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郎俦 作者:乔悦蓝(晋江2013-10-23完结)
丁夫人奇道:“无弊何时在外面认识了人?也不怕你父亲知道。”
合珠手搭在前额,伸着脖子看了看,道:“是呢,不知是谁家的公子,两人似乎熟络得很呢。”刚说完便一拍手:“是了!一定是‘和氏璧’!”
“合珠,休得胡言!”
无愆赶忙呵斥,合珠吐了吐舌头赶紧闭嘴。
“和氏璧?什么和氏璧?”丁夫人摸不着头脑。
“哪里有和氏璧,母亲别听这丫头胡言乱语。”
正说话间,那边张义看见无愆三人出来,忙叫:“公子,夫人跟小姐出来了!”
无弊回头,果然见母亲和妹妹、合珠正站在偏门那里朝这边张望,忙快跑上前。
“母亲大人,你们可算是出来了!我正等得着急,可巧遇见了齐兄。他是来找慧定禅师下棋的,因你们在里头,故而也等在这了。来,我给母亲引见。”说毕拉着母亲走过去。
合珠兴奋地小声对无愆说:“小姐你瞧,我没猜错吧?果然是那个‘和氏璧’!今日遇见了,倒正好瞧瞧他是不是真像公子吹嘘的那般人才出众。走,咱们也看看去!”拉着无愆就要跟过去,却被无愆推开手。
无愆正色训斥道:“你胡说什么!我一个闺阁女儿家,遇见陌生男子,避让尚恐不及,岂有个还凑上前观看的道理?成什么样子!”
合珠见小姐动气,说的又是正理,臊得低了头,不敢再做声。无愆低下头绕开他们说话的地方,远远地走到马车边上站着等候母亲。
合珠一面跟着无愆往马车前走,一面偷眼瞧那位齐公子。到了无愆身边,终是没忍住,又扯了扯无愆的袖子,小声道:“小姐,公子这回还真的没吹牛,这位齐公子果真俊雅不凡呢!瞧他生得……”
无愆不等说完便沉着脸横了她一眼,冷冷低声道:“一个女孩儿家,就只管满口里议论起男子的相貌来,竟也不觉着臊得慌。”
合珠本来正兴头,冷不防受了小姐这句重话,登时红了脸,再不敢胡乱开口。
却说信王见无弊拉着丁夫人朝自己走过来,忙快步迎上前先行一礼:“晚生齐玉,拜见伯母大人。伯母大人惠安。”
丁夫人忙道:“齐公子少礼。老身还礼。”说着微微一欠身。
信王忙说惶恐、不敢当。
话说丁夫人虽为正二品诰命,但这些年极少出入宫廷,因此并不认得这齐玉就是信王。
当彼此见礼罢、信王抬头时,丁夫人只觉得这少年长身玉立、风神奇秀,眉目俊雅、气质高贵……突然想起慧定禅师所说无愆将因无弊得遇良人,不禁心下大动,因此着意又看了信王两眼,越发觉得十分中意,只不便露声色。
无弊四下找寻,终于看见妹妹远远地站在马车旁,忙扯住信王叫:“齐兄快看,那边的便是舍妹!”
信王顺着无弊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素衣女子由丫鬟扶着站在那边,头戴帷帽,纱幕遮面,并看不清容颜。只知她身量适中,秾纤合度,仪态娴雅。
无弊朝着无愆叫道:“妹妹怎么站那么远!这位便是齐兄,我曾同你说过的。快来见过!”
无愆闻言,只向前虚走了两小步便停住,端端正正地朝着信王遥遥深施了一礼,并不开言。
信王心知她这是恪守闺阁之训,非礼勿言、非礼勿视,于是也便只朝着她深深一揖,也不出声。
无愆离得远,又隔着纱幕,虽看不清这位齐公子的面貌,但见他如此举止,心下不由十分赞赏,于是向着他微微颔首,退回两步,便再不肯抬头。
无弊看得莫名其妙,问:“齐兄,你们俩这是打的什么哑谜呢?把我都看糊涂了!”
信王含笑不语。
丁夫人却是都看在眼里,微笑道:“无弊,你很该好生跟齐公子多学学。这才是大家公子该有的行事。”
无弊云里雾里地挠着头“哦”了一声,心里其实并不知母亲所指为何事。
丁夫人道:“不早了,齐公子还要进去拜会老禅师,你父亲也快该回府了,咱们回吧。”
“是。”无弊应了,同信王告别。
信王向丁夫人恭恭敬敬一揖:“伯母大人请。”
丁夫人朝他笑着点点头,便由无弊扶着往马车去了。依旧是无弊、无愆搀了母亲上车,然后无愆搭了哥哥与合珠的手上去,合珠最后才上。
信王目送她们上了马车,看着张义将马车掉了头。
无弊上马,朝信王拱手:“齐兄,改日再会!”
