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猎手
钟道临叹了口气,沉痛的说道:“太虚凌霄上人关伊前辈已经仙去,护法可知道?”
桑叶点点头:“法归于体,体摄于心,心摄于境,心境相融所住于相,境相贯通于体用,体生万法,法法皆通,回归于自性,人生来也无物,去也空空,掌教圆寂之时,大昭寺内法钟清鸣,西藏业已明了。”
太虚凌霄阁与西藏两密之间的关系,是只有凌霄阁七子,或钟道临这样接受过关伊传承的人才明了的东西,桑叶如此一说,钟道临也不再多言。
桑叶似乎能穿透人心灵的眼神,紧盯了钟道临一会儿,平静若水道:“敢问尊者此去逻些城是否为障眼法,真正的目的地,应是古楼兰秦皇古墓才对!”
钟道临闻声轻震,看向桑叶的眼光中,讶异之色一闪而逝。
桑叶不为所动,好似看不到钟道临无辜的目光。
钟道临暗中叹气,摇头苦笑道:“怪不得花灵儿能够准确把握住小弟的行踪,原来此事天下皆知。哎,小弟那笨师父还想出这么个蠢办法,让我去取《无道经》下册,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桑叶也笑了笑,简洁道:“可需援手?”
钟道临闻声眉开眼笑道:“要,为什么不要,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桑叶也不废话,和钟道临再讨论具体事项,毫不耽搁的躬身退出蒙古包,消失在门外。
钟道临闭目思考着下面的行动,他正在思考花灵儿可能追来的线路,自己是按照原计画走一趟逻些,顺便拜访一下活佛,还是按照方才两人商量好的,在下一个地点等待桑叶,引出花灵儿?
正在这时候,外面的欢呼声打断了钟道临的思绪,微微一笑,既然想不通,就索性放下,悠闲的走了出来。
外面这时候,已经聚集起至少上千人,到处都是穿着节日服装的草原民族,和以物易物的牧民组成的集市,里面还有汉人、回回等别的民族,人数最多的,还是要数用木桩围起来的赛马场、射箭场,和空地旁架着的摔跤台。
无数的小贩围着蒙古包的周边,开辟了一个流动集市,相互交换着日用杂货、油、盐、铁器,一声声吆喝与阵阵喝采声不绝于耳。
“安达,快来啊!”
远方传来丽珠琪玛的叫声,钟道临眯眼一看,不禁哑然失笑,丽珠琪玛换了一身紧身短衣,手持马鞭,正雀跃着朝他挥手叫喊。
钟道临举手摇摆一下,纵身快步走了过去,丽珠琪玛看到钟道临过来,笑嘻嘻的迎了上来,喊道:“快跟爹爹说,安达,爹不让我参加赛马!”
“哈哈哈!好!”钟道临拉住丽珠琪玛不断摆动的手,一起走到阔木台跟前。
钟道临朝阔木台笑道:“大叔,怎么不让丽珠琪玛上去试一下?”
阔木台知道钟道临的性格,施礼也不是,不施礼也不是,尴尬道:“她一个小丫头,男人的事儿,她??”
钟道临哈哈笑了起来:“阔木台大叔,你还有这种想法呢?丽珠琪玛既然想去试一下,就让她去吧,平常放牧也都习惯了,不差这一次!”
阔木台听到钟道临赞成,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点头同意,对丽珠琪玛吩咐道:“你小心点,去吧,注意转圈的时候别被马镫挂住!”
丽珠琪玛雀跃着跳了起来,飞身找负责人报名去了,钟道临和阔木台看得相视而笑。
阔木台看着远去的女儿背影,对钟道临道:“这丫头就是性子野,像一头不驯的野鹿,唉!”
钟道临微笑应道:“这才是草原儿女嘛,率性而为,八方天地任我遨游!”
阔木台懂得钟道临的意思,没说什么,点了点头,遥望赛马跑道的起点。
丽珠琪玛正兴奋的骑在钟道临原来的小白马上,美艳不可方物,引来周围一阵阵的叫好声,连身旁的钟道临,都放肆的帮丽珠琪玛大声呼啸加油着,说不出的兴奋。
过不多时,在一圈男女老幼的加油打气声中,一声皮鞭抽空的脆响突然响起,十二匹毛色各异的健马,随着各自主人的呼喝,离开起点,开始飞奔起来。
骑师大多半压着身子贴上马背,减低风的阻力,眼睛眯成一条缝,阻挡着迎面而来的沙粒。骏马奔腾下,黄沙被马蹄踏散,荡漾飘飞,随着骑师的呼啸,赛场外顿时喊叫起来,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钟道临上窜下跳,手舞足蹈的运功欢快嘶喊着,为三号跑道的丽珠琪玛大声加油,震得站在他两旁的看客耳膜乱颤,脸皮发青。
一旁的阔木台看得两眼发呆,暗道此子不寻常,安静的时候如青松翠柏,一派王者风范,时不时还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杀气,动的时候又真诚活泼,状似野猴狡兔,而且身分还那么神秘,哎,搞不懂!
