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猎手
说着,“呼啦啦”的金属撞击声响了起来,穆图似乎掏出了点什么东西,压低声音道:“军爷,小老儿全部的身家都在这里了,只求让老朽孙子能够落叶归根,您就高抬贵手放我们爷孙一马吧!”
钟道临听穆图一句一个孙子,分明故意占自己便宜,刚要发怒就觉得肩膀上被人捏了一把,顿时疼得闷哼一声,心头虽然一阵大骂,却也知道穆图在提醒他不要穿帮,干脆闭目任凭老头胡扯,耳旁马上传来了城卒接过东西后的哼哼声,打了两句官腔道:“嗯,你还算识相,老人家记得不要让你孙子到处乱跑,死了赶紧下葬,过去吧!”
“是是是,多谢军爷成全!”
独轮车又开始了颠簸,穆图见效果达成也不啰嗦,低头推着车朝城内走去。
钟道临闷声不响的躺在车上不敢起来,等独木车七拐八扭的转了几个弯,觉得离城门够远了,耳中慢慢响起了喧嚣声的时候,一把掀开身上的药草,就跳下了独轮车。
当他抬眼看到正身处在一个偏僻小路时,忍不住对穆图破口大骂道:“老家伙,我颠簸了一路才想明白,你是不是故意占我便宜?你老小子不是说过这家的刀剑是你打造的,那族的盔甲是找你买的,我就不信你整天用这破车往城外运!”
穆图罕有的没有因为钟道临叫他老家伙而动怒,嘿嘿的讪笑了一下,才摇头晃脑道:“哥哥我不试试,怎么知道你这臭小子是不是一个临危不乱的可造之材?再说了,今后跟着大哥我买卖兵刃盔甲少不了遇到这样的情况,老子这不是帮你预习一下吗?”
“去!”钟道临恼怒的哼了一声,不屑道:“就凭你这低声下气的样子,就能把东西混出城?别说那些了,我肚子饿了你说怎么办吧?”
钟道临同样的干笑了两声,看来责怪穆图占便宜事小,肚子饿了才是真的。
穆图也不生气,从车上提起了自己的大布袋,就把独轮车给一脚踹到了路旁,傲然道:“教你个乖,谁跟你说哥哥我的兵器库在望日城内,走吧,啰嗦这么多还不是要吃老子的,哼!”
说罢,不理会一旁尴尬的钟道临,摇头晃脑的哼着小曲儿,迈开四方步朝前踱去,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感到自己仿佛虎落平阳的钟道临,暗叹了一声命苦,追着摇摇晃晃的穆图走远了。
望日城占地极广,光是穿过内城外围用于防御的箭塔楼、石柱群、树林、跟交叉隔离带,就让两人走了大半天时间。
后边还有一个专门开辟出来宽十里的空旷地带,便于人族兵团的展开,一旦异族或本族敌人攻破城防跟外围屏障,那么敌人很有可能来不及重新收拢队形,就被以逸待劳的望日城军队冲散,因而使防军反败为胜,这也是望日城最后一道防线。
走在望日城宽阔的石板大道上,钟道临几乎不敢相信眼睛里看到的东西。
街道两旁各类杂货铺,打铁铺,酒肆甚至客栈跟饭馆一间挨着一间,从这些砖石建成的店里面钻进钻出的,有体形巨大的熊人和浑身长毛的不知名怪兽,也有身高不及钟道临膝盖、脑袋巨大、耳朵尖尖的侏儒。
这些不同种族的人进进出出相安无事,谁也没兴趣多看谁一眼,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让走在街上的钟道临看得暗暗咋舌,没想到魔界的城池里面,居然能看到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而走在他前面的穆图,却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司空见惯了,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在前领路。
宽广的大道上各族人熙熙攘攘,有拖着一条长尾巴的蜴人,有扛着大斧头的牛头人,有面容冷酷的狼人,有腰宽体胖的熊族人,也有蹦来蹦去跟猩猩似的树妖,但这些人走路的时候,大多离鳞蛇族的人远远的,可能是因为鳞蛇族人本性多疑的缘故,往往具有突发攻击性。
路旁还有几个面容憨厚的肥胖熊人,都是甩开大屁股往墙边一坐,正在有一句没一句的学着旁边摊子上的土族人吆喝,卖力宣传着本族特有的松蟾果跟黑樟木这些特产。
那些卖石碗铁器跟毛皮的矮个子土人,虽然觉得熊人在自己旁边这么乱吼会影响买卖,但当他们看到眼似铜铃,臂壮腰圆,骼膊比自己腰还粗的恶熊巨人,也就不敢说什么了,这也幸亏熊人们天生脑子迟钝不会钻营,空有蛮力而不会动脑,只会眼巴巴的用巨眼盯着土人们叫卖。
土人高举手臂喊一句:“上好的毛皮快来买喔,瞧一瞧看一看啊!”他也只会学着土人的动作,甩开膀子跟着大吼:“比矮子们更好的松蟾果黑樟木,来瞧瞧看看哦!”
