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日月记
喝止,“陛下,请自重!”
在赵构的嘤嘤缀泣中,被殃及池鱼的秦桧朝服尽裂,头发披散,面带绝望地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别过来……别过来……”
“秦大人,我俩的旧帐该一笔勾销了!”他鄙视地看着这个小爬虫,决定先将这小丑的名字在历史上划去、彻底地划去!
“官人,还是先算算我俩的旧帐吧!”一个妖媚横生的声音就在此时出现在他的背后。 |
第九十六章上甘岭
若说这时代还有一个既让他恨又让他不能忘却的声音,就是这个声音了!若说这时代还有一个既对他了如指掌又让他不愿面对的敌人,也就是这个人了!他心里生出不妙的感觉,回过头来:
只见原先御座的所在位置变成一个大洞,蚂蚁炸窝般涌出近百名黑衣人,胸前俱绣白虎,动作迅疾地围住他,全部箭在弦上。耳畔传来部下们的惊斥声,他在蓝芒闪烁的箭簇中看到一张熟悉的冶艳面孔,风情不减当年的王婆娘笑吟吟地打量着他:“齐天大圣?小冤家果然脱胎换骨,活脱脱爱煞了奴家!”
台下的圣军亦拉箭上弦,形成一个更大的包围圈,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主帅处于险境。对方的箭头上分明淬了毒药,他自忖无把握向近在咫尺的秦桧与赵构出手而毫发无伤,恨恨地回应王氏:“夫人却青春依旧,貌美如昔,端的招人妒哩!”
“陛下,微臣救驾来迟!”不理这二位的“打情骂俏”,王氏身侧一鼠目油滑的市井汉子向赵构拜倒,这个“微臣”不是别人,正是那曾欺侮玉僧儿的王继先,这些黑衣人则是其领导的黑虎社众。
赵构陡见生机,在沙都卫背上转哭为笑,情绪激动,竟头一歪,昏了过去,秦桧亦喜至涕零,一副恨不得抱住王氏与王继先的大腿叫娘唤爹的感恩模样。
原来当年王氏哥哥王唤(口换日字)被举荐入朝后,并不参与秦桧党事,却究心艺事,尤重建筑,算是秦桧一党中的异类,因其特长,皇城扩建的任务就由其主持,王氏则利用这个机会逼哥哥在御座下修建了一条暗道,直通外城,本是包藏异心,反倒成了今日的救命稻草,也是天意!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对峙中,赵构与秦桧在他的眼皮底下钻进了地洞,而对方的毒箭则令他不敢贸然派部下跟踪追击。眼前晃动着王氏最后抛来的媚眼,满口的牙齿几乎被咬碎,精心策划的闪电战功败垂成,他颓然坐在一片狼藉的金銮殿上,有种身心俱疲的挫折感:是他破开了历史还是历史破开了他?
部下们则在皇城上空竖起“金日银月一片红”和“齐天大圣”的大旗,欢呼起攻陷南宋京师的胜利,只有魏胜忧心忡忡地伴他左右,两人都很清楚,没有拿住狗皇帝,压根算不上胜利,因为赵构随时会卷土重来,他搏心太重,甚至没想过出现这种情况的应对之策。
“魏胜,怎么办?”他抬起头来,有些失去主意地问。
“大圣哥哥,你的眼睛……”魏胜惊异地打量着他的眼睛,至此才发现他的异状。
“我的眼睛?”他这时才记起自襄晋公主死后,他看所有的东西都是红色的,难道?他仰视头顶的圆球轩辕镜,映出一双红里透红、闪闪发亮的精眸,心头雪亮一闪,莫非火眼金睛的传说应在此处?
想起那个永不服输的猴子,他重拾信心,打起精神,一面命令圣军不得骚扰临安百姓,一面派出一队亲卫进入暗道查看出口,同时又四遣侦骑搜寻赵构一行的踪迹。
他走出金銮殿,迈上皇城,迎接部下们的欢呼,正式宣告小朝廷倒台,解除戒严令,打开临安府库,向百姓分发钱粮。当这一消息传至临安的大街小巷,零星的战斗早已结束,百姓们半信半疑地走出家门,发现有胆大的街坊已经提着一贯贯铜钱、背着大袋粮食往家里送了……街上的人流愈聚愈多,欢呼的声浪愈掀愈大,圣军在百姓中的美好形象一下子树立起来,齐天大圣的名字也随之传诵:
“大圣爷双手掌心雷,指哪轰哪,无坚不摧……”
“大圣爷一根如意金箍棒能伸能缩,大闹金銮殿……”
“大圣爷能在空中连翻十八个跟头,腾云驾雾一般……”
“大圣爷一对火眼金睛,远观千里,近透人心……”
“大圣爷专为老百姓出头,上管昏君,下打奸臣……”
百姓们的热烈反应稍稍安慰了他,泊在皇城江边的水军正在忽里赤的指挥下不停地搬运库银和宫中财宝,魏胜则代他处理骑军的大小事宜,这小子具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他没看错人!
