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色半浮生 作者:言轻负(红袖添香vip2014-3-11正文完结)





    迟了……终归是迟了一步。
    颓然瘫在地,隐忍了许久的眼泪夺眶而出,女子无声啜泣起来,萧隐看着她,冷冷指出:“发病到死亡需要时间,你本还有机会,即便我不能保证他一定活着,但至少是有可能的,为什么不早些来?”
    女子冷冷一笑,脸上只眼泪不断:“如今问这些有何用?你能救他吗?”
    ——
    '不好意思,我尽量了,阅读愉快。'





     204 细水流年

    没有人回答。
    没有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女子神色凄然,低头看了一眼怀中人,微微俯下身,将已经死去多时的男子搂得更紧,然后,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从头至尾,她都不曾将怀中人放下。
    “在纡弥,这样的情况是不是会遇到很多?”等到女子走了,九歌方才问道。
    萧隐略点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止是纡弥,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病人在面前死去,而没有任何办法。栎”
    “那个时候,你一定很难过吧?”她轻声问。
    他有些意外,不明白她怎么会问起这个问题,她今晚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具体是哪里他也说不上来,像是与他的距离突然近了些,又像是离得更远了,他不敢深想,认真回答她:“刚开始的时候,会觉得很无能为力,毕竟眼见着一个鲜活生命的逝去,但到后来,见得多了,就会好一些,这样子告诉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冷漠?”
    他微微垂下眼看她,只是笑,嘴角勾了小小的弧度,带着自嘲,许是灯光昏暗,他的面色看起来不大好,仿佛是在陈国他替她挡下毒箭的那一晚,回去的马车上,他猝然昏倒在她怀里,脸色苍白如死,绯红的鲜血从嘴角溢出,她在慌乱中准确摸索到他的手腕,指腹却并没有感知到薄薄肌肤下脉搏的跳动涪。
    他的心脏,曾经短暂的停止过,这一切,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起。
    九歌缓缓摇了摇头:“你已经尽你所能,其余的事情,与你无关。”
    他释然一笑,突然走过来将她搂进怀里,她下意识想要挣脱,手指触到他的衣角,他早有所觉,俯下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别动,就一小会儿。”
    语气里有哀求的味道,她果真乖乖不动,任由他搂着,他并未用力,轻轻拥她在怀中,不一会儿,松手放开她:“我这里没有地方休息,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灶台上的熬的药显然还没有完成,九歌拒绝了他送她回去的建议,从贫民窟里出来,才知道外面的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一脚踩下去,发出“咯吱咯吱”沉厚的声响。
    她走了几步,忽然停下,目光扫过屋檐,停靠在那里不知等候了多久的青赤二鸟扑棱棱飞过来,停靠在她肩膀,然后齐齐抖了抖浑身羽毛,羽毛上沾了融化的雪水,毫无疑问喷了九歌一脸,无奈笑一声,将两只冻得哆嗦的鸟儿抱进怀里:“总算还知道回来,玩儿得可开心?”
    两只鸟儿争先恐后往她怀里钻,哪里有功夫搭理她,九歌垂眸看了半响,刚要说什么,一连串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从街道的另一头传了过来。
    。
    那一行人来得极快,很快又消失在身后,徒留下两行整齐的脚印。
    九歌怔了怔,还未及反应,一辆纯黑色马车停到她面前,驾马车的人正是墨城,利落下马朝着她躬身道:“九歌姑娘,请上车吧。”
    墨城是君衍的属下,马车里坐着的是谁不言而喻,九歌将两只比翼鸟托在手心,低声说了一句:“你们去玩儿吧,别跑得太远,在这里等着我回来。”
    等青赤二鸟重振翅膀飞起,九歌踏上马车。
    掀开车帘还未来得及进去,手臂被一股力道席卷,九歌惊呼一声,身子已不由自主往前栽去,等到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稳稳落进了车内男子的怀中,诧然睁眼,便对上男子含笑的深眸。
    “这么惊讶做什么,不认识我了?”
