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别这样! 作者:小米mitiya(文秀网2014.07.08完结)
卫姜半跪在那块大石头上,她背对着长歌,长歌看不见她在想什么。
卫姜的身量较高,同长歌站在一块儿,要比她高出小半个头来。如今,卫姜却弯着背脊,她的背挺不直了。
☆、43。沈约(4)
卫姜想必是极伤心的。
原来卫姜对这位状元郎动了这样的念头,可如今已是来不及了。长歌只叹自己没早一些看出来,不然也能撮合了他们俩。可一想又不对,若卫姜同沈约先好上了,而沈约又难逃一死,那她的姐姐岂不是愈发难过?
一时间,长歌也是伤心。
手心痒痒,是大灰在吧嗒吧嗒舔她的手心。
长歌转头便看见了大灰乌溜溜的眼,那眼里写满了依赖,湿漉漉的,叫人好不怜爱。
长歌就叹息一声,张开双臂抱住了大灰的驴脖子,她在心里悄悄说,你这东西,倒也是命大。
是啊,大灰比沈约命大。
半响,卫姜转过身来。长歌眼尖地看见,方才,卫姜的手指在沈约已现了青白的面上滑过,是万分依恋的模样。她就有些想哭。
叫长歌意外的是,对上卫姜的眼,她并未在卫姜眼中看见泪。长歌便想着卫姜素来坚强,她这是不愿让别人看见她哭的样子吧。
卫姜抬起脸来,素白的一张脸上除了伤,更多的是一种坚毅。她看着长歌的眼,一字一句道:“帮我救他,我知道你有办法救他。”
额……
沈约已死,想要救活他,除非是找神仙来给他渡上一口仙气。
长歌显然不是神仙。但她有一位似神仙的师父。可那也只是似而已。
人的命数是不是天定,长歌不得而知。但她知道,擅改人的天命定是不对的,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7年前,长歌病重,差点死掉,幸而遇上了她那一位行迹飘忽的古怪师父。师父也不知那根筋骨一抽,竟看重了长歌,非说长歌是个继承他衣钵的好苗子,无论如何也要医治了长歌。
高辛帝便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允许师父带走了长歌。
师父是如何医治长歌的呢?
他把长歌往深山里头一带,药浴一泡,就把长歌给仍浴桶里头去了。这一泡据说便是3年。
寻常日子里,泡一个多时辰的热水澡,长歌尚且要褪一层皮。这3年药浴泡下来是个甚熊样,长歌表示——撮事不堪回首。
幸而,师父他老人家还是有一番道行的,长歌的一身病竟真的这么一泡给泡没了。小命保住了,后遗症却也是落下了,要不然,长歌也不至于落得如今这般,日日要去寻壮男的尴尬处境。
长歌赖以为生的那些药又有一些讲头。那些非死药,却是活药,是一只大虫子每日里吐出来的活药。
这话说着有些恶心,却是事实。
僻静山洞里,长歌再三犹豫,还是解下来脖子上挂着的那个小红盒子。沈约已被大灰驮到了这洞内,莲儿则战战兢兢守着洞口,继续放哨。
长歌又看了卫姜一眼,见她眼里满满都是不能被说服的坚定,便叹了一口气,打开了红盒子。
立时就有一股淡淡的说不出的清香味道飘散了出来。借着洞口透射进来的光,卫姜看见小红盒子里头只黑黑的一团东西,她看不出这是什么。
长歌小手挥挥,挥掉了眼前扬起的一点小灰尘。“你凑过来一点,这个味道不难闻的。”要不然她也不会随身携带着。见卫姜狐疑靠近,长歌就指着盒子里头那一坨道:“这个就是华情蛊的母虫。说虫子有点恶心,你就当它是死的一坨好了。”
在长歌那不靠谱的师父的唆使下,长歌同这母虫订立了血的契约,日日以指尖三寸之鲜血将其喂养,母虫则会日日产下一粒药丸(其实是小虫子,长歌泪目……)。此药抚以成年男子纯阳之血,便是克制长歌那后遗症的良药。
日日吞小虫子,这事儿长歌本打死也不愿干。但她那不靠谱师父说了,其实,按了天命,长歌早该死了,如今同母虫签订血契,是她得以活下去的唯一法子。
吃虫子或者死,长歌,你选一个吧。
对当日的长歌来说,这可真是个噩耗。
她竟然早就该死了?!
