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寒灵
入上缴国家,充实到国库里。那些开矿的大地主都不是傻子,费力不讨好的事谁干啊!此条命令一下,浙江全部的矿山都歇菜了,那些大地主不干了,这又挣不了几个钱还得挨累,犯不上。
可原先的那些矿井还在啊!大地主不干了,平头小老百姓可逮着了,三五成群地爬井背石,回去换点钱花。官府也不是吃干饭的,虽然盯着那帮大地主可也没忘了老百姓,三天两头地来抓人,整个浙江的监狱都塞快满了,一连几个月把罗睿弄的是焦头烂额,你说抓吧,都是为了吃口饭,也没犯什么大罪,你说不抓吧,可也说不过去,法律可是不管这些的,因此罗睿也没个好办法,就这么耗着!
渐渐地,老百姓跟官府就对付起来了,说白了就是拒捕,先是一两个人,后来就是成百,成千,星火燎原,人民的力量是伟大的,不到一个月,整个浙江就开锅了,到处都是提着锄头握着镰刀的老百姓,也不知道是谁挑的头,老百姓开始抢劫大户,焚烧官衙,刚开始,罗睿还能应付过来,派浙江指挥使司衙门领兵镇压,到后来,到处都是起义的流民,捂都捂擦不过来了,这罗睿能不害怕吗?他是一省的首脑,负有直接的责任,皇上要是知道实情,第一个掉脑袋的就是他,可他的性格使然,不得不据实上报,担心之余,想起还得给表哥通通气,希望表哥能帮忙从中说说好话,起码得给自己一个机会戴罪立功啊!现在缺的就是钱粮和军队,这些都到位了的话,罗睿估计镇压流民的起义还是有十分的把握的。他哪里知道并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啊!
这是件令人发愁的事,李贤还为什么这么高兴呢,他有他的想法和策略,石氏父子很大的倚仗就是握有兵权,现今浙江出了这档子事必然要抽调全国的兵力,那么就是说可以借机把石氏父子的兵权解下来,再不济,从他们手里抽出大部分兵力还是有可能的。越想李贤越觉得眼前的路越发宽阔,心情自然大不一样啦!
李贤把书信交给承焕,道:“这是你爹刚才来的信,说家里现在都还好,你也就不用惦记,你呢就以我侄子的身份进出也不打紧了。”
听说父亲来信了,承焕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展信一看,马上凉快了,因为信上说的事太重大了,为什么伯父还跟个没事的人呢?
李贤待承焕把信看完,也没瞒他,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讲述了一遍,末了道:“我没想到竟会发生这种事,但权衡利弊,石曹专权才有可能动摇国之根本,一些流寇谅也翻不了什么大浪,具体怎么办我们一会再商量。”
这个时候,张雷梳洗完事过来等候李贤的问话。自从罗睿东山再起后他依旧跟着罗睿干,不为别的,干的舒心,罗睿没忘了张雷的好处,为他补了一个巡按的缺,张雷也从一个捕快摇身一变成了三品皇堂,荣耀的不得了。
看着张雷进来,承焕就是一愣,对张雷他可不陌生,尽管有几年没见面了可张雷的模样大致没变,承焕激动道:“张叔叔,真的是你!天那,我不是再做梦吧!”
张雷见一个漂亮的小伙叫自己叔叔,不知道是从哪论的,自己并不认识他啊!
承焕激动异常,也不管张雷认不认得自己,过去把张雷的手拉住,滴里嘟噜说了一大套,把张雷弄的云里雾里,不辩东西。
张雷最后听说面前站着的人是承焕,把脑袋晃的跟波浪鼓似的,道:“小兄弟不要说糊话,承焕公子都失踪多少年了,冒认官亲可是要坐牢的。”可好吗!三句话不离本行。
承焕这才记起自己现在的样子张雷怎么可能认得呢!把旁边的李贤拉了过来,道:“伯父,您跟张叔叔说,我究竟是不是承焕!”
李贤和承焕就把事情的经过简要说了一遍,直把张雷听的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虽然知道李贤不可能说瞎话,但还是问了承焕几个问题,承焕一一作答,张雷确认无误,虎目之中落下几滴眼泪,道:“天见可怜,老天有眼啊!大人……大人要是知道了还指不定多么高兴呢!我……我这就回去送信去!”说着,张雷竟要赶回去向罗睿报喜,他也从心底里替罗睿高兴。
李贤拉住他,道:“着急也不是这么个急法,你太劳累了,怎么也得休息几天再走,况且我还有话问你呢!”
