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猎手
“不好!”钟道临暗中运转河车,体内真气沿着经脉瞬间走完了一个小周天,立即闷哼一声,发现有些不妥,脸色苍白的冲龙血大喝一声道:“我中毒了,附近有埋伏!”
刚一说完,豆大的汗珠就从钟道临额头滴下,他竟然发觉自身真气也逼不出来体内之毒,浑身开始酸软而不受控制,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龙血见到刚才还好好的钟道临,一下子变得身子摇摇欲坠,也吃了一惊,精神立即绷紧,三支羽箭一瞬间搭在了早已张满的强弓之上,锐利的双眼不停的扫向四周,来回搜寻着暗中的敌人。
钟道临用眼色制止了龙血过来扶他,现在一个不注意就可能酿成大祸,艰难的靠着身旁一棵不知名的小树软倒在地,疑惑的看了戒备着的龙血一眼,气喘吁吁的艰难道:“你怎么没事儿?”
龙血仍旧箭不下弦,头也不回道:“我们龙家之人生来不惧百毒!”
陷入绝望中的钟道临双眸猛地闪出一道亮芒,对方处心积虑,用此无色无味的毒药对付他,也许本是万无一失,但一定不会想到自己身边这个看似没什么威胁的人,会天生不怕毒物,这次能否活命,全看自己是否猜对了。
此刻,龙血的耳边同时响起了钟道临蚊鸣般的吩咐。
微风淡淡滑过,飘落的雪花改变方向旋舞飞逝,林子里虫鸣鸟叫皆无,除了偶尔风吹过带起的轻啸,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林外一处略高的土坡上,仿若鬼火一样的五朵青绿火苗,在虚空中盘旋飘荡。
一盏油灯一般的红色器皿不受力般,被五朵火苗抬至半空,袅袅白烟从器皿里冒出,笔直的漂浮而上,四周刮起的风,不但无法熄灭这些青绿火苗,甚至连那些白烟都无法吹散。
器皿下,端坐着一位全身裹在黑斗篷中的枯瘦老者,脸上沟壑般纵横交错的血痕,已经让人看不出他的本身样貌,只能凭借他露在黑袍外、正在舞动的双手,来判别出来这是个瘦得不成样子的老人。
棘爪般干瘦的手上,除了尖尖的长指甲外,好像就剩下了一层灰色的烂皮,快要露出白骨的手背上,处处隐现暗红的血管,浑身笼罩了一股阴森的气息,诡异莫名。
随着黑袍老者枯骨样的双手来回舞动,漂浮在器皿上的白烟,仿佛听从指令般的朝一个方向涌去,渐渐融入在漫天的大雾中。
这些白烟无色无味,就算没有大雾的遮掩,仍会使人难辨分毫。
“小姐,这次可以了吧?”
黑袍老者沙哑的声音中,明显的带着一丝不满,他对自己的这种“无形盅”颇有信心,莫说是一个人,就算是猛獒族一队百人的精兵,这会也该收拾掉了。
可不知道为何,身后的女子仍叫自己反复延长施法时间,这对极为自负的他显然是一种侮辱,要不是自知得罪不起后边的那人,他早就翻脸了。
“咯咯咯咯!”忽然,他背后那女子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媚语如丝道:“赤巫前辈,不是灵儿信不过你,确实是那个小鬼太狡猾,奴家也没想到,这臭小子会突然在魔界出现,家师有命,一定要将他活捉,谁知道派出来的那些废物不是把人追丢了,就是把自己的命丢了,所以才如此劳烦赤巫前辈!”
说话的女子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下,仍只是披着一层粉红色的薄纱,上绣粉红牡丹的肚兜,被她高耸着的双峰顶出了两座尖丘,咯咯娇笑,上身来回颤抖下,更是带起了一阵波动,白晰的粉颈下,显露出了一条深深的乳沟,这个惹火非常的性感尤物,正是花灵儿。
几日来,都是差一步就能抓到钟道临的她,总是在将要得手的时候,被对方莫名其妙溜走,追出了几百里,不但没能捉到钟道临,反而折损了己方几个好手。
这次一得到钟道临的行踪,她就先一步赶来,之所以动用赤巫赭冷如此的人物,就是不想再与钟道临失之交臂。
花灵儿还有一层顾虑,那就是如今这小子武功进步的大为诡异,飞翼族百选精锐,居然被他一人杀掉了两百多,更不可思议的是,连飞翼族派来协助她的大将,也被这小子找出来一刀杀了,钟道临明显不是当初在利州被自己耍得团团转的那个小道士了,花灵儿也自问没有留下他的本事。
赤巫赭冷乃魔界十巫之一,本是魔界巫教一门仅次于三大巫神的人物,地位尊崇,可听到花灵儿嘴中的“师尊”二字,还是明显露出了畏惧之色,连忙请示道:“小姐所言极是,不知如今该当如何?”
