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猎手
那汉子正在吃面,被人打扰十分不满,瞥了眼身旁的刘基,见他眉清目秀,长相不俗,恶感稍减,摸不清此人来路也不愿得罪人,咬断面条嘟囔道:“叫我铁忠吧,小兄弟有什么指教?”
刘基见对方自报名号,忽然看到铁忠襟领的金色虎头刺绣,心中一动,笑问道:“敢问忠大哥可是万兽山庄的英雄?”
铁忠听刘基的语气对万兽山庄十分敬仰,不免心中高兴,面容和善道:“英雄不敢当,在下正是万兽山庄的小卒,我家庄主确实当得上英雄一说,我可差远了!”
“那是当然,铁战铁英雄当年血战九华山七昼夜不退,天下谁不敬仰!”刘基恭声道:“忠大哥也是为了七星岛现世而来?”
刘基称赞铁忠的庄主当年的功绩,让铁忠同感自豪,对他好感大生,放下手中的筷子,笑呵呵的点头道:“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令兄弟难道不是为了这个而来?现在七星岛现世风传江湖,只要是能赶到的谁会不来瞧瞧?”
刘基疑惑道:“可为何大伙都滞留在鲁镇而不出海呢?”
铁忠叹了口气道:“鞑子半月多前突然实行海禁,东海海域所有舟船不得靠岸,因为怕有人偷偷出海船多不好控制,小渔船好多都被烧毁了,只留下大型的渔船跟炮舰,所有人都在等待看能否找出几条小船出海,倒也不是我们希望滞留在此处!”
两人正说着,突然从镇外传来一阵骚乱,一伙提刀持剑的江湖人物浑身浴血,灰头土脸的狼狈朝镇内奔了过来,边跑边大喊:“鞑子兵来了,鞑子大队人马来了!”
不多时的功夫,从四面逃过来的武林人物身后,跟着的是更多跑不快的老百姓,阵阵的号角声从远处响起,刘基从号角声判断,整个鲁镇已经被隐隐的包围了。
这些老百姓跟武林人物好多还是从百里外一直逃逃杀杀闯了进来,换句话说,蒙古人似乎是打猎赶动物般将这些人全赶入了鲁镇,不用说,是想借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老百姓才真正是受了池鱼之灾!
“嗖嗖嗖!”
伴随着阵阵箭雨接连射过,一队队小股骑兵提弓策马呼啸着从远处掠近,落后的数十个拖家带口的百姓,转眼就被劲箭射死倒地,更有些背部中箭却侥幸未死的伤者,呻吟着倒地不起,绝大多数人则是惊叫哭喊着,一路跌跌撞撞,加速着逃离蒙古人的射程。
也有一些个受不了欺压的江湖人物,想要回过头去跟蒙古兵拼命,可刚一扭头就被成片的箭瞬间钉死在地,连还手的资格都没有。
这些蒙古人的骑队似乎并不打算追击,一队射完箭就立即停下,再由后边另外一队上来补上,不停的将众人朝镇内驱赶。
鲁镇内接到警讯的江湖人士,慢慢聚集到了四周的镇口,都被眼前的惨状激的义愤填膺,纷纷将藏匿的兵刃抽了出来。
刘基身旁的铁忠,见远处又是一个百姓被箭贯胸而死,首先拽出腰后的钢刀,怒的一声大吼:“大伙杀鞑子!”
