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猎手
南海老祖毫不停留,厉啸着朝林中遁去,一棵双臂合抱粗的大树居然被他撞得从中折断,轰然倒下。
钟道临和古逸诚暗呼可惜,要不是那几十个道士阻挡了扑向南海老祖的剑芒,钟道临怕伤及无辜撤回了短木剑,这一招就能让南海老祖尸骨不存,现在耳中却只能听着凄厉的狂啸声越去越远。
古逸诚暗施法力于空中飞舞着的折扇,那把折扇像突然有了生命般猛地飞入怪兽群,接连斩杀着牛身妖兽和扑来的妖鸟,随口对钟道临道:“临兄剑法绝妙,这下子没有十年修养,南海老祖也休想再入凡尘了!”
钟道临提剑在手,闻声不好意思道:“哪里,都是古兄伤敌在先,小弟才有可乘之机,古兄称赞实在愧不敢当!”
二人说话间不停擦拭着身上粘住的血块,钟道临想起中毒的玄机子,拱手抱拳道:“小弟朋友中毒颇深,现在生死不知,小弟先告辞了!”
古逸诚点头道:“嗯,魔族高手都上了天柱和翠微两峰,在下清理完此处凶兽也要赶去救援,你我有缘再叙!”
钟道临对这个没有架子的高手也颇有好感,可惜不能多留,当下点头拱手,纵身朝铁战消失的方向追去。
“昔在九江上,遥望九华峰。天河挂绿水,秀出九芙蓉。”
九华山花岗岩体从地壳之中隆起于地表,加上长期的雨水冲刷,形成了奇峰峻岭、重峦迭嶂、悬崖峭壁、怪石峥嵘的山地地貌,周围群峰争峙,千姿百态。
钟道临穿过小花台岩石山小道,两旁的嶙峋巧石莫不鬼斧神工,山间清泉潺流,银瀑飞泻,本来如诗如画的山川秀景如今却浮尸处处,遍地都是各类妖兽的尸体和残缺不全粘着血肉的道袍,简直如鬼府地狱一般,连山边的潺潺秀溪中涌出的泉水都被染成了鲜红色。
钟道临边躲过漫天的妖鸟,边斩戮着从山林中窜出的妖兽,重新到达了罗汉墩,非但没有见到铁战和玄机子,连一个“凌霄阁”的道士都未曾见到,不知道是全军覆没了还是移到了别处,正在疑惑的时候,就听到远处大石后传来了一声女子凄厉的尖叫。
钟道临眉头一皱,这叫声充满了恐惧,看情形似乎那里发生了什么惨事,急忙提剑在手,纵身掠去。
岩石后,用石块迭着的一个灶台正从风口往外窜出腾腾的火焰,灶台上的那口大锅里的水早已沸腾,咕嘟嘟的冒着气泡。
大锅没有盖子,一条肉腿在沸水中浮起沉下,水上浮着一层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空间中充斥着一股熟肉的香气。
一个低矮的圆脸胖子兴冲冲的弯着腰,正用嘴对着灶台中间的通风口狠吹,火苗被他吹得窜了老高,铁锅里的水更是不停的翻滚着,越来越热,连铁锅底都被烈火烧成了红色。
移动到岩石后的钟道临看着胖子吹烟的动作大吃一惊,不由得收缓了自身的生理气息,毛孔紧缩,眼皮慢慢的合成一条线,唯恐目光散发出的气息被胖子发觉,明白对上这样的高手,就算是普通人毫不在意的一些生理特征,也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胖子吹出的气息几乎是凝成了一条气线,而且从吹出就没有停过,完全不像普通人那样,吹出一口气就要停下来吸一口气再吹,根本就是生生不息一直不停。
这样的境界钟道临自问无法达到,而那胖子似乎轻轻松松的就做到了,怎能不让钟道临骇然心惊,当下连大气都不敢出。
胖子看到火焰又腾腾地冒了起来,笑嘻嘻的伸了伸懒腰,拿起一旁的两条手臂扔到了铁锅里,手臂砸入锅内激起了锅内的沸水,“砰”的一声溅出了铁锅外,惹得旁边又是几声尖叫传来。
五个身穿白衣的女子不知道被什么法术给定住了,四肢僵硬的贴在一面石壁上,脸上满是泪痕,哭得呼天喊地,可身体却动也动不了,就算是不想看眼皮都阖不上,被面前的惨状吓得浑身颤抖,不停悲哭。
“嘿嘿嘿嘿!”
那矮胖子见到几个女子哭泣,更是得意的哈哈大笑,边用肥手拍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皮,边狞笑道:“女娃娃急什么,放心,老子胃口大得很,一会儿你们就能陪着她去了,嘿嘿,能到本宫肚皮里安家落户,算是你们三生修来的福气!”
