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逆仙途
钱大师……
或许真该做些打算。
算了,算了,今天还是早些睡了。
她还没来得及收起木甲兽,更没时间将刻刀归还原位,木甲室的门被人推开。
申远逸披着深蓝色大氅,月光洒在他的肩上,将他的面容衬托得越发柔和。
“好了,别藏了。”他的笑如今夜的月光一般柔和。
魏凡只能尴尬的停下手。
“让我算算。”他走到工作台前,细细打量了她的木甲兽,故意板起脸,“这得用多少灵木?”
像是打破了花瓶,被家长当场抓包,魏凡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申远逸清清嗓子,在她耳边小声道:“都是平时乘收拾的功夫,卡的油吧?”
伏星城,申家控制着城中所有修真资源的交易。傀儡师所用的灵木,用不到别处,城中原本无人需要。申府这些灵木,还是申城主命人四处收集来,特供给申三公子,城中根本没地儿买。
当然这事魏凡并不是很清楚。
若是别人,魏凡说不定要和他辩上几句,可是面对申远逸,她有种无力感。申远逸言行看似责难,可她从他的眼里,只看到了笑意。显然,他并不打算追究她的责任,只是拿这事逗逗她。
“申公子,这么晚还不休息。”理亏,只能转移话题。
申远逸对她眨眨眼,抿嘴一笑,却没有再纠结那几块灵木:“睡不着,来这里调试一下木甲兽。”
说完他指着魏凡的缩小版木甲兽,问道:“你的,完成了吗?”
魏凡摇头:“还没调试。”
“那就一起吧,魏小弟。”他拍拍她的肩,转身走向他自己的木甲兽。
虽然在浮白城的时候,她的女儿身已经暴露。可是跟着钱大师身边,还是男装方便。她如今不过十三,无论身形还是嗓音都没成型,举止有不似一般女子扭捏。穿上男装,竟无人发现她的真实性别。
她有时心里吐槽,这不知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
申远逸显然也没发现她是女子,她也不想纠正。
身边有个技术宅陪伴,她原本浮躁的心反而静了下来。
她操控木甲兽测试一些简单的动作,测试木甲兽的灵敏度,再调整木甲兽的关节。她按照图纸上的要求,一步步调试。
申公子的调试早已完成,只是白天听了钱大师的话后,深受启发。便搞来了一只虎妖魂魄,准备用来注灵。
妖兽的魂魄在修真界可是个好东西,除了傀儡师会那来制作傀儡,炼丹师和炼器师,都有用到它们的时候。需求大,货源自然充足。
申远逸手上的这只虎妖,修为不过人类的筑基期,用来注魂实在有些大材小用。可谁让他生在土豪之家,完全不知何为浪费。
魏凡见他给木甲兽注魂完毕,木甲兽顿时像是活了过来,不但灵敏度大大提升,行走间还带着兽王威严。如果此刻披上虎皮,倒真像是一只活老虎。
对比之下,她的傀儡兽像只牵线木偶。只能在她的控制下,僵硬的移动。
申远逸调试完,对于结果十分满意。他回头看着她时,嘴角还挂着难以掩饰的得意。只是当他低头看到魏凡那只蹒跚前行的木甲兽时,眼里的笑意才慢慢收拢。
“你的木甲兽,已经可以行走了?”他的声音带着诧异。
魏凡有些奇怪的点头,能走路又怎么样?比起他那只差远了。
申远逸又问:“这是你第一次测试?”
魏凡再次点头。
得到这个答案,申远逸连忙放下自己的木甲兽,来到她的木甲兽前,仔细查探。他第一次调试的时候,可不能让木甲兽正常的移动。他可是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才找到保持木甲兽平衡方法。
“你为什么要在尾巴上刻协力阵。”他指着木甲兽的尾巴,皱着眉,“你改动了协力阵?”
