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日暖 作者:怀愫(晋江金牌推荐vip2014-12-31正文完结)
,怕还是着了凉身子弱才染上的。
到第三天上还不曾好,江州那头的大夫又迟迟不曾来,陈阿婆给出了主意:“不若去南山上寻一寻,那些个富室人家出来,家里头就备了大夫,还不比那坐馆的强些,就是讨得些药方来,抓些药吃了也好过这般死扛着。”最先请来的那个大夫,都已经怕上沈家门了。
潘氏一听是这个道理,可南山上的人家哪里是她一个老太婆能拍开门的,还是陈阿婆想着了:“那个吴家,咱们还吃过喜酒的,央一央当家太太,就是他家没有,也好引见到别家去。”
赶紧坐了船去了南山,一路急赶着去了吴府,那门房竟还识得陈阿婆,听她这样一说,又得了十个铜板便道:“待我替阿婆回一声,咱家太太好心肠,府里就有坐馆的大夫,原是请了来给姑奶奶瞧病的,你们说些好话,太太一怜悯也就许了。”
小厮又回给丫头,小丫头再报给大丫环,一轮轮的报上去,传到吴夫人这的时候,她将将坐下用早饭,一桌儿还坐了新进门的媳妇跟姑少爷徐礼。
“也不知怎生就求到咱们门上来,说是那日来当过坐床娃娃吃过少爷一杯喜酒的。”丫环一面给吴夫人布菜,一面说:“也是下边的门房不牢靠,竟把这事儿也报上来。”
吴夫人蹙了眉头,新媳妇不知婆婆喜好不敢开口,徐少爷一听却急起来,来吃过酒的几岁娃娃,他一听便想起了蓉姐儿来。
自他开始守孝,便不肯再沾半点荤腥,又存志要在科考上得个甲等,日日关在屋中苦读,吴老爷只这一个妹妹,这个妹妹又只有徐少爷这一点骨血,便关照了吴夫人叫她时常唤了徐礼来,看着他用些补人的东西。
他这才肯吃杏仁糊芝麻粉,原来再不肯吃的蛋,也去了黄儿吃上一个,肉却是一点不肯碰的。吴夫人也心疼外甥,吴氏说是小姑,吴夫人进门的时候也不过十岁出头,当成半个妹妹一般,此时自然要看顾她的孩儿。
徐少爷一听便放下了筷子:“左右是件好事,来回水路也近,吃斋打譙倒不如做件善事有功德,不若就叫郑大夫跟了去罢。”
“他原也不是个看儿科的,须得说明白了,免得一场好意倒把人给耽误了。”吴夫人听了拍案定下来,叫小厮去请了郑大夫,拎了医箱出门,潘氏合了手直念佛,再想不到吴夫人竟这般好说话,
郑大夫有了些年纪,白须白发,看着就是有资历的老大夫了,船上一问竟是从金陵跟了过来的,潘氏直拿袖子抹泪。
郑大夫进了门一杯茶也不吃,走到屋里看了蓉姐儿,见她身上疹色红润,泡浆清亮,不似别个整脸整身都是,又把原来大夫给开的药方儿瞧了一回,笑了一声:“不妨的,这是邪气伤了肺,药方却不对症,重开了便好。”
开了一方银翘散,又问明玉娘,是不是咳嗽,有没有头痛咽喉痛,咳嗽了有没有痰,听见确是有痰声,并不头痛咽痛,便又在药方后加了个浙贝杏仁露的食疗方子,若是家中方便,便拿这两味磨了杏仁露给孩子吃,一来对症,二来滋味好,孩子最肯喝。
跟了郑大夫来的小厮是徐少爷打发来的,回去报给他听,晓得生病的娃儿确是蓉姐儿,又去问大夫讨了张药方,看见要用上好的贝母,叫黎叔单捡了一大包出来,还叫小厮假托是吴夫人给的,趁了船送过去。
潘氏不意吴家竟还送了药材来,千恩万谢,待那小厮走了便让兰娘织匹绸出来,等蓉姐儿大好了带了她上门去拜谢。
蓉姐儿一日比一日好,玉娘日日不曾断了杏仁露,她肯乖乖喝药便有零嘴儿等着,就是妍姐儿都跟着吃上一碗。
待她病全好了,痘结了痂掉落,潘氏给她脱了衣裳洗澡,通身看明了一点痘坑都无,捧了脸儿叹口气:“这眉毛上这个可怎办。”
蓉姐儿似王四郎,一双好眉毛,这里头却也发了个水疱出来,原已结了痂,若是自然掉落一点疤也不留,谁知道蓉姐儿都要好了,自家去照镜子,手快给抠掉了,留下浅浅一个坑,就在眉毛上头,不由得潘氏不叹。
