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郎俦 作者:乔悦蓝(晋江2013-10-23完结)
喜黄壑拢寂写鳌!?br /> 殿中诸人再度惊愕。
“无愆……”太后悲喜交加,满是感激。
皇帝的目光中陡然溢出了愧悔惊痛,似是问询,又似是诉白:“为何?为何要这般难为自己,做下如此难以承受的决断?杀父灭门之仇,纵七尺男儿不能舍弃!你一个弱质女子,何来如此之大的胸襟?你叫朕有何颜面坦然受之?!宗政无愆,你是要活活愧死朕啊!”
沈时凄然地流着泪,每吐出一个字,其痛都有如利刃剖心:“人死不能复生,逝者不可追。臣女愚弱,无力去想那许多。只是问自己:若是父亲在,他会怎么想、怎么说?父亲一生,唯‘忠’字立命,凡虑皆以社稷为先。他既向先帝谏立魏王,自是认定皇上能做明君。若他一命加上我宗政氏满门,能换得圣虑自此清明开悟、远奸近贤,父亲必也能含笑九泉了……”
皇帝终于压抑不住心底的痛悔与感激,喉头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掩面向里伏倒在榻上,双肩颤抖。
皇太后蹲下身去,紧紧将沈时揽进怀里,早已失声。
信王默默站起身,快步走出了六合殿。
余得水抹着泪上前搀扶太后跟沈时:“太后娘娘、侧妃娘娘,地上凉,快请起身。”
沈时与太后相搀着站起。太后望着仍伏在榻上的皇帝,含悲说道:“皇帝,无愆还活着,与你九弟也成了姻缘,这也算是不幸中之大幸。更难得这孩子胸襟容天地,能为了大局、为你们兄弟和睦,硬逼着自己咽下这么深的痛、这么大的仇。我谢家何德何能,得贤妇如此!无愆都表了态了,你是怎么打算的?哀家也要你一句话。”
皇帝直起身,却仍没有勇气回过头直视无愆,只忍悲说了句:“朕要为宗政一门平反昭雪,将韩氏父女处以极刑,以告慰宗政将军一家在天之灵。朕要……”
“皇上,”沈时勉力恢复了平静与理智:“此事非同小可,不好急于一时意气。当年是皇上圣旨查办我家,如今骤然翻案,不仅于皇上英名有损,更会引起无谓的猜疑跟动荡,殊为不值。韩崇道狡诈成性,若非将当年他陷害我家的所有人证物证搜集齐全,恐难令他俯首认罪。何况还有韩贤妃牵涉其中,要将她扯出,更需有明证才好追究。这一切,都需不动声色,暗暗张网。”
皇帝闻言回了头,征询地望着她:“你已有筹划?”
☆、天理循环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的草稿终于在百般缭乱中完成。乱得有些不成样子。先贴出来各位凑合看吧。且写且改了:)
1、布子
信王府。
“侧妃娘娘,王爷吩咐了,不见您。奴才只好拦驾,得罪了。”
存心殿外,常顺儿一脸为难地拦住刚从宫中返回、正寻来求见信王的沈时。
沈时轻颦,怅然望了一眼紧闭的殿门,转身走了。不明就里的常顺儿看着她失落而去的背影,满心不过意地轻轻拍拍殿门:“王爷,您就见见侧妃娘娘……”
“闭嘴!”
屋内传出信王低沉而满含怒意的呵斥。
常顺儿只得灰溜溜地转过脸站好。
没多时,却见沈时抱着琴走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抬着一张琴案,上面还搁着琴凳。常顺儿不知道侧妃这是要做什么,傻傻地看着。
沈时也不解释,只朝他浅浅一笑,命两个小太监将琴案就摆在存心殿门前,将琴凳放下。沈时将琴小心地摆在案上,从容地坐下,纤手优雅地搭上了琴弦。
常顺儿跟殿前听差的小太监们都有些傻眼:侧妃这是要在王爷门前弹琴?
琴声响起,伴着沈时天籁般的吟唱: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知),心悦君兮君不知。
一曲《越人歌》弹唱罢,殿门仍旧紧闭,毫无声息。沈时无奈地苦笑一下,又抬起了手指。
“花雨乱,坠妆台,直似胭脂化不开。窗底芭蕉青叶卷,东风无赖暗翻拆。春落寞,自徘徊,一曲相思……”
不等这曲她自填自谱的《捣练子》弹唱完,殿门“吱呀”一声开了。
琴声与吟唱戛然而止,沈时跟殿前的一众小太监齐齐抬眼望去。信王冷着脸站在门口,一言不发,也不看她。
沈时站起身,娇怯而低柔地唤了一声“王爷”。常顺儿暗暗窥一眼两人的脸色,朝着廊下的小太监们摆摆手,带着他们悄无声息地退走。
信王负气般转过身去,沈时迟疑地走到他身后,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摆。
“王爷,您就这么生妾妃的气?”
