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猎手
钟道临扭头一看,一位穿着五色蒙古袍、腰悬鼻烟壶、脚蹬长筒马靴的中年人,含笑走了过来,国字脸生得甚有威严,不过看过来的眼光却充满慈祥。
“爹!”钟道临还没搭话,身旁的丽珠琪玛就一个飞燕投林,朝来者扑了过去,一边还欢快的大叫着:“爹,这是我安达,钟道临,还是丽珠琪玛背安达回去的呢,昨天就睡在我旁边!”
看到中年人疑惑不解、略带愤怒的眼光,钟道临赶忙上前解释:“这位一定是阔木台大叔了。晚辈昏倒在河边,幸被丽珠琪玛妹妹所救,我认了丽珠琪玛做义妹,是丽珠琪玛向晚辈提起过您的,大叔好!”
说罢,钟道临赶紧双手平摊再交于腹部,一躬到地,忖道:“乖乖不得了,这小丫头怎么说话藏头去尾的?这不是要人命么?”
阔木台这才恍然大悟,先是用责备的眼光瞪了丽珠琪玛一眼,然后才仔细打量起钟道临来。
他见钟道临对他按草原礼节施礼完后、直起身子的气势,也是暗暗点头,同时也有点诧异。
大草原各族旗平常亲如一家,有什么为难事情,都是一方有难,八方来援,像这样英气毕露、洒脱不羁的青年豪杰,早就应该争冠沙场,闻名大草原。
特别是刚才钟道临说的“人有人性,马有马性,世间万物皆有本性,只要能懂得马的心,就能够如臂指使!”
这句话,更显出钟道临对事物的深刻理解,连他都是第一次听说“马的心”一说,怎么从没听过这个青年?
钟道临看出了阔木台神色之间的疑惑,微微一笑:“小子是汉人,今次是有事,途经辽阔美丽的大草原。”
阔木台看到钟道临好像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突然听到钟道临这么说,大吃一惊:“小兄弟,你是汉人?蒙古话说得怎么这么好?”
阔木台心里,倒没有瞧不起这个蒙人眼中的下六等人。
蒙古人天性重英雄,此时元廷已经稳坐了几十年,处于后方的阔木台,生活在辽阔的大草原上,自然少有那些以屠戮汉人为乐的各地达鲁花赤等的想法。
“爹!”丽珠琪玛娇声唤道,“安达是汉人哪,不过安达说了,不管他是什么人,都是丽珠琪玛的好哥哥!”
阔木台这才点头,拉过丽珠琪玛,对钟道临哈哈大笑:“我就这么一个女儿,难得跟小兄弟这么投缘,今后还要小兄弟多多照顾丽珠琪玛啊!”说完还含笑的看着钟道临。
钟道临也是微笑着朝阔木台点了点头,笑道:“阔木台大叔,您可千万别叫晚辈小兄弟,这怎么敢当?我认了丽珠琪玛做妹妹,就是您的晚辈,照顾丽珠琪玛是应该的!”
阔木台笑咪咪的点了点头,对怀中的丽珠琪玛说道:“孩子,你的兄长将会是大草原翱翔的雄鹰,我阔木台对大草原的苍狼与白鹿起誓,准许我的女儿,草原的女儿丽珠琪玛。阔达尔布,认汉人钟道临为兄长,今生今世永不背弃,愿大草原的神灵降福你们!”
阔木台怀中的丽珠琪玛眼圈发红,激动的叫道:“谢谢爹!”
按照草原上的礼节,能够得到长辈同意和祝福的结交,才能算是被本族认可的,而且可以作为本旗、本族的人,参与部落中的活动。
钟道临也是赶紧躬身一礼,庄严的说道:“我钟道临对草原的神灵发誓,将视丽珠琪玛为自己的亲妹妹,永不背弃!谢谢阔木台大叔的成全。”
阔木台对钟道临慈祥的笑道:“汉族的勇士,丽珠琪玛有你这样一位兄长,我真是高兴哪!”
“哼!什么勇士,不过是一个胆小鬼罢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三人的身旁传来,钟道临扭头一看,这世界真是小,来人竟然暂不德尔所在部群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
钟道临依稀记得,她是扎木尔的妹妹,好像叫做兰娜尔,看来是自己对湖中妖怪的手法,经过暂不德尔的口传了出去。
可自己好歹也算违心的把怪兽给除了,怎么这个女人会说自己是胆小鬼?
钟道临苦笑着摇了摇头,管她对自己有什么看法,他钟道临又不是为别人活的。
“不许说我安达坏话!”