说着不顾滚烫的沸水,伸手就捞起了先前那个已经煮熟了的肉腿,大口大口的撕咬着肉丝,吃得不亦乐乎。
钟道临这时候才看清了那条肉腿上的五个趾头,分明就是一条人的大腿,见到这个大肚矮子居然煮食人肉,忍不住腹中翻滚,“哇”的一声呕吐了起来。
“什么人?”
不见矮胖子有任何动作,瞬间他就到了钟道临的面前,一把黝黑色大耙子猛朝钟道临砸下。
钟道临正在弯着腰呕吐,听到头上风声突起,骇然顺势在地上一翻,灰头土脸的朝后滚去。
矮胖子见钟道临居然能躲过自己一击,又看这青年满身浴血,好像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惊讶道:“小子,你是何人?”
钟道临知道此人不可硬敌,闻声眼珠一转,心中有了主意,哈哈大笑道:“‘凌霄阁’的臭牛鼻子听好,你太爷爷我就是南海老祖座下的大弟子南海小白龙,白马扁!”
钟道临想起了刚才遇到的南海老祖,临时设计了一个身分,跟眼前的胖子胡扯起来,暗中却不断叫苦,那五个白衣女子显然是正道弟子,落到这个凶人的手里,想要搭救可是难上加难。
那矮胖子闻言一楞,收起大耙子疑惑道:“白马翩?这是什么缺德名字?王八羔子的,黑无涯那小娃娃是你师傅?”
矮胖子把“白马扁”听成了“白马翩”,一旁被困在石壁上的一个白衣小姑娘却听得一皱眉,心想:“白马扁不就是白骗吗?这个魔人怎么会起个这样的名字?”想到这里不由得对钟道临多看了几眼,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剩下的四个白衣女子却越发哭得惨烈,一个凶人没走又来了一个。
“正是!”
钟道临大剌剌的应是,心想原来南海老祖名叫黑无涯,立刻装出一副高傲的脸孔,冷笑道:“老牛鼻子,听到老子师傅的名字怕了吧?赶快归顺我神门,饶你一条小命,如果不然,嘿嘿,王八羔子的,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矮胖子听钟道临的胡骂反而来了兴趣,大有知己的感觉,笑哈哈道:“白娃娃,你可知道老子是谁?”
钟道临见矮胖子这个德性也明白了几分,不屑道:“辣块妈妈不开花,老子看你也挺合眼,跟我神门的十二宫宫主有的一比,干脆他妈的别当道士了,入我神门喝酒吃肉多痛快,王八羔子的,老子做你引荐人,别他妈的做清苦道士了!”
魔教之人都是称呼自己为“神门弟子”,钟道临才有此一说。
矮胖子被钟道临骂得一呆,右手猛地一拍大腿,点头狂笑道:“他妈妈的,真合老子的法眼,别跟你那师父了,往后入我牙猪宫,本宫封你护法之位,哇哈哈哈,真他妈的对老子胃口!”
钟道临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恭敬道:“莫非这位神通广大的大哥就是牙猪星宫的高人不成?”
他也不知道牙猪星宫宫主叫什么名字,只能胡扯些拍马屁的话。
矮胖子被钟道临一句“神通广大”捧得哈哈大笑,万分得意的摇头晃脑道:“本宫正是牙猪宫宫主狄翥,嘿嘿,小子眼力不错,王八羔子的,来,跟老子一起吃香肉!”
话说人鬼殊途,正邪两道,自身修炼功法不同也会散发出不同的气息,也不能怪他认错钟道临乃己方之人,因为钟道临自行修习了“黑龙绞魔图”的魔功后,自然就带有了魔族特有的气息,这才让狄翥看走了眼。
这貌不惊人的矮胖子正是牙猪宫宫主狄翥,虽说一身功夫深不可测,法术绝伦,可脑子却有些迟钝,性喜煮食人肉,生吃人脑,在十二星宫中排名也是最后一位,很少有人和他能谈得来。
今天遇到了钟道临这个“知己”,乐得他哈哈大笑,拉着钟道临就往铁锅旁走去。
钟道临苦笑着被狄翥拉到了锅台边,眼看这个容易受骗的矮胖子要给他捞上来人肉吃,赶忙皱眉道:“狄大哥,不妥!”
狄翥伸手从沸水中捞出了一条煮熟的肉骼膊正要递给钟道临,闻声楞道:“白老弟,有何不妥?”说着疑惑的盯着钟道临,面容上浮起了怀疑的神色。
钟道临看狄翥脸色微变,脑子就开始飞转,从狄翥手中拿过来那条骼膊,装作大力的嗅了嗅,摇头道:“狄大哥,您这一身功夫小弟是万分佩服的,可是看您煮食香肉的手法,小弟就不免有些不服了,哎,可惜可惜!”