信王不做声,甩步走到桌前,“啪”地撩袍往凳子上一坐,仍旧不看她。
沈时见状,默然走进屋,在他面前跪下。信王愈发生气:“起来!”
沈时跪着不动,垂着头也不说话,本想等着信王冲她把火发出来,再向他解释、认错儿;谁料信王气得呼地一下站起身,一声也不问,抬脚就往外走。
“王爷!……”
身后这声唤已带了哭腔,信王的心立时痛得抽搐起来。他站住脚,却不肯回头,半晌才冷冷地开了口:“你终于肯承认身份了,却不是跟本王!任凭本王此前百般探问,你只咬定牙关不认。本王知你有隐衷,不忍苦苦相逼,便只好权且陪着你装傻、演戏。本以为你永远都不打算再认了。只要你欢喜,本王无怨无悔,哪怕装一辈子!可如今你要认,居然瞒着本王跑去跟皇兄认!难道本王还会出卖你、害了沈家不成?!竟不知你到底有多怨怪、多不信任本王!”
“王爷!不是您想的那样!妾妃知道伤了王爷的心,妾妃对不住王爷待妾妃的情分。可王爷不知,妾妃本确是打定了主意一生不言明身世,一生只做沈时!宗政无愆迈不过灭门之痛的坎儿,跟王爷在一起,两人都会太过小心,妾妃不愿爱得那般隔阂。更何况若对王爷坦承了自己是无愆,王爷从此便是知情人,这等于一把将王爷拉进了欺君之罪里。王爷自是不肯让外人知晓,可万一有朝一日生了变故,牵连到王爷,妾妃安能忍心?”
信王转头,眼中已含了泪:“你只知你的心,如何就不知本王的心?你是为了本王着想、打算,可本王堂堂七尺昂藏,本该为你遮风挡雨,又岂能让你承受这般疼痛!本王不要你这般为难自己的心!你可知你瞒着本王跑进宫去道破身世,本王有多着急担心?皇兄一贯狠绝,虽说此番他心有悔意,但本王仍无法预知他究竟会如何对待你这侥幸存活的宗政家人!本王不能让你再冒一丝一毫的风险,一点儿都不行!可你……”
“妾妃都明白!从王爷闯进六合殿那一刻,妾妃就知道王爷因何而急、因何而怒。王爷的神色,每一丝妾妃都看得懂;王爷的失态,尽是对妾妃的情意!妾妃自知冒撞了,可妾妃真的是想尽自己的力为王爷做件实实在在的事,令王爷解忧,报王爷的深情。就像王爷一直以来为妾妃所想、所做的那样,就如同以红梅答辛夷一般啊!”
“无愆!”
眼眶中的热泪滚落。信王大步上前拉起沈时,一把将她揽进怀中,两人紧紧相拥而泣,仿佛再世的重逢。
良久,信王扳住沈时的肩,让她看着自己:“无愆,你既已对皇兄说明,日后是否就可以公开身世,恢复本名了?你家的事,皇兄究竟怎样打算?”
沈时含泪微笑着摇摇头:“暂且还不能。将韩氏父女绳之以法之前,妾妃还要继续做沈时。皇上已同妾妃商定了方略,必能尽早惩奸除恶,还我宗政家清白。王爷请宽心。”
信王如海深沉的的双眸望定沈时,轻声问了一句:“你真的就这么原谅皇兄了?你如何能做到?为何要这般难为自己?”
沈时眼中星泪明灭:“是。妾妃都想通了,不记恨皇上了,为了王爷。因为妾妃深爱王爷。爱不是心里眼里只有你,爱是为你爱更多。所以妾妃没有先对王爷坦承身份,而是去面君……”
“无愆,我的好无愆,真的多谢你!我都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
信王将沈时紧紧搂在胸口,搂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沈时感到有滚热的泪珠落在她肩上,那是幸福的温度。她也伸出手,环抱住信王的腰,将脸紧紧贴在他胸前,任泪水沾湿他的衣襟。
原本定了七月二十五到京迎亲的李玄意六月十二就出发了,因为路程就要月余,再加上是侯府迎亲的仪仗,走起来格外慢些,到京后也要稍时休整才能正式到卢家迎娶,故而总是提前些时日方才保险。
不成想在离京城还有不到十天路程的时候,忽然接到消息急报,说七月初四皇后薨逝,国丧三个月,期间一切嫁娶的喜事都要停办延后。
李玄意愁了:事发突然,已走到这儿了,如今是掉头回去待三个月后再来;还是继续前行,到了京城暂且住下,待国丧之后再行迎娶?