张雷光顾着高兴,听了李贤的话才想起来自己干什么来了,道:“李大人,我……我实在太激动了,您知道,罗大人为了承焕公子的事,那头发都……!”
李贤把张雷拉回来,道:“承焕一时半会还回不去,你呀也别让他爹干着急了,先不要告诉他,免得牵挂。”
张雷连声称是,道:“我这一高兴把什么都忘了,大人说的对极。”
承焕给张雷搬了把椅子,道:“张叔叔,我爹他们都还好吗?”这可是头一次遇到跟父亲他们在一块的人,承焕能不仔细问问吗。
张雷坐下道:“都好,都好,尤其是小少爷和小小姐,可招人疼爱了,夫人整天都撒不下手,他们也会来事儿,逗的罗大人也开怀不少呢!”
承焕想着自己那没见过面的一双儿女,心里极其不好受,道:“我爹和娘的身体怎么样了?钟……桃红怎么样了?”他怕说钟晴张雷不清楚。
没想到张雷都知道,道:“罗大人夫妇的身体好极了,就是罗大人因为公务特别操心,时常犯失眠的毛病,钟晴的身体也不错,经营的绸缎庄红火的不得了,杭州城里最大的粥场就是她开的,不知道救活了多少人啊!”
承焕和张雷越聊越高兴,李贤也不好打断他们,好不容易告一段落,李贤道:“张公,浙江现在的情形怎么样,你给我具体讲讲,我好心里有个数。”
张雷听罢,叹了口气道:“形势挺严峻啊!流寇现在是越聚越多,俨然形成了规模,也发展出了建制,主要以衢州,金华和天目山一带为最,加在一起能有十万之众啊!”
李贤吃了一惊,道:“这么多,匪首是什么人?能抵挡官府的围剿没个头头恐怕办不到啊!”
张雷道:“经过我们多方了解,加上派出的细作得来的情况看,匪首只要有两个人,一个叫叶宗留,一个叫邓茂七,这两股流寇最是势大,另外还有一股,首领叫陈鉴湖,也挺猖狂。”
承焕惊啊一声,道:“难道是他们?”这三个人的名字承焕就清楚两个,但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所想的这两个人。
李贤和张雷见承焕如此,道:“承焕,你认识他们?”
承焕握了握拳头,道:“我所认识的人中确实有叫叶宗留和陈鉴湖的,但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俩,张叔叔可知道他们长的什么样子吗?”承焕想核对一下。
张雷一抖搂手,道:“我哪里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啊!不过听说那叶宗留是个四旬左右的大汉,有些连毛胡子,邓茂七吗,三十来岁,是个细高挑,陈鉴湖最年轻,顶多二十八九吧!”
一听张雷这么说,承焕可以肯定就是自己见过的叶宗留和陈鉴湖,他们怎么还当上流寇的首领了呢?这是哪跟哪啊!八杆子都打不着啊!承焕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道:“张叔叔,实不相瞒,那叶宗留乃是一个真正的好男儿,武艺高强的不得了,他还有一个兄弟叫叶希八,也十分了得啊!那个陈鉴湖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说是什么白龙帮的副帮主,武功也差不到哪去,他们怎么可能当上流寇的首领呢!真是令人费解。”
李贤一听又跟江湖武林搭上边了,脑仁都疼,道:“会不会是通天教或者武统帮在背后支持的呢?如果是这样,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啊!”想到如果真是如此后果的严重性,李贤的脑门子一个劲冒冷汗。
张雷不知道什么通天教和武统帮,道:“承焕说的太对了,那个叶希八可是流寇中有名的猛将,指挥使司衙门第一次去镇压他们就是被那个叶希八给一锅端了,连个送信回来的人都没剩下。”
李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承焕,你去把孙伯彦和承烨他们都叫来,大家好好商量商量,我的心里有点乱,我得躺会儿!”李贤内衣的后背都湿透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呢,万一流寇背后是石亨或者曹钦在支撑着,那可真是要给自己准备棺材板了。
承焕也看出事情的严重性,跟他和张雷告了声罪,起身去找孙伯彦等人。时间不长,孙伯彦等人陆续来到,王鸿起来的最晚,脸还没洗就被承焕揪来了。
李贤见大家都来了,把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震撼性不小,王鸿的酒劲当时就过了,道:“乖乖不得了,真的造起反来了吗?”
