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阳草
“这个怎么的?你头会儿抽过三丫头的烟,不是挺中用的吗?”
“我以前从来没碰过这东西,你们今晚用它来坑害我供你们取乐这还算什么事儿!从来男女交欢是要两情相愿方才有情意;像你们这样逼迫人,强扭的瓜能甜吗?”
四姨太一面躺在他对面烧烟,一面乜斜着眉眼儿,说:“我说你呀,就少给我耍这套贫嘴!什么强扭不强扭的,一会你抽上一口神仙烟儿就事事如意,处处甜美了。头会儿三丫头不也使这法子!你们甜美不?小孽障,你哪一辈造什么德,积兴的这么些娘们儿来给你玩乐,你还甜美苦美的跟老娘臭摆划!”说着早把脚伸过来压住他,不使他脱开。
方梦天这工夫就着灯亮打量着对面这个四姨太,只见她长着一张枣核脸,肿眼泡儿,大鼻头,由于肥胖眼睛挤成一条缝儿,两腮乍撒得像两个肉球子。这模样儿,只可惜身量太短,不然搁戏班里扮个大花脸,这张脸面可实在有描抹勾画的余地。他暗想:人都说‘月宫嫦娥爱少年’,没想到这个四大金刚般的女人心性也这么风流!而且又是碰进他的怀里,不由的令他一阵不舒服。正在他这么想着的当儿,她已把烟袋嘴子拄到他的嘴上。他猛一翻身,躲了开去。这使她大为恼火,把脚用力在他身上一蹬,“噌”的一声坐起来,低声喝道:“天到这时候了,你还跟我磨,难道还等我捏鼻子,还是让我喊人?”
他知道这是躲不过去了,另外也因为抽过一回;就像女子一经失贞便撸破脸皮了似的——好歹由它去吧!他瞪大眼珠直直看了她两眼恶狠狠的接过烟袋就抽,用足力气,大口猛吸。他打算就此吸过量毒死,一死了事。四姨太看他这样,心里早已明白,怎肯让他过量。见他吸过四、五口之后,便赶忙夺过来,自己“咕兹咕兹”的抽起来。
她紧忙着抽罢烟,精神更加旺盛起来,便旋风般悠下地,收过烟具又挥挥手连连在自己那光身上弹性极好的几处地方轻轻拍打几下,就像西班牙斗牛士挥动红绸斗惹野牛让它兴奋似的,然后回头吹熄了灯,一个饿虎扑食,跳上床来……这时,外面已是三更梆响。
不知过了多久,方梦天迷糊中被人摇醒,他以为四姨太又来缠扰求欢,便眼也懒睁的嘀咕道:“行了行了!你就行行好让我睡一会儿吧。”说着,翻了个身又想睡,他实在太疲乏了,但又被重重摇了几下,这回他才清醒过来。黑暗中他埋怨道:“难道你就不是个肉长的身子!怎么能这么没完没了的!快睡吧。”
没等他的话说完,就听女人说:“你醒醒吧,睁眼看看我是谁?她们都滚了,这会儿该轮到我的了。”
听到这话,方梦天心里一翻过儿,立时清醒过来,低低的问:“你是谁?怎么闯到这屋来了?”
“这么说,难道这会儿你还蒙在鼓里吗?告诉你,咱是袁府二姨太太。今晚请你来,是前头那两人和我咱们三个人的主意,这回不该轮到我了吗!”说话间二姨太的嫩手已伸进被窝来,并在他的胯间抓摸捏弄着。
九尾妖妲祸殷王(5)(6)
五
方梦天经这一提,才想起四姨太说过的“三个人捏点子”的话,不住的在心里暗暗叫苦。他太乏太困了,抬手动腿都觉得十分吃力,话也懒得说,便心迷意乱的含糊着说:“二太太,既然是你们几个人合伙弄的圈套,前头的事你是都明白的了!我连连唱重头戏,又让你们哄来这么淘碌了一宿,现在我是说句话的精神都没有了。你来了不用说也有你的要求,但是,我实在办不到了,你这就回去吧,这样你就算行好、积德了。要不的,我现在是个拿在孩子手里的小虫子,死活由人摆布了!玩弄也罢、放生也罢、捏死也罢,凭你们高兴就是了!”说罢,他又阖上眼想睡去。
二姨太听他说的可怜,心下有些怜爱,但又想: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个店了;也许他是没中意我,故意装熊糊弄我呢?于是拿定主意:“哼!她们两个占了上风头,让我就这么‘竹篮子打水’空回去,那可不成!凭模样我也能勾起他的兴头儿,再加上那东西给他供上,好事没有不成的。这会我要是可怜你,过后谁又可怜我!”想到这,她便不再理他,只顾回身去点了灯,一丝不挂的在灯下拿烟具,点烟灯、烧烟泡。做这些的时候,她都是故意弄的响动大些、动作重些、不该碰到的她也特意去触碰他。方梦天此时虽是睡意朦胧,但毕竟是有事在怀,再加她点灯、重响、碰撞,他还哪里睡得着。睡不着,便要看看她是在干什么。他不看倒也罢了,当他就着灯光看时只见这二姨太,做为女子,真是高矮正好、胖瘦适中、粗细匀称、腰窄臀宽、胸肩圆润;再看头脸儿,哎!这可实在是:前发齐眉、后发披肩,弯生生两道长眉,水泠泠一双亮眼,双眼皮儿、长睫毛,小鼻子俏俏铮铮,元宝嘴儿尖尖翘翘。细白嫩肉的脖颈儿如同春葱的雪梗儿,像似幼象的新牙儿;那臂儿、手儿、眼儿、脚儿,粗、细、尖、圆无不恰好。他眼看着这一切,虽是心里赞美她人生的秀丽,但此时实在是眼馋肚子饱,哪有情绪再餐美色!于是又把眼闭了,只顾歇乏儿。他这么闭着眼,只听耳旁又是摆弄烟具的声音,随着就有焦烟气味钻进鼻子来。他强打精神睁眼看看,就见躺在对面的二姨太正在一面忙着烧烟,一面抿嘴笑着向他飞眉眼儿
