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猎手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也是一阵悲伤,她觉得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从钟道临的眼中,看到这样的哀伤眼神。
“汉人,你还好么?”蒙古小姑娘睁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关心地问道。
钟道临眼中逐渐回复往常的神色,睁眼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这时,自己正躺在毛毡铺成的床上,处在一个不大的蒙古包中,空气里弥漫着奶膻的味道,蒙古包的四周,挂满制酒做饭的瓶瓶罐罐,中间是吃饭的矮桌,南边摆放着神龛,下方是一个马头骨。
身前一个蒙古小姑娘身穿羊皮短衣,生得明眸皓齿,几缕小辫子梳在脑后,正半跪在地毯上,用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显得很朴实。
他强打起精神挺了挺腰板,从嘴角挤出个笑容道:“好,好得不能再好了,谢谢你,大草原善良的姑娘,草原的神灵会降福给你的。”
蒙古小姑娘差点吓得站了起来,喃喃道:“你是汉人么?为什么蒙古话说得这么好?连我都说得没你好哩!”
“你怎么了?没事吧?安达(兄弟手足之意)!”
蒙古小姑娘看到钟道临脸上忽红忽白,全身颤抖,关心的从地毯上站了起来,过来轻摇着钟道临的胳膊,刚才钟道临醒来眼中的关怀之色一闪,她就觉得眼前这个就是自己的兄长,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没事,谢谢。我很好,没事的。谢谢!”
钟道临被蒙古小姑娘拉回了现实,心中突然明了,原来第二幅《炼妖秘录》所载的,果然不是什么武功,而是绝不比任何一种真气差的精神法印。
所谓星空之幻中的那个真实所在,就是一切诸般外相中的那一点真如,枉自己当时以为是什么高深的练气法门,怪不得练不出个所以然来。
钟道临想到这里,看到一脸担心的蒙古小姑娘,微笑道:“姑娘,我有荣幸知道大草原最美丽的名字么?”
蒙古小姑娘红着小脸,大方道:“我们草原儿女哪里美丽了?没有你们中原的小姐们好看的。我叫丽珠琪玛。阔达尔布,安达叫我丽珠琪玛就好!”
虽然害羞,可丽珠琪玛还是拥有蒙古儿女天生的豪爽性格,毫不扭捏做作。
“嗯!多美的名字!按照我们汉人的发音,那就是丽珠骑马了,呵呵,美丽的珍珠策马扬鞭在大草原上!”
钟道临对眼前这个小姑娘很有好感,他从小父母双亡,除了爷爷钟天德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亲人,自然就把丽珠琪玛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
~第三章 马心之说~
“丽珠琪玛,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啊!还说呢!”
丽珠琪玛撅起小嘴说道,“我今天放羊经过萨沃河,看到你浑身是血,倒在河旁昏迷不醒,就把你背回来啦。
安达你可重了,流了好多血,吓死我了,你是不是被草原上的狼咬伤了?不过没有齿痕哪!“
说罢,还奇怪的瞪着大眼睛,在钟道临身上扫来扫去。
钟道临眼中杀机一现,冷哼道:“他们比草原上的狼群凶狠百倍!对了,丽珠琪玛,你的家人呢?”
丽珠琪玛被刚才钟道临眼中,有如实质的森寒杀气吓得脸色发白,浑身发冷,听到问她话,不由自主地答道:“阿娘平常在旗里农场管帐,平常都是一个月回来一次。
“爹跟族里的男人,都跟萨满去祭敖包了,我们女人家要明天才能去参加那达慕的,安达,你刚才的脸色好可怕!”说完,丽珠琪玛眼睛里泪水闪闪,还有点害怕的感觉。
钟道临知道刚才无心之间,露出刚领悟而来的精神力,无意间发出了杀气,赶忙道歉:“哥哥不是有意的,丽珠琪玛可别在意!”
