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阳草
还馐欠趟獠【桶牙夏锇究嗷盗耍∧憧窗衬锊盼迨杆昃吐钒追⒘耍然蛟儆懈鐾薅心郑癫话涯锢鄣沽耍 ?br /> 燕明凯道:“俗话说‘炕上有病人,地下有愁人’;谁摊到这样事能不忧愁呢?不过,大哥你别为这事烦恼,嫂子的病我前日看过,诊脉来看,她这病是可以治好的;但有一宗,就是她即使病好了,也不宜生育。据我所知,她这种病,怀孕可以,分娩就危险,所以,应该从根本上就不怀孕,才可保生命无虑。”
自重欢喜道:“兄弟,你若能把她这病治好,哥哥就万分感谢你了,我就对老天叩头;至于生育一节我根本不看重。你不知道,我和你嫂子俩是自幼相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的患难夫妻,情感至重,所以对她的病我是担着很沉重的心情的。咱们长夜无事,我把这以往经过说给你听听,你就明白我的心意了。”
燕明凯说:“大哥若是不觉得为难,兄弟倒愿听其详。”
自重道:“为难是没有的。我讲这番陈话是说说而今的世道险恶,毒害人太深的意思”他说到这儿,喝了两口茶,就开始讲他和方菲的这番往事。
八月野狐秋毫长(3)(4)
三
原来自重妻子方菲,自幼时就和金家同住本城北门里的一个大朵院。她父亲是一名京腔戏子,扮演须生行当颇有点名气。母亲是唱西河大鼓的艺人,演唱也很出色。方菲是个独生女儿,父母的职业收入又很好,当时一家三口生活是蛮好的。
自重和方菲自幼成长在一起,一同哭闹,一同淘气,一同玩耍,两小无猜。到七、八岁上,他们又一同在自重祖父——金敬文老先生的私塾里上学。这方菲自幼聪颖,学文识字异常灵透,为此金老先生常常人前背后的夸奖:“比他孙儿强”;有时还说:“方菲这小丫头将来若能做他的孙儿媳妇就好了。”当时说这话也只是一时兴头,说说罢了,不曾往心里去。自重、方菲呢,也都幼稚无知,更没去听这些个。方菲因金家是先生家,又有玩伴和同学,就不时往金家跑,和自重一起背书写字,有时候沤着老师给讲解一些领悟不开的字句。这样和自重的交往就始终保持不淡远。
在自重十二、三岁时,他祖父离家到燕家庄去教馆,常年不回家。不久自重父亲过了世,家里又没有积蓄,祖父接济也有限,靠母亲浆洗缝补度日,就不得不掇了学。方菲呢,一是近处没学塾,二是家境也有了变化——父亲染上鸦片烟瘾,三是‘女子无才便是德’作怪,也随后停了学。两人虽然都为停学很伤心,但还互相来往着,在一起玩耍或同去做点简单的家务事,买点儿油、盐、酱、醋之类的。
金家的衣饭来源时常断流儿。自重不时吃不上,方菲见了便偷偷儿的从家里拿些吃食送给他。自重因是突然跌落到窘境的,所以虽是饿肚子,却还要顾脸面,不肯接受他的接济。方菲不明白他的心思,只当是远着她了,便急得红了脸,甚至掉下泪来。每当这时,自重也要落泪,他是因为感到羞辱和气急而落泪。这样两个孩子相对哭泣一番,不欢而散的有几次。此后又因年龄渐渐大了,便渐渐的淡远下来,很少互相到家来了。但因同住一院里,还是时时见面,只是在一起说话儿少了,总然说了几句话儿,也不如先前那么亲热、坦诚了。
方菲父亲,方梦天当年是个聪明刚强、上进而且知情知义的漂亮小伙子,在京腔行当里是个名角儿;因演《蝴蝶梦》这出戏打炮,城里人公送艺号“梦蝶”,在班子赚着大酬劳金,一红多年。
她母亲肖柏龄,自小儿没爹娘,姑母说大鼓书把她抚养成人,并教她说书。到十六、七岁时,她已学成出场。因她人生的天然丽质,说起书来声甜意饱,字正腔圆,强过她姑母,不到二年工夫,便在这一方有了名声。当时本城的温知县给她送个艺号“小百灵”,并要娶她做妾,她本是个心地要强的人,怎肯从他!于是在姑母的陪伴下逃往乡下藏匿起来。方梦天过去听过她说书,因爱慕“小百灵”的才貌,得知此事,十分不平,便到乡下去寻找她,相遇后说明了心愿,俩心相悦,便在姑母的主持下结为夫妻,同住乡下二年,直到那个温知县因贪贿罪被解职,他们夫妻俩才又回县城从艺。他们在逃匿乡间时生下方菲,两人商议,为了将来不影响各自的卖艺生涯,再不生二胎,因此,把这个独苗女儿看成宝贝疙瘩。一家三口儿过得美满幸福。直到方梦天染上鸦片瘾,这才打破他们的小天堂。那么像方梦天这么个正直刚强的人,是怎么染上鸦片烟瘾的呢?
