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风华
“等一下,我去那里,借马车。”许忙忙停了下来,看着赵区区,目光和煦。
心情不错啊这小子。
赵区区含笑,“去吧。”
许忙忙点头,将手上的包袱放在她手里。
这个举动让赵区区一怔。
包袱给她了?
给她了?
如此明显的信任让她受宠若惊有木有?
瞧瞧旁边这位动他包袱然后口不能言的何所惜,再看看自己,这么一对比,怎么觉得小许那孩子对她很好?
许忙忙与那户人家应该很熟,一走过去便有一个老汉背着手凑了过来,与他交谈,中间时不时往这里指两下,过了一会,那老汉不舍的叹了口气,走进屋,拉出一头驴子和一辆马车,将绳子一套,一辆简单的驴车就造成了,许忙忙明显很开心,对着老汉又说了几句话,那老汉听完,眼里露出惊喜的目光,身子一下子挺直不少,整个人都年轻许多,她没听清楚许忙忙说了些什么,但从那汉子的动作来看,这孩子可能送了一个大机缘与他。
他牵着驴车,走了过来,目光呆呆的看着她,“坐车,快些。”
赵区区一笑,心说驴子的脚程能有多快?
不过他有这份心就不错了,赵区区将包袱递给他,率先上了驴车,拿过一旁的鞭子,开始赶起来。
何所惜扭捏的两下,在许忙忙静默的目光中上了车。
老汉离得远远的,目送着他们离去。
………。
一条山路弯弯曲曲,走了半天才看见大路。
这里是宋国边境,在何所惜的比划中,她知道如果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就可以到达宋国的第一个都城,衡岚。
衡岚与横澜同名,相传是宋高祖仰慕横澜世家衍圣之光,特意借这个名字来表示对于圣光的崇拜与热爱。
从这个便可以看出,横澜世家在宋国举重若轻的地位。
她忽然就想起临走前横澜送给她的玉佩。
“如果来宋国,记得来找我。”那人眸光闪烁,如同清泉映月,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心也开始乱了起来。
“不入衡岚,如何?”赵区区说道。
“不行!”何所惜大吼,蓦然捂着嘴,兴奋的睁大眼睛,“我,可以说话勒?!”
多么简单的愉快啊。
赵区区同情的看着他。
何所惜毫不在意他的目光,若不是在这破旧的驴车上,他早就跳了起来,不过这样,也掩饰不住他的高兴。
“可憋死我了。”
“为什么要入衡岚?”赵区区想起刚才他的否决,目光疑惑。
何所惜一副你不懂了吧的贱样,“天启院招生一直由五国皇族场地举行,若不想多走路,就在宋国皇都考了吧。”
“你这消息靠谱?”
何所惜跳脚,“千真万确!”
他俩在后面谈的兴高采烈,许忙忙一个人茫然四顾,望着远方都城,眼里闪过无助。
这时候,他才表现出七八岁孩子应有的情绪。
可赵区区没有看见,她正纠结要不要在宋国安定一段时间。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们为什么不考虑去大周考?”
第一百零二章 汴梁诗会()
“去大周?”何所惜一脸你疯了吧的表情。
赵区区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心说这确实是有些疯狂,但凡对五国地形了解一二人都应该知道从宋国到大周该是怎样的距离,两国之间还有一个秦国……
“你以为凭借这一辆驴车我们就能穿山越岭冬月之前到达大周?”何所惜继续追问,“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
赵区区低下头,默默不语。
她是怎么想的?
她不想入宋国见那个莫名其妙的横澜冰,也不想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考试,最重要的是,她挂念在大周皇都的哥哥。
可这一切,她都不能说,也不想说。
“哎,你怎么了?”何所惜放下惊奇的心思,忽而眸光一闪,推了推她肩膀,“想去大周考试也不是不可以啊。”
赵区区被他这临时的倒戈给逗乐了,“你有办法?”
