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莫谓全无主+番外 作者:木槐香(潇湘2013.5.16完结)





  “说出来你都不信的,我梦见观音娘娘挎着鱼篮,踏着五彩祥云而来,向这荷塘里头洒了许多的鱼苗子呢。”
  “这般稀罕的梦?好兆头,鲤鱼可是非龙门不跃的。”
  “我也觉着是好兆头,便来瞧瞧它们。”
  李济庥向沈婳一笑,道,“你等着。”说着便身形一展,一跃而上九曲桥的汉白玉阑干,飘进荷塘,踏着荷叶摘下一只开的正好的荷花,转眼间便又落在沈婳跟前。
  沈婳不禁赞叹道,“十一哥好俊的燕子三抄水!”
  李济庥笑着,将那支落满了雨水的荷花抖抖,抖去上头太多的雨水,而后簪上沈婳的发髻,“我穿花拂叶而来,为你献上一支新荷。”
  沈婳道,“你给我顶这般大支荷花做什么?像什么样子呀?”
  “像仙子的样子,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李济庥今日心情极好,因为越王招了不少人马,且都交给他凌南山庄管辖了,这也是因为越王担心目标太大,恐会引起朝廷的警觉,因此在凌南山庄的各处产业处都分了兵力,尤以凌南山庄总部,凌南堂跟凌南镖局处兵力最多。
  冷峪青已经打胡羌处回来了,没经过篱城,这是因为他听说了沈婳在秣陵这待着呢,于是随意寻了个借口同李济庥打了声招呼便回淮扬了。
  李济庥懂得他心里所想,也自是不会再说什么,冷峪青早已明摆着退出他们的世界,退出沈婳的世界,可也令李济庥不舒服的是,冷峪青这般不愿面对沈婳,那必须是因为他还对沈婳余情未了。
  不过横竖他李济庥同沈婳的大势已定,沈婳也早已对他芳心系属了。而冷峪青与他,毕竟兄弟一场,虽说后来因为身份的问题有了尊卑之分,但李济庥心里头待他还是如初的,幼时同他玩的最好的便是冷峪青了,因为两人岁数相差无几,冷峪青又是极好地性子,那样的兄弟感情没得说,自是难得的不得了。
  再且冷峪青如此一心一意的助他,他怎会为了沈婳一事同他翻脸?但感情这事是自私的,他李济庥绝不会将沈婳拱手让人,幸得冷峪青也是清醒的,并不会因为此时同他闹个事不有余。
  这是大家伙都最愿瞧见的结果,于谁都只有益而无害。
  这回说服胡羌伊之可汗还要多亏了冷峪青呢,李济庥那时候是专门要冷济庥与冷钧同去的,他信任他的能力,而冷峪青,果然不负他所望。其实沈婳的事,他对于冷峪青也有愧疚,但他在这方面不会退步,但是可以在旁的方面加倍的补偿冷峪青,好生安抚,这种时候,他可不愿内部起纷乱。
  现下朝中的形势,是日渐混乱,打算扳倒木骋怀的人一波接着一波,不惜媒孽其罪,君臣离心早已是板上钉钉之事,木骋怀的势力必定会被一点一点的侵蚀掉。
  
   
        
