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历史小说] 曹贼 作者:庚新(起点vip2012-06-19 完结)
曹朋又不愿去打搅,所以也就给了典满和许仪思索的空间。
行出第四天,车马渡过浪汤渠,抵达高阳亭。这里距离己吾很近,典满突然提出,想要回家看看。
四天的行程,令典满似乎成熟许多。
曹朋把典满的要求告知邓稷后,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三哥,我随你一同前往?”
“不用了,你们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我最迟明天一早,便赶回来。”
看看天色,也着实晚了。
曹朋没有强求,便点头答应。
众人决定,当晚就留宿于高阳亭,等典满回来。
四天晓行夜宿,所见尽是萧瑟。对人的精神和体力,也都是一场巨大的消耗。大家都显得很疲惫,所以吃罢了晚饭,便早早歇息。曹朋没有休息,先和夏侯兰周仓一起,安排了值守的事情。没错,这高阳亭位于雍丘和圉县之间,按道理说是挺安全。可问题是,正因为是位于两县之间,所以治理显得很松懈。无论是雍丘还是圉县,好像都没有对高阳亭特别上心。
高阳亭亭长是当地者老,也私下里对曹朋叮嘱:一定要多加小心
小心什么?
他没有说,但大家心知肚明。
只看这残破的高阳亭,就能了解一个大概。
如果这里的治安很好,以高阳亭的地理位置,绝对不会是眼前这幅景象。这就说明,高阳亭不平静。不过倒也无所谓,既然那亭长还在,说明高阳亭即便混乱,也是非常有限的混乱。
否则,这高阳亭早就不复存在……”
邓稷在房间里看公文,抓紧一切时间,了解海西的状况。
曹朋就当起了书童,在一旁守候。
他看了一会儿《论》,感觉着有些疲乏,便走出了房间。
邓稷也没有管他,因为他知道,曹朋不需要他来操心。
萧瑟的夜风里,已有些寒意。
曹朋下意识的裹了一下身上的袍子,在长廊下做好。庭院中,有枯草蔓蔓,几根紫藤花顺着院墙攀爬,还开着几朵白色的小花。这种紫藤花,曹朋在前世没有见到过。据那位老亭长说,这是当地一种极其常见的植物,逢秋冬之交盛开。每当紫藤花开,便知道冬将到来。
在庭院里,练了一会儿桩功!
精神头,也变得旺盛起来……”
自从导气入骨之后,曹朋就陷入了一个相对缓慢的成长期。
骨骼的不断强韧,需要大量的气血补养。只有当骨骼达到了某种程度的强韧之后,才有可能继续成长。这是易骨的必然阶段,所以曹朋也不着急。虽说长途跋涉,无法像从前那样练功,可是每天抽时间,练一会儿桩功,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筋经舒展,身体才能够强健
练功这种事情,最重要的是一个态度。
时间嘛,总是能挤出来一些。只看你愿不愿意……”
曹朋对自己的状况是心知肚明。什么大局观,什么才学,都是***浮云。偶尔拿出来炫耀一下还行,可时间长了,早晚被人看出自己是个空心萝卜。所以,他才要努力的学习,并且抓紧时间练功。一副强健的身体,一身出类拔萃的武艺,至少可以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
他不想邓稷,土生土长的汉朝人。
更不可能和典满许仪一样,有强大的背景……”
有时候,曹朋甚至觉得自己比不上王买和邓范。要说起对这个时代的了解,自己远不如他二人。
生存的压迫,使得曹朋时时都会有一种强烈的危机起…*……”
“谁!”
一声轻响,把曹朋从沉思中唤醒。
他本能侧步转身,朝着声响的源头看去。
“濮阳先生?”
夜色中,回廊昏暗的灯光下,濮阳辏灞竦纳碛埃鱿衷诓芘蟮氖酉吣凇?br /> 一袭白色长衫,在黑暗中很醒目。濮阳辏歉龊茏⒅乩穹ǖ娜耍幢阌兄疃嗳笔В梢伦胺紊希浅=簿俊J裁醇窘冢攀裁囱姆埃换崤怼H缃裱劭醋哦炀鸵戳伲故谴┣锶兆抛暗陌咨隆S盟幕埃敛焕矗锶栽冢砸伦派时匦胱裱?br /> 对此,曹朋也无可奈何。
濮阳辏Т右跤爸凶叱觯苫蟮目醋挪芘蟆?br /> “友学,你还未睡吗?”
