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彩六号2
查维斯喝著啤酒,一面环视俱乐部里的情形。罗马军团的军旗挂在吧台的对面,每个人都会怀著敬意去触摸它那木制的旗杆;第二小队的三名成员和两名寇文顿的队员正坐在一起喝酒聊天;电视上播放著撞球比赛,而接下来则是新闻和气象报告。
电视上又在播报圣婴现象的消息,查维斯对此颇不以为然。以前这种现象只是气象的变化之一,但自从某些海洋学家发现南美洲海岸外,寒、暖流的交会每隔几年就会变化一次,而恰巧世界各地也正好发生了些微的气候变化之後,无知的新闻媒体便迳自将这些变化冠以「圣婴现象」这个名词。像现在电视播报员就正在报导说:由於「圣婴现象」导致澳洲的天气特别炎热。
「克拉克,你应该记得他们以前是怎么说的吧?」
「他们以前会说天气特别冷或特别热,或是现在是什么季节,然後预报明天的天气是晴天还是雨天,气温是高还是低,接下来再播报棒球比赛的结果。」不过当时的天气预报非常不准确。「佩琪还有多久才生?」
「再二、三个星期,约翰。她的状况很好,只是不停地抱怨肚子变得太大了。」查维斯看了手表一眼,「三十分钟後她就会到家了。她与珊蒂的值班时间是一样的。」
「她睡得还好吗?」克拉克问。
「还好,只是肚子里的小婴儿乱动时会比较不好睡,不过她的睡眠时间还算充足。冷静点,约翰,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你期待成为外公吗?」
克拉克喝著今晚的第三杯酒。「这是我即将迈向死亡的另一个里程碑。」然後克拉克笑了出来,「是的,多明戈,我期待成为外公。你准备好当爸爸了吗?」
「我想没有问题,约翰。当爸爸有什么困难的?你就当过了。」
克拉克无视於查维斯口气中隐含的挑衅。「几个星期之後,我们要派一个小队到澳洲。」
「为什么?」查维斯问。
「澳洲当局有点担心奥运会的安全事宜,而我们最近又刚好在几次恐怖事件中大显身手,因此他们希望我们派人过去与他们的SAS部队一起检查各项安全措施。」
「他们的人很行吗?」
克拉克点点头。「我是这么听说的,应该不差吧。」
「要派谁去?」
「我还没有决定。他们已经找了一家顾问公司,名字是全球保全公司,是由一个前联邦调查局干员开的。努南认识他,好像叫什縻亨利克森来著的。」
「澳洲曾经发生过恐怖事件吗?」查维斯问。
「据我所知是没有,不过你还记得一九七二年的慕尼黑事件吗?」
查维斯摇摇头。「我只看过相关报导。德国警方在那次事件中表现不佳。」
「我想是的。他们当时缺乏经验,不像我们,而那就是GSG—九成立的原因。」
「就像铁达尼号,对吗?因为它的救生艇不够,所以後来的船只才会引以为监,配备足够的救生艇。」
克拉克点头表示同意。「就是这样,人类总是要得到教训之後才会学乖。」克拉克放下手中的空杯子。
「是啊,不过为什么坏人就是学不乖呢?」查维斯问,喝完了今晚的第二杯酒。「我们已经给过他们惨痛的教训了,不是吗?但我们还是无法就此安心,因为他们还是存在的,而且不会洗手不干。他们根本就不懂得记取教训。」
「不过我的确从中学到了不少东西。也许他们比我们笨,才会怎么都学不会,你去找贝娄讨教讨教吧!」克拉克建议道。
「我会的。」