花灵儿声音转为严肃:“你能保证那小子如今已经中毒?”
赭冷眉头一皱,从嘴角挤出了一声冷哼,嘿嘿桀笑道:“除非他不是有血有肉的人,否则必中无形盅无疑,有心算无心,凭着肉眼难辨的盅虫,老夫还不信有谁可以躲过,而且老夫亲自养的盅虫,怎能跟自身没有感应?嘿嘿,那人肯定已经中毒,否则老夫体内的本命盅不可能有如此反应。”
“嗯!”花灵儿满意的点了点头,水汪汪的眼睛望着钟道临所在的那片丛林,轻轻笑了起来:“既然网住了鱼,那咱们现在就去把网里的鱼捞上来!”
这说着不见她怎么动作,突然凭空消失在土坡之上,再见时已经到了百丈之外。
赭冷见状伸手一点,半空中漂浮着的器皿收归怀中,而后阴阴一笑,紧跟着从土坡跳起,大鹰般纵身扑下。
树林内的钟道临仍旧一动不动的软倒在树下,紧闭双眼的脸上惨白一片,身下的积雪已经被他的体温融化掉了不少,被浸湿的衣服经风一吹,带来了阵阵寒意,失去了大半真气的他,开始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但还是一动不动的等待着什么。
“咔!”
先是一声枯枝断裂的声响隐隐约约随风传来,紧接着,传来了一个人的脚尖点地的轻微擦响。
虽然钟道临是闭着眼,但还是能清楚的知道来人非是一个,功力失去大半,反而灵觉越发清明,只凭反映在自身灵台上的那股若有若无的妖气,他就明白,正在暗中观察自己的两人中,至少有一人是妖类。
准确地说,钟道临已经清楚的知道谁来了,这股妖气太熟悉了,这种熟悉令他很惊讶,为何“她”也来到了魔界?
“噗!”
肩头一阵钻心的剧疼,差点让钟道临失声喊了出来,尽管封闭了五识,还是被这差点扎进他骨筋内的一针给弄得穿了帮。
钟道临心头忽然起了杀机,从左臂传来的一股麻痒的感觉,清晰无误的指出这个朝自己射针试探之人,正是那下毒之人。
“嘿嘿!”赭冷见钟道临被自己的蝎尾针刺入肉里仍是毫无反应,得意的笑道:“小姐太高看这小子了,照老夫看,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花灵儿脸色一变,听出了赭冷话中的轻蔑,轻笑道:“赤巫前辈出马,当然万无一失,灵儿今后还要向赭前辈多多学些才是!”
两人边说边从树木的间隙中现出身子,看似漫不经心,却仍然警惕的观察着地上的钟道临。
又朝钟道临躺着的地方走了几步的赭冷,已经能够确定,眼前这小子确实是中毒昏迷了,耳中又听到了花灵儿歌功颂德的甜言,得意的笑了起来:“自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以灵儿如此聪慧,想学巫法养盅还不是轻松平常!”
说话中的赭冷不经意间露出了裹在斗篷内的下颚,灰黑的嘴唇内,两排森森的白牙让花灵儿感到一阵恶心,可还是媚声娇笑道:“前辈过奖了,灵儿才笨呢,不过如果能得到赭前辈指点,才真是奴家三生有幸!”
说着,又喘着气的笑了起来,右手却从怀内暗中拽出一把断刺,看着赭冷背部的目光不含有一丝人类的感情,巧笑倩兮的脸上,悄悄蒙上了一层冰冷的杀机。
赭冷尚不知道背后的花灵儿已经对自己起了杀意,听了她的话,更是得意的直点头,伸手朝地上的钟道临肩膀上一摁,呵呵笑道:“先把这小子弄回去,咱们再……啊!”
