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风华
“我恨,恨靳明月欺骗了我的母亲。”
“也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的确,他是有难言之隐,明城能顺利的交接到他的手中,他付出了许多,一切在他眼里,都是交易。我父亲给了他更好的,他就忘记了母亲许诺的好处。”
“他并不喜欢你。”何所惜轻声说道,“因为不喜欢,所以不在乎。”
越清辙低下头,看了看脚尖,“我知道的。”
“所以,那天之后,杀了…许多人?”何所惜不依不饶的问道,他觉得面前这女子隐藏的心事太过沉重。
一天之内,身边所有的喜欢的都离去,任谁都有些接受不了。
“杀了…。她们怎么也想不到素日里柔弱的公主会有如此手段。”越清辙笑的明媚,这是她第一次放开心怀的笑,“一个个平时威风的狠,以为父皇从来不来华阳宫就觉得母亲好欺负,母亲走了,她们还活着干什么?”
“自此之后,你就…。”
“就什么?”越清辙抬头看了一眼何所惜,“就这样冷血?”
“不…不是这个意思。”
他相信面前这个女子骨子里还是纯善的,只是,被逼成这样罢了。
他忽然有些怨恨越皇了。
“我杀了人,就不干净了,何所惜,你不用安慰我。”
越清辙下了楼阁,一步一步,身影依旧笔直。
“喂,小白陪了你多久?”他忽然大喊。
越清辙背影一顿,喃喃说道,“七年。”
在宫外那肮脏的小巷碰见了一只白色的奶猫,从此找了以为可以陪伴一生的朋友。
谁料到,生命如此脆弱,一瞬间便如花儿凋谢。
再也不见。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我听雨水轰鸣()
人生在世,总要面临各种离别,或是无可奈何或是大势使然。
越清辙在那一天与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和事一一告别,心无挂碍。
这是越皇所期望的,也是所谓成长的代价。
何所惜站在阁楼之上,望着莽莽群山,心内澄静,然而下一刻,有什么东西在静悄悄的萌芽,那是天上的雨水,落在地上,浸透在泥土中,于是万物生长,生机勃勃。
“咚”有什么滴在了脸上,凉凉的,他放大了无数倍的听觉有一瞬间觉得世界轰隆作响,漫无边际的雨丝哗哗落下。他站在湿沉的世界,仰头看着雾蒙蒙的天空,心里却多了些慰藉,雾霭之上,仿佛有一双眼睛,在亲切的看着他,他抹了一脸的雨水,对着高空之上,放声大喊,“喂,你出来——”
“你出来——”他变成了一个孩子,在雨水之下蹦蹦跳跳,对着天空作了一个拥抱的姿势,“出来。”
天空之上,一抹光闪现,如同电光。
下一瞬,万千霞光闪耀而出,雨水穿透霞光,愈加晶莹剔透。
一只落汤鸡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茫然的看着他。
何所惜指着那只湿透了的小黄鸡,哈哈大笑。
………。。
清风阁之上,何所惜像个神经病,对着群山放声大笑,赵区区与越清辙担忧的看着他。
“不会傻了吧。”赵区区轻声说道。
越清辙摇了摇头,垂下头,“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
“你跟他说了些什么,怎么忽然变成这样?”赵区区看着越清辙,一脸疑惑。别的不清楚,何所惜对越公主的心思她可是一清二楚。
“没说什么。”
空气中忽然多了几分凉意,赵区区抬起头,看着天上的乌云,喃喃说道,“要下雨了吗?”
“不—不是下雨!”越清辙豁然站起身,往楼阁之上跑去。
……
何所惜依旧沉浸自己的世界。表情异常丰富。时而大笑时而安静时而悲伤,如同入了魔道,赵区区看得心急。准备上前拉住他。
“别去。”越清辙凝重说道,“他现在很危险。”
“怎么说?”