波卜夫逐渐从睡梦中醒来。七四七客机底下的海洋此刻是一片黑暗,而他的思绪则飘向远方,试图唤起记忆中熟悉的脸孔与声音。如果他的接头者向英国政府靠拢,那他的身份就将因此而曝光,而他也会遭到逮捕。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他们十分执著於自己的理念——然而,谁又敢打包票说不会有变节的事情发生呢,人们成为叛徒的理由是无奇不有的。
波卜夫对於这种事情知之甚详,因为他就曾经协助过许多人背叛自己的国家,而其中大部份的原因都是因为金钱。他们要出卖他并非难事。不管他们的愿景是什么,爱尔兰绝不会成为一个马克思主义的国家。虽然世界上各大学院校依旧在高谈著马克思和恩格斯,甚至列宁的文章与思想,但现存的共产国家却少得可怜。甚至有人认为共产主义是在错误的国家实行才会导致失败——因为俄国太落後,所以无法实现共产主义的理想。
波卜夫脸上露出讽刺的微笑,同时摇了摇头。他曾经是俄共组织中的一员,上过所有的政治课程,也知道如何在考试中取得高分,不过连他的老师也不相信其中的鬼话,只是没有人有勇气说出心中真正的想法罢了。谎言竟然可以持续这么长的一段时间,真是令人惊讶。
波卜夫清楚地记得自己在目睹克里姆林宫上的红旗被人扯下来时,内心所受到的冲击。然而奇怪的是,邪恶的思想似乎比任何东西都要长命。
【第二十四章 习惯】
欧洲与美国的不同之处在於欧洲各国是真诚地欢迎外国人入境,而美国则因为它的来者不拒,反而造成入境者的不便,队伍老是大排长龙。像爱尔兰就没有设限,海关人员没有多加检查就让波卜夫和他的行李通关。波卜夫离开航站大厦,招了辆计程车前往旅馆;他在旅馆预订了一间单人房。
空降,空降,你可曾听说过?维加唱著,此时大家正开始跑最後的一段路程,我们就要从老母鸡上跳下来!
查维斯讶异地发现,跑步从来就难不倒身躯宠大的维加。维加比第二小队的其他人重了三十磅以上,衣服也必须特别订制才行,不过他的体能却毫不逊色。今天轮到维加带领大家晨跑……再过四分钟就可以看到终点线了;大家内心都渴望能早点跑完,只是没人愿意承认罢了。
「放慢速度!」维加跨越黄线时喊道,於是所有人都把速度放慢为每分钟一百二十步。
「左,左,左,右,左!」一分钟後——「立定!」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其中有一、两个人因为前一天晚上多喝了一点而传来咳嗽声。
查维斯走到队伍前面。「解散!」他命令道,让第二小队的成员先回队部洗个澡,再来他们就要在靶场进行实弹射击练习。练习的内容十分枯燥,因为各种人质和敌人的配置方式他们都已经演练过了。目前,他们的射击技术和身体状况都连到巅峰状态,士气也十分高昂。他们对自己的能力信心满满,这点可以从他们的射击练习中得到验证;即使是查维斯在第七轻步兵师时,也没对他的部下这么有信心过。刚开始,有著傲人光荣事迹的英国SAS部队不免对虹彩部队的能力抱持怀疑的态度,然而如今却也不得不对他们刮目相看,不但欢迎虹彩部队的成员进入他们的俱乐部,甚至要向他们学习。因为SAS部队被公认是特种部队中的佼佼者,所以这是相当难得的一种肯定。
查维斯冼完澡,换好衣服,走进队员休息室,此时所有队员都正在自己的座位上研读陶尼所给的情报资料和照片。查维斯觉得看这些东西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不过总不能一整天都在练习跑步和射击,这样他们可是会累死的,更何况上次他们在维也纳时不就认出了佛胥纳和多特蒙吗?