曹朋给自己取字,但由于年龄的关系,所以大多数人喜欢称呼他的乳名。
但濮阳辏床灰谎茄细竦淖裱穹ㄏ八住<热荒阌辛俗郑蔷筒荒茉俸艋侥愕娜槊6遥阱а絷'看来,既然你取了字,也就表明,你已是成*人。
虽然他和曹朋没有任何关系,可对待曹朋,却是以成年人的标准来对待。说实话,曹朋对‘友学’这个表字,感觉还是有些古怪。他前世叫曹友学,用友学也算是对前世的一种怀念。他希望用这种方式来提醒,他是个重生者。可大家一直以来‘阿福阿福’的叫他,又使得曹朋时常产生一种错觉,他就是这个时代的人……有时候,还会对‘友学’产生排斥。
上一次使用‘友学’这两个字,还是在羊册镇驿站的时候。
这一晃,就快一年了……
乍听濮阳辏С坪羲觥蜒А芘缶股鲆恢秩缍槊沃械拇砭趵础?br /> “啊,姐夫还没睡,我担心他有什么事情,所以……”
哪知道,不等曹朋说完,濮阳辏П愦蚨狭怂难杂铩?br /> “友学,你要记住,以后与外人言时,不可唤叔孙为姐夫。他如今是海西令,等到了任上以后,所做一切都会被许多人所关注。你总唤他姐夫,就会让很多人误会。不管你做什么事情,别人都会认为,是叔孙在你背后……私下你如何称呼都可以,但和外人交谈时,需尊他官位。”
“啊?”
“你别以为这是小事,此为礼法。
邓海西赴任之所,乃世族林立之地。他出身不好,加之又无甚名气,势必会被当地人排斥。正因为如此,你们的一言一行,都要遵循礼法,唯有这样,才能够被当地世族所接受……
我也知道,这并不容易,甚至有些委屈了你。
可你既然要跟邓海西赴任,就要为他着想……叔孙常言,你是个聪慧之人,想必也能理解。”
不可不说,这老头刻板的可憎。
但又让曹朋,感激不已。
至少,濮阳辏歉龊芫≈暗娜恕<热凰隽说损⒌哪涣牛鲆磺校际钦驹诘损⒁环娇悸恰?br /> 曹朋,躬身一揖,“小子受教。”
“还有,提醒邓海西,他衣着不对。”
曹朋一怔,看着濮阳辏В行┎惶靼姿囊馑肌?br /> “他虽无功名,却是朝廷命官。所以着装当偱礼法……你看他,秋时未过,冬日未临,他却穿着青色衣衫,成何体统?他现在,应着白衣。等到了冬日,就当换上黑色衣袍。
这样一来,即便是他身无功名,拜访当地人的时候,也不会被人看轻……有些话,我不好对他说,你既然是他妻弟,就应该时时提点。海西,如今可不是一个平静之所,叔孙此去,步履维艰啊!”
濮阳辏蝗患洌⒊鲆簧锌?br /> “先生,海西如今是怎样的状况?”
“自太平贼乱世以来,海西一直处于动荡。即便是陶恭祖在时,也未能真正的把握住海西。
过去三年里,海西换了五个县令。
有的,是离奇身亡;有的则是挂印而走,不知所踪。如今甚至连海西县的印绶,都不在朝廷手里,而是被当地豪强掌控。而这些豪强,偏偏有背景复杂。叔孙欲立足海西,困难重重。”
曹朋曾听邓稷说过海西的状况。
也知道,海西县如今非常复杂……
但具体怎么个复杂?邓稷也没有告诉他。
那些公文,邓稷保管的很好,一般是不会让曹朋接触。濮阳辏撬哪涣牛哟テ鹄醋匀环奖悖芘筇饷匆凰担偈鄙鼋粽鸥校茸佩а絷'继续说下去,让他也好做些准备。
哪知道,濮阳辏蝗槐兆臁?br /> 他沉默了片刻,扭头看着曹朋。
“听说,你已通读《诗》《论》?”
曹朋点点头,疑惑的看着他。
“那你以为《论》所著何也?”
这问题,可有点大了!
濮阳辏俏什芘螅郝塾锢铮夹吹檬裁矗?br /> 听上去似乎很简单,可实际上,却包含着诸多内容。要知道,自《论》问世,有诸多版本的解释。特别是董仲舒废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论》更被儒者奉为经典,蒙上一层神秘面纱。非高明之士,不可以注《论》。因为那里面,包涵了孔仲尼的言谈,谁敢轻易注释?
