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邪真传说
然而他这样的生活,毕竟极为困苦,几乎如野人一般。
他想去打工过活,可是像他这副尊容,不等他走到别人面前,别人早已嗤之以鼻,连连喝斥了。
春去夏来,这一日,他流浪到一个川北的小镇之中,百无聊奈之际,找到一个背阴的地方坐下休息。
忽地,鼻端飘来一股极浓的香气,令他的碌碌饥肠如针刺般痛苦起来。
他记得怀中还有几粒野果,急忙取出来吃了,可是平淡无味的野果怎及得上那股香气?忍不住站起身来,循香而去。
香气是从一家酒楼后面飘来,傅邪真并不指望能吃到美食,只是这股香气的诱惑实在太大,令他无法自制。
正是春尽夏至之时,酒店的厨房中热气逼人,大师傅只得开了房门取凉。
傅邪真远远望去,只见一名大厨正在烧菜,铁锅翻腾不已,锅中菜蔬飞舞,煞是好看。
傅邪真暗道:“原来炒菜也有这么多花样,如果我学到烹调之技,不光可以过活,自己也可天天吃到美食了。”
厨房中走出一名小伙计,对傅邪真喝道:“臭乞丐,滚远些,臭死人了。”
傅邪真暗叹道:“我真是痴心妄想了,像我这样的人,能不饿死已是老天照应,哪里还能学烹调之技?”
他刚想离开,炒菜的大师傅走了出来,喝住了小伙计,对傅邪真招了招手,道:“小兄弟,过来?”
傅邪真暗道:“过去就过去,他能把我吃了不成。”
走到近前,大师傅道:“小兄弟,这几日生意太好,厨房里人手不够,看你身材高大,力气必定还有一些,想不想来帮我们?”
傅邪真大喜,道:“只怕我笨手笨脚,帮不上忙,反而误了大师傅的正事。”
大师傅见他言语得体,心中有几分喜欢他了,笑道:“厨房的事情,又有什么难做的,你看起来也不笨,很快就可学会。小兄弟怎样称呼?”
傅邪真道:“我叫李勤。”
无意之中,将李烟儿与琴真的名字各取一字,变成了自己的名字。
大师傅吩吩小伙计道:“二成,带他去洗个澡换件衣衫。”说罢回厨房去了。
二成咕哝道:“叫我侍候一个叫化子,这算什么。”
傅邪真道:“我自己去河边洗净了身子就是,怎敢麻烦二成哥。”
二成悻悻地道:“这还算识趣。”
傅邪真去河中洗了个澡,回到厨房时,看见二成手中拿着衣衫,正满脸不耐烦地站在门口。
他看见傅邪真,叫道:“你洗个澡也要花这么多时间吗,厨房中正忙着,你没有眼睛吗?”
傅邪真暗道:“我若不将他震住,只怕以后他会变本加厉与我作对,那我在这里可就做不长了。”
他借去接衣服之际,忽地伸手捏住二成的手腕,微一用力,二成已失声叫了起来。
他体内虽只有一丝内力,然而潜龙心法仍在,就是这些微内力,也可大加利用,试问二成他又怎能承受得起。
大师傅听到二成叫喊,道:“二成,你在干什么?”
