦的久,越是想赶紧着把她娶回家,真个入回鸳鸯帐,如今冷不丁吃她这一问,怎么能不惊。
“哪个,哪个同你说这话!”徐礼的脸先是红,好容易稳住心神,就又皱眉问道,这污七八糟的话,怎么能叫她听见的。
“你先说,是不是嘛?”蓉姐儿噘了嘴儿,仰脸看着他,徐礼这下绷不住了,面上软下来,哄道:“这不是好话,再不能说。”
☆、第182章 小儿女情牵一处波折人喜成亲事
蓉姐儿的性子自来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换作别个为难;她便不再问了,可对面的人是徐小郎;她再没什么不能说的,眼睛盯住他;问:“作甚不能说。”
徐礼眼睛往后扫了扫;丫头书僮都隔得远远的;他低了声:“这个;姑娘家要等成了亲;才知道。”俊脸飞红一片,转过身子去:“暖阁里摆了点心;你这向可是爱吃金丝酥?”
蓉姐儿听见成亲才知道,面上似染了胭脂;她只知道成了亲便不一样,要生小娃娃的,怎么个不一样却不晓得;她跟秀娘睡到六岁大;知道成亲要睡在一处,点点脑袋:“你夜里打不打呼噜?”
徐礼啼笑皆非,全不知道她是怎么问出这样话来,蓉姐儿见他不明白自顾自说起来:“我爹就打呼噜,我睡着了,他呼一声能把我打醒的。”
小时候蓉姐儿睡的似只小猪猡,推不醒拉不起,可只要王四郎呼噜一打起来,她立时便醒了,徐礼听见侧了头冲她笑:“你小时候同你爹娘睡一处?”
他可从来不曾跟母亲睡在一个屋里,刚生下来有乳娘,再后来又是养娘婆子丫环,一屋子人围着他一个,等大些晓得撒娇了,吴氏又给他做起规矩来,把身边的养娘丫头都调开来,只让黎叔陪着他。
“我不知道我打不打呼噜,等成了亲,你便知道了。”徐礼这话说完,蓉姐儿就愁起来,她还怕夜里睡不着觉呢。
一路走到暖阁边,面着水八扇子玻璃窗子,里头投了香案,摆了一大盆香椽,才掀开帘子就能闻见香,蓉姐儿伸手拿了一个:“我家院子里结了满满两树,我拿这个串帘子用。”
香椽长老了也还是酸,根本不能入口,且喜它黄灿灿的,摆起来金亮亮一盆子,瞧着便喜人,蓉姐儿使了拿竹竿打下许多为,捡那些大小差不离的,开洞串在一处,学那《墨娥小录》里头,闺房里设个香椽帘,当中还缀了水晶珠子。
她自家屋子里头折腾完了,还给爹娘屋里也串出半幅来,秀娘原说她胡闹,后头才知道是把里头的果实挖出来,塞进棉花,单只取个意头,挂在屋里不必熏香,吸一口气儿清爽的很,比那百合香沉香都好闻。
余下的那些就摆在香炉里头烘,连茂哥儿看见姐姐屋里有,爹娘屋子里也有,噘着嘴儿不乐,蓉姐儿也给他串了半幅,大白还跳起来去扑那晃来晃去的香椽,爪子抱住一个,勾在上边晃荡,嘴巴咬住一个不肯放,上不去又下不来,喵喵直叫。
徐礼一面听一面笑:“往后,在咱们屋里也挂一个。”一张香案对坐两面,中间隔着几个丫头,蓉姐儿脑袋微微一颤,头上戴的银蝶儿晃了晃,低低应了一声。
桌前摆了各色吃食,吴家虽急,待客的礼数却不出错,因着蓉姐儿上回送了一匣子肉松饼来,吴夫人赞过一回,厨下便仿着做了起来,还起个好听的名头,叫金丝饼。
徐礼原不爱吃点心零嘴的,往吴家来听说这是蓉姐儿制出来的,也跟着用起来,厨房里也不嫌费功夫,掐了点儿做得了往上送。