丽珠琪玛皱着小脸,从阔木台的怀中挣扎了出来,怒问道:“兰娜尔姐姐,你干嘛说我安达坏话?”说完,还双手扠着小蛮腰,撅着嘴,两只水汪汪大眼睛瞪着对面的兰娜尔。
兰娜尔穿了一身淡绿色织锦镶边的绸缎蒙古短袍,头发分开梳成辫子,顺耳部后面转至前面,垂于胸前,缀以白镶嵌珍珠、珊瑚等各色饰物,古朴典雅,别有一番情趣,应该是达尔罕、四子部落一带的习俗。
这时候的她,正怒瞪着双眼,不屑的和丽珠琪玛对视着。
~第四章 大日尊者~
兰娜尔对丽珠琪玛冷笑道:“我的小妹妹,你被眼前这个懦弱的汉人外表迷惑了,还不自知呢,哼!”
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见了钟道临就一肚子气。
丽珠琪玛跺脚不依,“兰娜尔姐姐,我安达不是那样的人,你再胡说,看丽珠琪玛以后都不理你。”
兰娜尔看到丽珠琪玛一副对钟道临崇拜依恋的模样,心中恼怒,喝道:“不理就不理,谁稀罕你这个不明是非的小丫头,哼!”
“好了,好了!”
阔木台看到两女势不两立的样子,赶紧打圆场,“你们姐妹怎么了,大草原的儿女应该有着广阔的胸怀,怎么见面就吵起来?”随后转过身子问兰娜尔,“兰娜尔,你们认识?”
兰娜尔刚要说话,旁边传来了一声惊咦,扎木尔。哈德巴列和几个蒙古小伙子,结队牵马走了过来,对阔木台躬身施礼。
扎木尔没想到钟道临也会来到这里,欣然道:“想不到你钟道临也来祭敖包,欢迎,欢迎!”
蒙古人天性豪爽,没有汉人见面彼此吹捧的寒暄,所以无论尊卑都是直呼其名。
同时扎木尔心中奇怪,怎么兰娜尔和丽珠琪玛都是一股气恼的表情,想了想,心中了然,对阔木台笑道:“阔木台大叔,是不是兰娜尔不懂事,又惹您生气了?”
阔木台哈哈大笑:“生什么气?都是自家儿女,她们两个小女娃正在争执不休,我看是有点什么误会。”
钟道临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对扎木尔抱拳道:“扎木尔,想不到在这里又能相遇,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还没来得及感谢你跟暂不德尔的款待呢。”
竟是对兰娜尔的挑衅,丝毫不以为意。
扎木尔对钟道临的道谢,只是豪爽的笑笑,过来拉住钟道临的肩膀:“钟道临,走,咱们过去看马术去,别跟她们女人一般见识,哈哈哈哈!”说完,就要拉着钟道临走。
丽珠琪玛从旁边高兴得跑了过来,拽住钟道临的衣角,娇笑道:“不要跟这个大灰狼去,快教丽珠琪玛策马之术,待会儿我还要赢他呢!”说完,朝扎木尔作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扎木尔没好气地瞪丽珠琪玛一眼,喝道:“小丫头又调皮,骑马是男人的事,你个小丫头家凑乎个什么?”
丽珠琪玛抬起头,示威的看了看扎木尔,大声道:“哼!你个大灰狼,就会欺负丽珠琪玛,安达骑马比你还好哩,看我待会儿怎么赢你!”云~霄~阁
丽珠琪玛从小就和扎木尔、兰娜尔他们熟识,自然说话也就没那么多的顾忌。
“噢?”扎木尔上下打量了钟道临一番,讶道:“想不到钟道临你,居然让小丫头这么看重,想必策马有术喽?那咱们可要比试一番。”
钟道临摇了摇头,无奈道:“小弟答应丽珠琪玛了,赛马绝不上场,全靠丽珠琪玛自己来,呵呵,扎木尔兄见谅!”
钟道临不想掺乎到里面引人注目,干脆谢绝邀请,推到丽珠琪玛身上,丽珠琪玛听他这么说,更是越发得意,看得旁边的阔木台一阵大笑。w w w 。 y u n x i a o g e 。 c o m
“那这位汉人朋友,就一定要跟我们比试一下摔跤了!”
扎木尔身后一个皮肤黝黑、骨胳粗壮的蒙古青年,发声道,“如果再推托,就不当我们蒙古人是兄弟了!我是颜里回,见过汉人朋友。”
颜里回见自己的梦中情人兰娜尔,似乎对眼前的汉人十分恼怒,心下就想好好教训钟道临一番。
“不要!”
