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行者
两个小时过去之后,他们身上的魔力背心已失去了作用,这些东西原本就是普通的短背心,只是在内里多了一幅魔法阵,制作这些东西用的是赫尔从不死之王那里弄来的魔核用完之后留下的残渣。
这些背心上加持着跳跃术、轻灵术、加速术,任何人穿上,就立刻会变成一只跳个不停的“青蛙”。
被关在安可雷恩监狱中的大部分是政府文职官员,少数是武官,对于那些缺乏运动的文职官员来说,就算穿上背心,一个小时也就只有二十公里左右,幸好安可雷恩监狱位于北郊,出城就是田野,而青蛙跳正好合适这种地形,只要不是深沟或河道就可以直接穿越,才得以幸运地摆脱了骑兵的追捕。
但是背心一旦失去作用,这些人立刻就垮了下来,而此刻离梵塞才只有四十多公里,这样的距离并不能够算安全。
因为魔法失效的时间差不了多少,那些逃出来的人多则十几个,少则三两个凑在了一起,这支逃亡的队伍越聚越多。
“现在我们该往哪里逃?”终于有人说出了大家最迷惘,也最希望知道的问题。
“我的建议是大家分散开逃,这样逃出去的可能要大一些,天亮之后搜寻队肯定会来找我们,这么一大群人绝对逃不掉。”有人建议道。
“这样一来,年轻的和身体好的当然都可能逃脱,但是年老的、行动不方便的呢?”
“谈论这些并没有什么意义,愿意分开的请便,需要帮助的可以自己去说服别人帮你忙,现在重要的是,我们该往哪里逃?”有个脑子比较清醒的人说道。
“这个魔力指南针不能够信任吗?它好像指着班日勒。”
“班日勒吗?我的老天,那里离梵塞有八十公里,我们得走到晚上才可能到那里。”
“谁知道那群人是不是能够信任?班日勒会不会有陷阱正等着我们往里面转,就算不是陷阱,那里肯定就安全吗?”
“为什么不往拉瓦内或者北猎场去,那里离我们应该比较近,或许可以找到马车,或者就算是马也行啊。”
“拉瓦内?真是好主意,那里离梵塞不到四十公里,朗贝尔会不在那里驻扎一队人马?我怎么都不会相信。”
“或许我们可以溜进去。”
“是啊,那或许可行,不过前提是,必须有神赋战士那样的身手。”
“……”
那些成功逃脱出来的人开始互相争论起来,不过也有一些聪明人已趁别人争论的时候,悄悄上路了。
那个第一个逃出来的巴士·克莫纳先生,就是这样的聪明人,他是看到另外一个人正悄悄退出人群,然后矮身钻进庄稼地里,才醒悟过来的。
对于前面那个人,他有些印象,那个人好像是军队的,军衔还挺高,至少是个中将。
在这种情况下,军人肯定比他懂得应该怎么干,所以克莫纳也学着那个人的样子,躲入了田里。
往前走没有多远,就是一片西红柿地,克莫纳看到那个人躲在那些西红柿架子的后面,好像在编什么东西,他悄悄靠近过去。
那个军人突然间转过身来,脸紧紧地板着。
“你好,矿产管理局的巴士·克莫纳,你在干什么?”克莫纳连忙点头哈腰说道。
对面那个人冻结的脸稍微松动了一下,他指了指旁边爬满西红柿藤的架子说道:“这身衣服太显眼了,所以我需要编织一张伪装网。克莫纳先生,请别张扬出去,作为回报,我也给你编一张,你看怎么样?”
克莫纳眉开眼笑地说道:“成交。”他想了想又问道:“您想必已有了逃亡计划,您打算怎么走?”
那个军人看了克莫纳一样,犹豫了一下,拖一个人有些累赘,不过转念一想,这一路上肯定相当凶险,多一个机灵的帮手也是一件好事,眼前这个家伙既然能够注意到自己,至少证明他的眼力不错。
“我打算往西。”
“为什么?”
“道理很简单,其它人肯定会继续往北,去班日勒,这条路线其实不错,但是这样一大群人一起走,就不好了,我之所以选择往西,是因为西面是大海,我打算找一条河,然后走水路顺河而下,那要比用双脚跑,轻松得多。”
“但是可能被发现。”
“放心,我会教你如何用芦苇当作呼吸管。只要潜到水底,除了从天上,谁都不会发现我们,更何况水里还没有我最担心的东西。”
“您最担心些什么?”
