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文之子
“安诺玛瑞,卡尔地卡,路易詹。凡。康菲勒!”
“海肯,索德。莅。楔蜚,伯夫廉。基克伦特。阿乌斯。索德。莅。楔蜚!”
“奥兰尼,奥雷,夏洛特。贝特礼丝。迪。奥兰尼!”
“安诺玛瑞,克兰治。亚利斯泰尔!”
“最后,出身地不明,波里斯。米斯特利亚!”
波里斯用眼角瞄了一下站在身旁的贺托勒。他仍旧认为这场战斗最大的敌手,同时是他必须打赢的对手,就是贺托勒。
仪典官眯起眼睛,等待群众呼声变小之后,发表如下的新事项:
“芬迪奈公爵为求明日决赛五位出战者之安全,决定特别施恩,提供”骑士之喜悦“里的舒适住所。五位出战者以及同行者请在整理好行李之后,于城堡门前集合,这位亚斯哥辛 德执事会带领各位前往各自休息的地方。而且诸位也将受邀参加今晚城堡内的晚宴款待。”这实在是相当具有善意。对于那些平民出身而受贵族牵制的人而言,更可以说是特别有利的事。一听到晚宴的事,没能进入准决赛的参赛者们,发出羡慕的叹息声。柴契尔国王的大舅子芬迪奈公爵是屈居国王之下的安诺玛瑞第二势力者,他的晚宴一向都被认定是既华丽又高级。
虽是令人意外的提议,波里斯却觉得相当高兴。因为他总觉得,昨晚伊索蕾一定是为了守护帐篷才会没有睡。
波里斯没有什么行李可以收拾。当他要和伊索蕾一起进入城堡时,看到贺托勒身旁 有几张他认识的脸孔;不过,他们当然全都装出一副互不认识的样子。
他们两人被带到一间很干净但并不奢华的房间。天花板很高,在那顶端挂着一个相当高雅、有着七个烛台的黄铜吊灯。
身为贵族的路易詹、夏洛特、柏夫廉,他们住的房间和波里斯及贺托勒住的房间完全不同,但波里斯并不介意。虽然老旧石造建筑的城堡里有一股陈旧的味道,但房里似乎在几个小时前就已经生起了壁炉的炉火。看来这是一间很久没人住的房间。
给两人盥洗的水也放在了房里。脸盆底部刻有凸起的藤蔓花纹与装饰文字,盥洗水有一股香郁的薰衣草香。
“我听说,明天冠军产生之后,进入第三轮正式比赛的人都有”任务“参加公爵举行的晚会。传闻芬迪奈公爵要在其中挑选出几名随行骑士。”
伊索蕾洗完脸之后,一面放下擦脸的毛巾,一面说道。波里斯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望了一下天花板之后,答道:
“这方法还不错。恩惠与实利,两个目的都能达到。”
“这个人是很聪明。而且对于平民出身的少年而言,这也算是个不坏的机会。”
“他会不会也请我去当他的随行骑士呢?”
“所以我看你最好事先想好要如何适当地拒绝他!”
枕头很舒软。已经不知有几年没摸到这种货真价实的羽毛枕和羽毛被了。他脱下靴子躺 到床上,感觉身体变得懒洋洋了。
“伊索蕾……你可真坏……”
他嘀咕了这一句之后,突然笑了出来。伊索蕾走过来靠在椅子上,问他:
“我怎么了?”
“就是你叫我用米斯特利亚这个姓的事。”
他没想到伊利欧斯祭司的事竟还有这么多人记得。就在发表进入准决赛名单时,人们都 在议论纷纷,都在说米斯特利亚——那个传奇性的冠军卡闵。米斯特利亚的儿子——为了打败康菲勒子爵的儿子,又回来了。
他的儿子?
