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别这样! 作者:小米mitiya(文秀网2014.07.08完结)
可眼下这个人,却不能在她的身边。
长歌蹲下身来,双手抱着膝盖,是惆怅的模样。
脸蛋上痒痒,是小灰在舔她。
长歌把小灰带过来了,不然,一个人在这偌大的院落中,是会孤单的。
长歌以前并不怕孤单。相反,她觉着,一个人年轻的时候,就是该学习学习独处的艺术的。她的身体不够强大,但这并不能妨碍她去练就一颗强大的心。
长歌并不是那种不能将自己照顾得很好的小姑娘。相反,她能照顾好自己,也能照顾好小灰,纵然是如今这样的景况下。
唯一的问题是,她不习惯了。
是了,习惯有了另一个人在身边,当某一日,他突然不见了,是会不习惯的。
长歌已经失眠好些天了。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看来,她真的中了苏行的毒已深。
孙幕僚正在安排部署中,长歌并不能知晓苏行留下来的安排是什么。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此刻才发现,原来,等待是一件这么难的事,这么难,这么难……
不知不觉,月已上了中天。
莹莹的月光洒下来,照出面前地上小长歌和小灰的影来。
看来,今天又是没有消息的一天了。
长歌在小灰的骡子脑袋上摸了一把,便打算站起身,回去睡觉了。她不能让自己憔悴下去,她得养足了精神,待她那良人的归来。
可突然地,长歌的视线不经意往地上一扫,就看见了在她同小灰的影子中间,多了第三人的影。
第三个人出现在她的身后,而这院中的下人早就被她赶出去了的。那么,谁在她背后?
一阵凉风过,吹去了长歌脑门上的热汗。热汗未消,长歌的冷汗就起了一身。
长歌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长歌维持着半立半蹲的僵硬姿势。
而地上那第三个人的影子仍旧未消失。
小灰似乎也感受到了长歌的不安,开始拿四蹄刨地……
长歌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那莫名出现的暗影……
长歌陡然转过身去,差点撞到她身侧的小灰。
长歌身后的大树上,突地就簌簌飘下无数落叶。而在落叶堆中,有一团白色在朦朦胧胧的月光下,闪着莫测的光。
四周寂静,长歌只能听见小灰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长歌走近,她就看见了落叶堆中的那一个小小白色纸人。
小灰主动上前,那两只前蹄扒拉开了落叶,骡子脑袋一低,就衔起了那一个纸人。
“咣当——”一声响,一枚飞刀模样的东西自纸人上落下,砸在地上。
小灰受惊,四蹄猛地刨地退开,骡子嘴巴里的纸人也落到了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
风卷起纸人,纸人飘啊飘啊飘,就飘来了长歌的脚边。
长歌看见那纸人当胸破了一个洞,似乎就是那飞刀所戳。
纸人继续在风中载沉载浮,长歌就看见雪白纸人的背面,写了一行字:欲救太子,今夜子时,太子府外巷见。
长歌盯着那行字,盯得眼睛都痛了。
小灰仰着骡子脖子看长歌,仰得脖子都酸了。
最后,长歌踢开地上的纸人,一拍小灰的骡子脑袋,说了一句:“给你玩儿吧。”
小灰骡子耳朵一抖,欢快地扑向了纸人。
长歌小手挥挥,回去睡觉了。
她傻了才会三更半夜去赴那莫名其妙的约呢!
这一日,长歌终于等来了孙幕僚的消息。
一连十日,也该有个消息了。
孙幕僚是匆匆赶来的长歌的小院。
孙幕僚的面色并不好看。
长歌一颗火热的心陡然就冷却了下来,“情况怎么样?”但她仍旧强迫自己镇定了声音问。
孙幕僚面上闪过不忿与愧色,纵然是一闪而过,也被长歌看见了。
长歌盯着孙幕僚的老脸,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却一句也没听进去。
院中的蝉鸣声不绝。
长歌打断孙幕僚的话,“可以想办法让我见他一面吗?”
孙幕僚一窒:“老朽尽力去安排。”
长歌的手指无意识就扣住了身后的大树皮,树干粗糙,扣得她的手指生疼。长歌却恍若未觉,她只是问:“孙幕僚,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孙幕僚面上愧色又起。
长歌上前一步,“孙幕僚,请不要低估我的承受能力,请告诉我,我要知道。”
孙幕僚就朝长歌一辑到底:“老朽惭愧。实在是……有人临时倒戈,扰乱了主公先前留下的部署。”
长歌心头一紧:“很严重吗?”