蓉姐儿却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她被困在屋里这些天早就烦了,如出笼小鸟儿似的吱吱喳喳,听见潘氏发愁,把头一歪:“拿面粉堵上就好啦。”说着摊一摊手,转身跑出去寻大白玩耍起来。
☆、第58章 火车上的〔来不及的上名晚点〕
病既好了;自然要去谢谢吴夫人;若不是她首肯;郑大夫怎会来给蓉姐儿瞧病;他年纪这样大了;回回来沈家都要走山路坐船,蓉姐儿发病的时节不好;正是三伏天儿里,从阴凉的南山下来,老大夫还没走到山脚下就出一身汗。
潘氏裁了布;叫玉娘给郑大夫做了件新衣,她自家眼睛花了;串针都要花许多功夫,又一层层的浆了布剪了鞋底出来;叫兰娘给做了两双千层底的鞋子。
至于吴夫人还真个没甚好送的,她是富家太太,身边甚都不缺,却不能不送,这礼上就费尽了心思,还是兰娘出的主意:“不若做些干湿点心带了去,做的家常风味,吴夫人不是泺水人,吃个意思便罢,哪能比得过她府上的厨子呢。”
舀了当年的新糯米粉出来,筛得细细的,把自家种的薄荷摘下来洗干净,现炒的蜜豆沙,去了豆壳只留豆泥,拿麦芽糖拌了,潘氏拿了猪油想要倒,叫玉娘拦了。
她少有违了潘氏意思的时候,声如蚊呐,却还是绞了手指头:“我原听说大户人家的太太不吃猪油的,这个虽香,若她不用,岂不白费了一片心。”
潘氏原没想着,听了她的话也不计较,两个正思想着怎生办好,蓉姐儿绕着蜜豆沙围圈圈,她病了这些时候为着清肠清胃,这些甜的再不曾沾过牙,馋得直流口水,听见阿婆跟玉娘两个发愁,急得跳起来去勾潘氏的手:“都做,都做吧,阿婆。”
她两样都想吃,潘氏“哧”的一声笑将出来,两个对视一番,这是个道理,左不过两样都做,不过费些功夫,正要谢她的,各色都做出一些来,也显得她们精心。
一样的蜜豆馅儿,做了四种不同色的糕点,红的是玫瑰,绿的是薄荷,点点金黄是桂花,还有黑枣儿肉的,如此便算是四样点心,皮子绿莹莹红润润,里头裹了蜜豆沙,闻着看着吃着都好,装了满满四层一个大食盒。
又分成拌猪油的跟不拌猪油的,为着这四样点心,潘氏跟玉娘两个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起来筛粉炒豆,蓉姐儿跟着趿了鞋子到处跑,她病了一年最热的时候,如今已经到了末伏天,早晨起来都有一阵薄雾了。
还是借了陈阿婆家的船,潘氏抱了食盒领了蓉姐儿,后头跟着玉娘捧着一匹绸,坐了船往南山上去,正是午后吴夫人将将午睡起来。
把儿媳妇徐少爷都叫到跟前喝茶用点心,丫环掀了湘妃帘进来回报:“太太,那家子瞧病的,带了礼上门来谢呢,是引进来?还是打发回去?”
吴夫人中午睡得香,此时又无别事,正拿了茶盅儿喝茶,点一点头道:“难为着她们还上门来,又是水路又是山路的,便把她们引进来罢。”
吴夫人原以为不是两个乡下人,等潘氏领了蓉姐儿进来一瞧,收拾的齐齐整整,干干净净,三个人身上都穿了绸,泺水出丝,总有一套出客衣是绸缎,也不放在心上,待打量了蓉姐儿,才晓得这家是真有富余。
白净净的小人儿,穿了粉白的绸衣绸裙,头发梳成花苞,还没到带耳环的年纪,脖子里挂了一块精心打的金锁儿,拿细珠儿串了,上头还雕得荷花。
吴夫人一见倒笑起来,不等潘氏开口就道:“这就是出痘的娃儿了?生的这样好,走过来我瞧瞧。”蓉姐儿傻大胆,一路进来都在看稀奇,一点也不似潘氏玉娘这般拘谨,听见她说就走过去,还歪头看着吴夫人头上的戴的冠子,笑眯眯的:“你真好看。”
一句话把吴夫人说的更乐,她三十上的人了,听见蓉姐儿说,晓得是赞她的穿戴,却也止不住心里的喜意,笑得眼角漾出细纹,回头对儿媳妇说:“瞧,这娃儿生得这样好。”
蓉姐儿皮子细白,再加乌溜溜的一双大眼睛,自然就显得玉雪可爱,潘氏赶紧把话头接过来:“谢太太慈悲心肠,蓉姐儿,过来给太太磕头。”
这个头倒是该磕的,蓉姐儿知道磕头的意思,麻利的跪下去要磕,吴夫人身边的丫头见着吴夫人喜欢她,赶紧拿了个拜褥塞过去,蓉姐儿磕了个头站起来,还冲吴夫人弯了眼睛笑。
吴夫人欢喜起来:“去,拿些细果点心给她吃。”