土人会经营,熊人的嗓门大,两族的人聚在一起也算是相得益彰,和平共处。
突然,空中传来了一阵破空呼啸声,钟道临仰头望去,就见一个长着肉翅的翼人两爪抓着一个大包裹,扇着翅膀从众人头顶掠过,还没等钟道临看清翼人长得什么模样就飞远了。
“快点,就是这家了!”
前边的穆图背着大布袋,走到一家门外摆着一个大缸的店停了下来,扭头见钟道临一副呆头鹅的样子望着天空,忍不住便催促道:“傻小子看什么呢,还不快点进来?”
钟道临闻声回过了神,收回了望天空的目光赶上了几步,嘟囔道:“那鸟人怎么在城里面飞来飞去的,难道他不用缴税?”
穆图见钟道临跟了过来,就迈步朝店内走去,若无其事道:“不缴税?你以为那些箭塔是摆着好看的?”说罢,也不理呆了一呆的钟道临,先行入店去了。
~ 第二章 剑心之道~
由于这个石头搭建成的店面,墙壁上只开了两扇窗户,刚随着穆图走进店内的钟道临马上感到眼前一黑,等眼睛适应了店内的光线,才认真打量了一番,店内歪七扭八的放着几张石台,连坐人的墩子都是用石头做的。
石头桌子跟凳子都是有大有小,有高有矮,看来是为了不同族的人准备的,差不多都坐满了,各族食客都在伏案大嚼,空间中弥漫着一股肉香和浓郁的酒气,看来是一个食店。
钟道临随着穆图找了一张空余的小石桌坐了下来,马上有一个尖嘴猴腮的毛猴子端着食碟跳了过来,尾巴一甩朝两人问道:“吃什么?喝什么?”
这可能是伙计的毛猴子语言显得很生硬,小眼睛滴溜溜乱转,歪着个脑袋打量着二人,似乎对钟道临淡紫色的头发很感兴趣,有点恐惧还有点羡慕的样子。
穆图将大布袋随手朝地上一放,伸手拍了拍肚皮,头也不抬的答道:“禽翅肉两盘,一碗脑白汤,有新鲜的猿?红来两碗,没有新鲜的就算了,就这些吧,不够了再叫!”
毛猴子点了点头,毛茸茸的三指爪子向上一翻,生硬道:“新鲜,先付钱,后吃!”
穆图也没有恼怒的表情,伸手掏出来三个黑亮的平鼎型金属,放进了毛猴子摊开的掌内,毛猴子接过钱也不说话,蹦蹦跳跳朝内堂去了。
直到这时候,钟道临才插得上嘴,冲着穆图小声嘀咕道:“穆大哥,你刚才给那猴子的是什么钱?叫的东西小弟怎么没听过?什么禽翅肉来着?”
穆图闻声大感惊讶,骼膊往石台上一放,抬头皱眉道:“你这小子到底是哪里的人,怎么连钱都不认识,叫的菜也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了,可别告诉我你失忆了,刚才你不是还见到了吗?”
穆图一直都认为钟道临是个从帝都、或八王领地跑出来偷玩的贵族,直到这个时候才觉得面前这小子似乎有点问题,眼睛忍不住瞄来瞄去的,重新打量了钟道临一番。
钟道临干笑了两声,心里也一阵后悔,暗怪自己不该乱问这些白痴的问题,事到如今,也只好打哈哈道:“哎,小弟从小没见过钱,哈,脑子似乎是有点失忆,好像知道也好像不知道,大哥英明,一下子就看出小弟的问题来了,佩服佩服!”
穆图听钟道临说他从小没见过钱,眼神猛地一缩,颇有深意的看了钟道临一眼,才从怀中掏出一把各色金属放在桌上,若无其事指点道:“那,这个小点的是鼎币,黑鼎币是用廉价黑铜熔的,只能在魔族城池里用!”
说着,他拿起一枚白色的长条孔型钱币,冲着钟道临扬了扬道:“这是白金币,一枚能换七十到一百二十枚鼎币,因为各族所在地域出产这种玄金矿的产量不同,各地换算多少也不一定,专门有些不要命的匪帮跟矿石贩子利用差价往返各族,听说获利颇丰!”