好像有些可笑。起初他不想因为和伊索蕾在一起而成为大家的话题,所以才装成姐弟,却不巧被传了开来。有几个年纪大的贵族一看到伊索蕾的面容,就吓了一跳,因为不禁想起了伊利欧斯祭司少年时候的模样。短短的金发,背上系着的双剑,轻快的步伐,高贵而体 面的五官,甚至出众的美貌外形,也跟他一模一样。
听说一些原本赌路易詹。凡。康菲勒的人表示,说他们有些后悔。虽然赔率很低,但他们原以为是正确的投注目标,却没想到赔率高的黑马就要得冠了,钱赔掉就算了,连面子也 挂不住。路西安。卡尔兹的名字也被四处传扬。说他有先见之明,要不然就是有内幕消息, 或者两人原本是朋友、有某种暗盘交易……
“原本想要不引人注目,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连月岛的孩子们也应该听到传闻了, 回月岛之后,不知道又会听到什么。当初我不知道你父亲的名字居然是如此沉重。”
然而,却传来了令人意外的回答:
“这我早就料到了。”
“你既然猜到会是这样,还故意教我用那个名字?”
“有什么好奇怪的?反正你得冠军之后,也是会引人注目的。”
“冠军……”
如今已经不能随随便便打败仗了。因为,如果输了,就会有辱伊利欧斯祭司之名。可是伊索蕾过了片刻之后,露出微笑,说道:
“你说觉得沉重,是吧?可是你已经背负了许多人的名字了。你出生的家族、失去的 哥哥、月岛取的名字、伊斯德——不对,是奈武普利温祭司大人的名字……我知道你不是那 种会丢下他们名誉就走的人。人是无法脱离其他人去过自己生活的。我反而认为这些名字会 带给你一股超越本身能力的力量。过去的名字慢慢与新的名字交替。我只是暂时借给你 名字而已。那个名字的含意是”名誉“,你必须正面突破,去抓住名誉。”
“我可能带不走名誉。”
伊索蕾微笑着回答:
“要不要我再讲个更严重的事给你听?可别忘记,现在你的名字还关系到对你下赌注的人哦! ”
波里斯先低了一下头,又再抬起,说道:
“那个名叫路西安的男孩,我以前见过他。”
伊索蕾有些睁大了眼睛。
“你们认识?在到月岛之前?”
“我只是短暂和他讲过几句话。他不知道我的名字,所以应该不会记得我。如果他还是 我以前看到的那种本性,看到我,应该不会装作不认识。总之,我实在搞不懂他怎么会 下注赌我。”
伊索蕾并没有告诉他有关于赌盘达到最高潮的预赛前一晚,她曾和路西安讲过话,而是如此说道:
“你能确信别人真正是什么本性,可真是令人惊讶。”“我并不十分确信。”
“只不过是讲几句话的人,可是他的模样似乎给你很深的印象。”
“这个,或许是吧。”
波里斯想到那次见面,表情变得没那么高兴。当时他很羡慕路西安没有距离感的开朗 性格,所以,用这种方式再次碰面,其实并不怎么令他欣喜。因而,他一点儿也不想说出当 时见面的事来表明自己的心情。
“到目前为止,我一直在注意你的打斗。其他人的状况我也在注意。你得冠军的胜算很大。但奇怪的是,你在比赛当中有时会出现像是惊讶的动作,因而错失了好机会。是什么原因? ”
波里斯摇了摇头,回答:
“该怎么说呢,像是有种不属于我的实力进到了我体内。是什么时候形成的,我也不知道,但是在瞬间就发挥出来,然后又消失不见。感觉如同在危机的瞬间,突然跑出来帮我 ,然后又再销声匿迹。这到底是什么呢?”
伊索蕾想了一下,疑惑地说:
“会不会是你超越了底格里斯的某个阶段?”
“底格里斯?我又没学过。”
“我是不太清楚,但是听说在底格里斯初期,有个界线,是光用练习数量也无法超 越的,在超越那个界线之前,会不清楚自己需要做什么。”
波里斯讶异地瞪大了眼,此时伊索蕾起身调节壁炉的火势。即使是长久没人使用,但 毕竟现在是七月,不需要让房间温度太高。接着,她拿了一个装着水的水壶,摇晃几下,就 挂上壁炉上的挂钩。
“事情真相你必须问伊斯德先生才会知道,不过,我们固有的两种剑术都是从古代王国传下来的,所以奇怪的地方很多。譬如说,飓尔莱有种技法,不过那是必须到达非常高段 才有办法使出的,就是自杀的同时,可以杀死对方的稀罕技法。”
“是把自己的身体交付给对手,同时移入对手致命处的意思吗?”
