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行者
这件奇怪的金属衣有着后掠的翅膀,完全流线型的身躯,尖锐狭长刀锋一样的尾翼,以及连在鞋底细长而又锋锐的钩爪。
飞速划过田野树林,赫尔紧贴着地面滑翔,他的速度比任何一种鸟都快,他的耳边能够听到的只有空气被撕开发出的声音。
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密斯康那阴沉的天空就显露在他的眼前。
赫尔在离密斯康很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了一件旧衣服还有一个面具,这个面具同样是从不死之王那里弄来的,这东西叫演艺者面具,戴着它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变自己的面貌。
赫尔将面具往脸上一罩,立刻就变了一副面孔,只见他皱纹堆垒,满头白发,胡须稀稀落落,完全一副老流浪者的模样。
改装之后的赫尔转了几部公共马车,来到了位于市中心的一家牙科诊所。
这里是一个受到过丽达父亲恩惠的牙科医生开办的,也是他和丽达父亲约好的秘密会面地点之一。
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和夏隆先生的那些手下比起来,这位信守原则甚至显得有些固执的牙医,更值得被信任。
这座并不大的牙科诊所,有两间独立的治疗室,和那个牙医打了个招呼之后,赫尔躲进了其中的一间。
一个多小时之后,丽达的父亲走了进来。
看到夏隆先生那阴沉的脸色,赫尔立刻感到肯定有糟糕的事情。
“丽达她怎么样了?”赫尔试探着问道,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他心头。
丽达的父亲并没有回答,而是铁青着脸坐了下来,他习惯性地摸出了一根雪茄,赫尔连忙替丽达的父亲将雪茄点着。
一阵狂吸猛抽,丽达的父亲彷佛将满腔的愤怒,全都发泄在了这支雪茄上面。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阴沉的语气说道:“丽达一直没有醒来,我请来的魔法师告诉我,我将丽达送到他那里的时候已晚了,以他的实力已没有办法化解诅咒。
“他还告诉我,据他所知,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魔法师能够解开这个诅咒,那个魔法师叫扎克,听说专门研究诅咒魔法。我请告诉我这件事情的魔法师,帮我联络了那个叫扎克的魔法师,你知道那个家伙一开口怎么说?”
赫尔并没有接话,因为他知道用不着他回答。
果然夏隆先生一把将雪茄扔在地上用力踩灭,然后说道:“那个混蛋让我把手里的那几亿债券全都交给他,还要我成为他的仆人!我的所有产业都要交给他派来的人管理!”
赫尔皱着眉头问道:“那个魔法师是红公爵的手下?”
夏隆先生摇了摇头道:“那个魔法师应该是血仇的人,你杀了红公爵,和血仇之间的仇结得深了。几天前,血仇任命了一个新的代理人,他上台之后,立刻宣布了愿意联合所有人对我们进行打压的命令。”
看着夏隆先生那铁青的脸,赫尔大致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在密斯康能够让他这条地头蛇束手无策的,就只有另外三条地头蛇。
“青山兄弟会呢?”赫尔问道:“青山兄弟会的上层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都是一群短视的家伙,血仇的新代理人不知道允诺了他们什么好处,大部分人都打算放弃对我的支持,幸好我还有几个朋友。”夏隆先生说道,他的脸色深沉,证明情况不容乐观。
“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
夏隆先生说道:“你的处境也相当不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人接管了你的手下,那个人还派人到我这里来,让我把手里的债券全都交出来。他威胁说,如果我不合作的话,会采取任何手段,甚至让贝鲁人来找我的麻烦。”
赫尔沉默不语,他陷入了沉思之中,那个陆军部或者军事情报处派来的人,如果那样做的话,确实会非常麻烦,不过那同样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将手下当作是牺牲品和将夏隆先生出卖给贝鲁人,两者绝对不能够同等看待,前者就算是宣扬出去也不会引起任何风波,因为每一个国家、每一个组织都是这样做的,但是后者,只要稍微煽风点火立刻会引来轩然大波。
穆恩老头在飞龙山向他展示的设陷之道的最高境界,他一直在仔细地研究,此刻的亚法,和一座暴躁的飞龙山没有什么两样。
刚刚遭受惨败,民众的愤怒需要宣泄,上层官僚之间也互相拆台,此刻每一方势力都打着“为了国家为了民族”的幌子在做着准备,这个时候,如果有人真的做出了出卖自己人的事情,那无疑就是一枚火种。
赫尔突然间意识到,此刻的自己已窥到了比任何人都更高的层次,所以当夏隆先生心中沉闷抑郁的时候,他已在谋划着一个庞大的计划。
这个计划有些无法确定的就是,谁是最终的目标?
