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郎俦 作者:乔悦蓝(晋江2013-10-23完结)
腔磺彩且谎摹!?br /> 魏勤感激涕零、千恩万谢地接了银子,在心中暗暗发誓,一旦自己有朝一日有机会出人头地,定要百倍报答赵妹妹的好心。
他们谁也没想到,当夜如馥就承了先帝的宠幸,被封为了赵才人。
那五十两银子救了魏勤的小弟一命,也救了他一家。
他们更没想到,没过多久,御前总管老太监得了暴病一命呜呼,魏勤因善辨气味、忠诚谨慎,且在宫中没有势力和党羽,而被先帝破例提拔为御前总管大太监。
从此,原本出身卑贱、圣恩稀薄的赵才人,在魏总管不着痕迹的襄助下,一次又一次承恩,圣宠日隆。第二年便生下了皇五子慜祚,被晋为妙嫔,自此在宫中有了一席之地。
因着当年赠银救亲的恩情,在此后的岁月里,魏勤借着自己深受君王宠信的便利,靠着自己的聪明沉稳,屡屡救赵氏母子于危机,直到他们平安荣华。
也正因为如此,先帝驾崩后,赵太后才要求皇帝赐为他们母子立下大功的魏勤和一直在她身边忠心耿耿的高兴以谢姓。这是莫大的恩荣。
因为当时民间的习俗:谁家如果出了太监,合家都要被乡邻看不起。做了太监的人,到死也不能入祖坟、进宗祠。而像他们这样被赐了皇家姓氏的太监,则非但洗雪了家门的耻辱,反而为祖宗争了光;死后不光能入祖坟、进宗祠,还要世代受同族子孙供奉。故而谢功深与谢功沛对太后和皇家更加感恩戴德、忠诚不渝。
而自九岁便跟在皇帝身边的余得水,正是谢功深的徒弟。他也是当年谢功深做了御前总管后,一手挑选、领教出来的孩子,机灵又忠心。为了感赵太后曾经的恩德,特地向先帝荐了,送到魏王慜祚身边伺候的。及至慜祚登基,余得水接替他做了御前总管,他则到了赵太后身边伺候。
听了这些,皇帝总算是明白了两位谢姓大太监跟余得水同他们母子三人的渊源,也终于明白了余得水为何对自己那样忠心,又跟太后宫里如此亲近密切。
当年谢功深跟在父皇身边时何等受宠信他都还记忆犹新,谢功深暗中回护、襄助他们母子,他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只是母亲嘱他不可露出半点,更不准他多问缘由,故此知道得并不清楚详尽。然而,谢功深的话他一向都是深信不疑的。
如今,听谢功深亲口对他道出当年立储的真相,他觉得自己灵魂堕入了万丈深渊,心也似被诛杀了一般,颓然坐在了地上——
原来父皇并不是真的那般中意他!父皇立他为储君,不是赏识他的才干,而是为了避郑氏之祸;父皇立他为储君,不是父皇自己拿定的主意,而是仰赖宗政存远的一番忠谏!
原来他一向切齿痛恨的宗政存远,竟是秉持公心力保他母子安然的恩人!可他是怎么报答的?装作受韩氏父女蛊惑,卑鄙地借韩崇道之手除掉了宗政存远,又屠戮了他的全家!更绝情的是,他还令恩人一家死无葬身之地,至今尸首亦无下落!
赵太后悲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皇帝啊皇帝!难道真心对你的人,你都要这般辜负吗?”
是啊,真心对他的人!宗政存远,还有皇后,他这一生,负他们最深……
赵太后看看跪坐在地上呆滞不语的皇帝,疲惫地说了一句:“这些话憋在哀家心里太久了,今日终于都说出来了。既说开了,哀家也就不再避着你了。功深,去外头把慜祯和沈时给哀家叫进来,哀家要带他们去个地方。是时候都说个明白了。”
韩侍郎府。
“老爷,这回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皇上辍朝七日,不理政事,此时除掉马彪,神不知鬼不觉。只要做得不露痕迹,再及时把这个缺补上,皇上复朝之后,哪会想得起过问这种事!”
韩庆的声音。
“嗯,确实是天赐良机!告诉韩绍,将他的人准备好,明晚就动手!切记,要做得干净利落、天衣无缝,决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韩庆领命去了,韩崇道阴险地“嘿嘿”笑了两声:“马彪啊马彪,你一向狡诈,被你躲过了这么久。你活得已经够本儿了!明晚便是你的死期,你就带着你全家,下阴曹地府去向你的老主子宗政存远谢罪吧!”