蓉姐儿托一个在帕子上,她日日跟茂哥儿一样用点心,早成习惯了,这儿没用肚里有些空,这饼儿做得小巧,一口一个,难为还裹了这许多馅,她分两口吃了,喝茶把点心渣子咽尽了才道:“拿鸽肉同酥油一处炒的更妙些,你甚时往学里去,我家去做了,送一匣子给你。”
蓉姐儿再不似闺秀动嘴不动牙,她吃点心,便是真吃,碟子里每样都尝了些,一色蜜渍过的海棠果,一色栗子糕,还有一色山药枣泥粉糕。
徐礼看她用的这样香,也跟着每样尝了些,看她喜欢吃点心,还劝:“别多用了,夜里积了食。”兰针才要劝,这话头叫未来姑爷抢了去,垂了头就笑,甘露立在身后给蓉姐儿添茶,姐儿才进学那会子,当着夫子还敢烤芋头吃,哪里还怕这些。
这许多人立在屋里头,还不如在外头能挨在一处说说话,徐礼原想带了她去看腊梅花,园角开了两三株,香气袭人,可看她脸蛋红扑扑,怕她冻着,便是不挨着,对面看一看也是好的。
却是蓉姐儿坐不住了,她立到窗边,隔着玻璃道:“冬日里没趣味儿的很,春天能踏青游春,夏天能放灯钓鱼,秋天能打围赏红叶,冬天只能猫着看雪,还不如大白自在。”笑嘻嘻道:“大白叼了只猫崽子回来,原叫它肉松饼的,换成金丝饼罢。”
徐礼听住了,大白是蓉姐儿养了许多年的猫儿,也算是半个媒人,他一向怕这只猫儿寿数到了蓉姐儿受不住,还预备着给她再淘换一只白色鸳鸯眼的小猫儿来,自小养起来,她也能少些伤心,不防大白带了一只回来。
“那倒好,怕是它一只猫儿觉着寂寞了。”徐礼笑一笑:“冬日里不是还能打棋谱么?”他喜静,可这些话自她嘴里说出来,却向往的很,春天带她去爬山踏青,夏天一道吃井水湃西瓜,秋天还能煮酒赏红叶,光是想就妙得很。
看见蓉姐儿动动眉毛做半个鬼脸,又笑:“原来还同表兄一道在水阁里烤过獐子肉吃,那铁叉这样长,肉片的薄薄的,往碳上两面翻转着烤,油滴在碳上还能起火星子,若是烤得久些,焦脆焦脆的,配樱桃酒最好不过。”
蓉姐儿听的直咽唾沫,眼睛先还亮着,又黯淡下来,叹一声道:“我娘不许我。”她算有前科,在江州就敢拿酒糟饼儿把悦姐儿的丫头吃醉了,跟悦姐儿两个瞒了人吃了炸鹌鹑,还把细骨头包起来偷偷扔掉,再不由着她折腾这个,怕那火星子烧着头发眉毛,破了相。
她眼巴巴的看着徐礼,徐礼知道她的意思,勾了嘴角冲她笑着点头,蓉姐儿立时高兴了,心里倒有些盼着出嫁,乐滋滋的往外一看,外头竟下起雪来了。
来的时候天还亮着,此时天又阴起来,零落落的掉起雪珠子,秀娘那头说完了话,怕下了雪下密了道上不好走,早早告辞回去,吴夫人差了人来请,蓉姐儿起来披了斗蓬抱了手炉往正屋里走。
等徐小郎隔远了,听不见她说话了,她才道:“茶吃多了些,先更衣。”甘露差点儿笑出来,到底还是怕羞的。
吴夫人请了秀娘来,却是叫她当媒人的,两家结亲,除开媒人婆,还得有个有身份的当保媒人,蓉姐儿同徐礼两个是吴老爷当的保媒人,这一回,她想请王四郎出面。
秀娘一口应下来:“这些子小事体差人来信便是,你这里这样忙乱,还特特请一回作甚,难道跟我还外道起来。”
吴夫人对着别个俱说不出口,对着秀娘却没甚不能说的,算是亲家,这又是家丑:“你且不知道,我实在没了法子才应下,那伤口,这样长这样深,哪个当娘的瞧着不心疼,我都恨不得扑上去生生撕那人一口。”比划着手叹一口气:“总要叫他过两日舒坦日子。”
吴夫人自来不曾对人诉过苦的,却也忍不住说了:“前头那一个,软和是软和了,也是个好性儿的,可半点也立不起来,我还能为着他们多活百二十年?”说着长叹一声:“如今她也在议嫁了,听说嫁的还是个秀才。”
