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猎手
他打的主意是用火隔离开背后的追兵,由于自己这方都是徒步行军,今天刮的又是东北风,不惧火势会反噬回来,一旦能够趁火势还没有朝内蔓延开来退走,就能够拉开跟身后追兵的距离。
按照他的想法,对方的目标不会是他,也断然不会冒险挥军追击他这个小角色,加上对方的重甲骑兵在这样茂密的丛林中行动不便,他也对自己这方人能够逃出生天更加有信心。
千算万算,百密一疏,他却未曾想到,对方领军之人竟然会是那个人间的狐狸精——花灵儿。
黑森林深处,刚刚追上众人的钟道临心中略定,队尾的赫日也看到了他,脸上罕有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两人正要寒暄几句,就听到“咔嚓嚓”树枝断裂的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在树木伸出的枝干间隙,不断有翼人“呱呱”怪叫着扑下,几个走在前面来不及反应的狮族人,立即被翼人尖锐的钢爪抓破了天灵盖,惨嗥着扑翻在地。
“快靠拢,赫日领着你的人上!”
钟道临来不及多说,立即大吼一声挥刀疾进,刀芒一闪,将两个从头上扑向赫日的翼人凌空碎斩,紧接着朝一处翼人容易俯冲飞下的林间空地扑去。
五大三粗的熊人面对突袭,露出了强悍的一面。
他们本身就世代生活在丛林,逢乱不惊,就那么的随手扯断身旁几根连叶粗枝上下狂扫起来。
卜要脸更是将一株小树连根拔起,龇着两颗大獠牙把树干抡圈了就甩,怒吼着朝扑来的翼人砸去。
劈哩啪啦的枝干折断声,伴随着呼呼的风声,在密林中响了起来。
被这群暴怒的黑熊手中粗枝扫中翅膀的翼人,吃痛中来不及再次飞起,就被暗中忽隐忽现的狼人用弯刀砍死。
赫日这个昔日狼族中的顶尖猎头杀手,更是显示出了精于袭杀的冷酷本色,在翼人突袭的刹那,就侧身隐没在了黑暗的密林,专找落单的翼人招呼,从不在一个地方稍作停留,几乎刀刀就有翼人毙命,不时从四周密林传来的那毛骨悚然的惨叫,就是赫日的杰作。
猛獒族的那些拥有巨大身躯的壮汉们,既不像暴怒的黑熊那么狂暴,也不像忽隐忽现的狼族人那样天生就是搞刺杀的主,反正他们皮糙肉厚又自知没有翼人动作快,干脆几十人就那么的背靠背聚拢一站,看见上面有翼人飞来,就罩脑袋一大巴掌扇过去。
只要被这些巨人堪比脸盆的大巴掌扫中,轻则骨断筋折,重则脑浆迸裂,不断有张牙舞爪的翼人在这些巨人面前“啪!”的一声闷响后,就断线风筝般的摔飞出去,没动静了。
越到最后,越令这些翼人胆颤心惊的,反而是这些站着动也不动的猛獒族大块头,你用爪子挠他一下,顶多抓下一层皮,他一巴掌过来,你一条命起码去了半条,打到这个分上,任谁都会升起窝囊的感觉。
钟道临这时候已经抽刀砍死了不知道多少扑面而来的翼人族士兵,黑白双色的刀浪卷起翻下,周围茂密的树林已经被他开出了一大片空地,要不是钟道临怕误伤自己人,没有尽全力,恐怕躺下的翼人尸体更要数以百计。
可钟道临却没有丝毫得意的感觉,随着翼人的伤亡直线上升,他的心中也慢慢觉得有些不妥。
按说在林木间隙如此狭小的茂密丛林内,任谁也不会傻得派出翅膀一伸展开来就逾丈的翼人负责狙击,翼人从天空中急速俯冲下来是有一定的冲击力,但那只是在平原的条件下。
在这样荆棘丛生的密林,一旦翼人落于地面、或巨大的肉翅被密密麻麻斜伸着的枝干挂着,等于同时就一脚踏进了枉死城,近半的翼人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死于赫日那些狼人手下的乱刀。
钟道临越打心中的不安感越强烈,如果仅仅是追击他们这伙“漏网之鱼”,断然没有理由如此不顾伤亡的强攻,除非……
想到这里的钟道临立即纵声大喝:“猛獒族众人开道,卜要脸率人断后,赫日带领其余人速退,不要恋战!”