一枝秾丽露凝香(七十)
  这么多年了,李济庥走过的一点一滴都不容易,每一步都艰险万分,因为他的身份,因为他身上肩负的使命,他身上牵系着多少对于前朝忠心依旧的人的身家性命哪?这里头的严重性无论如何都能想得到。所以李济庥自打晓得自家的身份后便再没轻松过一日,脑子里头的那根弦自始至终绷得死紧,仿佛一松便会造成不可弥补的错误,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因此他怎能不时时刻刻提醒自家要全神贯注,时时用如履薄冰的心态对待一切?
  而沈婳是他现下唯一的心灵安慰,在他身心俱疲的时候还能令他感到一丝的安心,每每在见到她的静美的容颜时,他便会觉着一切都是值得的,就这样一辈子携手走过吧,他的努力,也是为了她。
  每晚李济庥都习惯于拥着沈婳入睡,习惯已成自然,那便再也戒不掉,而这样的习惯,令他在乌云密布的日子里,也会保持着一份好心情,沈婳令他觉察到了这个人间的美妙,令他对这个人间无比的热爱跟留恋,看山山美,看水水美,这真真是一种无比奇妙的享受。
  沈婳也在这段日子里加深了对李济庥的感情,她也彻底想通了,既然李济庥眼下是足够爱她的,那么她便该珍惜当下,往后的日子遥不可及,只有过到跟前了才会晓得究竟如何,杞人忧天只是自寻烦恼而已,因此她也是全情回报李济庥对她的那一种狂热痴恋,两人真真是如火如荼,难舍难分。李济庥每每一会瞧不见沈婳,便要人去寻,弄得沈婳有时候真有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会沈婳站在李济庥书案前为他研墨,李济庥瞧着手中的文书问她,“你觉着当朝丞相木骋怀他怎样?”
  沈婳微微摇头,“我怎么晓得?我一点不了解他的。”
  “你就随便说说。”
  沈婳想想,道,“无论是站在哪方的立场上,我都觉着他担得起一国丞相之重任。只是啊,有时候事必躬亲并不是一个好法子,知人善任鸣琴而治才是正道,要想上情下通又必须任人唯贤,权为己用,恩自上出,雷霆雨露,收纵自如,大家都同他是一心的,这其中自然也要包括皇帝了,那样他才好办事嘛。”
  李济庥听了笑道,“我瞧着,你可为女相了。”
  沈婳道,“我只能纸上谈兵而已。”
  李济庥将手中文书给她瞧,“你瞧瞧这上头,是木骋怀的死对头给他罗织的罪状,还说了皇帝见了那份奏章后的反应。”
  沈婳没接,“我不瞧,我对你这些官场倾轧不感兴趣。”
  李济庥笑道,“不感兴趣?不感兴趣你倒说得句句在理。”
  “这些皆是书里有的啊,谁瞧上几本书都会晓得这些理。”
  “那可不一定,这还要悟呢。”李济庥又道,“我想见白先生,慎之。”
  慎之推门进来,“少堂主有何吩咐?”
  “去将白先生请来。”
  沈婳见慎之去了,便道,“你既是要见白先生,我便先去瞧瞧小七去。”
  “你就一丁点不愿听?”
  “不愿听,我脑袋里头装不下这样多的东西,我可没你能耐,要操心这般多的事,惦记来惦记去的,筹谋个没完,衰老得快。”
  “那回头我两鬓星星了,你还黄花闺女似的,人家当我老牛吃嫩草呢。”
  沈婳忍不住笑,道,“那才好。”
  正说着,白先生叩门了,慎之可告诉他沈婳在里头呢。
  沈婳忙向后头走,“你忙着吧。”
  “你早些回来。”
  “再说吧。”
  
   
        
一枝秾丽露凝香(七十一)
  李济庥还想叮嘱什么,沈婳已经进了里间去,沈婳打这间屋子出去,瞧见翠藤正在替廊檐下的一盆六月雪浇水,便问,“翠茸呢?”
  翠藤道,“适才还在这呢,该是出恭去了吧,小姐要出去么?”
  “我瞧瞧小七去。今日天气晴好,你待会将我的衣物都叨登出来翻晒翻晒吧。”
  “好,奴婢前头还跟翠茸说道呢。”
  “那我瞧小七去了。”
  “是,小姐仔细着。”
  翠藤压根没提要同沈婳一道去的话,她打小便在沈婳跟前伺候,沈婳的脾性她是摸得一清二楚。沈婳是个独行侠,没什么事轻易都不叫人跟着的。
  沈婳一路上都没遇见什么人,往后园去,倒是碰见絮娘了,“柳姐姐好啊,好几日没瞧见柳姐姐,柳姐姐的气韵是越发好了。”
  “六小姐嘴真甜,话说的怎么听怎么舒坦。六小姐这是往哪去?”絮娘见到沈婳其实心里头极复杂的,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么味都有。
  “去瞧瞧小七去。”
  “七公子不在后园呢,怕是又同明歌两个出去了。”又道,“六小姐怎的独自出来了呢?也不叫人跟着,有个事也好吩咐啊。”
  “我能有什么事?也就是想自家待着。”又仿佛在自言自语的道,“小七这家伙,有了明歌便忘了姐姐,他可是逍遥自在了,真真是忘恩负义的。”
  “六姐,我哪有忘恩负义?”
  沈婳闻声转过去瞧,便瞧见沈梓郁跟明歌两个走这边过来,手背在后头,“六姐,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是什么?”
  “猜猜啊。”
  “莫要卖关子了,我猜不到。”
  沈梓郁将两手伸出来,沈婳一瞧,竟是一串菩提的佛珠,沈婳问道,“哪里来的?是要给我的么?”
  沈梓郁道,“自然是了。”却并没有说是哪里来的。
  沈婳接过来往手腕上一套,大了,“街上买的?怎的想起来买这个东西,还买的这样大,我又不念佛的,你带回去给祖母好了。”
  “六姐你收着吧,权当做个念想。”
  “我念想什么?念想你?莫不是你打算出远门去?”
  “我哪也不去,六姐你收着便是了,怎的送你东西你还不乐意收呢?”
  “好,我收下便是,你送我一回东西可不容易。”
  沈梓郁笑两声又问絮娘,“柳姐姐,我五姐这段时日做什么去了?总不见影的,来了走了从来不打声招呼的。”
  絮娘还没说话呢,沈婳道,“你问这许多做什么?五姐姐不同你说自是有她的道理,她有什么任务的还得向你交代不成?”
  “我也没这么说啊,就是好几日没瞧见她了,想问问。”
  “你倒会关心人了,真是难得。”
  “六姐,我何时不会关心人了?”沈梓郁还有些委屈的样子。
  沈婳不再同他说话,擦着他过去往回走。
  沈梓郁忙在后头跟着,“六姐,你怎么了?”一壁又在向明歌做手势,意思是他需要哄哄这位跟他闹脾气的主了,先离开一会。
  明歌极理解的笑笑,而这一幕因为沈婳转过来,便恰好被她瞧见了,不满的抿抿嘴,见离明歌他们远了,才向沈梓郁道,“我怎的觉着你同明歌过从甚密呀,不会是那什么龙阳断袖了吧?可惜了,眼下桃子都没了,可没有能够分给你们吃的了。”
  