亚法内阁?还是那位皇帝陛下?帝国上层官僚?陆军部和军事情报处?血仇兄弟会?
此刻他甚至不知道,谁是他真正的敌人,谁在幕后想要对付他,好像这些全都在和他过不去。
可以确信一件事情,让夏隆先生愤怒的那个诅咒法师,和上面派来接替自己的那个人,肯定不会是同一伙人的手下。
赫尔突然间意识到,此刻他之所以处境糟糕,是因为在别人眼里,他是一个没有什么实力的小人物,但是偏偏占据着一笔惊人的财富。和这笔财富比起来,就连夏隆先生也变成了不起眼,可以随脚踢开的小人物。
有了灵感,但是他却发现,自己对于具体的计划应该如何制订,实在没有把握。
赫尔知道自己有许多事情并不擅长,他就像是一个运气好而且颇有头脑的暴发商人,因为开辟出了一条别人没有想到的财路,而突然间变得发达起来,这样的人很多,他们的生意规模一旦变得庞大起来,底蕴不足的弱点就立刻显露出来。
对于这种人这种事情,赫尔在梵塞当裁缝的时候就看得多了,他知道,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招募有能力的职业经理人。
现在的他,同样需要这方面的专家。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个叫齿轮的手下。这个人在策划行动方面非常擅长,赫尔早就注意这个代号齿轮的人,他曾请求过调阅齿轮的档案,虽然传过来的档案之中,没有齿轮的真实身分,不过对于齿轮干过些什么,他还是有些了解。
这个人在军事情报处的计划科干了整整十五年,却从来没有受到过晋升,最后被派到了这里来,显然也是一个不得志的家伙。
赫尔认为此人绝对值得收买,但是齿轮并不像教练和技师那两个人对自己如此看好。
怎么才能够让齿轮愿意效忠于他?
赫尔思考着这个问题,他对齿轮已够优厚了,所以用利益收买,肯定做不到,看来只有试试威逼。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就属于蜡烛不点不亮的那种类型。
看到赫尔沉思,夏隆的心里有些动摇起来,今天他到这里来,并不只是为了和赫尔碰头。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犹豫,想要从眼前的困境之中解脱出来,也不是毫无希望。
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遭忌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那些债券,虽然舍不得,不过在必要的时候将这些债券抛出去,以便保住自己现有的一切,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夏隆确实非常后悔,现在他总算明白,当初的设想多么愚蠢,自己的实力根本就不足以独自吞下那么一大笔财富。
同时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红公爵失手之后一点都不着急,居然还有心思要求举行死亡舞会,那个家伙比自己要有眼光得多,知道那些债券对于他这样的小帮会头目,绝对是烫手的山芋。
对于红公爵来说,如果夺到了那笔债券,血仇可以独占巨大的利益,他们有实力让别人不敢有所奢望;失败了,虽然少了一笔横财,不过却可以将无数贪婪的家伙引来吞食他们的敌人。
这就是报复,血仇的宗旨一向都是以牙还牙。
他的几个上层的朋友已暗示过,他们可以出面化解这个过结,现在红公爵死了,无疑是最好的机会,不过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就是赫尔必须死。
这个提议对夏隆来说,并非完全没有诱惑,让他犹豫的是,女儿醒来的话没有办法交代。
如果再年轻十岁,为了财富他会毫不犹豫地牺牲女儿的情人,但是现在年纪大了,他发现家庭比财富更加重要。
现在看到赫尔沉思,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底产生了一丝希望。
“丽达身上的诅咒,由我来找人驱除。”赫尔说道。
