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邪真传说
他不禁笑道:“前辈的移祸江东之计果然绝妙,若非如此,晚辈又怎能悟出肌肤感应之法。”
他此时方才知道,自己欲闯山之事,也必是拳皇主动泄露出去的,其目的,就在于为自己多增些困难。
无极点了点头,道:“杨七的昊天剑法颇为奇特,你若不能过他那一关,又怎能上得此山,不过你的悟性之佳也令老夫惊讶。”
傅邪真脸儿一红,道:“那只是恰巧罢了,若非前辈苦心指点,晚辈只怕早已死在山下了。”
无极道:“你根骨奇佳,悟性更好,实是百年难见的奇才,最难得的,却是你宅心仁厚,实为本教之福,摩诃教今日终有真主了。”言罢不胜唏嘘。
傅邪真道:“晚辈身为圣教教主,却连本教的历史一无所知,还望前辈赐告。”
无极道:“本教的创教教主叫做摩诃,本为佛祖释伽摩尼的弟子,佛祖于菩提树下开悟,创立佛教之时,摩诃虔心受教,皈依佛法,然而他潜心修行之余,却是心存疑惑。”
傅邪真大吃一惊,想不到本教的来历竟是如此渊源,不禁问道:“佛法济世救人,广渡众生,又有何不妥?”
无极道:“佛经上说,佛法无边,既是佛法无边,为何天下小人横行,恶人当道,以无边之佛法,又怎能渡不尽天下之恶人、小人。这么说来,所谓佛法无边云云,只是和尚们自吹自擂罢了。”
傅邪真虽非佛门弟子,不过从小受佛法熏陶,对佛经佛律无不视为理之当然,然而听无极这么一说,不禁也觉得颇有道理。
无极又道:“其实佛法的立旨自是好的,只是实行之法却过于愚腐,凡事逆来顺受,一团和气,便指望恶人能就此良心发现,幡然悔悟,却不知世间皆是得寸进尺之徒,你对他忍让,他视为理所当然,又何有放下屠刀的一天。”
傅邪真道:“那么摩诃教主的教旨又是如何?”
无极道:“摩诃教主自知世人千人千面,人人禀性不同,绝不敢奢望人人皆可成佛,只盼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国无兵刀之患,孩童无饥馑之忧,男子有可耕之田。”
傅邪真精神一振,道:“原来本教的宗旨却是这般,如此说来,岂不是与佛教毫无二致。”
无极道:“本教的宗旨比起佛教的荒诞虚妄,却要现实得多,而实行之法,则更为有效。”
傅邪真忙道:“本教的实行之法又是如何?”
无极微微一笑,道:“那便是以杀止杀,以暴易暴。”
傅邪真吃了一惊,道:“怎会如此?”
无极眨了眨眼睛,道:“教主试想,像苏惊鹤,飞冥子这样的恶人,你可有把握令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傅邪真道:“只怕有些困难。”
无极道:“岂止有些困难,简直就是绝不可能,以苏惊鹤之恶,就算释迦摩尼亲至,也难以动摇他的名利之心,贪婪之念,由此可见,对付苏惊鹤这种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一刀了断。”
傅邪真动容不已,道:“难道本教面对恶人皆是毫不留情,一刀两断吗?”
无极道:“那是自然,留着恶人在世上一天,好人岂非多受折磨,这又怎是慈悲之道?”
傅邪真道:“可是,也总该留有余地,给恶人一个机会,以观后效。”
无极摇了摇头,笑道:“教主,你对苏惊鹤屡次忍让,他可有半点悔改之心?”
傅邪真默然无语,良久才道:“本教的宗旨自是不错,只是以杀止杀,以暴易暴之举,却有些过于简单了,摩诃教主存心虽好,方法却未免有些偏激。”
无极忽地哈哈大笑道:“自本教创教以来,敢直斥摩诃教主之非的,现在已有两人了。”
傅邪真奇道:“还有一人是谁?”
无极道:“那人就是教主的前世,任天王。”
傅邪真喜道:“却不知任王天有何意见?”
无极轻轻叹了口气,道:“任天王绝对是本教创立以来,摩诃教主之后,最具大智慧的教主,他当上教主后,一直依着本教宗旨,以图光大本教,想不到十年来,本教不但不见丝毫兴旺,反而教徒日少,你可知是何缘故?”
