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障消长传
张学明狂叫道:“杀一人也是杀了,不在乎多你一个!”手指连连扣动,平平平平平平平!将八颗子弹全部射空,两人在左轮枪的轰击下躯抖动,胸口连中数枪,终于不再动弹。
张学明对天大喊:“今日叫你们也知道我青华帮的厉害!死去的弟兄们,你们可以安息了!”声音透过通话器传了出去,会展中心四周传来一阵阵欢呼声,隐隐可闻:“青华帮重振声威!青华帮重振声威!。。。。。。”
韩小佳身形刚起,被万兴舟一把拉住,“等一等,再等他说两句话。”
张学明吩咐几个冒牌警员将余下的人催眠,道:“留下几个传话的,也好叫他们不敢再小视我青华帮!”把手一挥,喝道:“中心附近的先行撤退,市区四面的人谨防情况有变,最后再行撤离。”
“动手!”万兴舟一声令下,外面立即响起了钢板与地面相击的声音。
会展中心两座主楼中,桥接了一架宽大的钢架玻璃主体的通道,月大如盘,银光遍洒,也投射下了一道长长的影子,十二辆型款各异,分散停靠在这些阴影中的货车,后厢板分上下两块弹开,每辆车八名全副武装的保安,从通道中滑出,手里端着的形状简捷的冲锋枪开始发出沉闷的扫射声。
十几个青华帮众在一瞬间身中数枪,倒在地上连连滚动,大声哀号起来。5。56mm标准橡皮弹是由柯比公司生产的一种反恐用子弹,击中人身体后虽不会发生穿透,但强大的弹道推动力足已将衣服皮肉在一瞬间击碎,产生出常人难以忍受的痛感,失去抵抗意志。
张学明反应之快,出人意料,斜身在街道上一滚,已翻身到了车后,那三辆一模一样的轿车一齐发动起来,张学明再一闪身,已跳进了距他最近的一辆。几个帮众各找掩护,一面喷射出浓烈的摧眠气体,但这百余名保安队员穿戴的全部是封闭式防弹头盔,看着起不了作用,扔掉喷射器,拔出腰间的警用手枪来还击。
韩小佳似再也无法按耐,窜了出去,万兴舟缩回手指,暗道:“小妮子,你不跟丢了才怪。”对通话器中道:“尽快把他们围住结束战斗,我看外围的大队人马很快就会赶过来,你们把车都动起来,两辆车在会展中心东面等我。”
万兴舟韩巷底奔去,五指在楼壁上插,拨身而起,飞快来到七楼楼顶,看那三辆轿车从一段毁坏了路灯的地段并排驶出,分朝左中右三方向外加油奔驰,一个娇小的人影随后追出,看三辆车黑、黄、白的尾部车牌全部换了一个样子,在路中一怔,仍然朝中间那辆车追了出去。
万兴舟细细感知自己所射出的那一道分子指箭,向左面奔行了几步,蹬离楼边,凌空飘出,身体的月光下划出一道银色的抛物线。
开车的紫云坛坛主颜金钟听着张学明沉重的呼吸声,心中也在巨烈跳动,中国警界第一号人物任建军命丧青华帮白虎堂主枪下,这对于青华帮是福是祸,现在也无法下结论,但这个新闻想必是今年最出人意料也最具爆炸性的。咚!
车顶立即向下塌陷了三寸,似有人扔下了一袋水泥。张学明拔出手枪向车顶射击,沉声道:“车顶有人,转向!甩掉他!”