呢。她自来的娇媚,再这么用意调情,他虽然力乏,也略觉心颤了,但也只是一颤而已,其他欲望是说不上来了!
就在他正自迷迷幻幻中,烟嘴子又塞到了嘴上。这回不是坚决拒绝的架势了,而是犹犹豫豫——抽呢还是不抽?前两次抽烟使他从中体味到许多好处——既解乏又解了周身的疲痛,主要的还是解除了心烦;可是,他又深知这东西的不可沾染,一旦成瘾,那后果是难以想象的,大烟鬼的样子他素日见的多了,所以他早就发狠:这东西是无论如何不沾染的!可是,现在他的誓言已被打破,清白人格已被玷污,身子又是这般难受,美女还在调情,只要再抽上几口送到嘴边的烟,立时就可由地狱升上天堂,享受神仙之福;并且还有,前两次的经验是:难以扭过人家呀!想了这些,他的决心已自五分动摇。就在他这么嘴堵烟嘴,迟疑做想着的时候,冷不防,二姨太一个鹞子翻身,越过中间的烟具翻到他的身上来,一手捏着烟袋,一手摁住他的后脑勺儿,就强力把烟嘴塞进他的嘴里。被她这么肌肤亲近加强硬逼迫,他那仅剩的五分决心便立时崩溃,自动的大口抽起烟来。二姨太见他这样,满心欢喜的亲了他两口,然后返回原位躺下给他烧烟。待烟泡剩到一半时,她就缓缓的抽回来,送到自己的嘴去。
方梦天几口烟下肚,立时精神重振!神清气爽、心花怒放、浑身轻快、精力旺盛,说不出的那个美劲了!心情一好,对什么都顺眼;本来就心羡二姨太的美艳了,这会面对着她的如花容颜更觉心旌难掌,于是就跃身到她的背后贴烧饼般的挨躺下。她正在自己烧烟自己抽,刚抽了两口,被他从后这一贴,她那抽烟的心思当下就没了,忙不迭的扔下烟袋,吹熄灯烛……
轮到二姨太这一班儿,虽是压轴子、收秋儿,但她的好处是两相爱悦,比不得前两人强扭瓜,所以那光景倒是格外甜美。
他们两开始“贴烧饼”,天已是四更。贴罢“烧饼”二人睡梦中突然被人推醒。方梦天睁眼看时,天还朦胧黑。忽听见地下有啼啼笑声,惊异中细看是三姨太四姨太两人,都是一付丢盔弃甲的样子,蓬头散发的坐在桌旁挠眼屎呢。二姨太忙起身抓衣裤穿,地下两人便啼啼的过来拣她肉膘子厚实之处抢着掐摸,一面说着亵话打趣她。
原来是三姨太头一轮下来睡的早先醒了。她心里有事——朋友还在她床上呢——怎敢含糊!又不便一个人来冲散两个梦中人,便会了四姨太同来。
方梦天有气无力的穿带已毕,心知这里不是他久待之地,但就是浑身疲软懒得动弹。他这会只觉得浑身虚弱,眼冒金花,并且还脑仁子辣痛;抬手动脚间便气短心慌,迈步腿软,下床没走上三两步便噗嗵一声坐到椅子上。嘴里叨咕他“头迷眼黑,动不得身”。二、四姨太都发了慌,不用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对他都有了些情意,就是这深宅大院,人多眼杂,单就一个大活人放在屋里也是了不得的呀!因此这两人就围上来捶腰打背、问长问短,急得直冒汗,看着三姨太,让她拿主意。三姨太的白葫芦脸儿却毫不变色,只见她笑眉呲牙的慢声道:“这就慌啦!忘了你们那谗猫勾鱼的样子了!没有这个弯肚子还要吞镰刀!来,听老娘的:还把他扶上床躺下,我给他烧个烟泡抽下去就屁事没有了。”
二、四两个姨太听了吩咐便一齐动手把他架上床去,三姨太这时也不再怠慢,一溜风儿似的摆烟具、烧烟膏,烧好忙又给他抽下去——他这回也不用相强,并且还有几分渴求的神情了。他猛吸急抽,几口就吸了多半个泡子,还像孩子吃奶似的恋恋不舍。三姨太怕他抽过量,住下烧烟才算拉倒。方梦天虽然还觉得没足,但这几口烟下去,不一刻,果然浑身轻松,筋骨硬朗,精神饱满起来,躺在那里闭了眼充分体味鸦片烟带给他的幸福。三个女人则在一旁挤眉弄眼,瞅着他偷偷嬉笑。这笑中不知是什么意思,是欢喜他给了她们幸福?还是庆幸她们对他取得了胜利?还是从心里喜爱他?抑或是兼而有之?这只有她们自己明白了!