钟道临说罢,也不管他们是否领会自己的意思,立即双腿蹬地拔身斜冲而起,身在半空双脚连点枝头,纵身跃上密林上空,手中不知名的黑白双色宝刀再次出鞘,带着一股发出鬼哭咆哮声的刀浪,朝翼人群中撞去。
虽然在钟道临的眼中,这群翼人长的差不多都是一个模样,但他却知道,这些翼人族士兵中一定有领头人,不杀掉此人,就难以躲开翼人吊靴鬼般无时无刻的骚扰,一旦被身后敌人的步兵从旁掩杀过来,那他们想走也来不及了。
面对突然杀气腾腾出现在空中的钟道临,盘旋飞舞的翼人果然慌乱了起来,离钟道临近的立马展翅朝他抓来,两旁的翼人也放弃了追杀密林中的人,改而朝钟道临这个不速之客厉鸣着冲来。
在翼人层层包围中的钟道临,一面细心观察着周围人的动静,一面快速的移动着。
只见天空中一道虚影来回腾挪幻化,所经处不断有翼人嘶鸣着喷血摔落,沾血的羽毛四处飞舞。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唏鸣,围在钟道临周围的翼人听到这声唏鸣,立即分飞南北两处,改变策略轮流冲击身在正中的钟道临。
钟道临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在那声唏鸣发出的同时抽刀疾进,已经瞬间锁定发声人的双目。
突然神光乍现,一团璀璨的刀芒勃然从刀刃中爆发,人刀合一的朝一个浑身长满油亮羽毛的翼人扑去。
那个翼人这时候也知道了钟道临的真正目标是自己,可想要后悔却来不及了,一对锐利的黄色眸子只看到眼前亮芒一闪,就变成了红色的世界,下一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凌空碎斩了翼人首领的钟道临毫不停留,瞬间与十几个护卫着此人的翼人族士兵错身而过,带着一蓬血雨重新隐没在茂密的丛林中,那十几个翼人尚未发出惨叫,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本是有组织冲杀的翼人,终于陷入了慌乱中。
紫色的天幕遮盖了大地,和煦的紫光伴着怡然清风拂过脸颊,使得浑身骨骼仿佛要散开的钟道临,微微感觉好过了点。
这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紫日升起的时分,众人摆脱开翼人的骚扰后,一刻不停的横穿整个黑森林,可身后的追兵却仿佛不眠不休的跟他们比耐力,一刻不停的紧追在身后。
走到这个石山半山腰的时候,就连钟道临也走不动了,先后一个个歪七八扭的轰然倒下,全身疼痛下,都是龇牙咧嘴的躺在地上倒抽凉气,除此之外,没人愿意作出多余的动作。
钟道临也是连指头都欠了移动的能耐,连续的奔逃,已经让他的体能出现了严重透支,肌肉连带着快要散架的骨骼,无不变得一片酸疼。
过了没多久,钟道临就再也抵御不住身心的疲惫,也没心思去考虑身后的那些追兵了,慢慢不由自主地沉沉睡了过去。
到他转醒的时候,已是赤日映天,西北方黄尘落日,那颗黄色的魔日悄悄隐没在了地平线下,反射阳光的云层开始把红光射下大地,东方的天空开始出现像是被火染成的红云,赤日成为了魔界天空的主宰。
钟道临耳际首先传来瀑布飞泻的“潺潺”流水声,潺潺的泉水从石崖的缝隙汩汩流出,顺着小石缝朝低处流去,夹杂着远处不时传来的蝉呜鸟唱,山下郁郁葱葱的林木绵延广深,一眼望不到边,而他的四周宁谧中又满含生机,一动一静尽在其中,让刚从疲累中转醒的他心有所悟。
钟道临用双手撑地,慢慢睁眼坐了起来,抬眼望去。
只见左方一条如银瀑布由高崖上奔泻而下,成线水流在中途碰到斜伸而出的岩石阻挡,银花冲击碰撞下翻滚如雪倾泻而下,顺着崖壁陡然而降,回旋激溅落入山下寒潭,壮观异常。
环目四顾,群山环伺,奇岩异石数之不尽,野树盘根错节交缠其间,淡淡的雾气缭绕互错,风吹不散。
钟道临不禁啧啧称奇,感慨而叹,为何昨天会一点都不觉得这里的景色有什么特别呢?甚至连近在咫尺的小瀑布都没有注意到。
可见在狼狈的逃亡下,不经意间竟忽略了如此美妙的景色,不由得全身精神一振,说不出的轻松。
“头儿,你醒了?”
