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使
“够了吧?你的理智也该回来了。”
脑袋一吃痛,我的神识才真正完全地回到这付身体。
看到眼前站的巨人,我吓了一大跳!
马上退了几步,脚又踩到某个东西。
回头看去。是祸虎!
他趴在地上,身上开始冒出血红的光雾。那张脸本就难看,现在更扭曲不成形。
看到祸虎,忆起了方才的我。
心中寒意升起。方才那是我吗?
不可能!那怎么会是我!
六神无主的我又退了几步,这回又撞上了那个巨人。
可是我没有转身面对他或回头看他一眼。
因为祸虎爬起了。身上红光大炽,身体也开始扭曲变形,渐渐涨大。
畏惧的虫子又开始在我的血液中攀爬流动。
够了!我受够了!
当我再回到自己身上时,之前的作为与当时的情绪也一同涌入心房。那种嗜血、以强悍的力量打人、伤人甚至虐待人的快感,也一同进入脑中。那时候旁观者的角度看着,就像看电影一般。虽然剧情惊悚可怕,但终究只是透过影音画面感受那一切,就算画质再高、音效再生动,也只是提升临场感,与亲身体验还是有个距离存在。至少知道那只是电影,人拍出来的东西。而我的神识与身体再度结合为一时,那些记忆全化为真实的经历。
很难接受那个我是我,这么暴力、如此狂妄、以杀止杀、沉浸于血腥与残虐的快感中,那样的人就是自己。
回味那一切,似乎又觉得理所当然。祸虎早该接受这种报应,对他再残忍也不过分。可是意识到自己在那之中,看到祸虎无力挣扎的样子却很享受,那种快意叫人心情舒畅痛快,似乎自己的性情中也有着喜好血腥与残虐的本质。发觉自己的心性中竟然暗藏这种可怕的性情,另一种恐惧油然而生。
原本的意识与那嗜杀残暴的本质合二而一,让我的大脑陷入两难的挣扎,混沌不明的纷乱让人难以思考。
“拥有力量的感觉很痛快,希望你别太沉迷于其中。现在就孵化左天使还太早了。”巨人的话流入耳中。
他似乎没有恶意,也不带敌意,甚至有点过来人指点后人的意味。
选民不都是邪恶或残暴不仁的吗?这位巨人非但未带任何邪气,稳重而带警世意味的话还让他像位慈祥的老公公。
我顿时怀疑了。
这名巨人似乎看出我心中的疑虑,他又道:“别误会。我不是帮你,更不是帮祸虎。你的死生得由自己创造,但是女娲神使的旨意却不容侵犯。你可以死在这儿,让一切烟消云散,也可以活着出去。但是,黑翼的天使却不容在此时此地现身。”
“你……”
“你的战斗还没结束呢。第二回合要开始了,这一次我真的完全不会插手了。”
说完,巨人就退一步,又坐回墙边。
战斗还没结束?
祸虎不是被打趴下了?
对了,他身上冒出的红光是怎么回事?
再次注意到祸虎,他已经站起。全身冒着红光血雾,有如自血池爬出的地狱使者。已经掉出眼球被新肉给填满,胸口的伤似乎也消失不见……
他的身体也涨大了快一倍,难道这才是祸虎最终的姿态?
他的上半身不再是人样,而成半人半虎的姿态,嘴巴长出尖锐的虎牙,黄褐黑纹的虎皮爬满了全身,手不再是手,而成巨大的虎爪,下半身则完完全全变成老虎的姿态。只是这只老虎有着大象的吨位,虎头的部位则接着半人虎的半身。
还要再打吗?
已经够了。就算我还能发挥方才的力量,我也不干。我害怕真的成为那种喜欢血腥的人。
祸虎似乎还在变化,好像是这个环境的关系,让他的变化异常缓慢。之前见过的选民都是在瞬间完成变化;即使是渐渐变态,也是一面行动一面调整自己的姿态。像祸虎这样,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总之,他好像还没办法动,那就别理他了。
绕过他,直接冲出门口,进入坑道。
这回没有丝丽儿的光晕照明,可是我却能清晰地看清一切。虽然看的感觉与之前看的感觉不一样,可是黑暗似乎无法遮蔽我的视线。难道我真的起了什么变化吗?