    她栽倒的样子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九歌大怒,撑着手臂想要离开他的身体,他手臂轻轻往前一揽,分明没用什么力道,却禁锢得她丝毫动弹不得,眼见奸计得逞,他笑得更加嚣张:“别白费力气了,老老实实呆在本公子怀里得了。”
    九歌:“……”
    她刚从下着雪的外面进来,浑身上下都是冰冷的,她不再躲,他才能细细观察她,睫上融化的雪水像清晨的露水,翠烟般薄薄笼罩了一层,小巧的鼻尖冻得泛红,说不出的可怜,离得那么近,他几乎看清她脸颊上微小的绒毛,手指抚上她额前半湿的头发,缓缓低下头去,在她额间印下一个温热的吻,启唇道:“这段时日不要再到处走动了,跟在我身边,不要离得太远。”
    九歌敏锐察觉:“发生了什么事?”
    “目前的情况有些糟糕,但也还不是很确定,”他沉吟道,“近十几年来,西域三国三足鼎立,势力均等,维系彼此之间微妙的平衡,但自从多年前疏勒来了一位神秘国师后,这种平衡逐渐被打破,虽表面上看起来别无二致,实则内里早已发生了变化,这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安插在疏勒的暗子一个接一个的被诛杀,半个时辰前,暗子传递出的最后一个信息,是一张军事地图。”
    她呆滞着没任何反应,他低声笑:“听不懂不要紧,什么也别去操心,你只需要老老实实的跟着我,让我放心就行了。”
    这话听懂了,她瞪他一眼,他反而笑得更加欢畅,九歌彻底无语,猛然似想到什么,惊道:“那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军事地图,那他们能去的地方就只有……
    果不其然,君衍给出答案:“出城去军营。”
    出城……那岂不是?
    不想被他看出来,九歌忽而咧唇璀璨一笑,伸手灵活的勾住他的脖子,终于支着身子坐到他腿上,用力将他抱紧,下巴抵到他的肩膀,菱唇擦过他柔软的耳廓,吐气如兰。
    他的身子不易察觉的一震。
    。
    马车仍在持续的行驶中,透过被风吹得半开的窗帘,可以看见车外银染的世界,月色与雪色融成一片,分不清天地间的距离。
    前一日那人指给她看的,盘踞在城外成群结队的蛊妖,又哪里还有半分踪影?
    暗暗舒了口气,她缓缓放开他,这才发现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眸光深谙,像有一团幽幽的光火,她被他的眼神骇了一跳,在红尘俗世里行走这么久,不是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下意识要从他腿上下来,却发现被他手掌按住了后背,彻底阻拦了去路。他的声音难掩的沙哑:“……歌儿,你是自讨苦吃,我原想放过你的。”
    他的手翻转,臂力惊人,九歌只觉得天旋地转,人已经被他彻底翻了个个,身下是马车的垫子,身上,便是他。
    也不知他如何动作,单手朝着门口掷出某物,晃动的车帘变得静止,车厢瞬间被封闭,他方才回头瞧她,耳垂泛起诡异的红润,薄唇压了下来。
    这样冷的冬夜,她的心似乎也要被冻僵,而他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凉的唇紧紧压着她,辗转厮磨寻找着出口,她抵挡不过,遵从内心最真实的渴。望,终于抬手搂住了他精瘦的腰身,不再拒绝他的靠近。
    他火热舌尖抵过来,趁机撬开她的贝齿伸进去,一手作势去解她腰前的带子。
    半响没有解开,他沉了沉眉,指尖一点银光闪过,带子应声而断,九歌好容易得了空隙,正要开口骂他,他无辜一笑,俯身又堵住她的嘴,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一手已经灵活挑开她的衣服,探到了裸露的肌肤。
    原本温凉的指尖仿佛带了火苗,每到一处便惹得她忍不住战栗,她只能更加的抱紧了他。
    车外雪仍在下,马车行走得很慢,在雪地里的轴印越来越深。
    车厢内,春色满园。
    到达目的的的时候尚是三更时候,军营外有人接应:“恭迎殿下。”
    车厢内好半天没有动静,接应的官兵不得不重复唤了一声:“恭迎殿下。”
    车帘子终于打开,一个眉目英挺的男子抱着一个人走了出来,墨色大衣将怀中人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面容。
    虽然不知他抱着的人是谁,但见男子眸光柔和温润,与传闻中雷厉风行的太子爷大不相同,他稍有怔愣。
    他所不知道的是,至此多年,再无一人在男子眼中见过真切笑容。
    察觉到探寻的目光,九歌将脑袋埋得更深,暗中将君衍骂了个遍。
    她已没有一件好衣服可以穿了。
    皆被他毁了个彻底。
    后世史书对于这段时日,有过简短记载:永安二十三年,太子君衍亲入西域,一举平定西域与中原混战。
    记载里,无关她的只言片语。
    ——
    '原想凌晨之前写完发,结果我又高估了我的速度……'