她如实回答:“为了保持木甲兽的平衡。”
钱大师给的图纸,只在木甲兽的四肢和兽嘴里,设计了协力阵。可是魏凡觉得,动物的尾巴多数是用来保持身体的平衡。木甲兽既然模仿了野兽的形态,那里尾巴的作用,自然也体现在木甲兽上。
申远逸的脸色微变,他拿起魏凡的木甲兽仔细查看。发现协力阵并没有改动,只是刻画的太密集,让他产生了错觉。
她的木甲兽的尾巴太细,又由九节灵木组成,为了保证尾巴的灵活,她在每一节灵木上都刻了协力阵。
为了保证尾巴运动时,受力均匀,她可是仔细计算过每个灵阵的位置。若不是为了做尾巴,她的进度也不会落后申远逸太多。只是他在调试阶段花了太多时间,才会被她赶上。
“你是怎么想到在尾巴上刻协力阵,先生的图纸,可没有这些。”申远逸怀疑,钱大师私下提点甚至指导过魏凡。
毕竟在这一个月里,钱大师虽然没有当着他的面指导过魏凡。可是他经常看到,钱大师问她一些奇怪的算术问题。
这可真冤枉了钱大师。
魏凡比申远逸更早接触钱大师,知道钱大师凡事不喜欢讲明。兽尾上的协力阵,的确是她自作主张加上去的,可这也是因为对钱大师的了解,做出的合理推断。
钱大师若是有这么好心,她也没必要如此幸苦。
魏凡瞅着他,眼神真挚:“你看过猫狗打架吗?”
申远逸瞬间哑然。
她不紧不慢的接道:“我曾经见过一次,猫被狗咬断了尾巴,而后猫想爬上树,可是试了几次都从没成功。”她顿了一下,继续道,“动物突然失去尾巴便无法保持平衡。”
这种发生在街头巷尾的趣事,申远逸这种深墙高院的公子哥,怎会见过。他瞪大眼睛,看着手中的木甲兽,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
魏凡刚想安慰,一声怒吼,震得她胸口发麻。
“何人胆敢在此放肆?”
012、家族利益()
“是四爷爷!”申远逸冲出房间。
魏凡见此,忍着xiong口的不适跟出来。只见申府上空,浮着两人。其中一人,衣衫褴褛,蓬乱的头发覆盖了他的面容,唯有一双利爪,在夜空下散发幽冥阴森的光。
在他对面,是位衣着华丽的男子。男子四十多岁,怒发冲冠,手持黄金算盘,圆润的玉石算珠,上下跳动啪啪作响。申家善于经商,族中法器,法宝多与此相关。无需多问,这人就是申远逸的四爷爷——申四郎。
“百烈妖君,休要胡来,还不放开我孙儿。”申四郎轻拨算珠,一道金光射向百烈。
百烈不躲不闪,一抬手从身后拉出一个人挡在面前,申四郎见了,连忙收起攻击。
魏反这才看清,那是个已经昏迷的女子,十五六岁的模样。发髻散乱,珠钗歪斜,妆花祥云纹立领中衣散开大半,露出xiong口赤色提花肚兜,脚上并蒂莲绣花鞋只剩一只。早已失去了大家闺秀的端庄,显然就是申四郎口中的孙儿。
只怪百烈和申四郎的气场太强,让她自动忽略了那女子。如今见了女子这副狼狈像,到有些可怜她。
申远逸见了这人,惊呼道:“云渺!”
百烈利爪扣着少女的脖子,道:“申家困了我这么天,我不过想讨回点利息。”显然此人就是刚从申家大牢里脱逃的大妖。
女子呼吸困难,渐渐转醒。见自己被陌生男人抱住,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揪住xiong口的衣襟,大喊:“四爷爷,救我。”
妖的报复心向来强烈,可申四郎也没有料到,百烈的胆子如此之大。逃出生天,竟然还敢马上折回,擒住他申家小辈以做要挟。申云渺乃申家嫡女,申四郎怎能看着她出事:“你想怎样?”
“给我红花朱叶果。”他在妖丹中期滞留了百年,现在只差此果,冲击瓶颈。
自他得知申家有此物,便想潜入申家偷盗。可申家经营千余年,对于宝物的防盗,做的可谓滴水不漏,百烈一时不差着了道。他为妖修,全身血骨都是宝,申家没有直接杀他,而是将他囚禁在地牢中,注备找个合适的机会对外出售。
“你休想?”申四郎气急,又是一道金光。
百烈这次没有拿申云渺来挡:“你们申家的嫡女的命,竟然不值一颗草?”
“没有人可以要挟我申家,我的儿女也绝不受人威胁。”一道赤光闪过,申四郎身边多出一人,“云渺,别怕,很快就过去了。”
话音未落,他长袖一挥,一道赤芒击中申云渺的腹部。她神色愕然,一口鲜血洒在xiong前的衣襟,口中喃喃:“爹?”