方梦天的烟福享有一盏茶的工夫吧,三姨太伸手推他起来,说是“身子觉着好了就回家歇着吧,天已鸡叫二遍了,晚了就不便走了。”
六
方梦天自己也知道早离这里为好,于是忙坐起来抻了两下懒腰,站起身就要出门。三姨太拉住他,一面递给他一个小纸包儿,说:“方老板,你明白了我们姐妹的心意就别怪罪咱们诓骗你到这儿来这一宿。现在咱们有了这番交情,虽说是露水夫妻,可也说不定在咱们三个谁的身上留下条根,这就把咱大伙栓牢了。今儿个你回去还得唱戏,咱姐妹不放心你的身子,这儿给你预备一包儿药,它能顶烟瘾,唱戏时候觉着哪儿不好,吃下两丸儿就能顶事。你拿去带在身上,这也是咱恋旧的心意。就凭咱姐妹的这般情意,你今晚还要来。还是那个时候,还是那个门儿着人接你。倘若你负心对不住咱们,到时候不来,可别怪咱们妇道人家歹毒,明天不到黑就让你进大牢。你听明白了吗?”
方梦天听了这话,头上像挨雷击了一般,怔怔的站了半天,有心要哀求她们饶他,别再来了,但有昨夜的经验,知道哀求也不中用,也就放弃了这念头,最后赌气道:“太太,要是我今儿个死了呢?”
二姨太听他说的丧气,觉着有点心疼,便向三、四姨太求告道:“二位妹妹,看他难成这样儿,咱就别再让他为难了,改为日后哪一天吧。”
“不成!”三姨太的白脸有点放青光,狠很啐了二姨太一口,又冲方梦天道:“死了拉倒,不死你就得来!日后?日后戏唱完,放了秃尾巴鹰,你够不着望不见,谁上哪去找!”又冲四姨太“他把咱们一宿睡了个遍,咱们就臭尽一窝、烂尽一块、一棵杏吃够就算了!要不,你满街找野汉子,弄的满城腥气?”又转对方梦天“听我的,照我说的,记住,去吧。”
方梦天乘烟劲儿支撑,头也不抬的去了。三个女人送出他以后,回到三姨太屋里关了门,挨一起坐下后,三姨太问两人:“你们二位一夜风光不?”
两人见问,都嘻嘻笑道“亏了你想得出来,这口烟还真管用”。四姨太又骂道:“可是你这个臊狐狸抢了头水,更美的不知南北了,这就叮住人家不放,今晚还要人家来!”
“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婊子老婆!”三姨太一边笑骂,伸手就去掐四姨太的肥腿。二姨太忙来拦挡,说道:“我说今晚不让他来,你就急了,你也替人家想想,要像这一宿似的,那不要毁了他吗?”
“嗷!你是菩萨,咱是夜叉?那好,今晚他来了也没你的事,这好不?”三姨太的白脸又泛了青光。
四姨太忙来开解:“咱们不是说要三人同心吗,干嘛这就窝儿乱了呢!”
“是啊!”二姨太道“我也是为了你好,我好,他也好哇!”
“那你们两怎么又是‘头水儿’又是‘日后’的,这还叫‘同心’哪!”三姨太平了气儿,埋怨道。
“怎么不同心,老娘要是昨晚不在节骨眼儿上在外面给你‘赶障子’你那头水溜儿就能那么顺顺当当的?”四姨太在三姨太腰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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