幸而,长歌是个生性乐观的姑娘,她犹记得当日,她看着师父的眼睛,说:“我选活下去。”
师父是叹息了一口气的,很奇怪,长歌答应替他供养母虫子,那老儿竟又不高兴了。师父他老人家就摸摸长歌的头顶心,“为师也不知这般做来对是不对。哎,乖徒儿,你就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吧。”
多活一天是一天……
如果你认为师父他老人家只是为了救长歌的性命,然后无偿把母虫子送给长歌那你就太天真了!
那老儿又严肃正经神秘兮兮告诉长歌,这华情蛊乃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神药,最大的妙用其实是续命。
☆、44。沈约(5)
是的,你没有听错,确实是逆天改命的那个给死人续命!
生人给死人续命,由生人的心头血喂养母虫,母虫诞下华情蛊的两只子虫;生人与死人分别服下子虫,子虫便会自行融入两人身体,钻入两人的心脏。华情蛊的续命之约便签订了。
自此,死人回转,生人与死人同命相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但华情蛊还有个变态的规定,那便是——日后受蛊而活过来的人一旦对那施蛊生人起了杀心,仅仅是一丝杀心而已,生人便会被蛊虫反噬,不治而亡。
此后,续命之约解除,受蛊人便不再受约束。
长歌自接管那一只母大虫以来,还从未用它来签订过续命之约。但她听师父老儿说过,这华情蛊是救人,可往往到头来倒霉的却是那救人的生人。救人之人反被所救之人杀害,纵使只起了一点杀心,那也是让人悲哀的事。
师父便嘱咐长歌,与人签订血契时,一定要慎之又慎,母大虫少喝几口心头血顶多少生几年虫虫、长歌少活几年命罢了,若识人不清选错了人,引得救人之人反被害,那可真是件叫人惆怅的事。
是以,师父他老人家便嘱咐了长歌一点,让救人之人不可透露了救人之事。一是以防救人之人反被害的悲剧发生;二嘛,长歌成了华情蛊的承袭人的事情泄露了出去,他担心长歌的小身板应付不了天下间恁多虎视眈眈的人。
逆天续命,这是多叫人眼馋而疯狂的事情!
那时,对着师父他老人家那张唠唠叨叨说个不停的嘴脸,长歌就问了一句:“师父您老人家既然这么不放心我,那这只母大虫我还是不继承了吧。这责任貌似好重大,我怕闹心……”
师父他老人家立时就吹胡子瞪眼睛,“推了责任你就不怕为师闹心了?你就这么快把为师的恩情忘了?”
长歌忙说怎么会。
师父他老人家就满意笑了,而后小声嘀咕:“为师找寻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找着个傻丫头,眼看就能把这担子卸了,你说为师我会放过吗?”
长歌耳朵尖,“师父你说什么?”
师父立马道:“为师在夸你孝顺来着。”
“……”
自此,长歌就这么被华情蛊给套牢了。
华情蛊
华情蛊
别看它名字文艺,其实就是一只母大虫!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长歌啊,其实你是在做好事来着。”这是师父他老家人的原话。
长歌从未用这只母大虫来干那给人续命的勾当,今日若不是卫姜提出来,她就要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卫姜是长歌的至亲,长歌有那母大虫的事儿,她自然也是知晓的。如今,她看着长歌,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话:“我要救他,帮我救他。我不会后悔,左右这法子也不会折了人的寿。我不会告诉他。他也不可能动杀我的心。长歌,帮我救她。只有你能帮我。”
长歌默了一默,低头便看见了大灰。大灰伸出舌头来,吧嗒吧嗒舔舔她的手背,一双硕大的驴眼中满满都是信赖。长歌伸手去摸大灰的驴耳朵,“你要想好了,这样的付出是没有回报的……”
“我不悔。”这话卫姜是看着沈约的面容说出的。此刻,沈约的面容干净,是卫姜用自己贴身的丝帕一点一点擦去了他脸上的血污。在卫姜眼中,沈约就该是这般清澈干净的样子。
长歌点头,说行。在她看来,虽然卫姜的决定有些冲动和意外,但年轻人,哪个没有因了那些情情爱爱一时乱了头脑的呢?