“好。贤弟慢行。”信王也拱手。
待他们一家启程了,信王方才往偏门走去。才走了几步忽又停住,略一思索,折身回来了。
窦虎奇道:“王爷,怎么不进去了?”
“今日算了吧。适才听无弊说夫人和小姐在里面同老禅师坐了许久,想必是在谈讲正事,老禅师此刻一定很乏了。本王若再进去打扰,多有不便。改日再来吧。”
窦虎点头,去将马牵了过来,信王却不上马。
窦虎问:“王爷可是还想办什么事?”
“没什么要办的。只是今日天气晴好,既出来了,不想马上回府。先不上马,就这么走走吧,全当做是散心。本王正好也想想给皇兄的引罪表该怎么写。”
“王爷要上表请罪?”窦虎十分讶异。
“皇兄都发上谕申斥了,本王若还没个动静,叫皇兄面子上怎么下得来?”
窦虎默不作声,心里暗自纳罕王爷几时开始顾及皇上的面子了,竟还破天荒地要“请罪”!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主仆二人牵着马沿着来路慢悠悠地往回走。
却说丁夫人同女儿坐在马车里,心里还在琢磨着慧定禅师说的话和方才这位齐公子,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儿。忍不住试探无愆:“移筝啊,适才那位齐公子,你看着如何?”
合珠知道夫人想的是什么事,忍不住偷偷瞅着小姐,抿着嘴儿乐。
无愆道:“女儿离得远,并不曾看见面貌,也不曾交谈,因此并不知齐公子如何。不过既是哥哥的知交,想必不会差的。况且齐公子举止有礼,颇具君子之风。”
“如此说,就是印象尚佳了?”丁夫人问。
无愆红了脸:“哎呀母亲,这才初次相遇,何来印象佳不佳一说?女儿不过是如实答母亲所问罢了。”
见无愆害羞,丁夫人便笑说:“好好,为娘不问了。为娘只是觉得这位齐公子人才出众,十分难得。”
无愆低着头不言语。
丁夫人笑笑,又打开车帘子朝无弊叫道:“儿啊,到车上来,为娘有话问你。”
“啊?”无弊为难了:“母亲,我若到车上去,这马可怎么办?”
合珠抢着从车帘子里伸出头喊:“这容易啊公子!叫张义骑你的马,你上来替张义驾车,不就得了?”
“胡说!偏你的馊主意多!再想不出好点子来!”无弊骂道。
谁料丁夫人因心中憋着事,也顾不得那许多了,竟说:“合珠的主意倒也使得!你且同张义换换,到车上来,为娘有好些话急着问你!”
无弊见母亲这样吩咐了,只得遵命。吩咐张义停了马车,自己下马过来驾车,叫张义骑自己的马。
合珠得意地朝他晃了晃脑袋。
无弊瞪了她一眼,上了车。一边驾车,一边颇有些忐忑地朝车里问:“母亲这么着急唤儿子过来,可是要问儿子是如何认识齐兄的?”
“嗯,正为这个。”
无弊听了,忙央求道:“母亲,这事可万万不能告诉父亲啊!父亲一向不准孩儿在外交游,若是知道我在外面私自结识了人,定要揭我的皮呢!”
“你既知道害怕,为什么还敢做呢?”
“母亲有所不知,孩儿并不是故意不听父亲的话。我与齐兄今日也才见第二回呢!”
无弊便把如何认识齐玉简单说了一遍。
丁夫人点头道:“原来如此,这却也不怪你。”
“就是就是!所以母亲千万要替孩儿瞒住父亲才是。”
“我且问你:这齐公子家在何处,今年多大,做些什么?家中都有何人?”
“齐兄长我五岁,已经二十了。他家在河间府,如今只是暂居京城打理生意。父亲和姨娘早就过世了,家中只有老母亲和一位兄长。”
“打理生意?齐公子是生意人?”