钟道临听了后点点头,伸手拿起桌上一枚紫色的刀型钱币,疑惑道:“那这个是什么钱?怎么算?”
钟道临瞧着手中刀型钱币上雕刻的那条黑龙,越来越觉得眼熟,心想这不就是阎王大殿中浮雕上的那条黑龙吗?
穆图见钟道临拿着刀币端详了起来,还不觉得如何,可是当他看到钟道临似乎想自己收起来,吓得立时刻一把抓了过来,嘿嘿笑道:“这是用魔界最稀少的紫金玄矿熔炼的紫刀币,也叫‘一刀平五千’,嘿嘿,各族通用,一枚紫刀币能换五千枚鼎币,买这间店也用不了两枚!”
钟道临见这么值钱的东西还没有暖热了就被抢走,暗叫可惜,望着穆图手中的紫刀币两眼放光,献媚道:“穆大哥,嘿嘿,小弟帮您打铁,估计每个月也有这个数吧?”说着,伸开五指冲着穆图比划了两下,嘿嘿的贼笑了起来。
穆图笑咪咪的点了点头,用两指捏起来五枚黑色鼎币放到钟道临面前,豪爽道:“没问题,五枚就五枚,不过魔界哪儿来的月,十日的工钱就算你五枚好了,这是先预付的,谁叫咱们是兄弟呢,不关照老弟你,哥哥我关照谁?”
钟道临表情一呆,哭丧着脸接过钱揣入怀中,对身无分文的他来说聊胜于无,只能对老脸放光的穆图无奈道:“天地有正气,你真没义气,先说好要包吃包住,不然小弟到头来说不定还要欠你钱,唉,苦命!”
两人正在说着,就听到一阵铁镣拖地的“当啷啷”响声,钟道临扭头望去,只见刚才那个毛猴子伙计,用手端着两盘肉跟汤碗跳了过来,蹦蹦跳跳的居然没把怀中抱着的菜给撒出来,奇怪的是,毛猴背后跟着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毛猴,只不过带着脚镣,颤颤巍巍的随着伙计挪了过来。
两只毛猴的样子,在钟道临眼中看来长得都差不多,就在他正奇怪另一个毛猴为何带着脚镣的时候,就见先前那只毛猴把两盘肉往石桌上一放,冲着穆图沉声道:“新鲜的!”
还没等钟道临明白过来,让他骇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毛猴子伙计伸手将背后的同类拽了过来,拿起一根金属管子,猛地捅进了带脚镣毛猴脖颈下的血管内。
那毛猴惨叫一声,疼得剧烈痉挛起来,鲜红的血液顿时顺着空心管子喷了出来,毛猴伙计麻利的拿出一个碗接住,等一碗血刚接到八分满,就迅速的换成另一个碗,整个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显然不是第一次做抽血的工作。
“噗!”
毛猴伙计见两碗血装满了,一把抽出了插在同类脖子下的管子,一股血液顿时溅到了石桌上,那带着脚镣的毛猴痛哼一声,伸出毛手摁住了仍然流血不止的伤口,苍白的脸上目光呆滞,牙关紧咬,嘴角颤抖着转过身去,拖着沉重的脚镣默默朝后堂走去,仿佛对一切都麻木了。
“哄斗!”
店角一台石桌旁坐着的高大熊人,朝着毛猴伙计吼了一声,用巨掌朝刚才被放血的那毛猴指了指,毛猴伙计点了点头,把钟道临二人要的两碗血摆到桌子上放好后,就朝几个熊人坐的那桌跳了过去。
那个带脚镣的毛猴听到熊人的吼声全身一颤,但还是僵硬的转过身来,行尸走肉般的拖着脚镣朝熊人走去。
钟道临骇然睁大双目,猛地把身前的血碗朝前一推,声音发颤道:“穆大……大哥……新鲜……猿?红……就……就是这个?”
钟道临万万没有想到,所谓新鲜的猿?红就是活生生抽出来的鲜血,立即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穆图这时候已经开始旁若无人的举起碗来喝血,鲜红的血液顺着他嘴角不断滴落,染得前襟点点红斑,闻言放下喝了半空的碗,伸手一抹血嘴若无其事道:“就是这个,那伙计也是猿?族的,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怎么不喝?”
穆图刚一说完,钟道临顿时感到头晕目眩起来,扭头见那个猿?伙计,又开始抽自己同类的血给熊人装满,喃喃道:“这么残忍,他……他们不是同类吗?也忍心吗?”
钟道临不说还好,这一说不单穆图睁大了眼,连周围听到他自言自语的那几个狼人,都像是见到异类般扭过了头,过不了多久,几对凶光闪闪的碧绿眼珠,渐渐被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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