兰娜尔和丽珠琪玛同时娇呼出声,她们知道,颜里回是茂明安部落的第一勇士,可以轻易的将一个大汉甩出去丈远,看起来细皮嫩肉的钟道临,如果跟他摔跤,那还不骨断筋折?赶忙出声阻拦。
钟道临打量眼前的壮汉一眼,黝黑的面庞上目光坚定,小辫子盘在脑后,皮肤紧绷,粗壮的线条下,蕴含着不可低估的爆发力,蓝色蒙古袍就像是被撑起来的,高高鼓起;脚上的长筒马靴踩在草地上,上半身不晃半下,一看就是下盘稳定的摔跤好手,可是跟自己还是??差远了,心中打定主意,就要拒绝。
谁知道,颜里回本来只是吓唬一下眼前的汉人,替兰娜尔出口气,没想到兰娜尔反而这么关心眼前的这个家伙,心里恼怒,大喝道:“是汉子的就接受我的挑战,无论胜败,我都敬重你是大草原上不退缩的勇士!”
钟道临苦笑一下,这下等于封死自己的退路,点头同意道:“既然颜里回兄弟如此说,那小弟就舍命陪君子了。”
旁边站着的阔木台和扎木尔都赞赏的点头,要知道草原民族自古尚武,是个崇拜英雄的民族,如果有人挑战,即使必输也要勇往直前,输了不可怕,如果怯战退缩,将会永远被人看不起。
蒙古人是不讲究韩信可受胯下之辱那一套的,从来只敬重英雄,对懦夫深恶痛绝。
草原上英雄的最大荣誉,不是你有多少金银珠宝,而是你死后坟头有多少敌人的头骨,这也是为什么对钟道临印象极好的兰娜尔,听暂不德尔说钟道临请他不要杀湖怪而放生时,那样的恼怒和不屑。
其实不怪兰娜尔,要怪还是要怪暂不德尔,见了钟道临收妖的手段,回部落后一激动,就说错了。
兰娜尔看到钟道临傻乎乎的答应了颜里回的请战,嗔怒道:“呆子!”
钟道临愕然看向兰娜尔:“是说我么?”
兰娜尔朝钟道临怒道:“不是你还有谁?找死都不知道!我担心?”说到这里脸上一红,跺了跺脚,扭头跑了。
扎木尔赞赏的拍了拍钟道临的肩膀,说道:“钟道临,你好好准备一下,你看,那顶红头的帐篷!”随后朝后一指,“那是过会儿摔跤比赛前换衣服的地方,你可以先去选好合适的,做好防护,免得受伤。”
钟道临微微一笑道:“没事儿的,多谢扎木尔兄指点,不过切磋一下,我就穿这个就行了!”
他心道,如果让对面那个傻大个颜里回,把我的衣角撕破一点,我也不用见人了。
扎木尔讶异的看了看钟道临,抱拳道:“那你多小心点,颜里回跤法是祖传的,连我都没把握赢得了他,我们先过去了。”说罢,扎木尔招呼同伴离去。
颜里回走到钟道临身前施礼,朗声道:“不管如何,我敬重你是一条汉子!”说完转身上马,追上扎木尔等人,走远了。
钟道临被弄得啼笑皆非,也暗觉蒙古人的习性很合自己胃口。
旁边的丽珠琪玛嘻嘻笑道:“安达一定能打败他的!”
“噢?”阔木台不禁调侃起自己的女儿,“刚才你不还阻止你兄长应战么?怎么现在就这么有信心了?”
丽珠琪玛俏脸微红,钻到阔木台的胸前,不依道:“那怎么同哩?刚才安达听到颜里回的挑战,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呢!我就知道安达一定能赢!”
钟道临暗赞丽珠琪玛观察细心,阔木台也哈哈大笑:“不错,你安达到底藏了多少东西,我个老家伙是看不出来喽。”说着,还意味深长的看了钟道临一眼。
钟道临不好意思道:“哪里有什么藏不藏的。丽珠琪玛,你不是要学策马之术么?走,找个宽敞的地方,咱们练练去!”
阔木台点了点头,对丽珠琪玛说道:“跟你大哥去吧,祭天仪式快开始了,下午就是祭敖包的时候,你们多准备一下,我就不陪你们了,一会儿练完了,你们都来主帐,我给你们引荐桑叶大师,或许有幸能够得到大师的祝福。”
钟道临和丽珠琪玛两人点点头,分别骑上两匹小马,和阔木台告辞离去。
空旷的草场上,一匹枣红马嘶叫奔腾,丽珠琪玛跟随着胯下枣红马四蹄踏地的节奏,放松身心呼吸,与枣红马以一个节奏来呼吸抖动,因为减少了碰撞和摩擦,枣红马欢快的奔驰着。
蒙古马的优势在于耐力与适应力,比起通过阿拉伯马、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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