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风华






    哭声戛然而止,小姑娘怯怯的看着他,眼角泪水无声落下。

    “……”赵区区叹了口气,真是一物降一物。

    她态度这么好,说什么都不听,有人恶声恶气,倒是听话的紧。

    “好了,哭也哭完了,赶紧回家找妈妈。”赵区区依旧春风和煦的说道。

    这一下子倒是安慰到了小姑娘受伤的心灵。

    她擦干眼泪,听话的离去,亦步亦趋的回头,看着许忙忙,似乎要记住他的样子。

    赵区区含笑的看着爱哭鬼离去,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搞忘了。

    许久,她坐起身,看着许忙忙,“何所惜呢?!”

    这货去哪儿了?

    一阵静寂,阿许望着她,呆愣的摇头。

    …………。

    靠近岸边的一艘大船,甲板之上,何所惜临风而望,从背后看,颇有几分玉树临的味道。

    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艘举办诗会的船,这货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上来了。

    何所惜看着汴梁河畔,龇牙咧嘴,从这个视线看去,正好可以看见驴车的位置。

    “老王,去请他们过来。”他轻声说道,指着赵区区他们。

    后面的老人扯着袖子摸了摸未干的眼泪,应了声好,旋即踏着步子就奔了出去。

    赵区区这边望穿秋水,搜罗人群中那袭猥琐的身影,未果。

    “这厮!到底去哪儿了?”她皱着眉。

    咚咚咚。

    又一阵脚步声,她抬头一看,哟呵,老头子。

    “贵干?”赵区区疑惑的看着他,心说也不认识啊。

    “我家少爷有请。”老王弓着身子,看起来异常和善。

    赵区区挑眉,“你家少爷谁?”

    老王十分上道的报出了何所惜的大名。

    “去哪儿?”她轻声问道。

    老王指着河中的那艘大船,“请。”

    …………。

    就这样混上了船。

    靠着走后门。

    赵区区拉着阿许坦荡荡的走了上去,中间遇上了江云醒,这厮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你你…怎么上来的?”

    不是输了吗?

    赵区区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跟着老王继续往前走。

    江云醒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老王,眼里掠过一丝亮光,大约明白了什么。

    甲板上,何所惜站的笔直,从未有过的笔直。

    “装逼。”赵区区暗自嘟囔了一声。

    何所惜早就换了身锦衣长衫,头发用玉冠高高竖起,转过身的那一刻,赵区区承认,有那么一丝丝人模人样。

    “区区。”他淡淡说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难道没有太崇拜我?我跟你说,诗会不是想参加就参加的咧,整个汴梁就只有七十二张请柬,加上四艺魁首,也不过七十六人,怎么样,在没背景没才艺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就进来的感觉,如何?”何所惜挤眉弄眼,就等着她的夸奖。

    “你怎么进来的?”赵区区尽量忽视这货的得意之色,换了个问题。

    说到这里,何所惜更来劲了,他挺直的脊背,傲然说道,“我家是诗会承包商!”

    “……。。”赵区区无语的看着他。

    “这艘船都是我家的,诗会上一切物品都是我家的。”

    嘶,这迎面而来的土豪气息……好想凑人。

第一百零五章 相亲会() 
何所惜笑得异常灿烂。

    老王在背后抹了抹汗,心说少爷越来越幼稚了,不过…高兴就好,他咧着一张嘴,也跟着笑了起来。

    “少爷,您什么时候回家啊”

    何所惜浑身一僵,脸色变幻不定。

    “少爷,你莫不是铁了心不回家了?”老王顶着一张苦瓜脸焦急劝道,“此间事了,您还是赶紧回去吧,老奴求你了。”

    何所惜一张脸变了又变,终于定下心,缓缓说道,“王叔,依你的性子,我在这里的事你早就传了信给老头子,是不是?”

