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传说
张小桐没想到我反应居然这么强烈,有点慌张地抓住我的手:“行文……”
我用力咬咬嘴唇:“傻丫头,对我这么好干吗?”
张小桐低头靠近我的脸,若兰香气喷在我的鼻息间:“因为我知道你对我最好呀傻小子。”
我很早以前就考虑过各种情况,不是我对自己没信心,是对世界的变化没信心。我不知道张小桐在思想意识和能力上渐渐成年之后如何面对我们的钱和我们所建立的一切。对此我看得倒很淡,这些东西给我自己几年时间,我还能再折腾出来,但是真的一但相信了一个人,就必须一路相信下去。我不知道张小桐的真正想法,我却相信她。因为我明白,如果失去这个信任,我可能什么都不剩了。现在我所走的路,是一条比以往更为孤独的路,我不能坦诚心事,不能随便对着谁说自己心里的苦闷和压力 ,不能吐露自己的秘密。一切的一切,要不是因为有一个每天可以盈盈笑对我的张小桐,将难过不知多少倍。
手里的钱翻倍地往上滚的同时,我心里也笃定了一件事,我将信任张小桐到底,一切只看她自己的选择。如果有一天她希望离开我,独立去做自己的事,我不会阻拦,我现在所成就的一切都给她也无妨。我还记得世界杯球赛,记得报纸上登过的彩票号码,记得无数机遇,甚而进一步说,我哪怕凭借自己的记忆力和现在的知识,想活下去活得比别人好都完全没问题。
但是只有一点,如果最信任的人不再和我一起,我将失去对所有人的信任,之前曾经有过的信念和想法都将被动摇。
我很怕这种情况出现。
我不知道张小桐面对未来将如何抉择,但是当上一次她在灯市上把钱包递给我的时候,我的信心被增强了,我觉得去信任别人还是可行的。
而现在,我在用别人想法所做的一次赌博中,我赢了。
一点悬念没有,张小桐告诉我,我赢了。
我很高兴,高兴到哭泣。
张小桐抓着我的手,弯腰用额头顶着我的额头,一直静静等我哭完,才慢慢把手松开。
调笑的语气中有一点心疼:“傻小子,哭什么哭。”
我扬起一个笑脸给她:“这是喜极而泣。你不知道么?天下男人皆薄幸,要给自己留好后路呀。”
张小桐回头看看觉得服务员可能快送菜上来了,向后坐了一点,和我分开一点距离,俏皮地笑。
“怕什么,我卡上有三亿美金垫底,用你的话说,吃拔丝金条都够了,要那么多钱来干嘛?”
我才不管什么别人看不看见,把自己的椅子挪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腰。
“怎么也得给我家小桐吃拔丝钻石啊,金条多没品——最近金价下跌了。”
张小桐白了我一眼:“去,谁是你家的?”
说完,又掏出手帕给我擦泪痕:“上次我哭的时候你还笑我,现在遭报应了吧?”
“报应?我早就相信了有报应……”
说话间,开始上菜了。我和张小桐也装模作样地分开坐,边吃边聊最近她全国各地走来走去的一些事。我想起三哥找过去保护她的那几个姑娘:“人呢?怎么没见她们在?”
张小桐用手指了指楼下:“在下面吃饭呢。”
“你知道我一定会听你的来这里吗?”
又是小狐狸一样的笑:“是呀。”
我无言,继续吃东西。
吃完饭,给楼下几个看起来文文静静但多多少少身上都露出一点刺青痕迹的姑娘们也结了帐,我们一起出了饭店。饭店门口有几个人在围观那辆法拉利,我对张小桐皱眉:“唉,有点招摇。”
张小桐笑笑:“你怕什么,挂外商的名,完全合手续的。”
我想想也是,摇头上车了。法拉利后面跟了一辆姑娘们开的黑奔,在城市的车流中看起来异常嚣张。
车上,我问张小桐:“真不打算走了?”