“猎狗。”
“能告诉我,您的身分和姓名吗?”
“这恐怕不行,我是在一个保密的部门任职。”
“军事情报处?”克莫纳问道。
那个军人微微一愣,不过他最终点了点头。
第七章 惨剧
安可雷恩监狱惨案,成为了一根导火线,一根让保皇党和反对党由对峙发展为战争的导火线。
当梵塞城里,新闻局还在拼命印刷那些御前文人撰写的连篇报导的时候,在梵塞郊外进攻的炮声已隆隆轰响。
议会被解散之后,反对党的军队已开拔到了梵塞的周边,最近的就是离梵塞八十公里的班日勒。
阻挡在班日勒前面的是调回梵塞整编的几支兵团,这些兵团并不打算替那位皇帝陛下卖命,但是保皇党却派出了督战队,督战队控制了通往梵塞的所有大道,而且看住了那几支兵团的军官。
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他们的眼里,以至于那些兵团的士兵和军官虽然心里想反击,奈何没有机会串通一气。
这样的兵团当然不堪一击,不过他们的对手同样也缺乏士气。
控制这些兵团的长官,或是属于保皇党,或是反对党成员,但是底下的士兵,对此并不感兴趣,更何况刚刚经历的那场和贝鲁帝国的战争之中,无论是保皇党还是反对党的军官的表现,都没能得到士兵们认可。
和贝鲁的战争刚开始就一败涂地,现在这群蠢货放着侵吞了三座行省的敌国不打,反而掉转枪口打内战,说实话,没有哪个士兵愿意冲锋陷阵。
反对党掌握的兵团士气虽然稍微高一些,不过这边毕竟没有督战队,士兵们一旦对面枪声响起,立刻卧倒在地,或者掉转头撤退下去。
战场上最起劲的就是火炮兵团,一发发炮弹越过战场,落在保皇党军队的阵地,而这边却偏偏缺乏重武器,所以士兵们早早地就挖好了防御工事,一人多深的藏身洞令他们只要缩紧身体,就可以任凭对面的火炮狂轰乱炸,只要炮弹不是直接掉进洞里面,就没有任何事情。
内战就这样,在一种异常滑稽的情况下展开了,这边是炮声隆隆,那边则时而响起一阵乱枪之声,但是整整一天,却没有推进一步。
这无疑是最经典的消极战争,仗打到这种程度,双方的军官都感到相当难看,但是谁都没有办法。
最后还是反对党控制的军队,打破了这种不死不活的局面,三个步兵团、一个骑兵团和一个炮兵团,放弃了大道,沿着农田朝梵塞进发。
如果这是在往常,绝对是找死的举动,因为这支混编兵团无疑将侧翼和后背,全都让给了敌人,但是此刻,那些反对党的军官确信对手会消极应对,只可能退守,绝不可能包抄夹击。
他们确实猜对了,第二天中午,阻挡在班日勒的保皇党军队后撤了,不仅这里,其它地方的兵团同时后撤,一天之间,梵塞周围所有的村镇全都被让了出来,总人数达到三万的各个兵团,全都撤回了梵塞周边,他们封锁了街道,占据了两边的房屋,将梵塞的郊区布设成了一个战场。
躲在皇宫的朗贝尔三世,听说仅仅只过了一天,梵塞城外的防御圈就崩溃了的时候,他呆呆地坐在宝座之上,一刻钟之后,他匆匆忙忙地派人将智囊和此刻还能够信任的官员们,都召集到了皇宫里面。
对于朗贝尔三世来说,此刻他最关心的,就是他的军队能够将反对党的军队拖延在城外多久?
