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狂匪
没等屠非和婉慈公主走出竹林,云妮公主双手捧着一只雪白的大鸟兴奋地向着他们跑了过来,冲到慈公主面前,喜上眉梢,道:“姐!洪烈哥后天晚上就可以赶回来了!”
说罢递给婉慈公主一块小布帛,屠非凑过去一看,上面写道:云妮,转告三王爷,我率三百亲卫日夜兼程,将于九月十一夜抵达,勿念。洪烈。
第六十三章 国库阴谋
又一天过去,清晨。屠非和完颜洪强在一起用早膳,皇宫内侍突然报传皇帝口谕,请他们两人及文武大臣们进宫,有国家大事相商。两人随即带领护卫骑上骏马不徐不急地向皇宫走去。
太子府位于金都大街东边,金都大街向北笔直延伸过去便是皇宫禁门,街道两旁房屋画飞檐鳞次栉比,完颜洪强指着前方一处上书“云天梯”招牌的酒楼,笑着对屠非道:“大哥,这云天梯是小弟办的,等会下朝后我们兄弟前去喝两杯如何?”
“酒且慢喝,小强,你可知究竟有何国家大事?”屠非皱眉道。
“大哥,这事与我们无关,无外乎就是为我那弟弟筹集军饷粮草罢了!”完颜洪强阴声道,“小弟我是再也不干那为他人做嫁衣裳的蠢事!昨夜已经有人禀报了我,这次我弟弟又会以备战边境军需为由请求调派数十万担粮草数百万两军饷,可事实上在他的军中秘库里有一千二百万两银子,九十万担粮食!还想瞒我?!”
“哦,那看来二王子索要军饷粮草是另有所图了!”
“那还用说!还不是千方百计地想把国库挪空,将来和我开战时派上用场!只可惜他打错如意算盘了!”
“何出此言?”屠非不动声色地问道。
“哈哈,大哥,你就等着瞧好了!”完颜洪强那双鱼泡眼眯成一条缝,阴笑几声,双脚踢踏马腹,马立刻小跑起来。
老皇帝早已是风烛残年,病体难支,没有体力支撑上金銮殿,只能斜躺在龙床上召见大臣们前来商议国事。太子和众大臣跪在龙床下,屠非则搬来一张椅子坐在龙床边,他注视着老皇帝的脸,这张脸瘦得只剩一张皮包裹着骨头,眼窝深陷,鼻孔上翻,嘴里已经没有几颗牙,鼻涕口涎顺着的流淌下来,脸色苍白,如同死灰。屠非感觉到老皇帝如今的这副模样跟当年爷爷躺在棺木中的模样并无二异。
在金都的六部九卿王公大臣都来了,那二王爷、三王爷、五王爷也来了,老皇帝吩咐赐给几个王爷座,他们也挨着屠非坐下。
老皇帝喉咙里呼哧呼哧,似乎有痰堵着,两个内侍慌忙捧着黄绢上去,将他从床上扶起,他好容易才咳出一口黄痰,内侍们又用枕头垫住他背,斜躺着。他这才有气无力地道:“三王爷……你说吧……”
三王爷是强撑病体前来参加朝会的,他脸上淤青犹在,他语气非常凝重,声音苍老:“各位,今早卫国大元帅二王子殿下派飞骑来报,古木国已经在黑冥山脉边境增兵四十万,各式攻城器具正源源不断从国中运往诸军,阴风口、古度岭、马迹弯这三个军事要塞附近出现古木国大批探子,据报古木国已经由太子萧鸿亲任主帅,领兵百万,准备倾其全国之力,分三路大举入侵我大金帝国,形势危殆,刻不容缓,今皇帝陛下召见众位,请众位在此当前国难,献计献策,以图应对。”
一位名叫元奋的独臂老将军顿时满脸怒色,振臂一挥吼道:“皇帝陛下,它区区古木国竟敢如此嚣张,哪还有什么好说的,打!老臣愿亲自带兵杀过去!”
三王爷忙摆摆手,道:“元老将军,少安毋躁,打是一定要打的,关键是如何打。您已年届七旬,周身战伤累累,岂能还上前线?现在二王子殿下元帅帐下有二十五万军队陈兵阴风山脉各军事要地,它罡火国想要攻进来也非易事。二王子殿下在军报里说得明明白白,他只求皇帝下旨,在全国征兵六十万,并授权与他节制领率调度全国各地兵力,全力供应后勤保障,他就必能打胜这一仗。”
众大臣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兵部尚书刘哺之道:“禀皇上,臣敢担保,只需调拨四百万两银子,臣就可在三个月内征兵六十万,所需军械兵服亦可在六个月内赶制出来。”
三王爷点点头,道:“李大人,国中还有粮草几何?国库存银还有多少?”