这是他此刻最有把握的事情,因为那个施诅咒的死灵魔法师,此刻就囚禁在不死之王的城堡之中。
“你有把握吗?你的手底下就那么几个魔法师,而且他们还未必听你的。”夏隆郁闷地说道。
“不是依靠他们。”赫尔说道:“这一次的魔鬼山脉之行让我收获匪浅,我现在真有些想要感谢红公爵,是他给了我这样的机会。”
“魔鬼山脉里有一个不为人知的魔法教派?”夏隆立刻联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奇遇,问道。
“不是一个教派,而是一个人。”赫尔说道。
但他立刻看到夏隆先生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连忙解释道:“那是在一千多年前被教廷灭绝魔法师的行动时,逼迫进入魔鬼山脉的魔法师,他把自己变成了不死之王。”
听到赫尔的话,夏隆悚然动容,虽然他对于魔法一无所知,但是一千多年前的灭魔战争他是知道的,更何况活了一千多年的魔法师意味着什么,他多多少少能够猜到,那绝对不是人。
“你找到了一个不错的靠山。”夏隆点了点头说道。
“我现在需要几个月的时间,那位魔法师说过要为我打造一支私人卫队,全都是由魔法师组成。”赫尔说道。
“你不是说他只有一个人吗?他到哪里去招募其它的魔法师?”夏隆问道。
“魔鬼山脉之中有一支野人部落,那些野人将他当作是神来崇拜,而他则把这些野人当作是试验品用来进行各种魔法研究。一千多年下来,那些野人随便找一个出来,实力和我以前见过的高级魔法师比,都要高得多。”赫尔半真半假地说道。
他并不是不信任夏隆先生,因为丽达的缘故,夏隆先生是少有的几个他能够相信的人,但是他同样也知道,他得为自己保留一些秘密。
夏隆不知道这些事情,他那胖嘟嘟的脸立刻抖动了起来,他比赫尔本人更清楚得认识到其中的价值。
这并不是因为他的眼光高明,而是因为他知道另外一个成功的先例。
兄弟会之所以能够变成现在这样庞大,就是因为他们能够提供忠心而且实力高超的手下,神赋战士的辉煌在战场上已陨落,但是神赋战士对于帮会战争来说,却是足以决定胜负的力量。
现在他的手里有了魔法师……
夏隆的野心突然间膨胀了起来,他非常庆幸自己刚才的犹豫,要不然他不仅对女儿无法交代,还失去了一次极好的机会。
最近这段时间他受够了怨气,归根究柢,这一切都是血仇造成的,让血仇这样一闹,他的那些产业、他刚刚开头的奢侈品生意,也只有放弃了。
“要玩就玩一场大的!”夏隆捏紧拳头,用力捶了一下膝盖:“在我手里的那几亿债券,看来已没有办法出手了,就算我们放到最低的价格,也肯定不会有人接手,有那么多人盯着呢。”
摸出雪茄盒,从里抽出了两根,将一根递给赫尔,夏隆想了想继续说道:“与其白白便宜别人,我打算就拿这几亿债券当作筹码,让我们作为庄家开一桌。”
赫尔感到有些疑惑:“就算我们作庄家,我们有几成把握能够操纵赌局?当初的红公爵就做过同样的事情,最后他的下场可不怎么样。”
夏隆发出了一声阴沉的冷笑,他深吸了一口雪茄,悠然说道:“我并没有说打算在赌桌上大捞一笔,我开这一桌,只是为了把所有的人都吸引到赌桌上来,然后宰了他们。”
随着话音落下,空气中彷佛突然散发出一阵阴冷。
“你难道不怕血仇和你不死不休?”赫尔并不认为有这样的可能,对于血仇在亚法的根深蒂固,他越来越有所了解。
夏隆轻轻拍着赫尔的肩膀说道:“你以为现在的血仇还是几百年前,那些圣殿骑士的后代?你以为现在的血仇还是亚法大革命时,那个拥有无数思想家的阵营?已两个多世纪了,现在的血仇上上下下都是一些商人。
“我们把走到赌桌前的那些人宰了,确实会和他们结下深仇,只要有机会,他们肯定会把我们置于死地。不过,在没有那样的把握之前,他们会服软。”
“那岂不是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赫尔问道,他越来越看不明白丽达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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