百色虽一直警惕,却没想申家主,一现身就对自己的女儿痛下杀手。没了人质,申家自然不会再顾忌他。百烈果断的很,当下便要放开申云渺独自逃遁。可申云渺虽然重伤,却紧抓着他不放。
“带我走!”那是一双绝望而坚定的眼睛。
百烈无奈,只能抱起申云渺遁走。百烈的原身是只烈云雀,以速度见长。他这一逃,申家两位前辈自然紧随其后,三道流光瞬间划过天际。
魏凡也未料到,申家竟然对自己的女儿心狠如此。她见申远逸脸色极差,匆匆穿过回廊,朝着内院走去。此刻申家内部恐怕要炸开锅。
她料想的不错,只是没想到,这场风波最后也波及了钱大师。
申家怀疑,府中出了内鬼。申家家大业大,申府分为内外院。申家嫡系生活在内院。而庶出以及钱大师这样的客卿,被安排在外院。外院的人不允许进入内院,无法得知内院的布局构造。
若无人告知内院构造,百烈怎能悄无声息的进入内院,掳走了嫡女?
申家对整个申府做了大清查。钱大师这样刚进入申府不到两个月的客卿,成了清查重点,这让乌封担心了很久。可钱大师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愣是没让申家查处一点破绽。
虽然找不到证据,但申家最终还是无视申远逸的请求,辞退了钱大师。没有家族愿意在这个时期,将来历不明的人留在家中。
之所以没有为难钱大师,是因为申家不愿意轻易得罪一位傀儡师,毕竟钱大师拥有结丹修为的傀儡。
※※※
钱大师再次坐上了他那辆超豪华马车。虽然被逐出申府,可钱大师的心情看起来相当不错。至少他即没有拒绝乌封准备的甜点,也没有拒绝他的捶腰敲背。
桌上除了茶水糕点,更点了一炉香,青烟徐徐,异香四溢,钱大师是个很会享受的人。
看到此处,魏凡再不明白申府发生的事,和钱大师有关,她就白失忆了。
“你最近在做木甲兽?”或许心情太过愉悦,钱大师竟然破天荒的关心她的课业。
她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回答:“是。”
“完成的怎么样?”
“只差最后调试。”她放下手中的灵木,这是申公子私下补偿给钱大师的礼物,因为种类繁多,她必须将其分类保存。
钱大师眼前一亮:“拿来给我瞧瞧。”
魏凡取出木甲兽,递到钱大师面前。心里却想着,钱大师今天实在反常的很。
钱大师拿起木甲兽,仔细翻转查看,最后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张图纸,丢给魏凡。
同样是木甲兽的图纸,和钱大师放在申府木甲房的那张很接近。唯一的区别是她手上这张,尾巴上有控法阵。她仔细查看后发现,有八处和图纸对的上,一处对不上,另外图纸比她多了三处。
申远逸制作的木甲兽,显然是不完整的。想明白这点,她疑惑地看着钱大师。钱大师没有为她解惑,将木甲兽还给她,眯眼打起盹。
马车出了伏星城不下十里。魏凡越发困乏,视线渐渐模糊。她心道不好,却已经来不及。昏迷前她隐约看到一个男人上了马车。
钱大师收起桌中的香炉,看着来人,眼中没有半点意外。
百烈,早已脱下乞丐装,换上藏蓝色绸衫。头发梳的一丝不乱,清澈明亮的凤眼,凝视钱大师,那有当日申府的半分潦倒。
“你来了!”钱大师亲手为百烈倒了杯灵茶。
百烈只是淡淡地瞧了一眼:“我不喝人类的玩意。钱安,别忘了你的身份。”
说完他将一只老鼠丢在地上,灰色的“死”老鼠,双眼睛一红,从地上爬起转了个圈,找定方向,嗖的一下窜到了钱大师手边,亲昵的蹭着他的手指。
钱大师茗了口茶,摸着老鼠的后背:“你太认真。”
“认真!”百烈看了地上的魏凡和乌封,皱起眉,“人的味道真难闻。”
“人!”钱大师笑了,原本干瘪布满皱纹的脸,以肉眼看见的速度,恢复弹性,抚平皱纹。四十、三十,最后停留在二十多岁,那是一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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