不多时,探哨来报,发现赵构踪迹,其在黑虎社的保护下往镇江方向逃窜,以期与诸路赶来救驾的大军会合。
时间还来得及,他紧急下令,在临安留下小部骑军和水军善后,其余骑军即时上马出发,务求在救驾宋军到达前截住赵构,水军则沿运河北上接应。
没有得到片刻休息的南下圣军马不停蹄,星夜兼程,到次日上午,终于在一座小山脚下追上了黑虎社的马队,那支近千人的马队见势不妙,索性放弃坐骑,逃往山顶,欲据险死守。
万余圣军团团围住了这座小山,他瞪起火眼金睛望去,好一座青秀奇山,如人拳高举,藤缠葛绕,山峰陡峭,石壁危峦,只有南面的坡稍缓,也只能人爬,马是肯定上不去的,真是个易守难攻的所在。
他与魏胜用千里镜遥遥观察着山顶的情形:赵构在秦桧、王氏、王继先的簇拥下找石荫休息,沙都卫则在指挥黑虎社众部署防御……
两人开始琢磨攻山的办法,本来“山陵之战,不仰其高”,上策是围困,截敌水源、断敌粮草,令敌不攻自溃。若要强攻,最好也等到晚上,利用夜色掩护进攻,才能避免大量伤亡。但现在时间是他的最大敌人,他没有时间围困,也等不及到晚上,因为探报各路救驾的宋军正火速赶来,尤以岳家军来势最快。
他与魏胜探讨好一阵子,也只有正面佯攻、以一批善于攀山的战士背后奇袭这个计策,魏胜自告奋勇领奇兵出击。
“务必小心!”他叮嘱再三,开始调动人马,做出正面强攻的姿态。而魏胜则带领百名攀山好手,隐匿在最陡峭的北坡下,待机而动。
他亲自擂鼓助威,虽是佯攻,也要当真,十五组圣军齐声呐喊,挥舞着甲盾大刀冲上了南坡,几乎同时,魏胜的奇兵也开始行动……
他永远记得这一天,因为记忆中的这一天是血红的——血染的红!就在那座小山脚下,圣军的梦魇开始了,正面佯攻的十五小组五百四十个兄弟,竟然只剩下了零头,而背后奇袭的兄弟更是只有魏胜一个人活着回来,黑虎社的弓手太厉害了、那些毒箭也太厉害了,擦皮即死。
圣军自成军以来,从未经历过这般惨痛的打击,百分之九十的阵亡率!将士们一个个红了眼,枪棍震击,呐喊请战,要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似乎看到了赵构与秦桧夫妇的得意笑容,他腮腱颤动,握紧拳头,理智地制止了部下的冲动,与浴血而归的魏胜急商对策。
亲身见识了毒箭威力的魏胜沉痛地告诉他,除非能毫发无伤地冲到近前,否则很难攻上山顶,又叹息火龙出水早早用完了,以至于被动若此。
他低头不语,他发明的火龙出水有一大弊端,就是竹筒外壳的制作周期太长,而密封度却差,导致保存期太短,所以火龙出水的生产量、库存量一直上不去,也曾试过铁皮筒为壳,但又影响射程。此次闪电战,他担心海州大本营的安全,将大部分火龙出水留给了楚月,只带了自以为够用的数量,却是一大失策。
除非能毫发无伤地冲到近前?他咀嚼着魏胜的话,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军中的辎重马车上,一拍大腿:“有了!”
受到后世装甲车的启发,他指挥示范着军械兵改装那几十辆马车,解去马匹,在车前安装厚木牌,木牌上插着几十支大枪,旁侧钉上毡幕遮挡,平地每车可用两人推进,上山则用四人,一车可蔽战士一组,数十辆战车齐发,便变成一个移动的钢铁城墙,进退俱利,任敌毒箭漫天,也伤不了我一根毫毛。不经意间,史上第一支真正意义的装甲部队在他手里诞生了,比之金军铁浮屠的人体坦克又前进了一大步。
魏胜张口结舌地看着不出半个时辰就造好的一排新战车,大叹道:“哥哥真乃神人也,不知此车可有名号?”
“就叫如意车吧!”他一挥手中的如意金箍棒,指向山顶,作决战动员,“儿郎们,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将这山头踏为平地!”