就在赭冷的右手指尖刚刚接触到插在钟道临肩膀上的那枚毒针,想要把蝎尾针拔去的刹那,突然暴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整个人被从暗中射出的一支冷箭带的朝后跌去,打着横的狂喷鲜血栽倒在地。
虽然赭冷在劲箭及体的刹那感应到了危险,电光石火间,将身子侧移了少许,才没被一箭射中后心,可还是被这穿过肺叶的一箭,给活生生的带离了地面。
这一箭乃龙血一身功力所系,几乎用尽了他全身劲气,才在这间不容发的空隙,找到了赭冷因情绪波动显露出的破绽。
被龙血射出的劲箭穿体当然不是好受的,赭冷喷血倒地的时候,一条命就已经去了七成,在地上剧烈咳血的怒嗥起来。
同一时间,一直动也不动的钟道临,猛然大喝一声从地上蹿起,伴着呼啸的风声,跟从地上带起的雪花抽刀斜冲而上,双目神光乍现,牢牢罩定三丈外被眼前景象惊的呆了一呆的花灵儿,人刀合一的狂劈而去。
花灵儿银牙碎咬,本来要暗算赭冷,却万没想到眼前这小子居然毫发无伤,心知中计的她立即抽身疾退,只来得及拿出右手上的那把短刺朝前挡出。
“叮!”
冷冽的刀光割豆腐般穿透了那把短刺,黑白双色的刀浪紧接着狂卷而出,被钟道临一刀劈下,短刺寸断的花灵儿全身有如雷劈,“哇”的一声狂喷出一口鲜血,断线风筝般的被刀浪凌空带飞。
“钟道临,你给我记住!”
肉体被狂暴的刀气割的不成样子的花灵儿,哭喊着怒喝一声,身内浓烟陡起,化作一只小银狐,朝林外电闪而去。
“哪里走!”
龙血大喝一声,从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顶端蹦了下来,人在空中,手上大弓已然张满,弓弦颤动间,“嗖嗖嗖”三支羽翎劲箭流星追月般疾速在林中闪过,猛朝受伤逃匿中的银狐射去。
远处又是一声越去越远的凄厉悲鸣,渐渐无声。
~第六章 虚无之刃~
那边的钟道临已经把怪刀搭在了赭冷的脖子上,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朋友放的毒确实够看,可惜我们兄弟早有防备,未免下次没有防备的时候被你暗算,不如把解药留下点如何?”
说着,声音转为冷酷:“别让小弟知道你在骗我,花灵儿能化成狐狸逃跑,我就不信你老小子少颗头还能跑?”
地上咳嗽不止的赭冷已经不知道吐了多少血了,气喘吁吁的抬头盯着钟道临,狠狠道:“你怎么知道她叫花灵儿?”
“哈,老家伙被谁出卖了还不知道,你也不想想,我们哥俩为何没有中毒!”
尽管脸色苍白,用刀搭着人家脖子的钟道临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急,否则这全身是毒的老东西给他点假的解药,那可就真的要归位了。
听到这话的赭冷瞬间变得脸如死灰,咬牙道:“咳咳……莫非是那个贱货给了你解药不成?”
“呵呵,知道就好!”钟道临脸上忽然变得暧昧起来,而后神秘道:“本来我跟灵儿的关系,哈,您老前辈是过来人知道了,总之,后来感情破裂了,小子伤心人别有怀抱,她就不依不饶,四处找人谋杀亲夫。”
说着,态度一变,亲切道:“您也是被她利用了,咱们之间是一场误会,但小弟又怕下次没解药防着您老,不如您就给点解药,而后咱们各走各路,该干嘛干嘛得了,如何?”
钟道临在花灵儿对赭冷起了杀心的时候,就凭直觉感到他们之间的联手没那么简单,这时候的他体内正如万蚁撕咬,偏偏还要装出来个笑脸,跟眼前这个赭冷瞎扯海吹。
他忍疼忍得已经把身后的左手紧攥出了鲜血,打算真要这个老家伙再啰嗦,就先砍了,再从他身上找找解药碰碰运气。
钟道临当然知道,这么做等于是九死一生,只得咬牙紧忍,连保持握稳刀的动作都很辛苦。
“别跟他废话了,杀了算了!”
龙血也见到了钟道临紧握在身后的那个朝外滴血的拳头,干替他着急,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得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朝一株大树的树杈上一蹦,笑呵呵的坐在那里来回荡着双腿。
他指着赭冷道:“大哥,你把他杀了不就不用再怕中毒了么,何必跟他磨蹭,心软了,小弟帮你!”
“唉!”钟道临趁机把头朝自己肩膀一蹭,抹了抹因忍痛而快要从眼眶里流出来的泪水,落寞道:“算了,跟原本心爱的人都快成仇人了,何必再多伤人命,再说前辈也是被人利用,更罪不至死!”
“慢!”又咳出了一口血的赭冷,眼内余光突然看到坐在树上的龙血把箭又搭上了,这两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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