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虎 作者:我爱尖尖(起点2014-01-01完结)






  这谦父能在金人陷城之际救出皇子,能在张氏守城之时赚开城门,能不费一兵一卒解了密州之围,能在开封孤立无援之时招抚周边豪强共同对敌,你就该知晓,他是个好的。
  况且,听李老将军的意思,谦父在泽州之时便对你十分倾慕,若你们能成了姻缘,那岂不是一段佳话?
  再者,李益这人,母亲还是知道的,为人看着和气,骨子里却傲得很,能让他委屈婉转这样来与母亲说话,不知私下下了多大的功夫。
  他们既然把姿态摆得如此低,到时候你是定不会受委屈的。翁舅与夫君都是中用的,那李夫人又素来是个宽和的,你还有什么不如意呢?”
  是啊,我也在问自己,我还有什么不如意呢?
  如今九哥也娶了亲,文博也成了亲,就连父皇都要回来了,人人似都在做自己的事,人人似都各得其所。谦父在众人眼里又这样好,我还在等什么,我还有什么不如意的?
  

五七章 送土仪
更新时间2013…9…23 12:50:27  字数:2207

 五七章送土仪
  脸上虽笑着,心里却是不甘。
  我对母亲道:“母亲,女儿是傻的吗?怎么人人都说的良配,女儿听了心里竟是如此难受?怎么人人都说将来定是如意的,女儿这心里竟如此不安?
  母亲,是女儿太不懂事,还是执念太深,是女儿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吗?
  母亲,在李营之时,那李谦父对女儿百般刁难,极尽嘲讽,女儿实在不想与他有什么瓜葛。”
  母亲看着我的一张苦脸,微微笑道:“痴儿,怎么和母亲年轻时一般?有人捧着一颗心来献给你,你却觉得不好,有人倾慕你爱护你,你也不在意。难不成非要捧着自己的一颗心让别人来践踏来折磨才算如意吗?
  玉虎,拉拢李氏父子,为朝廷所用那是你九哥的事,与母亲无关。若单只为了这个,母亲是不会以你为筹码的。是母亲觉得谦父确是良配,才如此苦口婆心。
  母亲说过,终身大事,总要你自己点头。咱也不急,你且好好想想,母亲听你的回信儿……”
  我刚回到慕园,还未来得及换衣裳,就听有人来报,说李老将军麾下的兵士李二来见,已经等候多时了。
  我心里冷笑一声:先是央了自己父亲来求娶,私下里又命心腹来说和,这个李谦父,还真是动了番脑筋。
  有心不见,可又怕这李谦父还有什么别的招数,也懒得和他计较,便命人将李二带到前厅。
  我问李二:“此次前来,可是有事?”
  李二答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主子想着长公主身在临安,怕是思念开封,命小的置办了些土仪,与您送来。”
  我冷笑道:“难为李将军想得如此周到。只是从开封迁到临安的人也是许多,乡音乡情,又有亲人在侧,本宫还真未及想念。又有临安南国风光,与开封又是不同。怕是要辜负你家将军的一片心意了。”
  李二神色不变,又道:“临来之时,主子曾说过如今长公主风光无限,自然是什么都不缺的。只是千里鹅毛,多少是点心意,还望您收下。”
  说着,便将礼单呈了上来。
  尚卿将礼单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却是满脸的笑意。见我不解,便拿过来请我细看。
  我就着她手上扫了一眼,心中却是百味杂陈。
  不是寻常的首饰、布匹,却真的是土仪,只有开封才有的土仪。
  只见礼单上写着灸鸡、烤鸭、羊脚子、点羊头各一双,姜虾、鹿脯、脆筋巴子、紫苏鱼各两盒,白肉、夹面子葺割肉、闹厅羊、炙獐、鹌子若干……