战鼓再起,三军齐喊,几十组千余名战士在他的亲自带领下,以如意车为前驱,发起了总攻。
泛着蓝芒的毒箭或钉在车前的木牌上,或划过头顶,丝毫阻挡不了圣军上山的步伐……上到山腰,车后的圣军开始发箭反击,顺风传来山上的惨呼哭号,掠过头顶的毒箭越来越少……接近山顶,战士们一个个握棒持刀,目现杀机,做好近身肉搏的准备,他俯仰血青的山草和血蓝的天空,心中亦泛起嗜血的冲动,厉吼一声:“杀!”
履上山顶平地的如意车顶着锋利的大枪,绞肉机般地冲向负隅顽抗的黑虎社众,暴起的鲜血在空中四溅,血腥的杀戮开始了……
“还想往那逃?”他一棍将最后两名大内侍卫扫下山崖,垂头斜目,凶视着背抵山岩侧临深渊的那一群男女——瑟瑟发抖的赵构、披头散发的秦桧、并无惧色的王氏、困兽犹斗的王继先以及忠心耿耿的沙都卫!
“大圣爷,不要杀朕,朕把这江山让于你……”赵构扑通跪了下来,像无骨的蛆虫匍匐在地,连连磕头哀求。边上的沙都卫目现鄙夷,不愿看这丑陋的一幕,大喝一声,举起长刀冲劈过来。
“太迟了!”他才不跟这小儿废话,只想立马取了其狗命,实现最终的战略意图,避过沙都卫,几个跳纵,跃上一块突兀高耸的大石,一个跟斗跃上半空。
其时山风凛冽,阳光刺眼,他的身体顺着光线变幻如轮,“天地九旋棍”再次展开,火目牢牢锁住赵构的额心,脑中晃过陈规、襄晋的面孔,心头迸发无比的杀机,他杀气冲天,自信这必杀的一棍天下无敌,再没有人可以拯救这厮!
蓦然,一道枪尖的反光映入眼帘,一个威武的身影挡在了赵构面前,一股充溢天地的战气反激住他的杀气,一声轰响,他自认无敌的“天地九旋棍”生生被对方架住,两人四目相对,身如雕像,他艰难地叫出一声:“大帅……”
他为什么记住这一天?因为这一天不仅是血红的,还是冰冷的,他的心变得冰冷,因为他看到了岳家军的大旗、看到了冲在最前的岳雲,他与岳飞又一次相见了,只不过,这一次是兵戎相见……他个人的梦魇也终于开始了,为了拯救大英雄,他不得不跟大英雄为敌,这真是天他娘的天大笑话!
“岳爱卿来的正是时候,快与朕拿下这逆贼!”见到了最可倚重的救星,赵构的腰板也直了,没事人般地站起来,退到安全的距离,掸掸膝上的山土,恢复了皇帝的尊严。
“雲儿,快护送圣上和丞相下山!”一身征尘的岳飞一面与他对峙,一面吩咐岳雲。
“不!朕要看这逆贼的下场!”赵构眼中射出报复的毒光,自登基以来,还没遭过如此的奇耻大辱,心中对他可谓恨之入骨。
秦桧夫妇和王继先在岳雲的保护下赶紧溜下山,沙都卫则留了下来。已经占领山头的圣军和自北坡奇袭上来的背嵬军也在对峙,双方都与各自主帅同样的心理,不愿与曾经并肩抗金的兄弟动手。
“明日,快退兵吧!若张俊和韩世忠两军到了,你和圣军就走不了了!”岳飞压低声音劝告他。
“不!”他满眼狂热,距离梦想只有咫尺之距,怎能放手?一旦退兵将再无任何机会,他不愿、不忍、不甘……
他不理劝告,一个跟斗翻过岳飞头顶,再扑赵构,但岳飞动得更快,一个错步,枪尖逼住他的咽喉,情急道:“明日,飞晓得你的苦心,退兵吧!”
“大帅,既知我苦心,就不要拦我!”他目露泪芒,空门大开,自知不是大英雄对手,也压根没认为岳飞会杀自己。
“明日,可想过后果,一旦无君,诸雄纷起,无力抵御外族,我炎黄百姓岂不遭殃……”岳飞的思想和陈规相若,亦不无道理,可是又怎能说服认准一条路走到黑的他,他又窜了出去,要杀赵构。
可惜他再快,快不过岳飞的大枪,又被枪尖逼住了咽喉,赵构有些看出岳飞手下留情了,不满叫道:“岳爱卿,还不杀了这逆贼!”
岳飞冷冷回了赵构一眼:“臣自有分寸!”
他连冲几次,每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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