“他说是做珠玉生意的。起初孩儿也不信,因为齐兄的人品气度根本不带半点儿商人气。可他又何必骗我呢?想来是真的。他家在河间经营珠玉珍玩,长兄打发他来京城访探行市、铺宽生意。”
“生意……”丁夫人沉吟着:“难怪会说多曲折,想必就在这里了。生意人家,恐怕你父亲是不能准许的……”
无弊越听越糊涂:“母亲在说些什么?孩儿怎么听不明白?母亲为何这般留意齐兄的事情?”
“哦,没事。为娘就问问。这么说这位齐公子尚未娶亲了?”
“嗯,是不曾娶。齐兄说他爱自在,除非遇见志趣相投、十分中意的女子,不然绝不肯轻娶。”
“二十也老大不小了,难道他家里对他的婚事竟不管不催么?”
“听说家里老夫人与长兄也屡屡催促、安排过,他都不中意,倒也奈何他不得。久了也都烦了,且由他拖着了。”
“看来这也是个自己有主张的孩子。”
丁夫人说着含笑瞧了无愆一眼,无愆低着头只做不知。
“可不是!齐兄事事都有自己的见识,洒脱大度,谈吐不俗。每每同他叙话,孩儿都觉得清爽舒畅。”
“嗯,我儿能见贤思齐,这是好事。”丁夫人点头称善。
☆、兼葭伊人
1、两里情思
说话间马车已进了城。
快要到辅国将军府的时候,无愆突然想起来什么,说:“等下把母亲先送回府,女儿还想带着合珠去趟城西的锦绣坊,买些料子跟丝线。”
“家中什么料子丝线没有,怎么想起去锦绣坊了?”
“母亲有所不知,再过几个月便是哥哥同女儿的十五岁生辰了。女儿想亲手为哥哥和自己做生辰的礼服,故料子与丝线都想自己挑。这些东西,京中唯有锦绣坊最齐全、也最讲究。还望母亲允准。”
“是了。再有四、五个月,你们兄妹就满十五了。也好,你既有这个心思,就去吧。合珠跟着,还叫府里的马车送你们。”
“不用他们,孩儿亲自送妹妹去。反正今日已经做了一回马夫,索性做个痛快!”
无弊自告奋勇,大包大揽,一车人都笑了。
到了府门前,张义和无弊搀着丁夫人下车,无愆跟合珠依旧坐在车里。
无弊吩咐张义道:“叫人把我的马牵进去,你在这里替小姐守着马车,等我送了母亲出来你再进去。”
张义答应了,朝府门口听差的一个小厮招了招手,小厮跑着来把马牵了进去,无弊搀着母亲进府。
丁夫人在门口问门房:“老爷回来了不曾?”
门房道:“回夫人,老爷尚未回府。”
丁夫人点头,和无弊进去了。
少时无弊出来,跟张义说:“父亲回来若是问我,就说母亲差我办事去了。”
“知道了公子。”
无弊轻车熟路地跳上车头,朝着车里吆喝一声:“二位小姐坐稳了,小的可要跑起来喽!”引得无愆、合珠咯咯直笑。
无愆隔着车帘子问:“哥哥,其实原本叫张义送我们去就罢了,你怎么驾车还驾出兴头儿了,非要亲自送我们?堂堂辅国大将军家的公子,驾着个马车在京城大街上跑,好看不成?”
无弊嘿嘿一笑:“你知道什么?我呀,是听说有好处才跟着来的。”
“好处?什么好处?”无愆不明白。
“妹妹不是说要替我做生辰礼服的吗?我可不得跟着来亲自挑一挑?万一给我使了糟料子、选的颜色不合我心意呢?”
“噗!原来为这个!哥哥也忒小心眼儿了,妹妹还能糊弄你不成?竟是跟了来督查我的。你又几时变得这么爱俏了?”无愆忍不住发笑。
无弊正色道:“这都是说笑的话。张义到底是个下人,这京城里人杂乱,你又从未到这街上来走过;没事倒罢了,倘或真遇见什么事,岂是张义能挡得了的?自然还是我跟着来才放心。”
听了无弊这番话,无愆默默无语,心中却是暖流涌动,觉得有个如此疼爱自己的哥哥,实在是件无比幸福的事。
合珠也十分动容。她自小爱慕公子,一直只当公子是个大大咧咧不想事的人,却不知他也竟有如此细心体贴的时候……
合珠隔帘瞧着无弊的背影,眼底、心中柔情无限。无弊却并不知觉,只专心驾着马车一路直往城西。
到了锦绣坊,无弊把妹妹扶下马车,道:“你俩进去慢慢挑吧,我在外头车上等你们。”
“公子,你不是跟了来要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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