张小桐两眼直视前方,手握方向盘,表情专注:“嗯,去了北大,看了一下,觉得也没什么要学的。我打算过两年再说,现在先回来帮你。”
我有意无意地把手放她腿上了,像小时候那样:“我说最近做事怎么总没活力,仔细一想,原来是没你在身边。”
张小桐被我的手一摸,身体条件反射地一抖:“小,小色鬼……没我在你不是一样做了不少事么?刘明耀在电话里已经跟我哭诉过了。”
我哈哈一笑:“大老爷们的,多操劳点也正常。让他和蔡小姐在工作和战斗中增进感情,何乐不为?”
张小桐被我说得也笑了。
我趁笑问张小桐:“那你父母那里怎么办?”
张小桐笑道::“女大不中留,我有办法说法他们就是了。”
我嗯了一声,不说什么了。现在我打心眼里也不希望她走了,陪在我身边其实比什么都好,分开这段时间我每次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失魂落魄的样就难受。
人是自私的,感情也是自私的。
我以前就无比相信这一点,现在亲自再来实践一次。
第五十九章
“接下来干吗?”我问女司机,手比贼还不老实,简称贼不老实。
“去看电影。”张小桐说,“最近北京在上《大话西游》,你看过没有?”
我倒真是很想回答看过的,不过还是忍住了:“没有,你想看?”
“想,周星驰的电影都看过了,追一下吧。”
我笑道:“没问题,舍命陪女子,我们去看。”
10月份中国北方影视集团引进的大话西游是包括了《月光宝盒》和《大圣娶妻》的合集,也就是说,全片长度超过3个小时,我们看的是最晚场,8点40分开播,要看过午夜。这个我倒不在乎,看了一下路上的行人,拍拍张小桐的手:“去换套衣服,把车放好,我们步行去电影院吧。”
张小桐知道我一向对她的安全特别在乎,也表示同意,跟几个姑娘谈了一下,让姑娘们在影院附近随便做什么都好,反正不用跟着看电影。
要是不来电影院,我都忘了现在这个全市最大的影院我们也投过资,这几年撒钱撒的太厉害了,现在真有点成吉思汗四处溜达看自己成就的意思。
买了两张票,我捧了一堆零食跟张小桐坐在一起,电影院里稀稀落落没几个人,我们的情侣位更是隐蔽,可以闲聊。我给张小桐讲这部片子的缘起,这是当年周星驰和杨国辉他们成立彩星公司的第一作,也是最后一作。后来周星驰自立门户,而彩星因为《大话西游》在文化和社会现象上的反弹整整吃了它六年。整部电影投资六千多万,在宁夏开拍,差不多是周星驰至今为止拍过的最苦的一部作品。片子非常有看头,几乎整部电影都是经典台词。
老实说,周星驰最初的想法是用自己风格演绎一个爱情故事。以我从各种媒体边边角角得到的讯息和资料来看,此人一直寻求超越自己,甚至因此变成为无数人指责的工作狂,闹得几乎是众叛亲离,依然不倦。我很佩服这种精神,不管他要表达的是什么,或者他表达的东西被人理解成什么,我认为人只要有这种精神就一定可以做成很多事。就好像我在游戏开发部看到的三上和水口那样,他们真的喜欢自己的行业,喜欢自己所进行的创造工作。这就是一切成功的基础。
《大话西游》后来在网络风行很大程度上受益于96年末97年初很多大学电影资料室购入这个片子,没别的原因,只因为便宜。当时大学生对于一切颠覆传统的东西有都一种无法表达的亲切感,他们把所有对白奉为经典,他们仔细研究电影的细节,并开始解构片子所表达的后现代主义前列腺思维之类未必存在的要素。连电影导演刘镇伟自己都没想到的很多解释被大量提出,后来97、98两年内,网络时代初期,大批的大学生成为网络的第一批用户。他们的帖子,有些被留在BBS上数年之久。
我自己并不是很喜欢《大话西游》,关键是我觉得这个片子很容易让人陷入得不到的回忆当中不断轮回,而人实际上是要朝前看的,不管回忆如何。周星驰后来自己都承认,他拍电影的目的是希望人能多看一些美好的东西,所以有时候曲解作品比作品不好更可怕。
《大话西游》是我记忆力增强之前能背下全部台词的少数作品之一,所以整部片子看得毫无悬念。给张小桐略讲了一下片子的拍摄内幕之后就靠在她身上看电影,要知道情人一起看电影是不嫌长的。张小桐笑,我就陪她笑,张小桐看到动情处,我虽然不能陪着流泪,也清清嗓子忧郁一下表情。
最后电影放到至尊宝无奈松手的时候,张小桐已经是黯然泪下,我坐在她身边不停地给她擦眼泪。
我心说看这个就这样了,等到《泰坦尼克》你还不把电影院淹了?