丽珠琪玛听到钟道临过分大声的“妹妹你往前冲啊,哥哥在一旁喊啊!”的热情口号,娇笑一声提缰催马,飞速前冲,转眼就超过了身前那匹四蹄踏雪的百里聪。
当离排在第一的那匹黑马有三四个马位的距离时,她再次压低身子,催马疾驰,终于和领头的黑马只有一个身位的距离了。
“哼!”
一声冷哼从身前传来,黑马上的骑师回头瞥了丽珠琪玛一眼,皮鞭狂抽胯下马,黑马痛嘶下使出吃马奶的劲儿,玩命前冲。
“啊?”丽珠琪玛看清了黑马上那人的面貌,大吃一惊,娇呼下被一匹黄鬃马超过,只拿到了第三名。
钟道临在丽珠琪玛娇呼的时候,眼神中讶异之色也是一闪,显然也看清黑马上的骑师,摇头苦笑一下,走上前去,扶丽珠琪玛从马上下来,帮她卸下了马鞍。
钟道临拍着丽珠琪玛的头笑道:“不错嘛,进入三甲了,为师甚为高兴,来,赏两块从南海龙王那里敲来的宝石!”
说罢,笑嘻嘻的从乾坤袋内掏出一红、一绿两块晶莹剔透的宝石,交到丽珠琪玛手中,吩咐道:“不要啰嗦,收下,买些好马骑用!”
丽珠琪玛鼓着小脸,恼怒道:“收就收,我才不会跟安达啰嗦。都是兰娜尔不好,到终点了吓我一跳,不然我就拿第一啦!哼!”
丽珠琪玛撅着嘴,低头用脚踢着脚下的草地。
“呵呵!”
钟道临拍了拍丽珠琪玛,劝道:“都比完了,下次好好练练再来,胜败乃兵家常事,走,找你爹报喜去!”
钟道临拉着不情愿的丽珠琪玛,朝场边的阔木台走去。
“钟道临,你给我站住!”
随着一声娇斥,一匹黑马从后方跑了过来,马上的女郎满脸寒霜,盯着钟道临道:“你不要跟颜里回比了!”
钟道临停下脚步,讶道:“兰娜尔,为什么不让我和他比?”
兰娜尔甩镫离鞍跳下黑马,怒道:“因为我要教你射箭,你哪还有时间去比试摔跤?我会跟颜里回说的!”
钟道临皱眉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学射箭?你怎么知道我会答应跟你学?”
钟道临心中暗叹,明白兰娜尔要送他一个不去比试摔跤的台阶。
旁边的丽珠琪玛对兰娜尔撅嘴道:“都是你不好,这会儿又来关心我安达了,颜里回那么爱慕你,要不是看到你对安达发脾气,他会找我安达的麻烦么?”
兰娜尔脸上一红,怒道:“小丫头,谁关心他了,你别乱说,他这种懦夫,死了更好!”
钟道临心下不耐烦,不想再跟眼前这个女人纠缠下去,笑了笑,从地上捡了小半截枯草杆,根茎已经大半脱水,对兰娜尔说道:“不知小姐的箭术,是否比得上我的小草呢?”
说罢,用三指夹紧枯草杆,看也不看朝后甩去,“咻!”的一声,正中身后远方的风马旗杆,深深插入其中,留在外面的枯萎根茎,还在随风上下漂浮,让人不敢相信如此柔软的草杆,居然能深深射入旗杆。
这是连蒙古军中最高明的射手“箭筒士”,即使用角弓都难以达到的,甚至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不光是兰娜尔、丽珠琪玛等人睁大了眼睛,就连钟道临身旁注意到这里争执的人,都惊异的望着远处旗杆上的半截枯枝,几个汉族商人无不暗叫,乖乖,这要是对着人还得了?居然是枯草,还看都不看!
所有汉人的脑海中,或许此刻会不约而同的出现四个字:“摘花伤人!”