    老王垂首不语,似是默认。

    “也罢,诗会过后,我自会回家一趟,你不必为难。”何所惜站在河边,语气笃定,带着几分令人信服的味道,与平时卖萌耍贱的猥琐样子天差地别。

    老王听了这话,感动的泪流满面。

    老何家财大气粗,在宋国做的生意如日中天,其气势堪比皇商,王老爷子对何家忠心耿耿,驻守宋国将近数十年,承办诗会已有五年,其中猫腻他一清二楚,此时此刻,他却说道,“少爷,这次诗会可不能乱来哎。”

    这话他说出来也不避讳赵区区,如此坦荡,一定不是警告何所惜一个人,赵区区对于这老狐狸的心思轻轻一笑,也不点破。

    反正她就是来打个酱油,见识一下汴梁人民如此热爱的诗会水平如何罢了。

    “瞎咧咧什么,少爷我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吗?”何所惜正色说道。

    老王听了这话,也没接茬,一双眼睛继续盯着这位不省心的二少爷,他可是看着何所惜长大的。说句不好听的,何所惜一撅屁股他就知道要拉什么屎…别看现在说的信誓旦旦大义凛然,一转头的功夫就能抛之脑后,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按理说,他应该顺着这位少爷的心意,但今年却是有些变故。可不能瞎搞。

    何所惜被这老爷子盯得烦躁。索性说道,“行了,我今晚就在甲板上过夜。绝不踏进船内一步!”

    老王诚惶诚恐,连连摆手,“不不不,少爷你身体贵重。可不能受凉,咱们要不上岸。老奴带你回山庄歇一歇。”

    “呵呵”何所惜皮笑肉不笑,学着赵区区惯常的调子,“说来说去,还是不放心我。今天我还非要在这儿了!”

    王老爷子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眼见着这位爷逆反心理上来了,也不好再逼。只能退了下去。吩咐场外的人好生伺候。

    托了这厮的福,他们三个人去了三楼隔间。以最好的视角来观看这次诗会场景。

    ……。。

    这艘船分为三层,从外面看颇有几分气势。

    怪不得作为这艘船的主人,何所惜土豪的不可一世。

    楼下不过百来号人,但无论是从穿着还是气度来看都不是寻常人家,看来诗会不过是一个由头,这次聚会,也可以叫做上流家族交流会。

    来往之人言笑晏晏,觥筹交错,赵区区趴在窗口看的无趣至极,正想着离去的时候,场下响起一道清越琴声。

    众人视线随之一移,诗会的重头戏来了。

    琴声悠扬,犹如清泉一般,潺潺流动,如同深谷幽兰,静静的淌着,淌过人生的皱折,淌过岁月的颠沛,淌过红尘俗世,静静的淌着…安宁至极。

    所有人听的摇摇欲坠,恨不得就此安眠,下一刻,琴声变的激昂,如同玉珠落盘,灵动跳跃,强有力的节凑感扣紧每个人的心弦,突然,琴声戛然而止…心随之一紧,在几秒钟感到短暂停顿后,整个船舱内响起热烈的叫好声。

    薄沙吹动,一阵香风飘过,阁楼上方走出一位娇俏姑娘,嘴角扬起,笑的明媚。

    “横澜小姐!”有人大喊一声,满是敬慕之情。

    下方多是年轻的公子,看来这次不仅是交流会,还是变相的相亲会了。

    赵区区了然一笑,看着对面那位秀丽的姑娘露出莫名笑意。

    宋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未出阁的姑娘鲜少有抛头露面选夫婿的机会,可这位横澜小姐就不一样了,衍圣世家后人,身份堪比皇家公主,一次聚会看尽汴梁英豪,看上了,那便是一辈子的事。

    倒是位特立独行的姑娘。

    何所惜在一旁吃着葡萄,一边摇头摆脑,“横澜月素来娇蛮,这次出场倒是整的挺文雅,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被她看上。”

    赵区区横了他一眼,顺势踢他一脚,“吃你的,哪来这么多说的!”

    “踢我干甚!敢不敢打赌,刚来那琴声肯定不是她弹得!”何所惜似乎与横澜月相识,对这姑娘抱着几分莫名敌意。

    “无聊。”她翻了个白眼,继续观看下方势态。

    不过这么一会功夫,下方俊杰也开始坦荡荡的报出自己的名号来,以求得到佳人一顾。

    “横澜姑娘,我是江家,江云柯,此番前来……。”

    话未完,一道声音在旁边蓦然响起,“我乃江二少爷,江云醒!此番前来,只为一睹姑娘芳容!”

    这话一出来,旁边的江云柯就转过头,笑的阴森,“二弟,你怎么进来的?”