普莱斯士官长正在核对预算,稍後将交给查维斯作进一步的确认,最後再由克拉克对各项支出作审查,或许能找到一些可以多要一些钱的新理由。努南正在玩他的新电子玩具,而克拉克则一直在为钱的事与中情局和其他政府机构斡旋。这一切看在查维斯眼里,让他觉得这只是在消枆他们的精力而已。一开始,虹彩计画就有优先执行权——总统的支持绝对会有好处——而且他们也以行动证明了钱并没有白花。两个小时後,他们会进行实弹射击练习,消耗掉上千发手枪和冲锋枪的子弹……又是日复一日的例行训练。查维斯认为「例行」通常就代表「无趣」,不过在中情局的日子更无聊,整天不是坐下来等著跟别人会面,就是写一大堆任务报告。政府每日浪掷数十亿美金,但却经常为了几千元而斤斤计较;查维斯对此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马洛伊中校终於在总部大楼里有了自己的办公室,因为现在他是虹彩部队底下一个部门的负责人。他想在墙上挂一个射飞镖的靶,没有工作时可以射飞镖消遣——他的工作就是驾驶直升机,而直升机现正在检修中,要换装上一些改良的新式装备,据说可以提升某部份的性能,不过最大的获益者还是制造商,藉著不断的改进和提升赚进大把钞票。
马洛伊的妻子和小孩很喜欢此地的环境,而马洛伊本人也有同感。作为特种部队的直升机驾驶员,并不会遇到太多危险,唯一让马洛伊担心的是高压电线,因为虹彩部队的行动地点都是房舍密布的地区,一不小心直升机就会碰到电线;过去二十年来,直升机很少被对空武器击落,反而经常因为误触电线而失事坠毁。他的MH—六0K直升机没有电线切割器,这点他已经向上级呈报过了,但对方却只是把向更上级呈报的内容影印一份给他,同时解释说国防部的专家正在考虑要改良目前现有的飞机——这样的大工程大概要花上三十万美金,对某些高级长官而言,他们可能会说:是,这是个好主意,然後就把这份四百页的评估报告锁进档案柜里,从此不见天日。
马洛伊不需要去看情报资料,因为知道恐怖份子的长相对他并没有帮助,他从来就没机会近距离看到他们。记住恐怖份子的长相是突击队员的工作,马洛伊只不过是他们的司机而已。他在一个星期中至少有四天要练习驾驶直升机,而且上级曾经暗示他,这次任务结束後将由他负责驾驶VMH—一号直升机,也许有机会载总统出去巡视。这不会是件有趣的职务,不过有助於未来的官运发展。他的好友汉克.古德曼上校最近才晋升为将官,是少数获此殊荣的直升机驾驶员。海军的大部份飞行员都是直升机驾驶员,不过晋升最快的还是开喷射轰炸机的飞行员。现在,为了打发时间,马洛伊拿出MH—六0K直升机的操作手册阅读,开始记忆一些关於引擎性能方面的资讯;这类事情通常是交给维修技师或机工长南斯去注意就可以了。
第一次的会面安排在公园里。中午以前,波卜夫翻开自己的电话簿,打了通电话给派崔克.X.墨菲。
「哈罗,我是约瑟夫.安德鲁。我想找叶为先生。」波卜夫说。
一阵沈默,对方似乎在回想这段古老的暗语。十秒钟之後,对方终於有了回应。
「噢,是的,安德鲁先生。我们很久没有你的消息了。」
「我今天早上才抵达都柏林,我希望能够见到他。什么时候可以碰个面呢?」
「今天下午如何?」然後对方说出一大堆指示。
现在波卜夫来到约定的地点,他身穿雨衣,戴著一顶宽边的软呢帽,右手拿著一份《爱尔兰时报》,坐在一棵橡树旁边的长椅上。他利用等待的时间阅读报上的新闻——大致上与他昨天在纽约收看的CNN新闻内容大同小异……自从苏联垮台後,国际新闻就变得愈来愈没有看头,他实在很好奇各大报的主编是如何应付这种局面的。卢安达和蒲隆地的人彼此残杀,爱尔兰国内正热烈讨论是否要派军队过去维持和平。波卜夫认为这真是太荒谬了。爱尔兰人连自己国内的和平都无法维持,竟然还想派人到别国去维持和平?
「乔!」远处传来一个快乐的声音,一个脸上洋溢著笑容的四十多岁男子向波卜夫走了过来。
「派崔克!」波卜夫回应,并站起来与对方握手。「好久不见了。」虽然波卜夫从未见过这个人,但他们就像老朋友一样互相寒暄。然後他们走到欧康奈尔街上,坐进一辆在那里等著他们的车子;在他们一生进後座之後,驾驶就立刻把车子开走。途中,驾驶不断地检查後照镜,而派崔克则往空中查看是否有直升机在跟踪。波卜夫心想:爱尔兰共和军临时联队的成员要是大意的话,就活不了这么久了。波卜夫不是第一次来到都柏林。但是除了几处明显的地标之外,他对这座城市并没有太多的记忆。在大街小巷中穿梭了四十分钟之後,他们转进一栋商业大楼旁的一条巷子。车子停在巷子里,然後他们下车走进砖墙的那扇门。
「艾欧谢夫.安患烈叶维奇。」从黑暗中传来一个冷静的声音,接著出现了那人的脸孔。
「西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