孙幕僚又道:“这些人都是直接听命于主公。若主公在,只需一句话便能摆平眼下局势,可……”
长歌:“那他会不会有事?他在哪里?”
孙幕僚:“韩王此次行事作风与以往大异,都怪老朽大意。老朽、老朽也不知主公眼下在何处……”
长歌只觉周身一寒,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长歌的视线不由自主就越过了孙幕僚的肩头,看向了那一扇月洞的门。
月洞的门在光亮照不见的阴暗处,门前树影婆娑,在地上落*暗的影。
一时间,长歌竟怔忡起来。
耳畔,孙幕僚的声音仍在继续:“主母,就算拼了这条老命,老朽也定探出主公的消息来,只要见着了主公……”
长歌突然就听出了孙幕僚话语中的不对劲。她面色猛然一变,“他怎么了?!”
孙幕僚呼吸一窒。
长歌的不安到了极点,“告诉我实话!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
孙幕僚见实在瞒不过去,只得据实以高:“有传闻说主公已……听了这个消息,我们这边的人才会自乱阵脚……”
“已什么?”长歌打断孙幕僚,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恶狠狠,“把话说清楚!已什么了?”
孙幕僚被长歌逼得一退再退,也实在是他内心愧疚,觉得自己愧对了自家主公,都要老泪纵横了。“主公已然遇害……”
“你胡说!”长歌瞪圆了一双眼睛,“他怎么可能会死!?”长歌故意说出了那个“死”字,是为了逼迫自己去面对。她知道,若将那个字藏着掖着,只会让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发疯。
“谁都可能死,就他不会!他不会,也不能允许自己去死!别说现在什么都没有证实,就算证实了,一天没有看见他的……尸体,你们就不能有这样的想法!你们是他信任的下属,怎么能在他最需要你们的时候,给他拖后腿?!”
孙幕僚神色震动,眼内有水光浮现,“主母英明,是老朽糊涂了!主母说得是,老朽、老朽这就去安排!老朽、老朽相信主公!”
好似自长歌这儿找回了勇气,孙幕僚匆匆就走了。
长歌留在原地,望着那一道月洞的门,松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要瘫软下来。
她怕吗?
她比孙幕僚害怕百倍。
长歌真的双手抱膝,瘫倒在了地上。
她咬唇,小声地呜呜哭。
可惜,此刻,她的哭声他听不见。
长歌的小手在地上无意识划拉,她抓住一株小草,猛地用力握住,任由那青草的汁液濡湿她的手心。
突地,长歌顿住了,因她的手指触碰到了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长歌缓缓自膝间抬头,就看见了手边地上的那一抹白。
那是一个小小的纸人,纸人正在对她笑。恍惚间,她好似在纸人身上看见了一个人熟悉的笑……
是苏行!
长歌猛然一凛,整个人如坠冰窖。
这个纸人不是早被小灰撕烂了吗?
夜半子时,外头狂风大作。
好在无雨。
太子府外,巷道。
毗邻太子府,这巷道之中,纵然在夜半,已被太子府内溢出的灯火照亮。
长歌就走在这样一条亮光朦胧的巷道之中。
她知道自己此举冲动,但是,这到底是一个机会,她、她要试一试。
长歌的视线就落到了自己的手中,此刻,有一团纸被她蹂躏在手中。若仔细看的话,便能辨得这正是折成纸人的那一团纸。
纸人背上写了字。
欲见太子,今夜子时,太子府外巷见。
同样的字迹,同样的力透纸背,只不过,这一回,“救”字变成了“见”。
长歌觉得自己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巷道内空荡,不见一人。
长歌不由向后看去,她的背后,跟着两个忠心的暗卫。
暗卫朝长歌点头,表示一切无恙。
长歌心下便是一松。
长歌继续往巷道的尽头走。
巷道的尽头是暗黑一片。
突地,长歌觉得眼前一闪,有个人影倏忽飘过。
“谁在哪儿?”长歌的声音转瞬就消散在了风中。
人影往巷道的尽头急速略去。
长歌一咬牙,追了上去。
长歌不知道的是,在她抬步的瞬间,有一团黑雾在她身后升起,阻隔了暗卫们焦虑的视线。
暗卫急速上前,却是难逃被黑雾包围的命运。
长歌追出了巷道。
这个时候,风停了。巷道的外头,是一条长街。