傅邪真低声道:“二成,你若敢胡说八道,老子就捏断你的手脚,大不了老子不在这里干了。”
二成慌忙点头,大声道:“刘师傅,我没事。”
刘师傅道:“既然没事,何不进来帮忙,没看到大家正忙着吗。”
傅邪真披上衣衫,微微一笑,拉着二成走进厨房。
房中正忙得热火朝天,傅邪真从不曾到这种地方,实不知该做什么。
他转向二成道:“二成哥,现在我可是听你吩咐了。”
二成慌忙堆了个笑脸,道:“李大哥,你我兄弟,哪里需要这么客气,那里有堆青菜,你择洗干净,也就是了。”
傅邪真看那堆青菜足有一尺来高,若将其全部择洗完毕,岂非要忙上半天。
他知道二成表面上虽是怕他,心中必定不服,他也不与二成计较,走了过去,认真做起活来。
酒楼这天来的客人想必极多,厨房中人人忙得额头见汗,端菜的伙计往来不绝。
傅邪真一边择洗青菜,一边细察厨房动静。
他发现,厨房中最有权威之人,就是那位姓刘的师傅,伙计见到他都是一味地点头哈腰,神情恭敬,就算别的厨师与刘师傅说话,口气中也透着小心。
傅邪真暗道:“此人必定厨艺高超,是以大家才不敢得罪他,否则他一怒而去,酒楼的生意一落千丈,大家都没有好处。”
他既已有心在这里长做下来,深知光会择洗青菜,远远不能立足,于是细心观察刘师傅的一举一动。
他天资极高,无论学什么东西,都是轻而易举,然而烹调之技繁复无比,与武功大相径庭,实不是轻易就能学会。
傅邪真只看了一会儿,心中暗道:“古话说,行行出状元,果不其然,刘师傅虽算不上天下名厨,然而我若能做到与他一般,仍需多下苦功。”
所幸他记忆极佳,刘师傅做的每道菜的过程,他都牢牢地记在心中,每样菜该如何烹煮,该放多少调料,火候又将如何,无不了然与胸。
至于这其中有何道理可循,他此时自然无法知晓,不过只需自己勤加练习,必定可以成功。
这一天只忙到子时,酒楼中的客人才渐渐离去,大家如逢大赦,个个哈欠连天,纷纷休息去了。
刘师傅等大师傅都已回家,住在店中的,只有七八名小伙计而已。
傅邪真不知自己该睡在何处,想去找二成问问,却又不见二成的影子。
他无可奈何,只得找张桌子睡下,今日他疲累之极,刚刚合上眼睛,就已沉沉睡去。
正在做着成为大厨的美梦,忽觉有人推了推自己,睁眼望去,却是二成。
傅邪真道:“你到哪里去了,我找了你半天,也不见你的踪影。”
二成笑道:“小弟有幸认识大哥,心中欢喜之极,特意弄了些酒菜,想为李大哥接风。”
傅邪真听到有酒,顿时垂涎三尺,忙道:“酒在哪里?”
二成道:“我在酒楼附近租了间小屋,大哥何不跟我同住,也好过在这张桌上受苦。”
傅邪真大喜道:“好兄弟,果然够意思。”
他随着二成出了酒楼,特意回头望去,只见酒楼的大匾上写着“醉仙楼”三字,不由笑道:“我忙了一天,也不知这酒楼的名字。”
二成连连催促道:“大哥,快走吧,去迟了,酒菜都凉了。”
两人走了半天,离酒楼已有半里之路,却仍没有到二成的住处。
傅邪真奇道:“二成,你不是说租屋就在酒楼附近吗,为何走了这么远还没有到?”
二成忽地冷笑道:“你李的,识趣的就快点离开醉仙楼,这里可没有你立足的地方。”
傅邪真一愕,忽地瞧见黑暗中冲出几人来,手中提着刀剑棍棒,心中立刻明白过来。
他武功虽失,眼光仍在,从这些人的奔跑行动之间,已看出他们不过是街头的无赖,武功低微。
他暗道:“我体内只有一丝内力,只能打倒一人,打蛇要打七寸,这点力气,要对他们的首领下手才行。”
傅邪真早已将那丝内力凝聚到手臂,再配合潜龙心法,这点内力足以开碑裂石。
一名手臂上刺着龙纹刺青的大汉喝道:“二成,这就是新来的那个乞丐?”
二成恭声道:“王大哥,你可要替我出口恶气,这小子蛮横霸道,仗着力大,差点将老子的手折断了。”
刺青大汉怒道:“臭乞丐,竟敢欺负老子的兄弟,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挥起手中的铁棍,向傅邪真劈了过来。
傅邪真不慌不忙,身子微侧,手臂已横击到大汉的胸口,大汉惨叫一声,仰天倒地,捂住胸口痛呼不已。
这还是傅邪真手下留情,没有将潜龙心法完全发挥,否则的话,此人的肋骨必定断了数根。
众人大吃一惊,王老大是这个小镇有名的地头蛇,打架的功夫本镇第一,想不到却在一招之间,被傅邪真打倒在地。
他们慌忙扶起大汉,只见他的胸口已肿起老高,肌肤已变得乌紫起来。
傅邪真抱臂冷笑道:“你们谁不怕死,就过来领教老子的武功。”
众人见王老大尚且吃亏,自己又怎是对手,无不目光惊惧,连连后退。
王老大缓缓站起身来,目中邪光直闪,傅邪真暗道:“我内力已经用尽,需要一个时辰才能恢复,他若再动手,我可要吃亏了。”
想不到王老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道:“李大哥,小弟打遍苦水镇无对手,想不到在一招之中,却败在大哥手中,小弟心服口服,以后愿追随大哥,永远做一名小弟。”
众无赖见他跪倒,慌忙也磕头不迭,二成更是头如捣蒜,神色惊慌之极。
傅邪真想不到会有此变,心中松了口气,脸上仍是冷淡如冰,道:“我也不想夺你的老大之位,以后苦水镇任你横行,不过醉仙楼却是老子的地盘,谁若敢来骚扰,不要怪老子翻脸无情。”
王老大立刻站起道:“李大哥的话,大家听到了没有?”