跑没几步,身后传来响雷般的咆哮。不用说,那一定是祸虎的抗议。
“你逃不了的!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说得好听,有办法就用你那过于庞大的身体追过来。
“你这个孬种!只会逃避的肉脚,有本事就过来。”
尽管骂,我会当耳边风的。对自己的恐惧已经让我不敢再陷入其中,好像再继续打下去,我会迷失自我,成为连自己都畏怖的野兽。
祸虎的叫骂声越来越远,最后叫声停止,只是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撞击的震波,地面也为之震了几下。是祸虎与那名巨人打起来了吗?我不知道那边又发生了何事,也不想知道。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冲过铁闸门,再次一推,将门关闭,好像那边的一切就被锁在这道门后。再将铁栓插上,心里才有了一丝丝的安全感。然后再继续往回跑。
远离祭典的房间,黑暗视觉也渐渐消失。虽然还是看得到,不过看到的方式又变了另一种形态。方才像是带上了红外线夜视镜,现在则是看到黑暗的光谱。就如同第一次见到黑丧士的那种感觉,身处于黑暗中,才发现黑暗也有层次。这种看法比较模糊,可是也比较让人安心。另一种黑暗视觉好像世间的事物都沾上了血腥的红,带来怵目惊心的不安。
不过,对于这种黑暗光谱的层次,看得很不习惯,也没办法看得很清楚。奔跑的速度在不知不觉中也就渐趋缓慢。
跑了好一阵子,终于看到了玉芳学姊,也见到上面打下的一道阳光。
心中升起阵阵感动。从来不知道阳光是这么宝贵,让人有安全感,给人带来温暖与生机。见到学姊,心情也渐渐平静。见到她,就有回到真实世界的踏实感。
她发出令人安心的微笑,同时问道:“找到出路了吗?”
“没有,那边没出路。我都探过了,所以我们往另一边走吧!”
看到学姊神色安然,似乎先离开的选民们没经过这儿。也就代表那一头还有其他的出口。只是我担心祸虎会追过来,要我再往那儿靠近,就是给我一百万也不干!
说完话,就牵起学姊的手往另一头走去。
学姊也没说什么,就跟了上来。这一切就这么自然,好像本该如此。
不过走了几步,手掌间传来柔软温暖的触感,心跳才开始加速。
我怎么变得这么主动?这么大胆?
发现学姊的手真的在我手上,意外带来茫然的惊喜让我停下脚步。
“怎么了?不是要往出口去吗?”学姊问了。
“啊……我只是想到学姊的脚,能走吗?”
“可以的,休息了一下,好多了。不成问题。”
“那就好……”
珍惜地握着学姊的手,我再度跨步前进。
一路上我们俩没再交谈。
学姊默默地跟在后面。我拉着她的手,她跟随着我。
她的存在有如一帖定神剂,之前内心的黑暗与惊怖,因为她的存在而被压下了。
只是心里还有另一个遗憾——丝丽儿没能跟我离开那里……
想到这点,我就越加珍惜学姊的存在。
走没几步,岔路又出现。
本来还犹豫该往哪儿走,可是在其中一条路上,看到有东西躺在地上。那东西长有人形,但又不似常人,至少常人不会长着尾巴。用力地瞄了一眼,那似乎是被祸虎打伤的选民。他还微微喘气,可是我看到生命的光芒不停自他的脖子流失。而且众多黑暗的灵气与黑暗的灵体开始由他身上化出,这个情形就与王媚珠的小男孩临死前非常类似。
难道是他的同伴抛弃他了吗?不大可能。可是他却又躺在这儿迎接死亡的来临。
我没有放慢脚步,选择了另一个方向。
还好,这附近都没有通风的气孔。纯粹的黑暗让学姊无法看到那个不该存在于理性现实的东西。
没把学姊卷入那个阴邪晦暗又可怕的世界,实在是万幸之事……
走着走着,厄运好像都过去了,没走多久,就看到向上的阶梯与光明。
终于离开地下坑道,由一处碉堡中走出。
正午的阳光好温暖,明亮的世界、青草、树木,横在眼前的柏油路……回到地面的感觉——真·好。
我们的运气还不错,正好由靠近马路的碉堡中走出。
既然已经看到柏油路,再由这里走回社团的营地,只是花上几分钟的路程罢了。
可是在阳光的照射下,我才看清楚学姊的脸色有些苍白,汗水也染湿了衣物。在地下的那一段路,我走得太急了吗?