潘氏把自家带来的礼也捧上来:“不过是自家做的点心,不好跟府上的比,却是干净的,也不知道太太吃不吃猪油,做了两种,这一份儿是谢郑大夫妙手回春,救了我这外孙女儿。”
吴夫人倒喜她有心,丫环各色的都拿一个盛在点心碟里,她捡了个薄荷的,一口咬下去凉丝丝的,拌了豆沙竟也不腻,转了头对徐少爷说:“倒正好带一份回去,把那没拌猪油的挑出来,给表少爷带去。”
徐少爷就坐在下首,看见蓉姐儿进来直奔着吴夫人去,此刻眼睛又放在炸巧果上头,以手作拳放到嘴边咳嗽了一声。
蓉姐儿听见这一声才转头:“咦!”颠颠的跳着走过去,两只手撑在徐少爷的膝盖上:“你呀。”一边的丫环正要呵斥,不意徐少爷竟点了头,张手把她抱起来。
潘氏跟玉娘两个对看一眼,倒不知该如何应对,论起来不该抱的,可徐少爷不过十二三岁年纪,蓉姐儿多大点子,抱了便抱了。
吴夫人却不这般,徐少爷因着生在徐家,性子很有些冷僻,连自家父亲都不亲近的,从不跟丫头调笑,自奶嬷嬷走了,屋子里就全是男人,别说是女娃儿了,就是丫头也不正看一眼,此时见他抱了蓉姐儿,还拿糖逗她,心里倒讶异一回。
转而又笑了,到底是孩子,她是拿自家儿子去比礼哥儿,倒没想着还差五六岁的年纪,不爱叫大丫头侍候,许喜欢跟年纪相仿或再小些的玩耍,自亲娘出去,他脸上连个笑影儿也不见,也不知这个娃娃怎的投了缘,等会子就吩咐管事婆子买两个小厮进来,也好陪着他耍一耍,日日这样用功,铁打的人也给熬坏了。
心里定了主意,便拿眼去斜自家身边的丫环,那丫头原是替主出头,觉得一个乡下小娃恁的没规矩,还欲再说,看见少爷脸色少有的好,咽下肚去退到一边,另一个倒有些眼色,拿果碟儿盛了梅片雪花洋糖给蓉姐儿。
蓉姐儿从未吃过这个,吴夫人见外甥喜欢她,又吩咐了丫头:“咱们还有一盒龙须糖的,也拿出来给她,瞧这可人儿劲儿。”
“你为什么不吃猪油呀,可香呢。”蓉姐儿已经跟徐少爷唠叨上了,她正是爱说话的年纪,举了手指头念儿歌:“猪板油粉白糖,拌在一处甜又香。”
“我不能吃猪油,我在守孝。”徐少爷一本正经的同她解释起来,把吴夫人跟新媳妇柳氏看得瞠目,哪个也没见过他这么好声好气儿的同个娃娃说话,这两个差着这样多,还不鸡同鸭讲。
谁知蓉姐儿竟点了头:“哦,那茶油你吃不吃?茶油面也好吃!”也不晓得她肚子里怎么知道这么些吃的:“茶油炒麦粉也好吃,吃多了拉肚子,姆妈不给吃。”叽叽咕咕,小鸽子似的不停。
徐少爷竟也有布耐性听她说,还答她的话:“茶油面我吃过,炒麦子粉没尝过,甜的?还是咸的?”一屋子人面面相觑,潘氏也不知该不该把蓉姐儿抱过来,她走上去伸伸手:“她可沉呢,不好叫少爷费力气,还是我来抱吧。”
“甜的咸的都有呢。”蓉姐儿坐得稳稳的,一点儿没要动的意思,还加上一句:“都好吃的。”徐少爷摆了手:“不打紧,叫她坐着。”蓉姐儿比他上回去大柳枝巷子时要轻得多,圆脸盘也尖了,一双眼睛却还是乌亮亮的,好像黑珍珠似的泛着光晕。
这里蓉姐儿已经咕咕咕的说到大白了:“大白肥了不高兴,它自己爱吃,吃得圆圆圆,跳不上檐就生气,小白最淘气,老是去惹大白,大白是爹,大白不凶它。”
那家配种的狸儿眼生了一窝小猫出来,那家子把鸳鸯眼似大白的都留了下来,挑了只似母猫的小白猫送到沈家,就跟大白睡一个褥子。
小奶猫最顽皮,看见个空蝉蜕都能扑上半天,抱了皮球在砖地上打滚,绕了尾巴把自己转晕了,翻倒在地上摊着白肚皮,不一会就又跳起来惹事生非,无事就去惹大白,抓它的胡须,咬它的耳朵,大白眼皮都不动,理也不理它,被惹急了才懒洋洋的一爪子拍过去。小白叫拍的翻到地上,晃着脑袋跳起来又去扑蝴蝶了。
徐少爷听的有味儿:“小猫儿这样好玩?我也养一只。”蓉姐儿两只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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