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彩六号2






  「六——六——0。」一位女性以俄语回答。

  「我必须和萨吉.尼古拉耶维奇私下谈谈,请告诉他我是伊凡.萨吉耶维奇。」克拉克以他最讲究的俄语说道。

  「好的。」这位秘书答道,心想这个人怎么会有主席的直拨专线号码。

  「克拉克!」一名男子的声音忽然从电话那端传来,「你在英国还好吗?」竞赛正式展开了。这位重组後的俄罗斯国外情报局主席早已知道克拉克现在在哪里、正在做什么,但他是绝不会透露消息来源的。

  「这里的气候还不错,葛洛佛科主席。」

  「你带领的新单位可是忙得很啊,那场对你妻子和女儿的攻击——她们还好吧?」

  「那真是令人生气,不过她们还好啦,托您的福,还不错。」这些对话都是以俄语进行,而克拉克的俄语就像是个道地的列宁格勒人……不对,是圣彼得堡人,约翰纠正自己——

  这又是另一个死都改不掉的老习惯。「而且我已经当上外公了。」

  「真的?外公?恭喜啊!真是个好消息。听到有人攻击你真是令我难过。」葛洛佛科以诚挚的语气说道。俄罗斯人本来就是个多愁善感的民族,尤其是牵涉到小孩时。

  「我也很不舒服。」克拉克接著说,「不过事情已经解决了,我还亲手逮到了一名混蛋。」

  「这我倒是第一次听到。」主席先生继续说下去——约翰不知道他是否在撒谎。「那你今天这通电话是……」

  「我要你帮我找个名字。」

  「什么名字?」

  「是个掩饰身份:塞洛夫,艾欧谢夫.安德烈叶维奇。可能是名官员——不,应该说是前官员——在西方世界十分活跃。我们有理由相信他是许多场恐怖行动的唆使者,包括在赫里福的那场攻击行动。」

  「我们跟这一点关系都没有,伊凡。」葛洛佛科立即以严肃的语气说道。

  「我也不认为这跟你有关,萨吉,不过我们已经证实这个人拥有俄罗斯国籍。他把钱和药品交给了爱尔兰共和军,而爱尔兰人已经认识他很久了,所以我认为他可能曾经是国安会的人,我手上还有他的外貌描述。」克拉克仔细说明了一番。

  「『塞洛夫』,你说的这个名字有点古怪——」

  「是,我知道。」

  「这对你很重要吗?」

  「萨吉,除了害死我约两名手下之外,这次行动还直接威胁到了我的妻子、女儿。老兄,没错,这对我意义重大。」

  这让葛洛佛科感到相当好奇。他认识克拉克这个人,甚至还在十八个月前才见过他;他是一位有著过人天份和惊人好运气的外勤官员,也曾是一名危险的敌人、顶尖的情报官,如果地没记错,他还有个年轻的伙伴——多明戈,查维斯。葛洛佛科还知道克拉克的女儿就嫁给了这个叫查维斯的小伙子。不过他也是最近才得知这个消息的,有人把这情报给了在伦敦旳基里连科,不过他已经记不得是谁了。

  如果这位仁兄真的是俄罗斯人,那他的确很可能是一名前国安会官员。跟恐怖份子搅和在一起……嗯,这对他的国家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他应该合作吗?主席先生自问道。如果他现在就同意,那么他就得配合後续的动作,否则美国中情局以及西方的情报单位可能会对他采取不合作的态度。这合乎国家利益吗?这合不合乎他单位的利益?

  「我尽量试试看,伊凡。不过我没法保证。」克拉克听到了。也好,至少对方有在考虑。

  「这对我个人非常重要,萨吉.尼古拉耶维奇。」

  「我了解。让我看看能否找到一些情报。」

  「太好了。保重,我的朋友。」

  「你也是。」

  克拉克拿出录音带,然後放进抽屉。「很好,老兄,就让我们看看你是否能派上用场。」

  俄罗斯情报单位的电脑系统与西方世界的电脑是有一段差距,不过技术上的差异主要来自於使用者,因为他们脑袋的运作速度连那些古董电脑都比不上。而现在葛洛佛科就必须学会使用电脑,因为他不喜欢把自己的事交给别人做;不到一分钟,他就叫出了一整页与那个掩护身份有关的资料。