   
        
一枝秾丽露凝香(七十二)
  “六姐你说什么呢?这种话可不是乱说得的。我们俩只是铁哥们。”说完又笑道,“六姐你吃醋了?这可不能怨我,你要怨便怨十一哥去,他成日霸占着你,我总不能在跟前碍他的眼吧?我那不是找收拾呢么?你说是也不是六姐?六姐,你莫恼可好?六姐。”
  “我恼什么?你爱跟着谁跟着谁去。”
  “六姐,又说气话呢!你安心,我同旁的人再好也不会影响咱们姐弟俩的感情的,咱们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是也不是六姐?”
  沈婳瞥他一眼,“甭跟着我,我没空理你。”
  沈梓郁陪着笑脸,“六姐,你莫动这般大气性可好?昨晚上睡得可好?早饭吃的什么?我给你耍剑瞧吧?我进步可大着呢。”
  沈婳不理他,径自在树荫底下走着。
  沈梓郁又碎碎念道,“我今日回来的可早呢,没怎么逛。六姐你下回要什么好玩的玩意我给你带,我不要跑路费的。六姐,你多给我打几个剑穗呗,我好换着用。六姐这会要往哪去?我陪六姐下下棋什么的吧?”
  “聒噪的!唧唧喳喳,雀儿啊你?”
  沈梓郁心道,终于说话了,这就算好了,便再接再厉,笑道,“好,既是六姐嫌我聒噪我不说了便是,那六姐你这会究竟是要做什么去?”
  “回去。”
  “那我能去么?许久没同六姐同桌用饭了,我要去十一哥不会赶我出来吧?”
  “要去便去,你那般怕他做什么?”
  沈梓郁嘿嘿笑道,“是,六姐在此,何惧十一哥?”
  沈婳闻言终是绷不住脸,也笑了。
  沈梓郁见沈婳笑了,心想这才算完。唉,真是不容易呀,他便在脑子里想每回李济庥是如何哄沈婳的,想着便笑,李济庥肯定是对他六姐言听计从的,不敢稍有丝毫拂意。
  回到李济庥的书斋,沈婳没进书斋去,领着沈梓郁打竹林里头走进去。翠茸翠藤见她回来,还有沈梓郁来,便向沈梓郁道,“给七公子问好。”
  沈梓郁答道,“好着呢。去将六姐的好茶与我沏一杯来吧。”
  沈婳领着他进了西厅,坐下,沈梓郁对墙上悬着的一副山水画极感兴趣,进去一瞧,见了画上的落款,吃惊道,“原山道人?这不会是真迹吧?”
  沈婳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你十一哥会收藏赝品么?”
  沈梓郁听了便凑得更近去仔细瞧那幅画,又问,“六姐,十一哥还有什么稀罕玩意?你赶紧带我瞧瞧去。”
  “都在他书斋里呢,也不知他这会忙完没有,若是忙完了,你倒说不定能进去一饱眼福。”
  可李济庥一见了沈梓郁便道,“你怎的来了?饱食终日,无以用心的。”
  “十一哥你见了我便不给好话,我又没招惹你。”沈梓郁其实哪能不晓得李济庥是嫌他在这碍事,可他今日绝计要赖上一点好东西再走。
  李济庥没理他的话,却是向沈婳商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