“我跟你说了,我身上有许多宝贝。”他神秘一笑,从怀里拿出一个普通卷轴。
“这是什么?”赵区区接过卷轴,上面有一些黑色扭曲的云纹,让她心神一震。
“千里云隐。”何所惜拿过卷轴,得意一笑,“上面有阵法大师布的空间阵法,五国之内,只有你不想去的,没有你去不了的地方,保命的玩意儿,不过只能用三次。”
赵区区惊叹至极,看着卷轴上方的云纹,觉得这世间阵法奥妙无穷。
“只能用三次?那你用了几次?”赵区区疑惑问道。
何所惜嘴角一僵,“两次。”
赵区区:“……。”
她很不能理解何所惜前两次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使用千里云隐的,反正不是生死关头,对于这个吃货一般的存在。他的人生有多艰险?
“你这样看着我干嘛?你再怎么看前两次的使用机会也回不来了撒,决定吧,到底用不用?”
赵区区沉默。
现在问题来了,到底这个稀罕的千里云隐最后一次值不值得她们用来回大周?
她想了许久,也没个结果。
正在这时,许忙忙走了过来,“该出发了。”
赵区区看着他。深吸一口气。问道,“小许,你给我们算一下。该走哪条路?”
是直接向前,还是入宋国?
何所惜的目光也看向他。
许忙忙没有任何压力,对于走哪条路,他坦然无比的说道。“随你们。”
“…。。”这答了跟没答有什么区别?
赵区区无力哀嚎一声,“走走走。去宋国。”
何所惜哈哈一笑,拿起皮鞭,往毛驴屁股上打了一下。
…………。
入衡岚,过古道。一路风光奇美。
如此又走了数十天,何所惜风尘仆仆的站在驴车上,指着前方的都城。“看,宋国皇城。汴梁。”
汴梁城外有一条河,波光粼粼,河畔有行人往来,小贩吆喝,热闹无比。
赵区区下了驴车,走到一棵树下,开始歇息。
此时是秋季,河畔的风带着几分凉意,她坐了许久,感觉有些不妥。
“何所惜,你不是经常说你很有钱吗?”赵区区转过头,看着一身寒酸的伙伴。
“当然。”
“那一路以来我们为什么都是靠着小许卖药的银两吃饭?”
何所惜闻言一愣,气急,“你什么意思?!”
“……。。”
“你是说我吃干饭?”何所惜不可思议的喊道。
“……。”
“别以为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区区,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呢?”何所惜眨巴眨巴眼睛,泪水说来就来,没有一丝丝防备,没有一丝丝顾虑……
“……”
在一阵无言的沉默中,何所惜终于直面这个惨淡的事实,垂头说道,“你说得对,可这不是被逼无奈吗,跟老爷子闹翻了。”
赵区区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补着刀子,“那完蛋了,你连有钱这个优点都没有了。”
何所惜捂脸,准备干嚎两声。
河畔一阵凉风吹过,十几个人兴奋跑过来喊道,“诗会开始了!大家快去看哎,这次横澜小姐也来了!”
何所惜的干嚎声淹没在人群熙攘中。
一群人热烈的回应了这个消息,纷纷起身往前涌去,连带着驴车也快被挤下河。
河畔一阵热闹,小许,将驴车牵到一旁,作壁上观。
“诗会?”赵区区躲在树下,看着杂乱的人群,疑惑不已,“他们这么开心作甚?难道每个人都会作诗?”
何所惜眼光一亮,缓缓说道,“每个人都会作诗肯定不可能,但宋国尊崇衍圣公已久,对于诗词歌赋他们都有狂热的爱慕……这里是书生的天下。”
赵区区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区区。”何所惜喊了她一声,正色道,“证明我的时刻到了。”
赵区区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我要去参加诗会!”何所惜站起身,凛然说道,“我要凭借着我的真本事挣钱!”
赵区区莞尔一笑,“你会作诗?”
何所惜泄气,横了她一眼,“作诗我不会,但我会下棋啊!”