户部尚书李易道:“皇上,京师粮仓及各地粮仓共有两百五十万担,粮草供应充足,只是国库存银……”他看了看坐在前面的完颜洪强,不敢继续说下去。
三王爷冷哼一声:“李大人,国库存银怎么了?今年税赋一千八百万两,除去各项开支和赈灾花费一千二百万两,再加上历年节余一千万两,理应国库里还有一千六百万两,怎么了?银帐又不符了吗?”
李易额头冒出细密冷汗,神情满是恐惧,慌忙把头磕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三王爷喝道:“抬起头来!李大人!回话!国库到底还有多少存银?你究竟贪没了多少?”
李易使劲磕头,结结巴巴地道:“卑职……卑职……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贪啊……”
“哼!李大人,你的前任文子明于武威三十六年被判斩立决,悬颅国门,昭示天下,你可知他犯了何罪?”
“卑职知道……他贪没国库银二百五十万两,不知去向……服毒自尽……”李易浑身筛糠般地抖起来。
“说!”
李易什么都不敢说,只是磕头。
“你不说,自然有人说。”三王爷冷笑道,“户部侍郎吴起中何在?”
跪在最后的户部侍郎吴起中大声应道:“卑职在,禀皇上,国库存银应有一千六百一十七万三千四百五十二两,卑职昨日前去查验,只存有存银三百一十七万四百五十二两,其余一千三百万两不知所踪!据守库监官禀报,是尚书李大人于前天持太子批文手谕带人搬走的。”
“哦,不知太子殿下那是一张什么手谕?”三王爷阴恻恻地望着完颜洪强道。
“你说还能是什么手谕?三王爷?”完颜洪强若无其事地把玩着腰间的翠玉带钩道。
“微臣正是不知,所以才问太子殿下,”三王爷冷声道,“众位大臣皆知,太子您虽是监国,可皇上在您监国之初就以昭告朝廷,您的权限只有五万两,凡五万两以上批条均需求请皇上圣旨,现在您从国库拿走一千三百万两,诺大一个国库仅余三百万两压库银,微臣身为宰相兼理国亲王,竟然到今日才知!”
三王爷转身跪在老皇帝床前,问道:“请皇上明示,可有旨意交代太子殿下动用一千三百万两国库用银?”
老皇帝此时脸上一副出离愤怒的表情,死死地盯着完颜洪强,哆哆嗦嗦地挤出两个字:“绝……无……!”
“臣弟知道了!”三王爷重重磕了一个头,苍老病态立时消失不见,他挺身而立,眼神如刀,直扎在完颜洪强脸上,厉声道,“太子殿下!皇上绝无旨意,!你胆大妄为,犯下僭越重罪!你私自搬空国库,犯下如此令人发指的贪墨重案,毁我朝廷朝纲,罪在不赦!”
“哈哈哈哈,三叔,我贵为太子,你对我如此吼叫,丝毫没有尊卑之分,如无圣旨,我谨奉父皇谕旨,提取库银,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污我清名声誉,竟然还说我罪在不赦,”完颜洪强镇定自如,毫不慌张地道,“完颜承恩,谁给你这么大胆子?是不是我那个兵马大元帅弟弟啊?”
“你还敢说有皇上谕旨?谕旨何在,你拿出来啊!”三王爷指着太子鼻子喝道,“太子,别怪我没警告你,伪造圣旨是什么罪,你清楚得很,三年前你就伪传圣旨将你的家丁奴才杭云提拔为副将,皇帝怜你是太子,这才没追究你的罪责,这回皇上就在跟前,你要是再敢伪造圣旨,皇上定不饶你!”
三王爷和太子当着老皇帝和百官面前唇枪舌剑互相攻讦,两人的矛盾如此水火不容的公开化,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众人早已吓得目瞪口呆,悸若惊蝉,大气都不敢出。屠非看过一些有关宫廷斗争的电视剧,觉得那多半是编剧们胡乱编造的,可如今这大金帝国太子和王爷、皇帝还有这些大臣们就在他眼前真实地上演着争权夺势,虽然并无血腥厮杀,却比血腥厮杀更为凶险,他在这片刻间想了很多很多。
每个人都以为太子这回大祸临头了,可完颜洪强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不慌不忙地道:“笑话,我堂堂大金太子,耿耿之心可昭日月,岂会伪造圣旨?!”