说罢,一往无前的朝蒙古骑队杀去。
一众早被激起怒火的江湖人物轰然应诺,双眼充血下纷纷随着铁忠朝前冲,打算杀退蒙古人好掩护百姓们入镇。
一些个轻功高明的好手,甚至跑到了铁忠的前头,将手中兵刃舞的虎虎生风,滴水不漏,为后面人格挡无数迎面射来的羽箭。
刘基怕铁忠有失,同样跟上,提剑牢牢护卫在他的身侧,不多时的功夫,已经冲到了蒙古百人骑兵队身前不足百丈的距离。
对面领头的蒙军百夫长见这些人扑来,非但不领军绞杀,反而抬手呼啸一声,转头就走,近百蒙古骑兵纷纷将手中剩余的羽箭射出,紧接着拉马掉头回撤。
两方刚刚接近的距离,又在剎那拉开了。
刘基见那些百姓趁着自己这百多人一搅局,已经安全的后撤到了鲁镇镇口,加上蒙古人撤的蹊跷,担心对方有诈,扬声劝铁忠等人道:“鞑子兵退而不乱,前方密林恐有伏兵,所谓穷寇莫追,不如大伙退回镇子依托民房与狭窄的街道跟鞑子周旋,等待天黑后再突围……”
一番话尚未说完,却被一帮已经被热血冲昏了头脑的江湖人斥骂为没卵蛋的懦夫,刚才一阵冲锋,虽然距离不远,却也付出了近十人伤亡的代价,都希望能够杀几个鞑子为死者报仇雪恨。
百多人除了有数几人内心赞同刘基的说法,其余都是一脸不屑的瞥了刘基一眼,更多的则是脚下停也不停,继续朝前狂冲。
这一耽搁不要紧,本来成团相互协防的上百江湖好手,已经稀疏的拉成一条斜线,领先的十几人早就没入了前方的树林中,让身后的刘基看得心头一紧。
密林中传出的一声惊叫,打断了刘基的思路,犹豫不决的铁忠等人闻声,也赶忙跟上,所有人都朝发出惊叫的方向窜去,所幸令人担心的伏兵并没有出现,反而刚才追击老百姓的蒙古骑兵,连人带马在树林中横七竖八躺倒了一片。
~第六章 紫衣女子~
刘基看着地上这些刚才还生龙活虎的蒙古兵,不由得感到一阵心寒。
无论是挂在枝头的死尸,还是面朝天躺倒的箭手,所有死者都是面目安详,周围环境甚至没有显露出挣扎的迹象。
上百人就像是在一瞬间被毙杀,以他的眼力,也无法分清这些人致死的伤口在哪里,这未免有些超出常理。
众人这时已经看清楚了,树木间隙那些蒙古人早已布置好的陷阱跟简易拌索,立时便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众人贸然冲入,光是密林中藏有的这些伏兵,就能让他们损伤大半,更何况还有上百名可以跟伏兵配合的蒙古骑兵,在这些人马上的高速冲击下,尽管众人都有些近身的功夫,却也难免损伤惨重。
难道暗中有不世出的绝代高手隐匿在旁,帮了他们一把?
“这是怎么回事?”蹲在地上察看死者伤口的铁忠,半晌才一头雾水的站了起来,疑惑道:“鞑子怎么会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
“我等刚入林就看到这样的景象,实在是搞不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
一位手中提着长剑的青年,仗着轻功高明首先入林,刚才发出惊叫声的正是他,这时才有些害怕道:“看这些鞑子好像都是被内家真气震碎心脉而死,可这些马匹为何也全部倒毙?”
“应该不是!”
刘基眉头大皱道:“谁听过如此霸道的内家真气,就算有如此人物,也不可能一瞬间杀绝百多个蒙古壮汉,单个鞑子虽然没有中原练武之人厉害,可毕竟十人一队便能抵挡宋军百人,要想无声无息杀绝一个蒙古百人队谈何容易?”
“在下张松涛,这位兄弟所言极是!”
铁忠身前一位年纪颇长的中年人,闻声点头道:“从刚才鞑子撤回到这几位大哥入林,前后不过十息的时间,开始甚至连鞑子的背影都能看见,这些人绝非死于争斗,以在下看只可能有两点可能,一是中了毒……”
张松涛的话音刚落,就升起了一阵骚乱,几个青年更是脸色发白,握刀提剑的手都微微有些发颤。
这也怪不得他们,如果这毒能把上百人瞬间毒死,他们武功再高也是白饶,可看到了现在自己这些人还没有谁感到不适,又觉得中毒之说不可信,就连张松涛也是一脸轻松的模样,众人不免心中大骂,暗怪这人没事找事,却都在等待他说出第二个原因。
张松涛似乎也觉得控制了场面而感到颇为满意,摇头晃脑道:“这第二点,可能就是方才鞑子追赶百姓之时,暗中有绝代高手隐伏在侧,早已看不过眼,可却又不愿现身,只是趁着鞑子入林的机会才出手罢了!”
说着,语气缓了缓道:“如果各位不信,可以再朝四周搜索,必然可以发现那些本是埋伏在密林中的伏兵,不过这个时候恐怕也只是些尸体罢了!”
这次连刘基都暗暗点头,下意识的举目朝四周看去,众人也都煞有介事真的朝四周草丛搜索过去,因为张松涛说的绝代高手隐伏在侧的问题,使得他们谈话中语气都降低不少,以免惹得暗中前辈高人的不满。
“啊!”
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突然从前方林木间隙传出,明显是被人袭击临死前发出的叫声。
正在谈论着的众人跟刚才朝另外三个方向搜索的数人,都赶忙朝声音发出的地方赶去。
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个身穿灰色长衫的青年仰天躺倒地上,手中长剑撒手掉落一旁,正是首先入林开口的那人。
“已然气绝!”