车辆向左猛的一转,万兴舟双足犹如钉在了车顶上,笑道:“性能不错的车,我看发动机也应该是在车头吧。”手中的分子刀伸出,挥刀切下,火花和着一道火焰扑吃喷出,车头在甩动时已齐刷刷的断裂飞去。
司机颜金钟忽然觉得手中握着的和脚下所踩的一切都已失去作用,一只手仿佛不过是穿透了一层窗户纸,从车顶伸出来,接着嘭的一声闷响,血花飞溅在一个无形的容器之中,然后又沿着车顶飞射了出去。
张学明大张着嘴,紧紧握住手中的盒子,那柄左轮手枪已完成了它的使命,这时竟无法再拿出来对付眼前的敌人。
车辆在街中滑行了一会儿,擦出无数的火花之后,终于停住,万兴舟揭开车顶铁皮,把张学明掀了出来,看着他的样子,笑道:“张舵主,咱们又见面了,只是这一次,你恐怕是逃不掉了。”
张学明惨然一笑,闭目待死。
正传 第七十一章 漏网之鱼3
“等一等,”韩小佳不知何时追到了车后,咯咯笑道:“万总,能不能,让我来帮您,虽说是报仇雪恨,但你现在的身份,自己动手不太好吧。”万兴舟看了一眼她那笑得有些扭曲的嘴角,道:“不用了!”将张学明在地上一掼,左手掀住他的头发,右手夺过手枪,抵头太阳穴开了枪。
张学明看来死得非常干脆,脑后一片血污迅速散漫开来。
两辆货车从转角处开过来,停在一边,万兴舟道:“韩经理,你现在必须马上上车,我看他们就快到了。”
韩小佳恨恨的看了地上的张学明最后一眼,上车离去,万兴舟等车一开远,立即吩咐三个保安把张学明和那只盒子搬到了货车上。
关上张学明的通话器,就可以听到不远处零星的交火声,市郊的武警部队和市中公安部队已经出动,会展中心的枪声引起了他们的警戒,但布置在市区四面的青帮帮众在没有得到堂主张学明安全撤离的消息,又怎么敢四散而走,有一部分亲信的坛主和舵主率部向会展中心赶来,救应出现突发情况的张学明。
万向集团的十二辆货车,驶入繁华路段,和着慌乱行驶中的其它车辆,各自回归公司本部。
***
四周一片黑暗,地面冰凉彻骨,张学明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身体,向四面摸索着,只觉得这里像个大盒子。空气异常的稀少,略略走了几步,只得停下大口大口的喘气,空气中有一股很腥的味道,像血液,又像铁铁锈。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现在正躺在骨灰盒中?”这个念头一旦涌起,便很难仰止的恐惧起来,记得最后是被那该死却仍然活着的万兴舟从车里揪出来,然后全身上下就被不知名的物质包裹起来,丝毫不能动弹,再后来,他对准自己的头部开枪,世界也变成了一片空白。
人死了之后应该是没有饥饿感的,可为是么还是感到又饥又渴?死去之后真的还有如此多的痛苦吗?张学明一遍遍的回想起开枪后的任建军倒下,他必定是安然无恙的!老爷子不会骗我的,也没有必要骗我!那些子弹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根本不会伤到他,就算我死了,我也没有什么可愧疚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我是一个英雄!
张学明在漆黑如墨的空间中站起,摸索着,走动着,“张学明!你一定要站直了,就算你真的死了,可你也尽力了,是一个英雄!我和老爷子都知道!你是英雄!”
当张学明绕着四周走了三圈之后,才确定出这是一个长方形的空间,短的两面是七步,长的两面是十五步。
但当他走到第七十四圈时,只觉精疲力尽,按照推断来说,这时已过了一个多小时,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仍是听不到一丝其它声响,渴的感觉让整个胸肺间都烧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坐在地上也觉得疲累,侧身倒在了冰凉在地板上,反倒觉得舒服了一些。
时间退化成一种模糊的概念,有时,张学明睡着了,有时,又觉得空得难受,只盼有什么会陪他说说话,至于这是一个人,一个鬼魂,或是一只小猫小狗,也不想去奢求选择了,但等了很久,四周仍只存在着令人想要发狂的静寂。
盒顶忽然透出一丝光亮,两个干馒头扔了下来,一人在上面叫道:“死了没有?”
鲜咸的海风灌入,张学明抬起昏沉的脑袋,虚弱的道:“请给我一点水!和我说说话,我有话要说!”
上面那人道:“还好,没死,老子没工夫,等明天再说。”那窗口碰的一声关上了。张学明爬行着捡摸到馒头,张口咬食,唇舌之间一阵刺痛,原来嘴里早已干裂,起了不少水泡。
海风吹动,海浪阵阵拍打着船身,一个船员站在集装箱顶,四处看了看,远处的天海间阴蒙蒙的,骂道:“四天了,这他妈的天气怎么还是这么差,我看今晚会有风雨呢。”
下面一人道:“叫你拿点水给他喝,你怎么不听?要是渴死了,万总那里责怪起来,你一个人担着了!”