“……。。”
“你别不说话,诗会由来已久,每次举办前总会来点彩头,琴棋书画,每一轮夺魁者都有一定数额的奖金,今年这棋赛碰上我何所惜了……”
“小人得志。”赵区区摇了摇头。
何所惜没理会她的嘲讽,起身拉着小许往人群走去。
“下棋就下棋,你拉着小许干嘛?”赵区区跟了上来。
何所惜嘿嘿一笑,坦然说道,“俗话说的好,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这边万一杀不下来,小许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我,不会,下棋。”许忙忙抬头,看着何所惜。
何所惜明显不信,蹲下身哄道,“小许你别谦虚啊,就凭你在地上划拉的那两下子,足以大杀四方,别怕!到时候挣钱了,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那是演算,之术。”小许继续辩白。
何所惜这回是死在钱眼里了,没有理会他的说辞,跟着人群就走到了河岸最热闹处。
一座大船屹立在河水之上,踏板放在岸边。
有十几个护卫站在踏板一旁,大声宣道,“入诗会者,须持请柬,或在四艺之中杰出优胜者。其余人等,一律不许靠近!”
第一百零三章 横澜冰(番外)()
自我记事起,旁人的便用仰慕的眼光看我,因为我是横澜世家的小公子;
父亲是当世大儒,知识渊博,门下弟子无数,却只有我一个关门弟子。
朝廷内外,许多人都要弯着腰喊我一句,横澜世子。
横澜世家在宋国的地位不亚于皇族。
七岁的时候,我那淘气的妹妹欺负了洛阳公主,后来却是不了了之,本来依着洛阳公主生母的性子,她早该受罚了,可结果却是这样不痛不痒,导致后洛阳对我家妹妹是敬而远之。
幼时,母亲时常抱着我说,“冰儿,你是横澜世子,不用惧怕任何人。”
的确,这样的家族势力让我身份倍增,性子也愈发骄傲。
我每天的生活除了学习诗词歌赋,便是与父亲交流学习心得,渐渐地,我开始腻烦这样的生活,看书的时候总会心不在焉,背东西的时候也会丢三落四,父亲不曾责骂与我,而是依旧每日唤我去书房认真教导,少年性子总是沉不下来,对于学习一事,我沉积于心的厌烦。
终于,某一天,这些厌烦令我得到了报应。
谁会想到,才名在外的横澜小公子在一天清晨忘记了所有的诗词歌赋。
这或许很不可信,但的确是真的。
我当时陷入了深深的恐惧,努力的回想每一句诗词,脑海却是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
人生似乎总到了低谷期,我开始害怕看每个人的眼光,害怕父亲叫我去,更害怕去参加那些所谓的诗会,我很害怕。我的人生全是黑色。
我将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三夜,对着那些国公策论死记硬背,却没有任何作用,该忘记的依然会忘记。
横澜世家的崛起全是衍圣之光,何为衍圣?
宋至和二年,太常博士祖无择上书仁宗皇帝:横澜后袭封者,诏有司定封宗愿衍圣公。令世袭焉。‘
其诏文曰:‘横澜之后以爵号褒显。世世不绝,朕稽考前训,博采群议。皆谓宜法汉之旧,革唐之失,稽古正名,于义为当。朕念先帝崇尚儒术。亲祠阙里,而始加至圣之号。务极尊显之意。肆朕纂临,继奉先志,尊儒重道,不敢失坠。而正其后裔嗣爵之号不其重欤!宜改至圣文宣王四十六代横澜为衍圣公。”
这段话,我从小便背的烂熟,可如今却只能对着书上这段文字回忆家族更替。
这莫不是一个巨大的嘲讽。
如果有人知道我失去了读书的能力。他们还会尊重我吗?
宋国重才,有才华的人才会在这片土地备受尊敬。
而我现在。什么都不是。
便是那街上卖画的书生文采都胜过我。
我还有什么资格留在横澜家?
我开始深深恐惧这家里的每一寸土地,我开始努力逃离这个牢笼,可惜,逃不出去了。这个家族是我的根,一旦脱离,我会死的。
父亲那深邃的目光依旧看着我,仿佛看透一切,书房里的日子是我过的最煎熬的日子,谁能知道什么都不会的人坐在那儿听一些高深词义是什么感觉?
犹如天书。
我变得软弱,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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