  礼单很长,第一页写满了开封各色吃食,第二页居然是各色的干果。旋炒银杏、栗子、梨条、枣圈、海红、查条、狮子糖、樱桃煎、香药、柿膏儿、党梅、小腊茶……
  礼单的最后竟还列着鮓片酱、蘑菇酱、豆鼓、黄酱……
  不怪连尚卿都是满脸的笑意,我们都离开封日久,今后能不能再回去也不好说,这些东西送的,让吃惯了北方吃食的我们怎么拒绝啊。
  我清了清嗓子,对李二道:“这些东西倒难为你大老远地带来。东西虽不贵重,难得的却是乡情,本宫亦不敢独享,不如你随着进宫,进献给太后,也全了你主子的一片心意。”
  李二忙道:“不敢瞒长公主,送与皇上、太后的土仪是由别个打点的,这份单单是给您的。主子曾说过,东西不在贵重不贵重,讲得是投其所好。这些东西在别人眼里就太市井了些,也上不得台面,可您向来是快意洒脱不拘小节的,定不会因着礼物轻,就不收。”
  这话说得,还真是对我有几分了解。
  我看了看尚卿,她对我微微点头,我又看香锦,这丫头看见有鮓片酱馋得直抿嘴儿。
  我对李二道:“劳你家主子费心,东西收下了。替本宫谢过他。”
  李二忙道:“这本是做臣子的本分,不敢担长公主的谢。”
  沉吟了片刻,我还是将心头的疑问问了出来:“本宫仲夏时节曾与李将军递过皮角,只是不知将军当时如何?”
  李二略一思忖,恭敬地答道:“主子确是收到了长公主的递角,当时也并未说什么,只是饮了半夜的酒。”
  “随后呢?”
  “回长公主,随后便有张氏大军不断骚扰,主子枕戈待旦,常常是夜不能昧,又怕饮酒误事,便再不肯饮了。”
  “那此番前来他可又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本宫?”
  李二道:“主子道,您是十四公子时,他虽未说过什么,可该做的也做了,想必您也明白。主子还道,您如今是长公主,身份最尊贵不过,他倒不好再说什么再做什么了。若您的主意从未变过,他定不会强求。
  主子还说不管是橘也好枳也好,总归根子里、骨子里是一样的,果子或甜或酸,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自己欢喜,哪怕是苦的,怕也甘之如饴……”
  听了李二的话,我的心乱了,这样一个心思细密、处处为人着想、深情款款又有自己的坚持与分寸的谦父是我认识的那个李奸吗?是那个讥讽我逗弄我调戏我的李奸吗?
  是他太会装模作样了,还是我对他了解不够,是他真的对我用心深沉还是他为达目的而施的手段?
  李谦父,字明睿,其父李益为辖河北西路的招讨使,官居二品,手握重兵。他呢,驻守开封,虽未统领京东几路,可京东几路招讨谁不给他几分颜面?那气势竟比李益还要强上几分。
  这样一个人,英勇、坚韧却又十分骄傲,在我逼他发下毒誓之后他还能送我闲章,在我递他皮角之后他还能送我土仪。
  亦能风雅,亦能市井。在风雅中透着人情味,人情味虽浓却又不让人觉得俗气……
  收到他闲章的时候,我还未觉得如何,可当我看着院里快要堆成小山的这堆来自开封的吃食,我心中却开始相信,他是真是喜欢我,便是没有十分真心,五分也是有的。
  不然一个大男人,谁会有闲心准备这些又琐碎又不好带的东西,不然他又何苦亲自腾写礼单?
  是的,礼单是谦父亲自写的。虽然李二未曾说明,可我也曾与谦父在一处过许多时日,他的字我是认得的。那样得意、骄傲的一个人写的字却严守章法,看似字字随心所欲,实则绝无越矩之处。
  倒是文博的字,厚重、圆润,看似十分规矩,却常有意想不到的神来之笔。
  注:皮角:装书信或其它东西的用皮子缝成的袋子或是筒子,指代书信。
  