最后,孙悟空的背影远去,电影终于结束了。我一直等到张小桐脸上一点泪痕也看不出来才拉着她的手走出来。
午夜了,电影散场没走出来多少人,电影院门口空荡荡的,有几个在那里推着小吃摊子走来走去希望在晚场再多赚几个钱的小贩,有一些刚从游戏厅台球厅钻出来的少年。秋天的夜晚有一点点冷,张小桐站在原地给她的私人保镖们打了个电话,我们又在这些保镖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往酒店去。
之前我已经在酒店住了一段时间,倒不用另外开房。现在这个时候回家肯定是暴风骤雨,而且我也不能露面,住酒店是最好选择。反正也习惯了跟张小桐同床共枕,那些姑娘们一个个不怎么说话,估计是三哥谨慎交待过。我大大咧咧把张小姐带到自己房间,活脱脱一个暴发户诱拐少女。
就是年纪反差大了点。
现在就是私人时间了,电影院里说不得的话可以说,电影院里做不得的事可以做——不过似乎也没什么要做的,我和张小桐都是毫无倦意,双双躺在床上聊天。
枕着张小桐的手臂,还真是舒服,从前只用手给别人当过枕头,现在终于捞到享受的机会。
“你就这么一路开马回来?”我想到她的疲惫眼神,有点心疼。
张小桐笑了:“怎么可能?托北京分公司的人送回来的,见到你的时候开了不足三公里。”
我换了个姿势,一条腿压在她腿上,惹得小桐姐一阵不自在地扭动身子。
“招吧,什么时候拿的驾驶照?”
张小桐对我自然是毫不隐瞒,又扭了几下,放弃挣扎回答道:“拿了有两个礼拜吧,托了不少关系,不过我技术还可以哦。”
我笑着在她臂弯处亲了一口:“早说啊,早知道我买份保险也好。”
“你才懒得去。”张小桐一针见血地指出,“有那个时间,你会用来打游戏,吃饭,或者给刘明耀他们找事做。”
我必须承认,最了解我的人还是她,这八九年朝夕相处不是白来的。
“您英明,”我说,“但是真的不走了?”
“真的真的?”
“真的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吗?”
“小坏蛋,骗稿费吗?”
“……被您看出来了。”
重新见到张小桐真的是很高兴,高兴得有点不知道怎么表达好了。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就一个人好了,毕竟很多年的路都是自己走的,尽管有过一些朋友关心,有过一些兄弟扶持,大多数时候还是自己面对自己。读档之后我也曾这么想过,过了几年之后我才发现自己错了,人是不应该一个人的,尽管我们的感情世界都是只有自己明白,我们一样需要表达、交流和被关怀。
我这几年做什么都毫不在乎其实也有一些理由,就是我知道我身后还有一个张小桐。
有一个全心全意支持我,喜欢我,对我好的人。
这是我如今重生得到的最大财富,超过那十几亿美元,超过那些名车和美食,那些金钱带来的虚荣。
人啊,始终还是人。
我向张小桐说起最近碰到的一些人和事,说起周广成买了我的电脑还要请我吃饭给我钱,说到新的学校和老师,说起那个看起来色迷迷的同桌,说起班上那些眼睛长在头顶的女同学,说起我们的学校,我们的公司,我们的事业。
张小桐静静听我说,时不时插上一两句,显然是那种最棒的听众。只是这个听众时常被我的各种引用和包袱逗得大笑不止。我说到刘明耀跟蔡青谈情被我撞破的窘样,张小桐忍不住微笑:“希望他们也能幸福。”
我伸手摸摸她的下巴:“别找什么人跟我比幸福,他们差远了。”
张小桐眯起眼睛笑,像极了一只得意的小狐狸,我觉得这丫头再大一点绝对是一绝世无双的狐狸精,连我都被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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