还是陪同前来的李鸣鹤副将石胜颇有见地:“咱们本就是奉旨迎亲,出发的日子并不知有国丧。既已到此,得了消息,正该继续前行。若是掉头回去,于情于理于制都不合啊。依末将看,咱们还是先赶到京城,在驿站驻下。小侯爷先代侯爷进宫吊唁致祭,把做臣子应尽的心意跟礼法尽到,再等候皇上的旨意。”
玄意闻言点头:“石将军所言甚是。就是如此吧。”
定远侯府的迎亲仪仗在距离京城十里远处停下,除净了红彩、响器,一干人等全都换上了素服,这才进了城门。
宫中。谨身殿。
摒退了所有奴才,几番试探之后,皇帝对李玄意道出了信王侧妃沈时便是宗政无愆的实情,李玄意震惊之余,悲喜各半。
他喜的是宗政伯父家竟然还有人幸存,且这人正是父亲曾屡次试图为自己说亲未果的无愆妹妹;悲的是天意弄人,他爱上的沈时原来就是无愆妹妹,如今却已成了信王爷的侧妃。看来他跟她是无论如何注定了有缘无分的。
玄意正忽悲忽喜、胡思乱想之间,听得皇帝说道:“朕将如此密事对你道出,是觉得玄意乃重情、忠义之士。你家既与宗政家亲厚,你可愿助朕为宗政家平反昭雪?”
玄意离座跪下,慨然道:“蒙皇上如此信赖,臣于公于私,都誓将肝脑涂地。”
皇帝伸手相扶,近身低语,将一番谋算交代出来,玄意频频点头。
趁着家中忙乱、无人注意便女扮男装混在迎亲队伍中跟着哥哥再度来到京城的李云娇,见哥哥进宫吊唁去了,便悄悄溜出驿馆,来到街上玩耍。
国丧中的京城比她上趟来时冷清了许多。她漫无目的地沿街随意乱走,边走边在心里叹着无聊。正没趣儿时,前方传来一阵嘈杂声,令云娇顿时来了精神。
天香乐坊前,喝得大醉的韩俊风正在拼力与奉了韩崇道之命前来抓他回家的家丁们撕扯。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纷纷指点说笑。
家丁们既不敢对他太粗鲁用力,又碍于韩崇道的严命,务要将他抓回家去,所以两下为难,生怕轻了无法复命,重了又伤了公子,更吃罪不起。
撕扯了半天,还是一个小头目将心一横,指挥道:“照这样下去到天黑也带不回去人!你们两个,将公子抬起来,余下的前后左右死死护严实了,莫要跌了公子,速速回府!”
家丁们早就被醉醺醺的公子淘磨得没了耐性,得了这一声,齐齐答应了,两个膀大腰圆的便一个在身后从腋下抄过手拦胸一抱,另一个抱住腿一抬,将韩俊风打横扛了起来,余下的家丁们一拥而上,前后左右护了个严实,就要往回赶。
“站住!把人放下!”
一声脆亮的喝叫,令韩府家丁们齐齐愣住。只见一个身形娇俏、眉目俊秀的少年正冷冷地挡住了去路。
“哪来的毛头小子,好不知天高地厚,谁的路都敢拦!我们带自家公子回府,用不着你多管闲事!识趣的赶紧让开,别自讨苦吃!”家丁头目骑在马上大呼小叫。
云娇冷笑一声:“小爷不理那么多,也不管这是谁,就看不得你们这么强人所难!他明明不愿跟你们走,你们就得把他放下!”
头目怒了:“嘿!不要命的东西,找死!”朝着家丁们:“还不给我上!”
抬着俊风的两个不敢伸手,忙闪到一旁,还怕跌了、伤了俊风。余下的直冲云娇扑了上来。
云娇将门虎女,虽生得娇小,却灵俏无比。她自幼在军营生长,习得一身好武艺,岂会怕这些喽啰。只见她不慌不忙、不惊不急,直到他们冲到跟前,才影子般一闪身,跃到了后头。从容地从腰中抽出她的金丝软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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