沈约怎么说也是国之栋梁,又是为了护她们周全死了的,那就……救了他吧。
左右这事也危及不到卫姜的安危。这个时候,长歌是这么以为的。
这事儿得做得隐蔽,长歌看一眼洞口的方向,到底不能放心那个莲儿,便踢了大灰站起来,让大灰庞大的驴躯挡住了她同卫姜的动作。
大灰很乖,“嗯昂——嗯昂——”似在配合叫。
长歌就给了卫姜一根细细长长的银针。
卫姜困惑地将长歌看着。
长歌难得看见家姐露出这般无助傻气的神色,就趁机拍拍卫姜的脑袋,语重心长道:“拿这个去取心头血呀。不然你还真以为要把你的心剖开啊!又不是九尾狐狸。”
卫姜“嗯”了一声。
长歌是学过一些针法指法的,卫姜又是个果敢的女人,在长歌的帮助下,卫姜的心头血取得毫不含糊。待那温热的心头之血滴上华情蛊母虫身时,就有“嘶嘶——”的声响发出,连带着,那股芬芳更浓郁了。
☆、45。沈约(6)
长歌也是新奇,瞪大眼珠子,便眼睁睁看着母大虫的虫身一瞬间长大了一倍不止。原来这大虫是救的人越多,长得越大的,这也算是一只好大虫了。
母大虫生小虫子的过程也挺新奇,小虫子倒像是自母虫身上分裂而来,且小虫虫并不像长歌形容得那般恶心,其实就是黑黑的两小坨——两粒小药丸。
托着两颗小药丸在手,长歌犹自不放心,“姐,你可想好了?虽然据说这虫虫吃了没甚大祸事,但它到底是虫虫啊……”
卫姜只是接过了长歌手里头的东西,一仰首便服下了其中一粒。她托抱起沈约的上半身,轻轻掰开他苍白的嘴唇,头也不抬道:“这虫子你不是每日都吃?你能吃得,我为什么就不吃不得?”
长歌心说这能一样吗?她这是能活一天是一天,悲催的娃没有其他选择。卫姜却是……好吧,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长歌感慨。
在长歌感慨的当儿,卫姜已帮着沈约服下了小虫虫,一切业已成定局。
山洞里头突然就有一些沉默,空气静静流淌,只有大灰呼哧呼哧的呼吸声在回响。
蓦地,洞内响起一声微弱的男人的呻吟。卫姜同长歌对视一眼,皆自对方眼中看见了震惊之色。她们再去看沈约时,他虽未有醒来的迹象,但那微微颤动的嘴唇还是泄露了他生命的迹象。
华情蛊竟然这般有效!长歌呆呆就去摸重被她挂去脖子上的小红盒子,红盒子里头住着一只母大虫,事实证明,这是一只威力无边的好大虫!
卫姜俯下身去,贪婪地看着沈约的容颜。沈约又是一声浅浅呻吟,他面色渐渐回缓,竟有一丝丝红润自他脸上透出。
卫姜心下就是一松。可蓦地,她猛然闭上眼睛,一声喘气抑制不住地自她口中发出。卫姜双手抱胸,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来。
长歌大惊,慌忙扑过去抱住卫姜,“怎么了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劲吗?”长歌怕死了,她也从未用这母大虫救过人,万一伤了卫姜,那……那她会愧疚死的!
好在,卫姜的不对劲也只在一瞬。她拍了拍长歌的手背,“我没事,刚才不过一阵心绞痛罢了。”
长歌犹自不能放心,就动手去摸卫姜的胸口。结果,她的小手被卫姜一掌拍下,“你过去点,我要替他包扎伤口。”卫姜开始重色轻妹。
长歌默默闪开。好吧。她就是那传说中用完了就被丢的悲催的娃。还是她家大灰好!
大灰湿漉漉的驴眼正一瞬不瞬盯着洞口的方向。
长歌就朝着大灰的方向望了过去,她看见洞口的莲儿正背对着她们,伸长了脖子守着洞口,对洞内的一切,仿若未闻的样子。
想着昨夜到今日惊心的种种,长歌心想,还真亏了这个莲儿的机警,要不然她同卫姜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幸,随后的日子里,长歌她们都未遇上那些穷凶极恶的贼人。
这次被偷袭显然是有人里应外合,且同官府勾结,妄图要了长歌或是卫姜的性命。卫姜犹记得沈约单身赴死,同那群穿官服模样的马上男人大战的情景,她便再也不愿联系官府了。
那便只能自己回卫都了。
长歌同卫姜摘下身上的首饰,莲儿自告奋勇,去了山下小城将首饰卖了,雇来了辆小车。
据莲儿说,那些首饰当铺的老板本不愿收,因瞧着太贵重了,怕是假的。后来,还是莲儿好说歹说,又遇上当铺老板的大胖儿子喜欢同莲儿随行的毛驴大灰,那老板方勉勉强强给换了一些银子。
哎,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落魄的公主还没大灰吃得开。
三人又做了小厮打扮,带上气息微弱的沈约同欢蹦乱跳的大灰,一道上路了。
此去卫都甚远,卫姜又担忧着沈约的身体,三人拉拉杂杂过了1月多余方回到卫都。
期间,沈约模模糊糊醒过一次。
对自己的伤势,沈约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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