他转身向老皇帝跪下,悲痛地道:“父皇,难道您忘记了吗?您亲口跟儿臣说的,您说至尊金神显露神迹,派遣国师大人下凡,我大金帝国定能永葆万年康宁,为此,您要我好生为国师大人修建国师府,修葺整新京师和皇宫的金神大庙,还要我督促各地方官员将各地神庙也要管理好。儿臣正是秉着您的旨意办理的!”
完颜洪强扭头对户部尚书李易道:“李易,把我的那些手谕拿出来给三王爷和诸位大臣过目!”
李易战战兢兢的从怀中掏出一叠信笺双手奉呈给三王爷,三王爷接过一看,表情顿时僵住了!半晌之后才晃过神来,悲愤交加地道:“太子……你你你就是这样子的手谕……你这是欺君啊!”
“我秉旨办理,敢问三叔我以何欺君?你且看看,这张三十万两批条,乃是修建国师府所用,父皇已下圣旨,而这剩余的批条每一张都是在五万两以下,你看看这张四万两的,这是专门用来支付皇宫金神大庙所需的金漆,这张三万两的则是将用来购买京师金神大庙的地砖,这张则是木工全部工钱,还有这些一万两两万两的批条都是要下发至各州府,用以整新当地神庙,每一张批条都是在我的权限之内,我何从僭越?何以欺君?”
三王爷面色苍白:“太子殿下,如今国难当前,敌寇入侵,国库一厘一毫皆有用场,关乎国家存亡。打仗历来打的就是后勤军需粮草,众所周知,没有银子士兵不会卖命,也征不到兵,没有粮草兵马就无以果腹,军队战斗力就嬴弱,战争就难以取胜。神庙可以暂缓修葺,现在情势万分紧急,皇上并无明旨拨下库银一千三百万,你岂能耍弄这般小手段使得国库如此空虚?我们的大军拿什么去打仗啊!”
完颜洪强振振有辞:“我朝列祖列宗千万臣民,无不敬奉金神,我请问三叔,现在金神显示神迹,派来国师下凡,区区古木国一旦得讯,定然望风而逃,岂敢入侵?修葺神庙,宣扬我至尊金神神迹,这事还能缓吗?此才是当务之急也!据本太子所知,此次古木国之所以图谋入侵,完全是因为二王子完颜洪武律下不严,三番五次挑衅古木国边境部队,这才点燃战火。以本太子看,这次战争完全可以避免,只需皇上下旨,严加申饬二王子,将有罪将士责以国法,不给罡火国口实,战火自然熄灭。诸位须知战端一启,生灵涂炭,此国之不祥,民之不幸啊!敢问国师,您说是不是?”
完颜洪强热切地望向屠非,希望他能发表支持自己的言论。
而屠非正襟危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淡淡地道:“这是你们的朝政大事,留待你们自己料理吧!”
完颜洪强失望地看着屠非,三王爷却如同受到什么鼓舞一般,再次跪下,对老皇帝泣声道:“微臣斗胆请皇上下旨,停止动用库银修葺神庙,如果一定要修,也万勿动用如此巨资,国库一空,万一战事一起,我军就无以为继,国家危在旦夕了啊!”他扭头冲众人嘶声道,“众位大臣,你们还不明白吗?”
数十位大臣也齐声附和道:“恳请皇上下旨!”
老皇帝此时早已老泪纵横,他哀求的眼神看着屠非,嗫嚅着想对他说些什么,却又没说出口,转向太子看去,眼睛里闪出极度失望的神色,突然爆出一阵短促的咳嗽,吓得众人手慌脚乱,之后他却有气无力地向众人摆摆手,说:“都……下去吧……明日……朕再给旨意……”
完颜洪强走出皇帝寝宫,神情极度倨傲地乜眼看着三王爷,发出哼哼冷笑声。三王爷恍然不觉,而是走到屠非面前,低声对他说道:“国师大人,小女婉慈托老朽带句话给您,她想再请您移驾敝府,品茗她亲手给您泡的香茶,不知国师可否?”
完颜洪强走过来,做出邀请手势,对屠非道:“大哥,走,云天梯共谋一醉去!”
屠非沉吟一下,向完颜洪强拱手道:“太子,我和婉慈公主有约了,抱歉。”
“大哥,你我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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