卜要脸双手用树叶捧着些泉水,一瘸一拐的从一旁石岩后走了过来,见钟道临精神气色犹胜往昔,不免大喜道:“先喝点水吧,这帮狗日的跟在屁股后面追了咱们三天,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劲头,哎呦……他妈的!”
他递水的动作牵动了腿上的伤势,忍不住又是一阵破口大骂。
钟道临也没客气,感激的接过卜要脸用树叶盛满递过来的泉水,双手一卷树叶喝了个干干净净,一股清凉的感觉直灌肺腑,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伸手一抹嘴道:“那帮人追上来没有?”
由于钟道临在一路上前杀后堵又负责探查道路,加上不时要耗费真元上树顶观察后方追兵,所以也以他耗费的力气精神最大。
如果不是那一觉短暂的休息,恐怕现在连说话都困难,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追兵的情况,一见卜要脸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时候赫日跟红泰听到这里的动静,也赶了过来。
卜要脸闻声大脑袋一卜楞,瞟了身旁的赫日跟红泰一眼,拍着胸脯得意道:“头儿,要说有前途还就得俺这样的,嘿,俺就知道您老人家一醒来肯定担心这个,所以早就让人探查了山下。
“那帮人也不是铁做的,估计被咱们一通猛奔甩没影了,起码到现在没发现有追兵的动静!”
赫日没好气的瞪了卜要脸一眼,心中一阵大骂。
他跟几个手下围着石山跑了一圈探查回来,这个黑熊还没醒呢,自己刚忍不住睡了一会儿,反而成了他的功劳。
看着卜要脸得意洋洋的晃悠脑袋,他就恨不得咬这“不要脸”的黑熊一口,不过赫日也自知要不是为了救自己,卜要脸也不会被那个偷袭他的翼人一刀砍在大腿上,这会儿也就任得这黑蛮熊得意。
钟道临看了眼赫日的表情,就猜到了怎么回事,看着卜要脸瘸着一条腿还跩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也没好意思揭穿,只是皱眉问道:“你们说他们为何会如此紧追不舍?我想了一路也没想通!”
红泰这时插话道:“首领,按说依照他们这么兴师动众的,不应该是就为了咱们,以咱们如今不足三百的这点伤兵,打是肯定打不过,真被围上连逃都难,依属下看,当务之急,先别考虑为何他们会这么紧追咱们,还是考虑往哪走才是正事!”
“走个屁!”卜要脸一卜楞脑袋大喝道:“干脆头儿上我们熊族领地去吧,要不就去赫日他们悍狼族招兵买马,老子还没被这么赶鸭子似的追杀百里过,照俺说不如拉队伍杀回去,到时候占了望日城头,您就是城主,俺也跟着捞个将军干干,就算打不下望日城,至少也抢他妈的一票,出口恶气!”
卜要脸原本就是熊人族贼寇首领,因为头脑迟钝、空有一身蛮力,才被望日城城主苏卓设计所擒。
失手遭擒后,被困入暗无天日的地底矿洞充当苦力矿工至今,早已憋了一肚的怨气,刚一逃出生天,又像丧家犬一般被人莫名其妙追杀百里,所以一有机会就想杀回去报仇。
钟道临才没功夫搭理卜要脸,看到赫日欲言又止的样子,不免疑惑道:“赫大哥有什么话就说,别有什么顾忌!”
赫日闻言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首领,赫日这条命是您救的,千万别这么称呼属下,我是想望日城这些追兵的目标,或许并不是我们全部人,而是首领您一人!”
“哦?怎么说?”钟道临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只是一直没有头绪,隐隐约约觉得对方的目标是自己,却没敢肯定,饶有兴致的接着问道:“说说看,如果他们真的志在我一人,或许你们还容易逃出去!”
“属下绝没有这个意思!”赫日脸色发白,似乎有些微微动怒,直到钟道临再次说明并不是像他那么想的,才接着道:“我想是不是王权甲把首领身怀神功秘法的事情传了出去,这才引得苏卓欲得首领而甘心?”
相处这些天,赫日也对钟道临戏耍王权甲的所为有个粗略的了解,这时忍不住说了出来。
“嗯,言之有理!”钟道临突然从地上长身而起,笑道:“不管猜测的对与不对都不重要了,以后也不必再叫小子什么首领,我们今天就要分开!”
赫日、卜要脸跟红泰闻言齐齐急道:“首领要去哪里?”
钟道临轻轻的摇了摇头,叹道:“我要去的地方,你们跟过去也没有用,而且据穆图所说,一路要途经几大势力范围,人多了反而难办,如果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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