濮阳辏д飧鑫侍猓朴锌夹V狻?br /> 只是,他就不觉得,让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来评价《论》,有点过份吗?
可既然濮阳辏Щ龅览矗芘笫嵌先徊换峋芫?br /> 濮阳辏а壑校朴幸恢殖胺碇狻K吹叫矶贾螅L顺圃薏芘螅睦锊幻庥行┎皇娣?br /> 在他的心里,同龄人中,他的儿子最出色。
但现在……”所以,濮阳辏б簿痛媪丝夹2芘蟮囊馑肌?br /> 曹朋不由得乐开怀!
老夫子,哥读过《论语别裁》……”
他想了想,回答道:“《论》所载,无非下学之事。”
濮阳辏盘纪芬恢澹凹绦怠!?br /> 曹朋见他没有发表意见,于是大着胆子回答道:“学生以为,读《论》,需用明于心,汲汲于下学,而求起心知所同然者,功深力到。他日之上达,无非是今日之下学。所以读《论》,必知通体而好之。”
曹朋是说,《论语》记载的,无非是生活中的琐碎,同时包含着孔圣人一声的成长感悟。
想要明白其中的奥妙,需身体力行,从生活中的琐碎感悟,然后慢慢体味孔夫子的高妙所在。生活够了,感悟就有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对其中的感悟越深,自然就可以水到渠成。
也就是说,曹朋反对如今许多名士,截取《论》的某一个章节,大肆点评。
亦或者说,曹朋等于驳斥了当下许多名士的观点,口吻中自然流露出一丝丝狂放之意。
濮阳辏У谋砬椋行┠芽础?br /> 他沉默片刻,突然又问道:“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友学既然通读《诗》《论》,想必也能为我解惑其中之意。”
这可是牵扯到具体的学术观点了!
曹朋深吸一口气,“小子以为,学而时习之,重点在于“时”,和“习”,两个字上。什么是学问?小子觉得,学问并非只是读书。学问不是文字!一个人的文章再好,也只能说他文章好;一个人懂得再多,也只能说他见识广博。小子以为,学问,不一定要懂得读书识字。
把人做好,把事情做对,那就是学问。
《庄子》将有道之人,称之为真人。什么是真人?小子以为,把人作好,就是真……”何为道?子曰:一以贯之。能够秉承如一,勿论艰辛挫折和失败,坚定自己的信念,就是“一,。做到了“一”就是作好了人;作好了,人“才是真正的学问……”所以,学而时习之,小子认为是从生活中时时坚持自己,时时体悟,方能有所获,方能感受快乐!”
濮阳辏В刮豢诹蛊?br /> 不得不说,曹朋这一番话,几乎是推翻了这时代中,大多数人的观念。
听上去有些荒诞,一个不识得字的人,如何能被称之为有学问的人?可转念又一想,曹朋所言,不无道理。
而且,从他这一番话,濮阳辏Э梢钥隙ǎ夂⒆诱娴氖峭ǘ亮恕堵邸罚裨虿豢赡苡写思丁?br /> 曹朋,似乎又回到了当初羊册镇车马驿时,与司马徽庞季侃侃而谈的那种状态里。
邓稷正好有些乏了,所以走出房间,看到曹朋和濮阳辏Р⑴哦坪跽谔致圩攀裁词虑椤?br /> 不由得心里感到奇怪,因为濮阳辏д飧鋈耍欢问奔涞慕哟ヒ院螅损⒁菜闶怯兴私狻D鞘歉龃庸峭贩熳永锒蓟嵬缸沤景恋娜耍〖幢闶谴鹩ψ鲎约旱哪涣牛а絷'也很少对他和颜悦色。更多时候,邓稷会觉得,濮阳辏Ц静幌氚锼允枪室馄胍堋?br /> 可现在,濮阳辏У奶龋聪缘酶裢庵V兀?br /> 如果坐在濮阳辏Ф悦娴氖悄澄坏笔来笕澹庵痔龋挂膊恢档闷婀帧F阱а絷'面前的是曹朋,一今年仅十四岁的少年。能让濮阳辏П硐殖鋈绱酥V氐纳裉攀等玫损⒊跃?br /> “夏侯,他们在说什么?”
邓稷忍不住拉住门口值守的夏侯兰。
夏侯兰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刚才濮阳先生考校阿福,却被阿福一番言论,折服了!”
不可能吧!
邓稷闻听,大吃一惊。
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夏侯兰不要出声,而后轻手轻脚,就靠了上去。
早就听说,阿福曾舌辩司马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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