  波卜夫,迪米区,阿卡德叶维奇,萤幕上这样写著。上面有编号、出生日期,以及加入时间。他是在国安会第一次裁减人员近三分之一时以上校职位退役。葛洛佛科注意到,他的上司给了他不错的评语,只不过他所专精的领域是局里面不再需要的,因此他那个部门的人员几乎全部被裁掉,而拿到的退休金,在他们国家里大概一个月只能喂饱一个人五天,其余时间就只有喝西北风的份。嗯,对此葛洛佛科也莫可奈何,因为没有人注意到在这个缩小了的国家里,反而更需要这样的单位……

  是的,他必须帮这个忙,因为这将会是他以後有求於美国人时的极佳筹码。萨吉提醒自己,克拉克过去一直是个可敬的对手;而且,一位前国安会官员参与对克拉克家人的攻击行动,对他来说也算是件棘手的事——在情报界里,攻击非战斗人员是被禁止的。在过去那个东西方冷战的时代,一位情报官的妻子是可能遭到轻微的警告,但绝不会遭到严重的伤害,因为这样只会造成彼此之间的仇杀,而使得「正事」——搜集情报——被耽搁。从一九五0年代开始,情报事业就已经成为文明、可预测的事,而可预测性一直是俄罗斯人希望在西方世界看到的特性,因为这有助於双方交流。克拉克就是个可预测的人物。

  作好决定之後,葛洛佛科就把资料从电脑里列印出来。

   *         *         *

  「所以呢?」克拉克问比尔.陶尼。

  「瑞士人的动作有点慢,不过葛拉帝给我们的帐户号码大概错不了——」

  「然後呢?」约翰问道,他想也许接下来的消息会不太妙,所以可能会来个「不过」。

  「嗯,实际上这个帐号仍在使用中。刚开始里面有六百万美金的存款,後来又被提领了好几十万。而就在医院被攻击的那一天,帐户被提领一空,只剩下十万美金;至於其他钱,则都被转存到另一个银行的户头里。」

  「哪个银行?」

  「他们说无可奉告。」

  「哦?这样啊。那请你告诉他们的司法部长,下次我们会让那些恐怖份子去屠杀他们的老百姓!」克拉克对此不满地说。

  「约翰,他们有他们的法律。」陶尼指出,「如果这家伙有代理人帮他处理转帐的事呢?代理人和客户间的保密特权定必须被遵守的,没有一个国家能够打破这个惯例。瑞士人确实有法律可以管理那些经由犯罪手法得来的金钱,不过我们有证据吗?我们是可以在法律上下点功夫,不过这得花时间,老兄。」

  「狗屁!」克拉克愤愤不平地说著,然後静静地想了一下说:「帐户是那个俄罗斯人开的?」

  陶尼严肃地点了点头,「没错,这不是很合乎逻辑吗?他帮他们开了帐户,如果这些恐怖份子出事了,他还是知道帐户号码,对不对?」

  「该死!所以他摆了他们一道,然後又拿了钱。」

  「很可能。」陶尼小心地说,「葛拉帝在医院里说有六百万,而瑞士方面也证实了这个数字。他需要几十万为他们买卡车和其他必要的交通工具——警方那边有这些记录——然後剩下的钱就留在帐户里。後来这位俄罗斯人认为他们不再需要这笔钱了,那他干嘛不把钱拿走呢。我想,这没什么不对吧?」这位情报官员问道,「你知道,俄罗斯人的贪婪一向是恶名昭彰的。」

  「所以他拿了钱,也给了他们有关我们的情报。」

  「这我倒是没意见,约翰。」陶尼同意道。

  「好吧。让我们仔细想一想。」约翰提议道,暂时收起了脾气,「这位俄罗斯小子出现了,把我们的情报透露给这些恐怖份子,然後不知道从哪里取得了资金来协助这次行动——

  这资金肯定不是来自俄罗斯,因为第一,他们没理由采取这样的举动;第二,他们也没这么多钱来浪费。所以第一个问题是,这些钱——」

  「别忘了,还有那些毒品。」

  「好的,毒品——它们是打哪儿来的?」

  「或许追查毒品的来源会比较容易。监识组说这些古柯硷属於药品级的纯度;换句话说,可能是来自制药公司。全世界的国家对古柯硷都有严格的管制,十磅的古柯硷份量可不少,足够塞满一个皮箱,相当於十磅香烟的量。约翰,这个量可是非同小可,不管怎样,对於某个有管制且有人看管的仓库来说,是不可能不留下蛛丝马迹的。」