五八回 转执念
更新时间2013…9…24 14:03:41  字数:2260

 五八回转执念
  又过了两日,李益要起程回相州了,尚卿提醒我可要送些东西表示一下感谢。
  我沉吟了片刻,这才道:“我的本心,实实不愿和他们有什么瓜葛,只是既收了他们的礼,他又是朝廷重臣,最根本的尊重却是应该有的。却一时想不到要送什么。”
  尚卿一笑:“听闻李夫人为人最是宽和,又一心向道,不如将太后赏您的那尊玉清元始天尊送与李夫人。这样一来,既有尊重、关怀的意思,又让人没有其它想头,岂不便宜?”
  我细想了想,也觉尚卿的主意好,便着人将天尊请了让尚卿亲自送去。
  尚卿回来时我正在临窗的书案上练字。她见我如此,便道:“长公主好兴致。”
  我一笑:“怎么许你们个个识文断字出口成章的,就不许我也比划两下吗?”
  尚卿笑道:“似我这般无用的,若再是个睁眼瞎,那可真是一无是处了。倒是您,如此有胆有识,字写得好不好,文章写得妙不妙,但是不甚要紧的了。”
  我回头看了尚卿一眼,见她眉眼里俱是笑意,就知差事办得不错,便道:“也不知李老将军许了我们尚卿什么好处,让你这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也如此得意起来。”
  尚卿一笑:“却也不是许我什么好处,只是将李将军如何以寡敌众退了金人与张士昌的攻城,又如何收服周围豪强使得众人齐心为朝廷所用一一于我细说了。
  不瞒您,饶是我也经历过许多,却也听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的。
  您可知道,李将军是如何收服那些强人的?”
  我哼一声,笑道:“还与我卖什么关子,上报朝廷的折子里不都写了吗,他与众人比试武艺,拔了头筹,那些人不服,又要比箭法。结果又是他赢了。于是那些人便服了气,他又许了他们出身,又许了他们好处,恩威并施的,便成了。”
  尚卿说道:“却如长公主所说。只是事情曲折远非您所能想像。您也是见过强人、见过金人的,如狼似虎,哪有一个是善茬儿?那些豪强若没有见着实在的东西,谁会提着头来与你生死患难?
  那些金人若不是觉得实在占不得便宜,又如何会久攻不下后便退了兵?”
  尚卿越说神色越凝重,越到后来竟是十分激动:“不过是不惜银钱、不惜性命、身先士卒罢,不过是懂得兵法韬略、各样人心、爱惜兵士罢。
  长公主,这样的人物,这样的俊杰,不知多少闺中女子要不顾一切以身相许的,怎么您就偏偏无动于衷呢?您是一叶障目啊,长公主。”
  我嘿嘿一笑:“是你们都糊涂了还是只有我一个糊涂?怎么你们都说他如此之好?便是这样,谁喜爱他谁嫁他便是,又来和我说算什么?天下的好男子多的是,偏偏我不喜欢又能如何?”
  尚卿叹了一声:“不如何,只是我们都替您可惜,放着阳关大路您不走,直往那死胡同里钻。还美其名曰什么‘长情’。
  长公主,若是您的这份情情有所依倒也不算冤枉,可如今明明是您一厢情愿,您这份长情岂不是豪无道理?您的这执念岂不是豪无道理?长主公……”
  我啪地将笔仍到笔洗里。
  笔洗里盛满了清水,我扔得太猛,一下溅出许多来。
  宣纸一遇水便迅速的洇开,刚刚写好的字也模糊不清,变成漆黑一团了。
  我也不管手上沾满了墨,也不管尚卿立在那里神情有多尴尬,一转身便进了内室。
  我是真的生气了,也是为了尚卿的直言不讳,也是因为她的话确是戳到了我的痛处。
  我暗恨:你个死尚卿,仗着我待你与别人不同,说话就如此不会拐弯。什么一厢情愿,什么豪无道理,本宫也是你能说的吗?便真是如此,我自己心里明白就好,又岂能容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正气恼时,只听外间帐帘响动,却是香锦走了进来。
  我看了她一眼:“我正气着呢,你别惹我。”
  香锦一笑:“知道您心里不得劲儿,婢子给您斟了盏杏仁茶,最是滋润、能去寒湿,您喝一口顺顺吧。”
  我不忍拂了她,便喝了一口,却果然是细腻如玉,香味独特。我道:“你这制汤煎茶的手艺倒是渐长了。”
  香锦笑道:“婢子就爱捣弄这些东西,弄得好了,您吃得欢喜,婢子心里也欢喜。
  以前在宫里时偶尔也能分得些杏仁粉。您却总不肯吃,都要留着,留着来了人时煎上一盏充充门面。
  有一回杏仁粉受了潮,有了味儿,把婢子心疼的不行。您却笑着说这回可好了,总算能落进自己肚儿里去了。
  那时婢子便想,什么时候能过些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日子?
  不想,没过上两年,竟真的成了真。”
  听得香锦这话,我心中也是十分感慨:“当日咱们主仆那样落魄,谁能想到今日竟有这样的境遇?”
  “当日那样的情境,都没见您发愁,可如今日子好了,您却整锁着眉头,也难见个笑模样。
  依婢子之见,婢子如今想给您做什么吃食就做什么吃食,尚姐姐与您想说什么话就说什么话。不用担心什么,收着敛着,不用看谁脸色,忍着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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