用手指搭在那人颈下血脉的刘基,稍一检视死者伤口,就吐出了一句让在场众人心跳不止的话。
紧接着,刘基站起身形拱手朝四周抡圈一拜,恭敬道:“我等冒昧打扰前辈实属不该,这就退出此地!”
说罢,摆手示意众人赶紧离开此地。
面对一个隐伏在暗中、似乎正邪敌我都不分的高手,刘基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替同伴报仇的问题,显然这人能够悄无声息的一举毙杀蒙古百人队,又能瞬间杀死他们这些人中轻功最好的人,死者明显连逃走的念头都没生起就已经断了气,剩下的更是谁都不顶用,当务之急就是先离开此处险地。
众人噤若寒蝉,谁都没有打断刘基如此示弱的软话,默默等了少许,见暗中之人似乎默许了他们离开,无不轻手轻脚的朝林外挪去。
铁忠看到刚才还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伙伴就这么蹊跷的死去,心中着实充盈着想不顾一切冲上前去报仇的想法。
可暗中之人连影子都没有露出来,报仇又从何谈起,何况己方虽然还有百多人,跟暗中之人比起来,却无疑不是一个级别的,尽管悲愤却也不想节外生枝,只好将地上的尸体轻轻背起朝林外大步走出。
“嘟——嘟!”
此时林外突然传来了号角声,响奏的马蹄震地声闷雷般接连从远方涌来,走在最前方的张松涛,赶忙脚尖点地施展轻功朝林外窜去,不多时又疾速的折回,脸容凝重的冲众人低声道:“鞑子几个千人队包围了鲁镇,正在朝镇内冲击,外面全是来回驰骋的骑兵,恐怕出不去!”
“什么!”背着一具尸体的铁忠,闻言大骇道:“鞑子有几千人?你有没有看错?”
要知道,这里离鲁镇镇口的那个面摊不过五里,外边就是平坦的草地跟土路,最利于骑兵机动,如果外边就有几千人,那么包围住鲁镇的蒙古兵起码要上万人。
如此毁城灭国的力量,莫说是他们百多个武功参差不齐的武林人士,就算是原来宋朝的十万禁军也绝难抵挡,一旦这么冲出去暴露在开拓地带,明显就是蒙古人的靶子,怎能不让铁忠惧怕。
“趁着鞑子忙着包围冲击镇子,还没有全部聚拢到这里,咱们拼一把!”
刘基沉声道:“不管如何,要赶紧离开此处密林,如果鲁镇回不去,别的地方更会是被围的水泄不通,鞑子绝对不会放过能够全歼反蒙力量的机会,就算咱们绕林而过也绝难冲破沿途哨卡,冲回鲁镇汇集各派人手,或许还有活着突围出去的希望!”
众人听完都点头赞同,都没想到蒙古人来得这么快,如今脚下这处邪乎的密林是谁都不愿留下的,况且镇内还有自己相熟的同门跟朋友,如果就这么的不顾而去,怎么也说不过去,都认为刘基所言,是当下唯一或许能够冲出去的办法。
事不宜迟,稍经商量后,几个轻功较好、手持利刃的壮汉,首先朝林外左方扑去,马上引来一队正在戒备的蒙古兵追击。
就在几人吸引住了蒙人目光的同时,其余人在铁忠的带领下突然冲出密林,朝鲁镇镇口的牌坊方向疾速冲去。
外面已经是喊杀震天,数队蒙古骑兵呼啸着成队形来回掠过,天上数也数不清飞驰着的火箭拖着乍然而止的火线漫天散射,鲁镇内已经冒起了处处火头。
镇口的大树早已被砍倒横摆在土路上,劈碎的板凳桌椅散堆在各处骑兵能够通过的小道,到处都有三五成群的武林人物抵挡着蒙兵小队朝镇内的冲击,却仍是被成队的蒙古兵突破杀入镇中。
本就不宽的土路两旁死尸处处,连周围土坯房顶都有插满羽箭的死尸。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方才还热闹无比的鲁镇,已经变成了一处战场,入眼都是惊慌失措的灾民,跟怒吼着与蒙军拼命的武林人物,惊叫喊杀夹杂着阵阵哭叫声响做一团。
先前负责吸引蒙军注意的六人,瞬间就被成片射来的羽箭覆盖,其中两人挥挡的动作稍慢,就被箭矢射入防守空隙,血光迸溅,挣扎两下便倒地不起。
一个头扎英雄巾的青年大腿中箭,一声呼痛跌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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