傅邪真道:“还望前辈指教。”
无极道:“任天王初时既抱定以杀止杀,以暴易暴的宗旨,与十大门派自会大起冲突,经七大役,三十七战,仇怨渐深,至不可解,而教徒死于这些战役者,更是不可胜数。”
傅邪真叹道:“原来如此。”
无极道:“任天王此时终于明白,若不能对圣教进行重大的改造,那么圣教终将没有出头之日,然而他着手变革之时,却恰逢西域武林入侵,任天王无可奈何,只得暂时放下教务,以图抵御外敌,后面的事情,柳飘飘已对你说过了。”
傅邪真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道:“那么以前辈看来,圣教的行事方法该不该有所变革?”
无极叹道:“以杀止杀,以暴易暴,如此生硬恐怖的方法又怎能为世人所接受,这样简单行事,又怎能让大家明白本教之旨。”
傅邪真大喜道:“原来前辈也不赞同这个法子。”
无极道:“如今外敌又至,江湖又是大乱之秋,不团结各方力量,又怎能渡此难关,你先前做的事情便很好。”
傅邪真得无极一赞,心怀大畅,无极果不愧是圣教中的智者,有此老为辅,何愁大业不成。
他昂然道:“前辈,傅邪真虽是不才,却愿禀承任教主遗志,与武林各派和平相处,抵御外敌,光大本教。”
无极哈哈大笑道:“本教有幸,本教有幸。”
傅邪真忽地跪下,诚恳地道:“前辈,邪真虽有大志,奈何武功不足,还望前辈收我为徒。”
无极身形飘动,避开傅邪真的一拜,也不见他有何动作,傅邪真便觉得一股柔和之极的力道将他扶起。
无极道:“教主,你此时的身份何等尊贵,又怎能轻易下跪,普天下,就算是皇帝老子亲临,也没有资格受你一跪。”
傅邪真急切地道:“那么前辈可愿收我为徒?”
无极道:“我在苦水镇找你时,本想传你武功,奈何那时你心如死灰,毫无争竞天下之心,就算传你,只怕也不会接受。”
傅邪真想起当时的心情,的确如拳皇所言,便点了点头。
无极道:“此时你雄心已在,情况则大大不同了,我有一套口诀,叫健天地诀,倒可传授于你,只是你我却不能以师徒相称,只因教主是圣教之尊,绝不能有人能凌驾其上的。”
傅邪真也明白此中深意,道:“就算如此,我向师父行礼也是应该的。”
无极笑道:“对人的尊敬,放在心中就是,又何必拘于礼节。”
傅邪真是生性磊落之人,闻言一笑道:“前辈说的是。”
无极这才将口诀授于傅邪真,这套口诀倒也不算艰深拗口,读来平白如话,不过其中必定藏有深意。
傅邪真一时间难以领会,只是牢牢记住罢了。
无极传完口诀,道:“你可记住了吗?”
傅邪真道:“一字也不敢忘。”
无极令他复述了一遍,果然是一字不错,他知道傅邪真天质极好,倒也不以为奇,道:“你可知道这套口诀有何用处?”
傅邪真道:“还望前辈指教。”
无极笑道:“你先前上山之时,曾用春风杨柳剑法对付青龙,你只在青石岗见过一遍,便已学会,实在难得,只是剑中的威力你却只发挥了三成,你可知其故?”
傅邪真道:“那定是弟子愚笨,无法领悟剑中奥妙罢了。”
无极摇了摇头,道:“其实,就算你见过十七八遍,将剑招的细微之处学了个十足十,仅以此剑法而论,你也绝非鲁正元的对手。”
傅邪真奇道:“这又是什么原因?”