“不,不是这样。”
伊索蕾摇了摇头,接着说:
“就是如同刚才我说的那句话一样,自己的内息与敌人的内息结合在一起,同步并行。这样说似乎有矛盾,但战到最后,即使是一滴的力气,剩得多的就是赢家,而结论是两 个人都会死去。因为,这个技法必须倾出大约三分之一的内息,不管胜负,任何一方都会无 法存活,所以说,这可以称得上是死亡技法。”
伊索蕾说完之后,沉浸于思索之中。波里斯没花脑筋去思考这番话,而想着自 己的变化。动作变得轻盈是在月岛时就有的事,但自己的身体想都没想就能做出反射性反击 ,这是怎么一回事就不得而知了。彷佛像是恢复失去的记忆一样,每到危机时刻, 就 会刹那间作出回应,这些动作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呢?
“底格里斯派剑法,就跟依照本能行动的猛虎一样,自然而然功夫与身体合而为一。 伊斯德先生认定你是他唯一的学生,他是教你什么其他的剑术的。”
终于,波里斯肯定了她的说法。也应该说他是不得不肯定。
“回去之后我一定要问个清楚,不过,现在我只能同意你的说法。事实上,我一直在担心,这一切会不会是冬霜剑的影响?”
“冬霜剑的影响?你说得具体一点。”
“以前我也经感受到。冬霜剑喜欢快速胜利和鲜血。虽然我不愿那么做,但总是 会被牵引,做出更加凶猛的攻击。剑会自动伸向我意图的范围以外,就算对方仅只是在 威胁 我,剑也会给对方致命一击。而今天也是……我是在快要杀进对方喉咙之前,才停手 的。原本只要把剑指向要害就能分胜负了,但我的手却想要再往前伸,我是好不容易才制止 住手的动作的。”
“离开月岛之后,你不是没用过冬霜剑吗?”
“这跟用没用无关联。我早已进入了冬霜剑的认知范围内,我一直觉得它无时无刻都 在对我做出要求。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万一是这样,你打算怎么办?”
伊索蕾拿出从岛上带来的无味茶叶,在两个杯子里各放了一些,泡好之后,她低头 俯视着半躺在床上的他。
“你的剑,是你的东西。你去对抗这些事是非常合理的。它又能怎么样?如果想要硬把你拉到不想去的路上,就用你的力量拉回来,往相反方向去。如果它不听话,就踩它 ,用它的血来还你的血。”
一字一句,语气鲜明,她的个人风格就是这么强烈。伊索蕾总是这么说话。这也不是她 的新见解,这是她从自己生命中体验来的看法。如果不容屈服、原谅、和解,那就只有 战斗一途。
波里斯清楚,伊索蕾不是那种慈爱型的女性,她不会去爱护包容受伤的人,让他好好休息,反之,她会要那些让人受伤的人付出代价,她是战士。她不会紧抓住被砍的脖子哀痛 ,而会伸出剑来进行报复。她不仅是战士,也是月女王的淑女、剑的女儿。 她不认为忍耐着让事情过去是件美德,她会为了惩罚不怕弄脏自己的手。
因此,她也不是任何人的安息处所。波里斯和她一起奔走过荒野,他知道她不会要他留在安全的地方等她。反倒是自己的内心比她还要软弱。自己虽然已满身是伤,但伤口越多, 反而待人越是柔软。她却是没穿盔甲的战士,用伤口来让自己变强。
伊索蕾仿佛像是一个表面亮丽的盾牌,有着无法轻易抹去的伤痕,能够抹去她伤痕的 方法,就只有陪她一起奔驰,彼此背对着背,去对抗敌人。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在这里。 因为他知道,自己背负的许多名字之中,也有着她的名字……
他醒悟到,为了如同钢铁刀刃表面那般美丽的她,为了她的名,自己必须在这场大赛里持剑争光。
第五部 染血盛宴 第09章 城堡之夜
波里斯他们五个准决赛出战者不仅可以在城堡的一楼与二楼随意 走动,而且在地 下楼还备有一间宽敞的练习室,供他们自由使用。波里斯本没想去练习室,但由于好久没进 贵族城堡,总觉得心里不怎么舒服,所以他想趁机到房外去透透气,就出了房间。
走在走道上,经过好几幅肖像画。他们全都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如果是半身像,大多腰上都系着剑。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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