    江云醒也不是易相与的,只见他温纯一笑,拱手道,“小弟不才,恰得棋赛魁首,这才有机会一睹横澜小姐风采。”

    他俩的谈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一些人听见,包括站在上方的横澜月。

    “原来是棋道鬼才云醒公子。”横澜月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嘶哑,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魅力,因为她身后站的是横澜世家。

    江云醒受宠若惊,连声应是。

    赵区区撇嘴,心说这人变脸变得太快,不是什么好人。

    何所惜也趴了过来,对下方的俊杰指指点点。

    “看见那边那个没。油头粉面的,别看长得不错,汴梁最大的他是常客,那边,那个穿黑色衣服的,板块脸,看着严肃。跟自己嫂子却有一腿。还有,最左边那个装逼高冷的,看着挺正常的对吧?我跟你说。从他房里抬出来的娈童尸体不下十具……。”

    何所惜说的唾沫横飞,将地下这些人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赵区区不由胆寒。

    “你知道这么多,不怕灭口?”

    何所惜这厮笑的贱贱的,神态倨傲。“就凭他们?”

    “这不是宋国汴梁的英豪们吗?你这是什么态度?”赵区区翘着腿,分了一半注意力到旁边这个装大尾巴狼的家伙身上。

    “啊呸。汴梁的英豪我只认一人!”

    赵区区没有说话,她知道这厮说的是谁。

    “多年前,横澜冰曾去过我家后院一趟,那时候并不认识。这几天越想越熟悉。”何所惜忽然转移了话题,“能进我家后院的,那都是当世豪杰!”

    赵区区呵呵一笑。没有搭话。

    …………。

    “江云醒,你什么意思?就你也敢肖想月儿姑娘?”江云柯拉着江云醒走到最角落。嘴角勾起一丝阴狠笑意。

    “来都来了,你能怎样?”江云醒丝毫不惧,凑上去就说了句,“不过是比我会投胎罢了,有什么好得瑟的,江家有你这个废物才是丢脸!”

    两人互相对视许久,火花四溅,其中的恨意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

    赵区区在三楼窗口看的兴起,嘴角挑起笑意,准备看着这对兄弟在大庭广众下撕起来,可事与愿违,两个人不管多不对路子,终究还是压住了心里的怒火,放了几句狠话便相继离去。

    “哎,那两个人什么愁什么怨?”她指了指江家的两位少爷。

    何所惜一颗八卦之心永远不停歇,见着她来了兴趣,也不吊人胃口,直接说道,“兄弟阖墙,同族倾轧,谁也看不惯谁,就这么简单。”

    赵区区见他说的简单,便想起这土豪上面似乎也有个哥哥。

    “你跟你哥关系也是这样?”她挑眉问道。

    何所惜似乎想起什么,嗤笑一声,“我跟她好的很!”

    这话听在赵区区耳朵里就多了一层别的意思,只是也不好多说,只好转移视线,看向今天的主角。

    “今日,来的都是少年俊杰,具体事宜我就不多说了,这里有三道试题,胜者,去横澜家一趟,我父亲自会接待一二。”横澜月果如何所惜所说,性子简单粗暴,见下方人都报完名号了,懒得多说话,直接将试题交给旁边的侍女,随即回了房间。

    没人注意她的动作如何,就像大家这次来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借着横澜月攀上横澜世家一样,吃着鸡蛋就行,母鸡再丑也无大碍。

    三道试题迎着众人炙热的视线,终于上场。

    侍女摊开第一张纸,上面写这两个大字:书法

    这两个字确是难得一见的好字,笔走龙蛇,磅礴大气,场间有人震惊大喊,“仁宗亲笔!”

    仁宗是谁?

    宋国第十二代皇帝,宋仁宗。

    热爱法家皆以此笔法做楷模。

    也许这个皇帝政治作为不是第一,但书法绝对当得上皇族第一人。

    在这个简单的相亲会上,一位看起来简简单单的娇俏姑娘随手就拿出这样一副字来,那可真是不简单了。

    赵区区也感受到了横澜家深深的底蕴。

    这第一道题目就开始难倒了下方的人,书法不难,难的是横澜家出的试题太恶心,将仁宗的字放在那里,不管他们写得再好,只要审题的人看他不顺眼,便用一句不过尔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