无极道:“任何一套武功,皆有一套相适应的内力运行之法,比如若想使用金刚掌,就必须有一套阳刚内力相配合,而若想使用武当绵掌,又必须有一套阴柔的内力相配合,否则的话,就算你内力再高,也无法发挥招式的妙用。”
傅邪真不禁点头道:“不错,我也曾学过海南、崆峒派的剑法,虽然招式一丝不错,却总觉得差了一些,原来却是此故。”
无极道:“我所授的这套口诀,其妙用之一,便是可以令内力混元,以后无论你见到何等精妙的武功,拿来便可应用,而其威力也绝不亚于原使用者,或者略可胜之,这就是混元一气功了。”
傅邪真喜极,道:“还望前辈指点。”
无极将一句口诀略略解释了一番,傅邪真慧质天成,自是一听就知。
他试着以口诀所教之法运动真力一周天,但觉丹田处微微一热,便再无异状。
无极再令傅邪真试演春风杨柳剑法,傅邪真将信将疑,随手一剑刺出,只听“嗤”地一声传来,显然力道强劲凌厉,纵是山风呼啸,剑风也是清晰可辨。
更妙的是,此招刺出之时,根本不必运气凝神,内力就随之而发,其圆转如意之处,令人心怀大畅。
傅邪真兴奋莫名,自知今日所得非同小可。
须知任何人施展武功,皆要凝神运气,才能将招式使得圆满流畅,而凝神运气自要费些时间,如今自己不必运气,真力就随着招式自然而发,出招之速已可想而知。
高手相争,分秒必争,傅邪真既不必浪费运气的时间,无疑大占先机。
更令他兴奋的是,他只不过悟透一句口诀,武功就有如此进步,若是将口诀全部融汇贯通,自己的成就已不可限量。
由此可见,拳皇的武功之高,实已达到超级大宗师的境界,虽不敢说后无来者,只怕也亦是前无古人。
傅邪真不禁深揖一礼,道:“多谢前辈指点之恩,邪真至死难忘。”
无极微笑道:“邪真,天地诀分为三篇,乃混元一气功、天地神拳与风身云体术,风身云体术奥妙异常,因时间仓促,难以对你详解,只能靠你自已领悟了,而天地神拳则是老夫仗以成名的武功,以你的天质,想必不难领悟。”
傅邪真躬身道:“邪真请教。”
无极遂将天地神拳演了一遍,出招时甚是缓慢,想必是让傅邪真瞧个清楚,至于对敌之时,则是越快越好了。
傅邪真知道机会难得,怎能不竭尽心力,从招式上看,天地神拳甚是简明,然而细细想来,却觉得趣味无穷,武功至最高境界,自然返朴归真,不必以花招取胜了。
无极施展过后,见傅邪真不停地点头,心中大喜,道:“想必你已学会了吧?”
傅邪真道:“邪真绝不敢让前辈失望。”
无极又将此拳法的内力心法细细讲解,傅邪真凝神细听,一会儿皱眉苦思,一会儿喜笑颜开,完全已沉浸在至高武学的妙趣之中。
无极讲完心法,瞧了瞧天色,道:“老夫也该走了,若有不明白处,等下次见面,老夫自会教你。不过老夫还有一点相告。”
傅邪真恭恭敬敬地道:“邪真洗耳恭听。”
无极道:“真正的武功并非从师父处学来,只因一个人的武功再高,也不足为人师。”
傅邪真惊道:“此话何意?”
无极抬头仰望,天空正是繁星点点,看来分外美丽。
无极悠悠地道:“人的潜力无穷无尽,就如这天空般难以测度,是以,这世间最好的师父,就是头上的这片天,就是脚下的这块地。法天象地,终至无极。”
傅邪真喃喃地道:“法天象地,终至无极,法天象地,终至无极,这么说来,前辈的武功便是向这天地学来的。”
无极哈哈大笑道:“既然老夫能做到的事情,你又怎会做不到,法天象地,终至无极,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傅邪真心中剧震,陡然间,面前如同另开了一片天,多年来的困顿此时豁然开朗。
诚然,一个人的武功固然需要师父传授,然而师父纵是一代宗师,所学所会也终有穷尽之时,但天地无穷,人自身的潜力无穷,以天地为师,探究自身的奥妙,才是真正的武学至道。
傅邪真仰望苍天,心中感慨万分,天地本无极,武学之道,亦是浩如烟海,不知自己要花费多少时日,才能法天象地,终至无极。
无极道:“今日与你相见,总算了了老夫一桩心愿,明日我便要去西域一行,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
傅邪真惊讶地道:“莫非西域武林已有行动不成?”
无极道:“西域武林经多年休养生息,已渐渐养成气力,老夫担心,他们不久就要入侵中原。老夫此去,好歹也要搅得他内乱不息,也好为你争取些时间,重整圣教。”
傅邪真道:“邪真定不辱使命。”
无极道:“圣教若想复兴,花问奴是重中之重,若能说服她重回圣教,我们将有实力与通天教主一拚,自然,与十大门派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