“彪儿,你跟谁结下了什么怨?为什么这两年老是这样提心吊胆的?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娘?”
马彪的老娘看着儿子一会儿跑去门边瞅瞅外面的动静,一会儿又催着媳妇赶快收拾东西,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疑惑和不安,连声追问。
“嗐!娘!您就别问了,只管等明天夜里随儿子走就是了!”马彪心烦意乱。
“将军,为何非要夜里走?咱们家到底遇上什么事了?这些年妾身一直不敢开口问,一问你就发火。可夜里动不动听你从噩梦中惊叫着醒来,妾身也一直跟着悬心。如今咱们的孩儿还没满周岁,你就突然要这么不明不白地带着我们娘儿们大夜里的搬家,总得有个缘故啊!”
马彪的媳妇孙氏听见婆婆先开了口,有了撑腰的,便也停下了正在收拾东西的手,大着胆子问起来,边问边哭。
“你跟着瞎起什么哄?叫你收拾你就收拾,问那么多干吗?这几天再不走,到时候咱们全家都可能没命!”马彪咬着牙跌脚。
“啊……”
马老太一阵眩晕倒在了地上,孙氏伸手去搀婆婆,自己也跟着脚一软,蹾坐在了地上。
☆、智圆德方
作者有话要说:
1、思量
元寿宫内殿小佛堂。
揭开杏黄帘走进去,一眼便看到神龛佛像下的供桌上摆放着的四座灵牌,皇帝、信王、沈时齐齐愣在了当地。
沈时的脸顿时失了颜色,身子剧烈地摇晃了几下,站立不稳。信王满眼疼痛地看了看她,不动声色地用手在她身后紧紧扶住她的腰。温暖而宽厚的手掌带着抚慰与安定的力量,牢牢地支撑着她、给她输递着勇气。
太后与皇帝各怀着自己的复杂心绪,并不曾留意沈时的变化。
“你们都跪下。”太后缓缓吐出一句。
于是皇帝在前面的蒲团上跪了,信王扶着沈时,双双跪在了皇帝身后。太后走到供桌前燃了香,便也走到皇帝一旁跪了。
“宗政将军、夫人,无弊、无愆,哀家今日带着皇帝,来给你们一家谢罪了。也带着他们兄弟俩和慜祯的侧妃来祭拜你们。没有宗政将军当年秉持公心的忠谏,就没有我们母子三人的今天;没有无弊出手相救,慜祯恐早有性命之忧;无愆,若没有你的聪慧和柔情,慜祯更不知何时才肯破开心底的坚冰!你宗政家对我们母子的恩德,我皇家非但不曾报答,反害你们含冤枉死!宗政将军,哀家带这你一手扶上皇位的不仁之君来给您请罪了!”
太后泣告着拜了下去。沈时在身后早已肝肠寸断、泪如泉涌,却只能拼命掩住口,不敢哭出声来。信王也不能开口,只能心如刀绞地紧紧搂了她的肩揉抚着。
皇帝注视着供桌上的四座灵牌,一个一个看过去:辅国大将军宗政存远之位、正二品诰命夫人丁蕙之位、宗政无弊之位、宗政无愆之位。
两行泪从眼底无声滚落。他站起身走过去,默默地燃了香插好,又走回蒲团上跪下,重重地叩下头去,静伏不动,许久才缓缓直身。
沈时在他身后看着,说不出心中的感受,泪水愈发汹涌。
太后见皇帝一言不发,也不再对他说什么,而是叫信王:“祯儿,你也该拜一拜。虽然宗政将军没有扶持你做储君,但他对你的恩德也是一样的。更何况只差一点,他就成了你的岳父。去吧,给将军和夫人上柱香,也给无弊、无愆好好上柱香。”
“是,母后。”
信王竭力克制着内心的悲伤,轻轻拍了拍沈时的腰,站起身走到供桌前。
“无愆啊,哀家今儿把慜祯的侧妃也带来了,就是想给你瞧瞧。哀家没见过你,不知道你的模样,可哀家总觉得这孩子像你。你和慜祯的缘分不够,就让她替你们续未了的情意吧。”
太后转朝伏在蒲团上掩面流涕的沈时:“沈时,无愆的事,想必你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吧?”