     205 他的君王之爱

    城外军营。
    军帐内整洁简陋,是临时辟出来的场地,厚重的幕帘被人从外面掀开,一个士兵躬身进了军帐,朝着帐内站着的青年男子禀告:“公子,将军到了。”
    帐内之人正是君衍,开口示意有请,便见门外走进一个人来,应当便是驻守边疆的大将军聂臻无疑。
    男子大约四十几岁的年纪,由于常年在外风吹日晒的缘故,肤色显得黝黑,身段高而挺拔,鼻梁挺直,唇上蓄须,发浓须密,一身武士服,体型匀称,朝着军帐内站着的男子跪下行礼:“参见公子。”
    君衍双手虚扶到聂臻身前:“将军请起。煨”
    “谢公子。”聂臻话至如此,然而举止之间,神态不卑不亢。
    君衍并不介意,低眉一笑,转身在桌前坐下,探手将桌上卷轴展开,指尖点到一处,轻描淡写的说道:“此次本王到沧州的目的,想必将军已经知晓,将军常年镇守边疆,打仗一事自然在本王之上,关于这里的情况,不知将军可否给本王详细讲解一番?”
    眼前人一身难掩的贵气,看样子与京都里那些纨绔公子并无任何不同,——然而,他神色虽看似漫不经心,指尖落下的位置……聂臻心中不由得狠狠一颤,原本尚有些轻视的心即刻收敛,正了正神色,开口娓娓道来厣。
    接近天亮的时候两人才结束谈话,聂臻从军帐里出来,心事甚重,一路疾行,在半道上突然停住,脑子里似想起什么,回头问跟在自己身后的侍从:“副将大约什么时候回来?”
    “应当就是这两日。”侍从回答。
    “恩,”聂臻沉吟一声,继而吩咐道,“无论谁看见他回来了,第一时间让他到我的军帐里来。”
    “好的,将军,”侍从答应着,跟在男子身后走着,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好奇心,轻声问道,“将军,这位从京都来的青年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昨日他们收到秘密传达的命令,说即将会有一位从京都里来的贵公子到军营视察情况,让他们好生接待,不可有半丝怠慢,然而对于这个贵公子的身份,却没有任何有意义的说明,仿佛是刻意忽略和隐瞒。
    聂臻沉了沉眉,提了提灌风的领子,大跨步往外走去,将属下甩在身后,冷声告诫:“不要好奇那么多,不该你们知道的,就不要去打听。”
    “……是。”
    ——
    颈间传来略带凉意的温度,她下意识缩了缩脑袋想要躲开,谁知那股凉意痴缠了上来,一路往下,直到准确揽住她的腰身,男子的声音随即在耳后响起,含着忍俊不禁的轻笑:“懒猪,还不醒?”
    说话间,他凉意的手指隔着衣物探到她腰背肌肤,九歌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生怕他再乱动,无可奈何急忙从床上坐起来,睡眼惺忪的喊道:“醒了,醒了,你别闹!”
    她难得表现出孩子气,他只是笑,并不说什么。
    九歌原还睡意朦胧,不过睁开眼脑子里就全然清醒过来,因为今日他穿了身特别的装束,外罩一件冰蓝色的短袍,袍脚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踩着一双高筒的军用皮靴,全然不同于以往翩翩贵公子的模样,多了一份英气和洒脱。
    她微微怔了一怔,就见他抱着一摞衣服递了过来:“来,把这套衣服穿上。”
    他抱着的明显是男子的衣物,她疑惑,他自动解答:“军营里没有女人穿的衣服,勉强才找来这个,你先换上,待会儿我们出去。”
    等到九歌换了衣服出去,才知道君衍说的出去,竟然指的是骑马。
    喇勒川后的整个宽广的沧州界内,皆是连绵不断的草原和山林,冬至后,便是被冬雪严密覆盖的草原和雪山,在九歌他们进入沧州之前,这里才下过一场大雪,今日破天荒的放了晴,地上积雪仍有一尺来深。
    极远处,湛蓝的天空下伫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