他知道一般在农历五月至七月间会祭敖包,一般为一旗一个苏木独祭,也有几个苏木几个旗联合祭祀的敖包,届时敖包附近设置临时蒙古包,远近牧民皆全家以赴。
喇嘛传入后,就把萨满教的杀生祭改为果祭,一般人家搭的临时蒙古包内也挂佛像,摆牛、羊肉及奶食和酒供品,并焚香点烛。
正式举行祭祀仪式时,活佛或有高位的喇嘛,带领众多喇嘛绕敖包颂经,余人随行,但是女人不允许参加。
祭敖包时,还要取“阿尔山”圣水,并用这圣水洒注畜群。
祭祀仪式结束后,开始赛马、射箭、摔跤和宴会,同时各部落间,还能交换牛、羊、奴隶跟盐巴、青稞这样的日用品。
突然,钟道临心中猛然一震,他“看”到一只花头苍蝇,在空中划过一个曲型的轨迹,一头撞在蒙古包一角的蜘蛛网上。
蜘蛛网上下颤动着,将花头苍蝇牢牢粘死,花头苍蝇一阵扑腾,蜘蛛网上下震动发出一阵嗡嗡的响声。
一只满身是毛的黑色蜘蛛,眨眼间从蛛网的顶部爬下,狠狠的张口咬住花头苍蝇,绿色的液体从黑蜘蛛体内,灌入花头苍蝇的腹部,花头苍蝇苦苦挣扎,抽搐几下就不动了。
钟道临全身的汗毛倒立而起,从后背冒起一股凉气直冲头皮,什么时候自己不用看,就能知道周围如此细微的情节?居然可以只凭“看”,就能觉察到蛛网震动的声音。
钟道临内视了一下周身的大脉,不但被花灵儿等人震断的周身大脉,全部自我修复如初,而且扩大了一倍有余,精神力形成的印记,和本身的精气彻底的合二为一,再也不分彼此。
只不过,聚集在周身经络内的真气,仍是不到两成,好在全身的伤口已经自动愈合,只是呼吸间肺部还隐隐的有些疼,双眉之间冷流窜行,丹田和双眉间就好像突然出现一大一小两个水潭,全身经脉中的气体,再也不是像原来那样浑身游走,而是都汇集到了两个小潭,彼此互流。
虽然现在功力不足往常两成,但经脉却拓宽了一倍,只要今后勤加修炼,定会事半功倍。
钟道临心中狂喜,知道自己因为无意间破开了道胎的外壳,瞬间顿悟星空迷幻之中的真实所在,精神力又深进一层。
落花有迹,清风无痕,但花飘落的轨迹却是得自于清风,自然界能看得见的东西,只不过是双眼所能接收到的景物,而真正可以推动大地万物长灭的本源力量,却是虚幻缥缈的。
水滴蒸发后,重新回到天上,不是灭,它失去的只是形。
总有一个阴阳相交的夜晚,生命会重新的绽放火花,人也是,自然印记就隐藏在生命能的最底端,等待着有缘人的开启。
钟道临面带微笑,看着对面这个可爱的姑娘,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双手正快速变幻,自然而毫无做作的,捏出了几道只有佛门才有的法印。
就像慧痴所言的明心见性,诸内而形于外的自然表现,无我无人,直至菩提,这里面与佛魔道无关,就像饿了想吃饭,撑着了想放屁一样,俗称自然反应。
钟道临心中一动,欣然对丽珠琪玛说道:“祭敖包的地方离这里多远?明天我们一起过去!”
蓝天上白云飘飘,大地展露出无限的生机,青绿的草木头顶露珠,分外显得晶莹剔透。
茫茫大草原上,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正在策马狂奔,身下两匹马四蹄腾空的飞奔着,身后是一群群从眼旁闪过的牛羊。
那个骑在白马上的年轻人,抬头望了望天色,湛蓝的天空偶尔轻挂着几朵白云,几只雄鹰正鸣叫着在高空展翅翱翔,脸庞感觉到凉凉的疾风划过,说不出的舒服,又是一个好天气。
枣红马上的少女抓住缰绳抖了一下,胯下的小马忽然轻叫着加快了速度,那个男的也是轻轻用脚跟一踢马腹,白马不紧不慢的跟在枣红马后边,欢快的跑着。
少女瞪着大眼睛,看着优哉游哉稳坐马背上的男青年,咯咯轻笑:“安达,你好厉害哦,第一次骑马,就比丽珠琪玛从小骑的都厉害,还学我们蒙古人不用马鞍、马镫,安达你不怕掉下来吗?”
钟道临心中暗笑,心想,小丫头,如果告诉你当年我率十五万精骑,血洗花刺子模的时候,胯下的高昌汗血神驹,不知道比这匹小马野多少倍,说不定还是它祖宗,恐怕要吓死你了。
当下应道:“丽珠琪玛,其实没有马镫,更不容易被马挂住踏伤,至于马鞍,我这不是用块毯子盖着嘛!只要马骨和人不直接碰到就没问题,大家都舒服,你没看小白兔多高兴?”
丽珠琪玛笑了起来道:“哇,那你可要教丽珠琪玛,安达,你会的好多哦!连我们蒙古人的习俗都知道,你不会是蒙古人吧?”
“咳!”
钟道临差点没从马上栽下来,心想,丽珠琪玛说得也不错,我到底是哪族人?