狄翥听钟道临这么一说反而解除了疑虑,只是对他所说的有些听不明白,心想自己吃人肉也有些年头了,这次十二宫人马从魔界第一重天逃出,又能一尝昔日美味,难道几千年来吃人肉的调制方法又有新的不成?
他对眼前这个姓白的小子不由得高看了几分,虚心请教道:“可是桂花,皂荚,花椒,配料放得不够?还是茴香,八角和盐冲突了?”
他边思索边偷偷朝铁锅内瞄,稍许才一拍脑袋大笑道:“哈,我知道了,白老弟一定是觉得没有千年雪莲去腥气是吧?嘿嘿,老子刚他妈的从魔界出来透气,一时间太仓促,倒是叫老弟见笑了!”
钟道临仍兀自摇头道:“非也,非也!”边说边暗暗叫苦,心想怎样才能有办法把这个肥猪哄住?
狄翥听钟道临这么一说,果然大怒道:“王八羔子的,你倒是说说非他姥姥的什么也?”
钟道临赶忙恭声道:“狄大哥息怒,这肉的调味料嘛!大哥也算是马马虎虎对付过去了,小弟所说的不妥是指这肉味不对胃口!”
“噢?”狄翥闻声呼出了一口气,想了想没想明白,小声嘀咕道:“白老弟,这肉怎么不对胃口了?嘿嘿,老子久未尝鲜,生疏在所难免,还望老弟指点!”
每个人都有迷恋的东西,就像是醉道人好酒,姐爱钱妞爱俏,有人好棋有人好字,这狄翥唯一的爱好就是煮食人肉,生吃人脑,钟道临一番胡掰反而触到了他的痒处,不由得抓耳挠腮的想请教个明白。
钟道临强忍着腹中的呕吐欲望,装出一副内行的样子,笑道:“这人肉肯定是狄大哥仓促准备的,如果小弟猜得没错,那人被大哥投进铁锅的时候肯定哭得跟泪人似的,不情不愿的是吧?”
狄翥大点其头道:“没错没错,那女娃确实他妈的哭得跟死了爹娘似的,弄得老子心烦,贤弟猜得不错!”
狄翥心中对钟道临的佩服又深了三分,干脆把钟道临升格成“贤弟”了,却没想到生人被他活煮,任是谁也会不愿意。
钟道临闻声大喝道:“对啊,这人一不愿意,身体内经脉的气流和血管内的鲜血就倒流,咱们都是修法之人,狄大哥一定明白这个道理了,血倒流人肉就发酸了,就算配料再好,主料也是不行嘛!”
“哎哟!”
狄翥一拍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悲叹道:“他妈王八羔子的,要是早能遇到贤弟该多好,依贤弟高见如此该怎么办?”
如果说刚才狄翥还对钟道临有所怀疑,这个时候却是深信不疑了,暗呼幸亏碰到了嗜好此道的高人,否则这么嫩的人肉就糟蹋了。
钟道临趁热打铁,小声耳语道:“狄大哥,这锅里的肉是不能吃了,幸好还有几个上好的肉料,不过似乎那几个小娘估计都怕了大哥您了,见到您就哭,人肉肯定发酸,不如由小弟来劝她们几句,大哥先躲在一旁,或到瀑布下取些上好清水,等一会趁她们不备时由小弟点了她们的穴道再投入锅中,那时候上等的香肉就成了!”
狄翥听得哈哈大笑,连连点头,也是神神秘秘的低声应道:“如此甚好,老子先去弄些清水过来,这里就全拜托贤弟了!”
“嗯!大哥放心,小弟一定不辜负重托,记得快些赶回来,以免肉煮得太烂了!”
二人嘀嘀咕咕半天,狄翥提着一把大铁耙笑嘻嘻的跑开了。
钟道临见到狄翥去取清水,绕过山岩越跑越远,大呼出一口热气,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提着的心才算放下,没想到这蠢猪如此好骗,急忙跑到五个白衣女子身旁,急切道:“几位姑娘莫怕,小弟峨眉天道门钟道临,并非是那凶人一伙,几位姑娘受了什么禁制可否明言?”
钟道临见这几个女子全身没有绳索,可偏偏就是动也动不了,估计是受了定身法一类的束缚,赶忙说明来历出声询问。
五个白衣女子被眼前的一切惊得目瞪口呆,都是一头雾水,只有先前那个听出“白骗”假名的姑娘小声娇怯道:“钟师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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