兰娜尔脸色剎那间变得惨白,突然明白了什么,大叫三声“好”,之后咬紧嘴唇,眼眶中含满泪水,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钟道临叹了口气,知道这种事情长痛不如短痛,拖泥带水反而麻烦,所以才下定决心一招解决。
“好!”
随着一声暴喝,先前挑战钟道临的颜里回,怒瞪着双眼走了过来,离钟道临两米的时候站定,一抱拳:“你们汉人果然是真人不露相,算是我小看了你,不过你伤害了兰娜尔,我要正式和你决斗!”
钟道临冷哼一声,浑身杀气“腾”的朝颜里回冲去,颜里回哪经过这种场面,倒退两步,朝后便倒,“咕咚”
一声,立即脸色苍白的跌坐到地上,只觉得心中憋闷,堵得厉害,嗓子眼一痒,“哇”的一声将肚子里的食物尽数吐出,不断喘气。
钟道临负手站定,一派君临天下的架式,对颜里回不屑道:“我原来还当你是条汉子,没想到心胸如此狭窄,如果以你摔跤的功夫对付普通人,会如何?不问青红皂白,乱动杀机,就凭这一点,碰到难惹之人,就会将你立毙当场。”
颜里回喘气道:“我只是要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钟道临淡淡道:“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女人是用来疼的,是用男人广阔的肩膀去包容的,不是靠你好勇斗狠来保护的,我跟兰娜尔只是普通朋友,但作为朋友,我不希望兰娜尔的男人像你这样冲动鲁莽!明白么?”
他心中却暗自嘀咕道:“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爷,让我一个尚未还俗的开导,这叫什么事嘛!”
~第六章 幻宗墨白~
颜里回听钟道临这么一说,顾不得憋闷的感觉,大喜点头,“明白,明白,她也说我遇事冲动,一直没想明白,嘿嘿,被兄弟一说,我才明白过来,好兄弟!”
当颜里回听到钟道临并不是自己的情敌,还鼓励自己去追自己心爱的女人,哪里还计较别的,蒙古人天性豪爽,顿时把钟道临当自己亲兄弟看了。
钟道临大笑道:“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去?”
旁边的人被刚才钟道临的气势一冲,本是汗毛倒立,心中恐惧,不由自主地后退,听到这里都哄笑起来。
颜里回红着个脸,朝周围一抱拳,扭头朝兰娜尔消失的方向追去。
钟道临随后拉着丽珠琪玛,走到阔木台的跟前,还没谈几句,他眉头突的一皱,凝目朝东南方望了过去。
那里正有一位身穿白袍的青年,含笑打量着他,见到钟道临注意到他后,居然原地一个残影消失不见,之后又是一道白影,在远处草丘上一闪而逝。
钟道临知道此人故意两次现身的目的,暗叹一声,扭头挤出个笑脸,对丽珠琪玛道:“大哥要走了,有人在等我!”
丽珠琪玛以为钟道临是说离开一会儿,抓着他的手娇笑道:“大哥哥快点回来,丽珠琪玛先回帐篷,把马奶酒煮上!”
钟道临求助的望了眼阔木台,又忽然改变主意,对丽珠琪玛郑重道:“如果钟道临三年之内能够侥幸不死,一定回大草原看望我的好妹子!”
说罢不顾惊世骇俗,更狠心的不理会身后丽珠琪玛的哭喊,幻化身形,凌空虚度,朝白袍青年消失的小丘疾飞而去。
钟道临之所以迫不及待的要追上这个白袍青年,不为别的,就是因为这个人看起来太邪了,似乎是一种宿命的东西在召唤他前去,也许这是钟道临的错觉,但他更怕这感觉是真的,如果这样,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白袍人的精神力远超自己。
钟道临需要答案,即使他隐隐感觉到这答案背后的可怕。
意外的,或许是意料之中的,钟道临飞越草丘后,看到的是负手静立在前的白袍青年。
看到钟道临,白袍青年微笑的点了点头,“临兄,在下墨白有礼了。”说完轻轻的颔首为礼。
钟道临肯定从没见过此人,这人浑身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气息,一头乌黑长发自然的披在脑后,鼻上双目闪闪发光,不免心里一阵嘀咕,表面上笑嘻嘻的应道:“墨兄好,墨白这个名字起得好,墨本黑色,墨兄却叫墨白,岂不是颠倒黑白?呵呵!”
钟道临存心激怒来人,以便探听对方虚实,暗中积蓄全身功力。
怎知名叫墨白的青年毫不动气,听到钟道临的话哑然失笑,轻轻摇了摇头。
“小弟的墨是墨翟的墨,墨本顺应天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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