俗语有“唱戏的乐着死、娶小老婆捧着死、抽大烟的美着死”,这是局外人的话。岂不知唱戏的那难处最多;不用说天子脚下难处事,弄不好了就是一个府县官也有法子置你于死地。方梦天在这县城既是名角,衙门里人自然都知晓,所以大小官员、衙役、差办、富绅大户的,谁家娶亲、生子、办寿等大小事宜,都要接戏班到家风光一番,尤其是那些头面人物,更是谱大,难招惹。但最难处的是那些府里的太太、姨太太和小姐们。她们整天被困在深宅大院里,只能围着那些猴背驼腰的死木呆过日子,冷叮的见了戏班子来,这里面的一些上等角儿都是些活蹦欢跳的,会唱、会耍又会逗的白面皮儿;再上了装,一个个都可以说是光彩照人;这些太太、小姐们见了如何能不心动神摇呢?于是就瞅机会变法儿来兜搭意中人。你被哪个相中了,顺从了便罢;若不顺从,便要受到搬弄谗陷。但是顺了她们可也就碍着了他们;反正里外不好做人。方梦天在前几年就遇到了这么一宗事,并由此断送了他的后半生。
四
本县县丞袁厚芝是个由海关税吏捐纳补了实缺的官儿。其人尖嘴猴腮、瘦小枯干,却又贪酒、好色、抽大烟。他有一肚子歪点子,从当海关税吏时就一贯包庇、纵容鸦片商贩违犯禁烟法令,从中索取贿赂;每次都得三五百两不等的好处。他就用这种收入捐得了这个县丞的职位。作了官更有权索贿了,于是就先后买了四个小老婆,加上原配共有了五房妻妾。袁县丞虽然妻妾成行,但他就是一个孩子也没有。他已是年近五十的人了,又有一身的嗜好,这就难免对妻妾们照顾不周,因而就只宠最后娶来,年纪最轻的五姨太,这样就使二、三、四姨太整天抱怨叹气,有气没处使去。
这年春上袁县丞过生日,加上他新近又发了一桩外财,于是破例(他平时极为吝刻)要传戏班子唱戏,把生日办得隆重、火爆些。本处只是个小县城,传戏就是方梦天他们这一个班子。这戏要唱三天,今天是开台第一天。方梦天既是主角,就差不多出出少不了他。他扮像极好,唱、做、念、打功夫精到圆熟,半天的工夫就把那看台上的几个姨太太看的神魂颠倒,心儿都飞到戏台上去了。
这一天下来,前厅的宾客喝得烂醉如泥不说,几个姨太太是酒入愁肠,更是个个东倒西歪的回了后庭。大太太年岁老大,素日就一肚子妒火,今见几个小婊子撒酒痒狂的,更是看不上眼,便一气之下不理她们,自回房去了。五姨太因为正得宠,又平时受那几个人的讥讪,这会儿也不理她们。二、三、四姨太平日就同命运,此时便凑成一派,一起回到四姨太的房里横躺竖卧的撒酒疯、放泼辣,互相述说着泻怨忿。
三姨太四脚八叉的大躺在床上翻滚摔打着说:“世上的事真有些叫人气不平。”
二姨太也仰面朝天的望着棚花发呆愣,听了这句没头脑的话便搭了腔“你又怎么了,有戏看、有酒喝,又唠叨什么?”
三姨太像回答二姨太,又像似自言自语的说:“说书唱戏都是扯他娘的狗臭屁!今儿个的那出《杀惜》,我就瞧着别扭。就说那阎婆惜,花朵儿似的一个年轻姑娘家,宋江有几个臭钱就包下了;包下也罢,他又不常去陪伴过夜,扔下阎婆惜年轻轻守空房、守活寡,搁在谁身上能行!人家偷着交个小张三,那黑子就不受用了,找茬子就把人家杀了,你说这公平么?”
四姨太正在酒烧酒热的摔打胳膊腿呢,听了这话就说道“哼!不公平的事倒多着呢!俺们也不比那阎婆惜老哪去!不也长天长夜的孤伶伶的守着夜壶睡,还连张三、李四儿也没处交搭去。我是想啦,若能有张三郎那档子人交上,就挨刀子死了也豁得上,做个风流鬼也比守这份活寡好受。”
二姨太听她这么说,便接口道:“话说的倒轻松,常言说好死还不如赖活着。若能豁出一死,什么事还做不出!”