吴夫人心里是憋了一口气的,陈家虽比柳家差了许多,可这喜事却要好好办,还有两年她便筹划起来,连吴老爷都叫她从外省一封信叫了回来。
她看着秀娘道:“这回回来,也不知我那当家的要怎么发脾气呢。”便是发脾气也认了,叫他看看儿子的伤,再想想这些年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也由不得他不点头。
“老子哪里倔得过儿子,”吴夫人认了这门亲,很有些不情愿,秀娘帮着说了好些话:“这个姐儿是个能干的,往后便是亲家少爷到外头去闯,她也能把得住家,叫他没个后顾之忧。”
这一句却是说在吴夫人心上了,她虽不乐,也没了法子,拉了秀娘的手:“还是当娘的,知道当娘的心,这回的保媒人,可再不能推拖。”若不是秀娘没了公婆,宁姐儿还想请她钉被子的。
秀娘点了头,吴夫人又拿了五两银票出来塞在她手里:“不拘用什么法子,帮衬她们些,我只这一个儿子,前头已是这样,这一个怎么也得十全九美。”
秀娘接是接了,可怎么送出去却为难,宁姐儿断断不肯要,送了钱钞去且不是打脸,吴夫人可真是托了她一桩难事。
王四郎冬至既回来了,也就不再出门,只等年后破了冰再往泺水去,秀娘同他一说,他把这保媒人活应下来:“总归跟咱家也脱不得干系了,索性好人做到底。”
见秀娘为那五百两银票犯难,笑一声:“吴家这回却是下了本,陈家再搬个两回家,还有谁说得清他家来路,东西也领回来了,又开了铺子,还有甚个不清白的,你们妇人家,便只盯这些小节。”
说的秀娘满口无言,总归船上东西已经要回来出脱了,只不自家出去说,哪个知道陈家是遭了水难的,只当是一家子迁到金陵来做丝绸生意的。
便是三姑六婆也得有东西嚼才成,看着富贵样儿出来了,只当是外来的富户,金陵城这样大,哪有人日日盯着别个家事,难不成不必为了裹腹食奔波?
却是陈家因着自家遭了难,想的左了,秀娘赶紧把安哥儿又叫了来,指点他一回,陈家馄饨摊的生意也舍下了,往别处再寻铺子开食店。
安哥儿一点就透,明白了王四郎的意思,咬咬牙赁了单门独户三进院子来住,前前后后进出的都是下人婆子,见不着主人面,哪个还来探听你的出处。
急急赶着年前又搬一回家,这回再不肯叫宁姐儿出头露脸,样样都是安哥儿自家跑,身边跟着老仆只作是管家,等宅子里头的东西办好了,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个妇人一个姑娘,俱拿围帽儿遮了脸,乔迁之喜还多放了一挂炮。
别个只瞧见背影,说起来却是在本地开了绸店食店的,不是大富也是中等人家了,因着家里有孝,再没别个上门探听,安安静静过了个年。年初六开起新店来,食肆的收息全算她的嫁妆钱,雇了人忙起来,她还只陪着俞氏,日日在家里办嫁妆。
又买了丫头,王家还送了一房人家过去,吴家知道了,也添了一房,人手齐全了,半付家业算是立了起来。
安哥儿忙前,宁姐儿忙后,两兄妹支撑起一个家,既宁姐儿定了亲,俞氏就想着给儿子也说一门好亲,她这毛病时好时坏,好起来知道打理家事,坏起来只缩在房中不出来,宁姐儿自家的事情定了,看看母亲这番模样,若是两年病还不好,讨回来的嫂嫂却得能担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