诸般轮回的记忆既模糊又清晰,六道轮回什么都经历了,还真不好说自己是什么人。
突然,耳中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鹰鸣。
是啊,在鹰的眼睛里面,是没有国界、民族之分的,我又何必在乎这些呢?
想通了此点,钟道临纵声长啸,心中豁然开朗,极目所望,草原尽头出现了白色的小点,对丽珠琪玛大笑道:“别管我是哪里人,我都是丽珠琪玛的好哥哥。来,加把劲儿,我们比比看谁先到。呦吼吼,荷呼——荷呼——”
说罢,钟道临吆喝着当年蒙古骑兵特有的冲锋令,大笑着夹马前驰。
丽珠琪玛看到钟道临还没说完就突然加速,一边赶紧催促身下的枣红小马快跑,一边撅着嘴娇嗔不依:“安达赖皮,欺负丽珠琪玛!”
钟道临策马在前面哈哈大笑:“难不成还要妹妹欺负哥哥不成?快,丽珠琪玛,赢了大哥有奖品哦!哈哈哈哈!”
钟道临的白马奔上一个遮挡视线的草丘,淡淡白云映衬下的草原,那气势磅礡的雄姿完完全全地展示在面前。
没来过草原的人,怎样的梦想和猜测,此时都显得过于苍白浅显,一瞬间,浩瀚无边的绿色宽广起伏,跌宕波澜,斑驳墨绿天的色彩,像一股充满生命的电流激荡开来,竟使马上的他微感醉意。
许久,钟道临才被草原上夹杂着凉意的风,从心灵自由放纵中唤醒。
他策马扬鞭,放眼远望,细细碎碎的黄花,星星点点的“淖尔”湖泊,随意点缀在墨绿无垠的地毯上,白云低低像漂浮在伙伴的头顶上,远处的蒙古包里飘来绵长隽永的民歌,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自然,没有任何外界干预与修饰、做作。
钟道临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能呼吸到草原的芬芳,秋日的泥土中,仍透着浓浓的彻骨凉气,将他憋闷数日的烦躁一扫而光。
远处的几个小黑点逐渐变大,最后终于还原了它本来的面目——那是一个马队,蒙古族的兄弟骑在马背上,高昂着马鞭,马儿欢快地嘶鸣着,向蒙古包集中的地方疾驰而去。
两匹尚未成年的小马,在二人此起彼伏的压迫下,苦着马脸,朝前方的集聚地狂奔而去,身后卷起一片片淡淡的尘土圈。
丽珠琪玛和钟道临二人,一前一后骑到最近的蒙古包前旗杆上,旗杆上的“风马”被风吹得一阵猎猎作响。
他暗中让了丽珠琪玛两个马位,使得丽珠琪玛高兴的在马上一阵咯咯娇笑,脸蛋红扑扑的。
钟道临骑在马背上,满有兴趣地观察着旗杆上的“风马”。
图案正中是扬尾奋蹄、引颈长嘶的骏马,驮着如意瑰宝飞奔,骏马上方是展翅翱翔的鲲鹏和腾云驾雾的青龙,骏马下面是张牙舞爪的老虎和气盛血涌的雄狮,象征着前途像乘风飞腾的骏马一样一帆风顺。
丽珠琪玛解下马镫,诧异的看着钟道临胯下的白马,讶道:“安达,小白兔怎么一点都不累?你看,我的小红兔都喘白气啦!”
钟道临眼睛一亮,纵身从马上跳了下来,微笑道:“那哥哥就教咱们的丽珠琪玛小公主,怎样控马如何?”
丽珠琪玛高兴得蹦了起来,甜甜笑道:“好咧,安达真好,那待会的赛马,丽珠琪玛也要参加,哼!他们都看不起我哩!”
钟道临边欣赏着旗杆顶端,安装象征成吉思汗大皂纛的三叉戟,边随口说道:“那还不简单,人有人性,马有马性,世间万物皆有本性,只要能懂得马的心,就能够如臂指使,赢杯赛马的马奶酒,还不是探囊取物一般!”
钟道临倒不是吹牛,他现在骑马的一些技巧细节虽然还没有练透,但凭他脑子里关于对马术驯马的方法,恐怕整个大草原都难有望其项背者。
“哈哈哈哈,说得好!这位勇士是哪个族里的人?如此英雄人物,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过?”
一个雄浑豪迈的声音,从钟道临的背后传了过来,用的是阿刺脑儿部盟话,钟道临听得很清楚,跟丽珠琪玛的口音差不多。
钟道临扭头一看,一位穿着五色蒙古袍、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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