孙伯彦紧皱眉头,道:“伯父,您担心的不无道理,可不管流寇背后有没有一帮一教在操纵,都不能等闲视之啊!按张大人和承焕所说,这伙流寇显然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当中又不乏武艺高强的江湖人,一旦成了气候,祸害不比石曹为小啊!”
李贤的脑袋现在是嗡嗡直响,什么主意都想不出来了,道:“伯彦,你说说看,我们应该怎么做呢?关于流寇的奏折今明两天可就到了,承焕的父亲身为浙江巡抚兼领布政使,万一皇上嘴唇一歪歪,那脑袋就搬家了。”
承焕咬着嘴唇,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偏偏自己又百嘛不是,一点忙也帮不上,能不着急吗!蓝梦司挨着他坐着,握着承焕的手,默默地给予温暖和力量,蓝梦司对官场上的沉浮早就司空见惯了,哪年还没几个掉脑袋的官儿啊!这会临到自己家头上,也只能一边想办法一边祈祷了。
孙伯彦半晌无语,揉了揉太阳穴,道:“凭心而论,浙江发生这么大的事,罗大人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谈到将功补过,那也得看皇上给不给这个机会了,这只是其次,我现在最担心的和伯父一样,就怕流寇和石曹有关系,如果真是那样,我看我们也不必操这份心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孙伯彦不禁有些颓唐,这实在是太难以应付了。
李承烨接过话茬,道:“如果流寇真和石曹有关系,那我们就不能让他们把京城周围的兵力调走了,那时候京畿空虚,就真的不用再玩了。”这个道理谁都懂,可偏偏没有解决的办法。
~第08章 石曹~
众人正在发愁之际,下人来报,兴济伯杨宗来了,李贤忙让张雷下去休息,承焕等人也不再谈论此事,虽然杨宗是有名的忠臣,可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谁的心究竟是什么样的,小心为妙。
杨宗没料到李贤这还有这么多人,多半他是认识的,一拱手,道:“先祝李大人连升三级,可喜可贺啊!诸位贤侄也在,倒是杨某晚了一步啊!”他以为孙伯彦等人也是来给李贤道贺的呢,毕竟京城四公子互有交往也不为怪。
承焕打量这位兴济伯,年约四十一二,身材高挑,可能是刚从朝堂上下来,官服还没换呢,更显得气宇轩昂,非比常人,五官样貌端端正正,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个人物,略带些刚正之感。
李贤平时跟杨宗没什么深交,但对彼此还是很欣赏的,一还礼,道:“爵爷客气了,下官可不敢当啊!”李贤现在虽然实权在握,但杨宗毕竟是伯爵,礼数不可废。
杨宗哈哈一笑,道:“李大人就别酸了,我现在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和张大人,马大人等几个平日合得了来的想给你庆贺一下,李大人可不要推辞喔!”
李贤连道不敢,道:“这,倒是李某疏忽了,早该宴请诸位才是,罪过罪过!”中举高升都要请客,这已经是官场的惯例了。
杨宗见在座的还有两个陌生人,一男一女都是出众之辈,道:“李大人,这两位是……?”杨宗一指承焕蓝梦司二人。
李贤拉过承焕道:“这是我的侄子罗承焕和妾室,承焕还不见过杨爵爷!”
承焕知道这位兴济伯也是个反对石曹的人,对他还是有好感的,一参拜道:“爵爷在上,草民给您见礼了。”
听说是李贤的侄子,杨宗赶紧把承焕搀起来,道:“不必多礼,哎!瞧人家的孩子是怎么长的,这么漂亮,一看见你们就让我想起我家那个败家子了,唉!不提也罢!”看着在座的几个青年俊彦,杨宗想起自己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感慨万千。
李贤一笑,劝道:“发奋有早晚,大器晚成的多的是,爵爷不必太在意,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杨宗心里说话,就自己那儿子,一天到晚就知道花钱逛窑子,还出息个屁呀!嘴上道:“那就借李大人吉言啦!我先行告退,晚些时间定来叨扰。”
李贤送走杨宗,一寻思晚上这顿饭是免不掉的,来的人少不了,估计石曹两党也得来,只得把愁事放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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