“他好像在引灵。”越清辙也有些不确定,毕竟何所惜的样子太活泼了,与平常之人的引灵不太相似。
“他不是没有天赋灵吗?”赵区区疑问道。
“你相信一个没有天赋灵的人可以进入一泓院吗?”越清辙回问。
赵区区点了点头。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切都说的通了。何所惜的确是拥有天赋灵的,只是属于大器晚成,二十多岁才开始正式乞灵。一泓院果然眼光毒辣…。。
“你知道他的天赋灵是什么吗?”她继续问道,目光带着几分不解。
引灵是一个危险的时期。不知道土豪能不能自己解决。
“不太清楚,只有成功了才知道。”
赵区区点了点头。
阁楼上的风不知何时开始有些失控,一时暴躁一时温和。跟何所惜所在的状态差不多。
赵区区与越清辙面面相觑,“是风吗?”
两人同时猜测。但都不确定。
………。
那只落汤鸡真的好狼狈。
何所惜毫不留情的笑了一阵。
脚下的雨水不知何时蔓延到了膝盖,而那只小黄鸡浮在水面之上,静静的看着他,仿佛能看见他内心深处,何所惜心一动,迅速上前,伸出手,“到我手上来,不然你就要淹死了。”
落汤鸡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扇动着沉重的翅膀,扑腾着走了过来,眨眼间,雨水久蔓上胸口,他试着在水里游了两下,却怎么也游不动,他低头一看,发现水面上的多了一坚硬的隔膜,他怎么打都打不破。
那只鸡站在他的肩上,黄豆大的眼睛一片漠然。
天上的雨水越来越多,水到了他的下巴那里,何所惜眼里多了一丝哀愁,要死了吗?
他忍不住抽泣了两声,寡然无味的雨水立即顺着他的嘴角流入肺腑,他不停的咳着,目光望着漫无边际的水面,大声喊道:“救命…。咳咳…救命…。。”
水渐渐淹没了他的鼻子,水花穿过鼻腔,头脑晕沉,他明显感觉道脑袋上有一个重量,在将他往下压,脑子忽然打了个激灵,他蓦然举起双手,将站在他头顶上的小黄鸡举了起来。
“快走…。走。”
他根本就保护不了任何人,如同霍琰说的一样,他就是一个废物。
废物现在就要淹死了。
也许没人会记得他吧。
永别了,诸位。
………。。
“他脸上一片青紫,似乎溺气了!”赵区区看着站立不动的何所惜,目光焦急,“怎么办?”
越清辙自然也看见了何所惜接近死亡的面容,匆忙说道,“我之前在古书上看见了一个法子。”
“什么?”
“天赋灵各分等级,同等级的天赋灵可以相互交流,如果我们用自己的天赋灵去试探一下他现在的情况…。”越清辙说的有些无力。
毕竟,这个法子显得有些无稽。
天赋灵的等级划分严格,鲜少有同等级的灵物,现在何所惜的情况他们一无所知,若是天赋灵等级不相同,两两相遇,起争执的可能性最大,最重要的是,何所惜根本就控制不了他的天赋灵,若是贸然打压,这辈子他可能永远都没有引灵的机会了。
“试一下吧,你看他这样子,恐怕再不采取措施就要没命了!”
赵区区首先闭上眼睛,呼唤着阿丑。
一道金光闪烁,她看见了露出一只脚的大鸟,低声说道,“帮我救一下他。”
………。
何所惜发现了奇景。。
天上多了一个太阳,金光闪闪,光芒穿过雨水,蒸发成云雾,于是这个世界又是下雨又是大雾又是晴空,他站在干涸的大地上,笑的开心。
原本以为必死的情况如今又出现了转机,命不该绝!
他眯着眼睛,觉得脚底有些发烫,他跳了一下,雨水落在地上,如同开水一般。
他龇牙咧嘴的,心说完蛋,要被烫死了。
天空之上,那只落汤鸡如今羽翼全干,尾部还有三根蓝色的羽毛,向下垂落。
他看着那只小鸡,忍着身上的高温,赞道,“好漂亮。”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后遗症()
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一个大蒸笼。
未落下的雨水变成云雾在空中翻涌着,何所惜出了一身的汗,身上已经快烫的快熟了。
穹顶之上,那只漂亮的小黄鸡伸展着羽翼,渐渐变成一只鲜艳的云雀,尾部那三根羽毛静静垂落在下,它在云端飞舞,每抵达一处,日光便愈加炙烈。
次次次的声音响起,云雀的羽毛开始变得乌黑,它用力的扇动着翅膀,整个天空乌云涌动,遮天蔽日,再次下起了滂沱大雨,仅仅片刻,在雨水还未落在地上之间,乌云之间天光乍现,霎时间光芒万丈。
云间有鸟哀鸣,何所惜心下一恸。
……
“不行,他的天赋灵等级低于你。”
越清辙眸中闪过亮光,看着何所惜痛苦的面容,不由的狠下心,决定赌一回!