  「你认为这一切都可能来自於美国国内?」克拉克问道。

  「有可能。世界上最大的制药厂不是在美国,就是在英国。我可以找些人去调查底斯提乐(Distillers)、季米提(Limited)和其他公司,若是不是有遗失的古柯硷。我希望你们美国的药检局也能这样做。」

  「我会打电话跟联邦调查局的人提这件事。」克拉克立即说道,「所以,比尔,我们手中还有什么线索?」

  「假设葛拉帝他们说的这个关於塞洛夫的事是真的,那我们就遇上了一位前国安会官员。他在背後策画赫里福的攻击事件,并雇用葛拉帝这夥人去执行这些行动,然後以金钱和毒品作为他们的报酬。攻击失败後,他基於某种目的把钱取回——我假设他是自己占为己有。

  一般的俄罗斯人不会有如此的海盗行为,所以我猜他应该是俄罗斯的黑帮份子,因为这些家伙现在都在找工作,只是我看不出为何他会把我们当作目标;我们的虹彩部队对他们来说应该不具有任何威胁住才对。」

  「没错。」克拉克颇表赞同。

  「所以,我们找到了大量毒品,以及六百万美金,和一位负责接洽的俄罗斯人。由於毒品和大量金钱的缘故,因此我暂时假设这项行动的源头来自於美国。」

  「何以见得?」

  「约翰,这我无法证实,或许是我的第六感吧。」

  「那他是如何跑到爱尔兰的?」约翰问道,其实他也认为陶尼的直觉应该是对的。

  「这我们还不知道。他一定是搭飞机去的——对了,带著如此大量的毒品这么做真是太不小心了。我得问问那边的朋友。」

  「告诉警察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必须拿到航班班次表,并且追查到毒品的来源。」

  「知道了。」陶尼记了下来。

  「还有没有遗漏什么?」

  「我会派MI—六那边的人去查查这个跟恐怖份子搅和在一起的前国安会官员,不过我还是认为那十磅的毒品是我们的最佳线索。」

  克拉克点了点头说:「好的,我会打电话给调查局。」

  「十磅,呃?」

  「是的,丹,而且是符合医用水准的纯度。老兄,这些古柯硷可是抢手货,在某家公司的仓库里必定多了些空位。」

  「我会打电话给药检局,要他们多注意些。」联邦调查局局长答应道,「你那边有什么收获?」

  「我们必须适度地放出一些风声,丹。」约翰告诉他,「目前我们先假设行动策画的源头是来自於美国。」然後他便向摩瑞解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假设。

  「你说这个俄罗斯人塞洛夫是个前国安会官员,专门负责与恐怖份子打交道;这种人在他们那边并不多,而我们多少有一些他们的资料。」

  「比尔已经要MI—六的人去调查,我也跟艾德.弗利谈过,甚至连萨吉.葛洛佛科那边我都打点过了。」

  「你真的认为他会帮这个忙?」摩瑞局长问道。

  「大不了只是被他拒绝罢了。」虹彩六号明白地说道。

  「也对。」丹同意道,「我们这边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如果我有想到什么再告诉你,老兄。」

  「好,约翰。对了,你有看奥运吗?」

  「有啊,而且我还有一队人马在那里。」

  「哦?」

  「是丁.查维斯和其他一些人啦。澳洲人希望我们能到那里给他们一些有关保全措施方面的意见,不过了说他们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免费参观奥林匹克,不错哟。」联邦调查局局长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不管怎样,如果有任何消息,一定要记得通知我,好吗?」

  「放心吧,约翰。再见啦。」

  「嗯,再见,丹。」

  克拉克挂断了电话,然後斜靠在椅背上,想想自己还有没有漏掉什么。他努力地回想每个失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