四姨太叫了真儿,一轱辘身坐起来,把头伸向二姨太,“我说二姐姐,你别门缝里瞧人把我们看扁了。我可是早就活够了,倘若能象阎婆惜和张文远那么快快活活的过上一天,过后立刻就死了我都心甘情愿。这可不好把心扒出来让你们看看。”
三姨太见他们两个越说越上来劲儿,便悄悄的说“我说呀你们两个别这么瞎吵吵好不好!我就这么一句闲话,勾出你们这么些话来。你们要是真的豁出来了,我倒是有个主意,咱们可以大家伙儿快乐快乐。要是没有这泡子尿就趁早儿都把那臭嘴夹紧,别屎不来屁倒先来了,让那老猴子听见自讨没趣儿。”
两个人听她说有主意,就都凑过来,在她身边一面一个坐下,把头偏着,让耳朵贴近三姨太嘴巴,手摇着她的两个肩膀,催她说出来。
三姨太看见他们两个认真的样子,又被摇晃的受不住了,便一用力,挺身坐起来,卖个关子说“哎呀!你们这两个臊狐狸,可真是亏苦啦,几时没见个汉子面,就这么饥饥荒荒的样子!我可哪里有什么主意,还不是跟你们说句玩话,你们两个小臊货就当了真的了。去吧去吧,别这么烦死人的缠我,告诉你们,老娘可是冰清玉洁的贞洁烈女,还指望有朝一日死去了,好得上命,立个洁烈牌坊呢!”说罢抽手就要躲开去。
二、四两姨太酒动邪肠,又被三姨太前头的话撩拨的火上火下的。今见她做神做态的卖关子,就都用力拉住胳膊不放,硬摁她坐下,逼住说出主意来。
三姨太见这两个十分认真,倒很合自己的意,便一手一个拉近两人,三个头凑在一起咬着耳朵说道“才跟你们说了几句笑话。主意倒是有一个,既然你们都当真要听,我就跟你们说了,可有一宗,干这等事不用说,得要做的严密,府内上下一概都得瞒过;再就是咱们三个人要合心;若有一人不能合心合意的,这事就不能做。”两个听的人都点头应着,一面把眼珠转着听她往下说:“所说合心,就是有福同享、有罪同当,生同生、死同死。你们想,倘若那老猴子知道了我们这事,来和我们为难,咱们几个就一齐死给他看,齐刷刷的三个大活人,三条人命,他就是不可惜咱们几个人,还得怕担几条人命的罪吧!要是咱们不合心,他就能一个一个的制服咱们,那样人单势孤,他还不象捏泥巴似的把咱们摆弄个稀里哗啦。”
二姨太、四姨太齐说:“是啦是啦!怎能不合心呢?反正这活寡我们守够啦,什么我们都能豁得上,这回全听你的了,你说怎样就怎么样。你就说说是怎么个主意吧。”
三姨太这才说道:“咱们刚才说看戏的事来的,我这主意就打在这戏子身上了。我问问你们俩个,你们的心里有没有中意那戏子里的哪一个?”
两人被她这一问,都低下头思忖着。稍停,四姨太红着脸瞅瞅二姨太,又转对三姨太,慢吞吞的说:“反正咱们要干这豁出脸的事了,我就说了吧。依我心思,那个唱宋江的戏子比起别的那些个来叫人看着动心,那脸盘、那眉眼、那唱音……”她越说声音越低,最后两手捂住脸,一俯身趴在三姨太怀里颤抖抖的说不下去了。
二姨太也点了几下头说“我觉着也是的。”
三姨太听罢微笑着说“这么说咱们还真是三人同心了!那么,他就是块黄土,在咱们这儿也变成金子了。”
二姨太又追着说“这光是咱们单相思啊!你倒是说说怎么个法子能把看在眼里的吃到嘴里呀!”
三姨太揶揄她说:“说你象急嘴猫你还嗷嗷叫上了!老娘这还不告诉你!”说着她站起身,走出门外在房前屋后四下打看一番,见这后院里人们都以静肃了,这才回屋关了门,上了闩,坐回原处和两个人咬着耳朵嘁嘁喳喳的说出她的打算来。
袁府庆生辰唱戏到第二天傍晚,方梦天刚下了戏,正在后台卸装,忽然门帘一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悄悄从后台门进来。她见没有别人,便悄没声的递给他一张纸签,然后向他示意:“莫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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