既然赵区区的天赋灵已经完全压制住何所惜的,她何不再插一脚,维持住平衡?
只希望区区的天赋灵足够厉害,不然,他们三个今天都有危险。
越清辙盘腿坐下,静心凝神,召出了天狐。
……
一只巨大的白影在天际漂浮,两条白尾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愈发美丽,在天狐出现的那一瞬,整个空间一阵动荡,何所惜痛苦的蹲下身,七窍流出了轻微血水。
他看着挡住阳光的白狐,眸中掠过一丝柔光。
云雀绝处逢生,在云间发出愉悦的鸣声。
白狐静静屹立在天空之上,尾巴轻摇,似乎十分悠闲。
三足鼎立,局势似乎已经维持好了。
……
清风阁外。不知何时站着一位老人。
他静静看着蹲在地上的何所惜。眼里多了几分惊喜,于是他打算助他一臂之力。
老人将身上的真元如数输尽他的体内。
何所惜血脉沸腾,整个人豁然而立,那些力量从身体外部流进血脉之中,带着几分诱惑的气息。
云端之上的雀儿似乎感应到了他此时的强大,四处张望了一下,不甘心的鸣叫一声。迅速往何所惜身体内飞去。
一道光敛进他的心腔。
这一刻。何所惜终于拥有了天赋灵。
清风阁外的老人笑的含蓄,挥衣袖离去。
时局得到控制,越清辙首先退了出来。日光再次鼎盛炙热,云雀得到了力量,一时无碍。
赵区区也睁开了双眼,撤去了天赋灵。
何所惜失去支撑点。轰然倒地。
“这,没事吧?”赵区区轻声问道。
越清辙将手放在他的脉搏上。沉吟许久,摇了摇头。
“我看不出来,或许等他醒来才知道。”
赵区区松了口气,“能醒来就走运了。”
…………
何所惜一昏就是三天。
这天刚好是他与一泓院内部师兄决战的日子。
前面两场。她与霍琰,她胜,越清辙与周浣平局。其结果与之前猜的一摸一样。
若是按照之前的猜测,何所惜这一战是必败无疑。可谁知道这小子天降大运,引灵成功。
于是,现在,局势一片模糊。
“还有两个时辰,比赛就要开始了,他能不能醒?”赵区区坐在床前,看着睡的安逸的何所惜,心下有些着急。
“可以的,昨天周浣来帮他疏通了一下经脉,体内真元已经平缓下来了。”
“这谁干的好事?!”她敲着桌子,眼里带着几分气愤,“将真元往一个经脉都没通的人身上塞,这不是害人吗?!”
越清辙:“……”
她大约能感受到何所惜体内真元的主人,明知道有些欠妥,可她不能和赵区区一起骂。
因为那人是她的启蒙老师。
术司,何墨。
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她还干不出来,只能看着赵区区在这大动肝火。
“别让我知道那个龟孙子趁机作乱,不然我一定让何所惜记住他!”
“……”
“算了吧。”越清辙轻轻说道,“反正已然无碍。”
龟孙子什么的……她实在听不下去了……
“水……”室内多了一道声音,赵区区看向塌上的何所惜,惊喜无比,“醒过来了!”
越清辙微笑的站起身倒了杯水给他。
何所惜伸手胡乱一抓,将茶杯打翻在地。
“天怎么这么黑?没点蜡烛吗?”他低声说道。
黑?
赵区区看了一眼越清辙,无声问道,“怎么回事?”
越清辙目光一动,伸出修长的手指放在何所惜眼前,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阿辙?!”何所惜惊叫一声,“你在哪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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