长街两侧的高树上悬挂着一盏盏的花灯,火光通明,一直延伸去了长街的尽头。
长歌的右手边,长歌外,是一条河。
长歌脚下无意识移动,突然就有悉悉索索的声响起。
长歌低头,就看见了被自己踩在脚下的一个纸人。纸人的当胸赫然写着“太子”二字。
长歌有些气恼。放眼望去时,却见长街的青石地面上,每隔十步远就放了一个纸人。有微风吹起,纸人在风下轻轻摆动,好似在同长歌打着招呼。
这些纸人好似在青石的地面上铺就了一条路,无声地引诱着寂静黑夜中,迷失的旅人。
长歌非迷失,她是被人故意引到这儿来的。
在长歌看来,暗卫仍旧在她身后,她的安危是得到保证的。是以,循着那纸人铺就的路线,她走了上去。
长歌不是个胆大的人,却在这样寂静的黑夜里,她踏上了那样一条诡异的路途,只因她心中有一个信念——她要见着苏行。
可见,信念的威力是巨大的,它甚至可以瞬息间改变一个人的生死。
☆、陈国(39)
长歌专心于数着地上的纸人,竟一时忘记了自己走开去多远,又走了多长时间。
两旁的花灯明明灭灭,令得投在地面上的树影显得绰绰而叫人不安。
长歌回头,她的身后是通明的灯火,灯火鼎盛,映亮了整整一条河。
长歌皱眉,因身后并没有暗卫的影。
这个时候,河面上的响动拉回了长歌的注意力。长歌看见河上有一架石拱的桥,桥下有小舟,舟上有童子。
童、童子?!
没错,河中央的一叶扁舟上,此刻,正立着一个小男童。
男童看上去只四五岁年纪,却能单手举起船桨。小童立在光与影的交错间,他的脸上是漠然。
这样的漠然是不该出现在如此天真年岁的小童脸上的,可是,长歌却实实在在看见了。
小童的双眼毫不畏惧地直视长歌的眼,那样冰冷而漠然的视线,叫长歌无端端打了个寒颤。
现在仍旧是炎夏啊!
夜半,长街,纸人,灯火,流水,扁舟,小童……
一切的一切突然在长歌眼前交织,长歌感到眩晕,她觉得自己好似入到了某一张密密的网中,那样密不透风。
小童苍白的嘴唇开合,他在同长歌说话,他竟然会同长歌说话!?
小童的声音稚嫩,语调却是冰冷如腊月里的寒风,“先生让我来接你。”
长歌努力压下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先生?先生是谁?”
小童面无表情:“我来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
长歌一惊,脱口问:“我想见的人是谁?”
小童却是不再说话了,他只拿一双漠然的眼睛看长歌,好似在等待长歌做决断。
长歌不着痕迹退后一步:“若我不去呢?”
小童仍旧看着长歌,不说话了。
此后,饶是长歌再问,小童都维持着那样一个表情,不动一下,不说一个字。
长歌突然明白了小童的用意,他在等待长歌自己做选择。
要相信他吗?要去吗?
长歌心头纷乱一片,眼前实实在在的是小童漠然的脸;可转瞬,又变作了孙幕僚那张无神又愧疚的脸,长歌知道,若非真正遇上了难事,孙幕僚是不会……
长歌闭上眼睛,这一回,面上闪现的是苏行那一张清贵高雅的脸。他在对她笑,笑得那样好看。
她有多久没见着他了?她甚至不知他此刻是生是死!!
她竭力告诉旁人,说要相信他,相信他!可是,天知道,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她有多害怕。
长歌猛然间睁开眼睛,就对上了暗夜里,小童那一双忽明忽暗的眼。小童的眼内,好似有荧绿的光,在闪现。
长歌上了小船。
长歌站在小船上,眼睁睁看着船身破开河道里的水,徐*。
明明是那样小的童子,小小的身子里却仿佛有着无穷强大的力。
两岸无人烟,只红艳艳的花灯在黑夜里闪着莫测的光。
小船过了一座拱桥。
桥洞在长歌眼前缓缓向后退去。
突地,长歌只觉眼前豁然一亮,是小船离开河道,入到了一片江面之上。
江面宽广,黑压压的一眼望不见尽头。
江面之上,有一艘画舫孤零零地亮着莫测的光。
小船似加足了马力一般,飞速往画舫行去。
长歌的后背已出了一身冷汗,一颗心好似要跳出了嗓子眼。
顷刻间,小船就在画舫前停下。
江面上微风徐徐,画舫停靠在江中。
只听“哗——”的一声响,画舫的舱门被人自里头推开,就走出来了一个……
“是你!?”长歌悚然一惊。
不知何时,长歌已离了那小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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