就算要逃,他也要有所准备才可以逃,从担任国家元首到登上王位,整整二十年,他治理国家的成绩很不错,使得他足以称得上是亚法数一数二的富翁。
现在他必须把他的钱兑换出来,他需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变卖掉他的不动产,这并不困难,就算没有人愿意接手,这些不动产也可以变卖给国库。
唯一让朗贝尔三世烦恼的,就是他需要将克朗兑换成其它货币,不仅因为克朗会贬值,更因为他要逃到国外去,在国外大笔兑换克朗,可能会给他引来麻烦。
但是现在人人都预计到克朗即将贬值,都将手里的克朗兑换成别国货币,以至于别说国库里没有多少外汇,就连货币兑换所也没有足够数额的外币。
没有外币就只有兑换成黄金,不过黄金很难带走,朗贝尔三世在他的官员们为如何布置防御而争论时,已在替自己寻找退路。
梵塞周边的炮声,已传到了城里,在得菲德路八十五号,齿轮正在等候着阿门斯特登证券期货交易所的消息。
哈朗这个在地图上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的一点的地方,却是整个大陆最为富有的国度,而证券和期货这些东西,最早就是这个国家发明的,而哈朗的首都阿门斯特登,也成了世界证券期货交易的中心。
在阿门斯特登证券期货交易所里,各国的国家债券、大宗期货,都可以拿到那里去交易,哈朗人几个世纪以前就是玩这一行的老手,他们可以通过一些繁复而高妙的小把戏,从买进卖出这些债券之中,获得令人意想不到的收益。
而今天,交易市场上最受欢迎的交易品,就是亚法的国家债券,大部分哈朗人都不知道,到底从哪里冒出来大笔的亚法的国家债券,这些国家债券全都拥有各国的信用担保,其中大部分是贝鲁帝国的,不过也有不少是德不利顿和哈朗的。
拥有这些信用担保,就用不着担心亚法人转过头来会不认这些债券。
不过单单只是这些,并不会引起阿门斯特登证券期货交易所的购买狂潮,真正让投机家们兴奋的是,刚刚传来亚法内战爆发的消息。
当这个消息传到交易所的那一刻起,所有直接的克朗交易就已停止了,克朗的兑换值定死在了一个固定的数值上,不过这个数值完全没有意义,因为兑换已停止了。
不过对于那些国家债券来说,交易仍旧有效。
可以预期的克朗贬值、突然间涌现的拥有担保的国家债券,对于投机家们来说,只要操纵得够巧妙,绝对可以从其中榨取到大量的金钱。
至于后果,唯一的后果就是克朗会贬值得更多,并且亚法国库必须为此拿出一大笔真金白银来偿付这笔巨额债务,可能会让亚法几年里面都一蹶不振。
如果是在平时,亚法政府绝对会插手交易,但是现在亚法早已一片混乱,根本就顾不上这里。
在阿门斯特登证券期货交易所里,随时都有人将当前的交易价格,通过报务局传递到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同样交易所里的掮客们也通过报务局,承接远在万里之外的富翁和投机商们的委托。
甚至连此刻的梵塞,在隆隆炮火声中,仍旧有穿着青色制服的报务局职员,骑着马到那些真正的富豪们的府上,因为阿门斯特登证券期货交易所的局势变得异常紧张,所以这些报务局职员几乎每小时都必须跑一趟。
很快那些富豪们的宅邸门前驶出了一辆辆马车,就算现在是战争时期,尽管此刻梵塞郊外已打成一片,但是对于那些有钱人来说,他们必须面对另外一场战争,而这场战争事关他们所有的财富,如果他们输了这场战争,将变得一无所有,这足以让他们忘却城外的炮声。
几乎在一个小时之内,梵塞城里所有的外国货币就被清扫一空,连带着白银、黄金、钻石之类可以用来保值的物品,也被蜂拥而来的富豪们一卷而空,实在没有东西可买,那些担心克朗变得一钱不值的富豪们,就纷纷购买土地、房产之类的不动产。
所有这一切,无论是阿门斯特登证券期货交易所里正在刮起的亚法国债风潮,还是梵塞城里的抢购狂热,全都没有逃脱齿轮的掌控。
这是寄生计划的一部分,为的是引出更大的鱼。
阿门斯特登证券期货交易所在下午五点结束营业,梵塞的各个交易所、兑换局仍旧没有平静下来,现在已不只是那些富豪们聚拢在这里,整个梵塞稍微有点门路的人,都已得到了消息,甚至连原本应该将心思放在如何防御敌人进攻的警察部队的军官们,也变得失魂落魄。
同样显得失魂落魄的还有朗贝尔三世,他的举动稍微慢了一步,所以在他之前,梵塞城里的所有外国货币都已被兑换走了,就连黄金之类的贵金属也荡然无存。
一听到这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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