众无赖忙道:“听到了。”
王老大陪着笑脸,道:“李大哥,小弟有个不情之情,还望大哥答应。”
傅邪真冷冷道:“既是不情之请,那就不必说了。”
说罢转身离去。
王老大呆了半晌,忽地冷冷地道:“二成,你回到醉仙楼,将那小子稳住,老子亲自上青城山,找二当家求援。”
二成大喜道:“王大哥,你就放心吧,小弟一定将那小子哄得服服贴贴的。”
次日,他回到酒楼后,对傅邪真果然恭敬有加,傅邪真不疑有他,见他一副唯唯诺诺的神情,反而有些过意不去。
日子过得飞快,眨眼已是一个月过去了,傅邪真白日在酒楼中打杂,晚间则溜到厨房,苦练厨艺。
他虽觉得自己厨艺大增,然而却一直没有机会一展身手。
原来厨艺业中规矩甚严,不亚于武林中的门派条规。一个人若是没有拜师求艺,绝难有出头之日,就算拜了师父,没有三年的学徒时光,也没有资格上灶烧菜。
傅邪真虽知有此严规,却也并不丧气,他既已打定主意以此为生,倒也不怕多等待些日子。
刘师傅对他甚为喜欢,自己若是择日拜他为师,谅他也不会拒绝,那样一来,再等三年,他就是堂堂正正的厨师了。
这一日,傅邪真用打杂积攒下来的银子,买了些礼物,准备等刘师傅一到店中,就向他开口求师。
然而等到中午,却仍不见刘师傅的身影,四下打听之后,才知道刘师傅偶感风寒,正在家休息。
傅邪真正想问明刘师傅的住址,好去探望,想不到醉仙楼的赵老板忽然急急地冲进厨房中来。
老板光临厨房,可是难得之事,大家无不屏息静气,等待老板发话。
赵老板开口就问道:“刘师傅呢?”
一人道:“刘师傅身子不适,正在家休息。”
赵老板急得搓手,道:“这下可糟了,外面来了两位客人,指明要刘师傅的灌汤黄鱼,想不到刘师傅竟已病了。”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须知灌汤黄鱼这道菜看似简单,其实奥妙无穷,鱼端上桌时,似乎并无奇特之处,然而将鱼腹切开,却发现里面汤水淋漓,味道极为可口。
这道菜最关键的是鱼肚中汤的做法,哪怕有一丝疏忽,也会坏了口味。
一名厨师道:“老板,不如叫客人另点别菜吧,这道灌汤黄鱼只有刘师傅会做,我们虽然也曾学过,只怕难以煮出他的那个味道。”
赵老板怒道:“放屁,开店迎宾,岂能令客人失望而回,何况此二人是玉员外的小姐、管家,他们可是本店最大的客户,若是此次让他们失望而回,老子的这张脸往哪里搁。”
这名厨师道:“看来现在只有去请刘师傅了。”
赵老板急道:“刘师傅的家离此路途遥远,一来二去,客人岂非等急了。”
众人无奈之极,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又叫人如何理会。
赵老板见果然无人会做,不由发狠道:“老子给你们半个时辰,若做不出灌汤黄鱼,你们都给我滚蛋。”
说罢气匆匆地去了。
众人连连叫苦,可是灌汤黄鱼这道菜委实难做,众人虽见过刘师傅做过多次,又怎知其中奥妙。
然而若是做不出,大家就要齐齐丢了饭碗,这些人无不是家中的顶梁柱,一旦被炒,家中老小,岂不要喝西北风。
傅邪真暗道:“这道菜我虽私下做过,也不知道味道怎样,事到如今,只有硬着头皮做一做了。”
他道:“各位师傅,小弟斗胆,想做一做这道菜。”
一名姓张的中年厨师大翻白眼,冷笑道:“你一个小小杂工,连灶沿还没有摸过,也敢丢人现眼。”
另一名老年厨师道:“他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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