沈时哭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只掩着口点头。
太后见她无端哭成这样,以为她是为自己被当做替身心里不好受,于是说道:“无愆与祯儿的情分在先,又极为深厚,慜祯也是因觉你韵致与无愆相类,才纳了你。说起来,是有些委屈了你,可这也是无法的事。你是明事理、识大体的孩子,莫要在这上头钻了牛角尖。”
沈时哭着点头。太后便说:“你也过去,跟着你王爷给无愆上个香吧。说到底,她才是祯儿心目中的王妃,纵然没能迎娶,也无人可替代。也算是你的主母了,你该拜一拜。”
沈时撑着哭软了的身子,从蒲团上站起身,走到正在一一燃香的信王身旁。
信王无限疼惜地深望了她一眼,低低说了声:“难为你了。”
沈时流着泪摇头,从他手中接过香插好,随他一同走回蒲团上跪下叩头。
礼毕,太后站起身:“该拜的都拜过了,该说的也说了。皇帝,你还有没有话了?”
片刻的沉默。
正当太后面上现出失望之色时,皇帝缓缓开口了:“母后放心。朕自有处置。届时定会给宗政将军一家、也给您一个交代。”
转向信王:“九弟,朕也会给你一个交代。不过,要先容朕把皇后的丧事办妥。”
皇帝的嗓音有些低沉沙哑,却含了温情。见信王仍是垂首沉默,便站起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也不回地出了小佛堂。
回府的马车上,哭得浑身瘫软、心衰力竭的沈时还未等到家,便在信王温暖的怀中沉沉昏睡过去。
马车到了府前,窦虎看看车内,远远朝门口几个就要跑上来迎驾的侍卫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回去。
驾车的小太监极其轻缓小心地将车停稳,轻手轻脚地放下踏凳,伸手要搀信王下车。
信王却不动,一手仍旧搂着沈时,一手揭起马车侧壁的小帘子,低声唤窦虎道:“你先进去将本王的斗篷拿来。”
窦虎会意,拱手下马,飞跑进府,不多时便返回。
信王接过斗篷替沈时裹了,轻缓而小心地将她抱起,严严实实地护在怀中,这才弯着腰离了座,一点点挪到车外。窦虎跟小太监忙在底下迎着,一边一个,牢牢搀住他的胳膊,将他颤颤乎乎地扶下车。
门前的侍卫们眼看着王爷如此小心、捧璧怀珠般将侧妃从车内抱下来,又一路抱着进府,便也不敢出声迎候,只齐齐垂首跪下。
存心殿。
信王将睡得昏沉的沈时轻轻放在了榻上,替她盖好被子,疼惜地打量着她泪痕阑干的花容,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指,想要轻轻抚平她紧蹙的眉峰。
还未等指尖落上她眉间,忽听得屏风外陆定非的低唤。
信王看了沈时一眼,抬起身快步走到了外殿。
蹙着眉听完陆定非的禀报,信王只说了一句:“你亲自带人办,务要干净利落、不着痕迹。”
陆定非领命去了,信王回到屏风后,看着床上仍旧昏睡的沈时,心上一阵一阵地揪痛。
宫中。次日深夜。安泰殿。
皇后的灵堂就设在这里。
铺天盖地的素白,重重的孝帏、孝幛,无声隔断了阴阳生死。
神案上的牌位写着:孝穆顺懿慈仁恭和庄静敦天启圣纯皇后杨氏讳祺之灵位。
这是皇帝亲拟的谥号,没有叫礼部办。杨祺活着的时候,他什么也不曾给过她,如今她去了,他能给的,就只有这为时过晚的追悔与哀思,还有这一堆繁冗堆砌、极尽溢美之词却毫无意义的字号。
一身素服的皇帝无神地凝望着灵前跳跃的烛火,仿佛又看见了刚进宫那时梳着丫髻、呆呆笨笨的皇后,平素里空洞死板、僵硬木讷的皇后,桃花树下绿衣窈窕、仙袂飘举的皇后,屏风后眉目安然、笑颜温煦的皇后,吟诵《长门赋》时神情幽怨、语调哀婉的皇后……还有薨逝时形容枯槁、声息已绝的皇后。
花朝节那日,坤和宫外的惊鸿一瞥,却原来只是刹那芳华、仙踪一现。
袖底还藏着她绝笔的遗稿。那页纸他不忍再看,而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那阙不经润饰的《莺啼序》却已深深烙印在脑海。一颗冷酷的帝王心,此刻已卸去了坚甲,只剩下隔世梦醒的惘然与悲怆。心上的滋味,已不是“痛”与“悔”二字能够形容得尽的。
“万岁爷,夜已深沉,回乾安殿吧。这儿奴才们守着就行了。”
余得水听了听外面秋虫的鸣叫,低声劝道。
皇帝坐在椅子上,一只手半撑着头,一只手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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