那船员跳下来,身手干净利落,道:“我看他还熬得住,晚上再说,万总不是说只要保住他的性命就行了。”两人一面说着,走入了一间大舱室中,里面欢声笑语,看样子坐了一百来人,统一着万向集团的工作服。
这一艘货轮在海中停锚,是以只留了一个人在船长室中应付突发情况,其余的人全部聚集在豪华整洁的舱室中喝酒打牌,消磨时光。一个船员将手中的麻将一推,数了数钱包中剩下的两千元钱,同桌的三人道:“老孟,打牌的时候不要数钱,数和输同音,必定会输钱的。”
老孟道:“不数还不是一样,老子现在已输了两千多,一个月的工资输了一半,回去不好向老婆交待了!”
眉上有疤痕的一人道:“你也太小气了吧?虽说一月的工资就这么多,但一出勤,就可以大把的拿奖金,过几天万总来了,手头不就又多了几千元?”
老孟道:“你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怎么知道成家后的艰难,不玩了。”转头道:“常军!”他招呼坐在不远处喝着白开水的一个高壮年青人道:“不要老坐着,过来玩一下,我肚子饿了,要叫厨房弄点吃的去。”
那个叫常军的年青人摆手道:“对不起,我没兴趣,你找其它人玩吧。”
老孟只得站起身找人,对一个坐在酒柜旁,将食物塞满口中的寸头道:“阿勇!别吃了,过来玩一下。”
正传 第七十一章 漏网之鱼4
看阿勇捧着一堆零食走过来,小声对桌上的三人道:“这小子,就爱吃垃圾,我去叫厨房弄点海鲜上来,你们几个要不要?”阿勇抬起酒瓶,将一大口食物冲下喉去,笑道:“万向集团的待遇还真不错,什么都免费供应,真他妈的逍遥快活!”说着坐到了老孟空出来的位子上来,道:“还是单身好,像老孟这么活着,有什么趣味?”
常军站起身,似不屑于与这些人坐在一起,走出舱外,呆呆看了一会儿越来越黑的海面,攀上舱顶盘膝坐下,双手背天而食指相对,内息运转起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但万兴舟仍是没有来到货轮之上,船上的船员焦躁起来,有时按耐不住询问上级,得到的回答总是万总很忙,要过两天才过来,除了日常的训练之外,很多船员都有些思乡心切,常对着有大陆的方向看茫茫大海。
老孟道:“我那女儿,这些日子也不知胖了还是瘦了,教人挂念得紧啊。”
阿勇道:“你担什么心,这每隔几天就有人送淡水和食物过来,现在是好吃好住,今天天气很好,我得要去船尾做个日光浴了。”
老孟道:“等一等,关着的那人你喂过没有,都这么些天了,我看都说胡话了,别弄疯了。”
阿勇道:“放心好了,我昨天晚上才看的,除了味道太臭,一切安好,我就是怕他疯掉,陪着他说了一个小时的笑话,顺便也吹吹那些臭气。”
那孟笑道:“你那些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阿勇点燃一支香烟道:“谁说的,他在下面可又是大笑又是叫好的,只是你们这帮俗人不懂欣赏罢了。”
旁边的一个光头接过阿勇递来的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道:“我倒是很烦,这么下去要到什么时候,我看整条船上的人,就他一个人不想家。”说着指了指站在船舷上的常军。
船长从桌前站起身来,道:“你们最好不要惹他,我有天晚上亲眼看他把一根儿臂粗细的钢筋给拗弯了,这个年青人很厉害,好了,我想你们也该起来动一动了,我要到前面去活动一下船身,再这么下去,发动机都要生锈了,有谁愿意跟我一起来?”
常军任由海风吹舞他那宽阔的前额,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金色,那是落日的余辉。脚下的甲板开始振动起来,他知道这是一个短航,在南海中兜一个小圈子,便会绕回来,三天一次,今天已是第五次了。
他并不感到焦虑,就如那个阿勇所说的,这是一个假期,只有在应该休息的时候充分放松,在压力来临时,才能更加得体的应付。
此时,张学明的脑中一片混乱,他虽然明白自己仍然还活着,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万兴舟开枪时用分子层隔离了子弹,然后打昏了他,再用那被爆碎的汽车司机的血液作了假像给韩小佳看,被分子层包裹而完全失去知觉的他根本无法知道。
十几天暗无天日的生活,甚至让他产生了自杀的念头,但当每天上盖打开的那一刻,吹进集装箱内的几缕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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