学姊似乎是在忍受脚上伤痛的情况下,勉力跟着我走出来的。
“太好了,终于脱困了。想不到站在柏油路上也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学姊开朗地说着。
“学姊……你的脚没事吧?”我有点怯懦地问着。
用着自己心急的脚步,依赖着奇特的黑暗视觉大步前进,而没考虑到学姊扭到的脚。我是不是一位粗心大意而不懂体贴的男生?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万一慢了,让使徒追上来,我也没把握能保护得了学姊;况且,让学姊遭遇到那种可怕的事情,也是我想要避免的状况。
“放心,没事的,小伤而已。不过想不到你还蛮可靠的,在黑暗中一点也不犹豫,似乎跟着你走就有希望似的。”
“哈……哪有……”
被学姊这么一夸,我发出笨拙的笑容,心中飘荡荡的。
“不过,我们得快点回营地去,再晚可要让人担心了。”
“好的,请跟我来……让我扶你吧……”
“不用,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回到营地,阵阵诱人食物的香气四处飘荡,露营的第一顿午餐正好准备完成。
大部分的人都端着免洗餐具准备在大自然的怀抱下,和着原野的清风享用自己煮的简餐。学姊一回来,就有不少人跟她问好,并邀请她共用午餐。
一回到这里,我就成为一点也不重要的配角。学姊真是一位很有魅力的人,而且她的美不会遭到同性的忌妒,喜欢她的人不分男女,每个人都能感到她放出的温暖。
看到她如此受到大家的喜爱,一种落寞的心绪跟着飘起。对她而言,我只是很平凡的存在,就像她众多的朋友一样。虽然这没什么不好,我却觉得有点寂寞与失望。
“喂!你把玉芳学姊带到哪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小天学姊——黄姿伶一看到学姊的踪影就急急忙忙地冲过,同时数落我的不是。
“不就是找人,还能去哪?”
“找人?找你大头鬼啦,那几个人在你们离开不久就回来了。反倒是你没乱来吧!”黄学姊叉着腰,严厉地责问。
“我哪有啊!”
“哼、哼,最好没有。”黄姿伶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马上又换上了笑脸对学姊说:“学姊,我帮你留了最好的东西,请学姊到我们那一组用餐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学姊跨步向前,却顿了一下,扭到的脚似乎又扯动痛感神经。眼尖的黄姿伶马上大惊小怪地说:“啊,学姊你怎么了?”
“没事的……”
“还说没事,你眉头都揪在一起了!”
“还好吧?学姊只是不小心扭到了脚。”
不解释还好,才开口就遭到黄姿伶的怒火灼烧。
“你这个没用的男人!让玉芳学姊受到伤害还有脸回来。而且知道学姊扭伤了,也不会去弄顶轿子让学姊坐,还让学姊拖着疼痛硬是走回来。看到学姊因为脚痛而轻蹙的眉梢,你就不会有罪恶感吗?还敢厚颜无耻地装成没事一般的无辜脸孔!”
“呃……”我被骂得无法反应了。
有这么严重吗?她的指责让我觉得自己是名百死不足惜的罪人。
“没事的,你别太担心了。有冰块吗?先让我敷敷。”
“有的、有的,学姊我扶你过去。”
“让我来吧!”
“不用!粗手粗脚的人滚到一旁!”
“话不是这么说,男生力气总是大一点……”
学姊摇摇头,意有所指地看着黄姿伶笑道:“你也累了,就让她帮我就行。你先去用餐好了。”
“对嘛,有我就搞定了!”
“……好吧……”
望着学姊被扶到树下的板凳,又看着黄姿伦一下子搬来冰桶、一下子取来急救箱,慎重其事地为学姊冰敷并准备包扎,用心的程度远过处理骨折的伤害。看着、望着,同时想着黄学姊是不是太夸张了点?在她发现我还站在原地瞧着时,被她用凶狠无比像是会咬的人眼神瞪视,我才不情愿地走回蜗牛那组的区城。
一到那里,看到本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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