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
意非同一般。狂尊一向十分自负,哪能容忍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做困兽之斗的慕寒食再伤及他人,怒骂声中,不去理会背后那人的狂攻,一爪将面前的对手生生撕成了两半。一声闷哼,后背被砸的凹了进去,“哇”的吐出一口鲜血。然而,依旧是缓不待急!
审香妍不退反进,身子猛地前倾,贴着地面如游鱼一般窜了出来,慕寒食的惊天一击登时落空。这一下惊险之极,虽然没有被击中,可是审香妍的几缕青丝还是被爪风给切断,轻飘飘落在地上。
这时高庸涵已然攻到,慕寒食招式已老,根本无暇躲避,临风剑透体而出,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重重摔落到石台之上。再抬头,一柄长剑吐着三尺长的剑芒,正指着前额。慕寒食只觉得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胸口向四周蔓延,身子一点一点碎裂,他知道,已经再无任何的还手之力。六个法身刹那间就损失了两个,其余的四个在狂尊和三只异兽的围攻下,勉力支撑了十招不到,相继死于非命。看到最后一个法身被狂尊双爪搅得粉碎,慕寒食忽然大笑,笑声在洞穴内激荡,内中充满了说不尽的怨毒!
“你们今日毁了我的法身,来日我必定十倍偿还!”
“你还有来日么?”高庸涵说这话时,周身满是戾气,随后剑芒暴涨,当头一剑将慕寒食劈成了两半。
审香妍刚才那一下,已是倾尽全力,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正好看到高庸涵一剑劈下时的狰狞,心中大叫不妙。银牙一咬,张嘴吐出一粒元丹,元丹吐出之后,居然隐隐有清音吟唱,一道祥和的灵光轻柔地从高庸涵眼前一闪而没。高庸涵浑身一震,双眸中的赤红瞬间黯淡,跟着用力一拍额头,“噗”地吐出一口淤血,目光渐渐恢复清明。审香妍见此情景,心头一松,元丹随即飞回口中,身子一晃直直往后倒去。
“妍儿!”高庸涵一个箭步跃到审香妍身边,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再看时,审香妍已然晕了过去。
世人都以为丹鼎门的得名,是因为其门下弟子精于炼丹,擅以丹药提升修为而来。其实大错特错,就连绝大多数的修真者都不知道,丹鼎门的绝顶心法,其实是以自身为炉鼎,炼制出本命元丹。
本命元丹就其功效而言,与诡门中人凝出的内丹颇为相似,但是本质上却高出了太多。本命元丹的修炼法门自古便有,乃是丹鼎门的不传之密。这种法门于对敌时并无多大用处,但是对于修行却有事半功倍的益处,尤其能遏制内心中的种种颠倒迷离,是对付心魔的世间第一等良法。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本命元丹可以看作是灵胎的另一种修行方式,二者互为补充,相得益彰。
审香妍极得智薇散人钟爱,自入门不久便获传这种心法,开始修炼自己的本命元丹。这在丹鼎门这么多年的历史中,也绝对算得上是异数,审香妍曾为此专门问过师父,为何对自己破例,而智薇散人总是笑而不答。时隔多年之后,审香妍才明白师父的一片苦心,可是,却仍旧留下了诸多遗憾。
而此时,由于担心高庸涵再度入魔,审香妍才作此冒险的举动,不惜以本命元丹来压制高庸涵体内的心魔,可谓是用心良苦。幸亏见到这颗本命元丹的是高庸涵和狂尊,要是换作其他修真者,只怕当场就会出手抢夺,因为元丹内所含的本命真元,对于修行绝对是弥足珍贵的补益。修为越高元丹越精纯,对于克制心魔的助力便越大,单是这一点,就足以开启他人的觊觎之心。
高庸涵当局者迷,并没有意识到本命元丹这一点,只是忧心审香妍的伤势,倒是狂尊看的分明。
“无妨,这个小姑娘只是灵力衰竭,过上几天就没事了!”狂尊缓步上前,看了高庸涵几眼,神情有些古怪,皱眉道:“高老弟,你的情形有些不大对劲啊?”
第一五五章 祸患
第一五五章 祸患
高庸涵知道,自己始终无法摆脱心魔的束缚,不过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摇头苦笑道:“我知道,可每次心神激荡之时,这性子就由不得自己了。”
狂尊对于这一点深有体会,他也是性情乖戾之人,要不然当年也不会一怒之下跳进地火熔浆,继而受到魔瞳的引诱。虽说已经时过境迁,但是骨子里那种胆大妄为还是在的,高庸涵的这句话恰好引起了他的满腹牢骚,当即愤愤说道:“率性而为,快意恩仇,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样岂不痛快?”跟着一指远处四下奔逃的朔金齿,越说越气:“难道遇到这种情形,还要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不成?真惹恼了我,杀他个血流成河,就算入魔也在所不惜,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狂尊的这番话要是被所谓修真正派听见,只怕立刻就是一场纷争,但是高庸涵于他的经历和性格知之甚深,自然不会计较,惟有笑而不答。
狂尊一通发泄,看到高庸涵的反应随即醒悟过来,嘿嘿笑道:“高老弟,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你别往心里去。你天性沉稳,只要能尽力克制住杀戮的念头,就一定不会重蹈我当日的覆辙。”跟着凑到高庸涵耳边,低声道:“其实,适时地发泄一下,也可以舒缓心中的戾气!”
这是狂尊的经验之谈,高庸涵点头应道:“是,我记下了!”
“嗯,此间事了,我也该走了!”狂尊忽然有些不舍,语重心长说道:“高老弟,这次你为了我们七虫族而身陷险境,一下子用了两根石笋,日后我可就帮不了你了。前途多艰险,你要多多保重才是!”话中的拳拳之意溢于言表。
“放心吧,尊主!”高庸涵知道狂尊此人虽然脾气暴躁、狂放不羁,但是为人却极重情义。两人不打不相识,虽则交往不过才短短大半年的时间,却已是性情相投,早已把对方视作了朋友。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令他心中很是感动。
不过高庸涵一向不喜分别时的那种黯然情怀,况且这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当即笑道:“再过上一段时日,等我把手上的事情办妥,就带着酒去焚天坑,到时候大家一醉方休!”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高庸涵略微盘算了一下,说道:“多则五六年,少则两三年,一定可以成行!”
“好,好!”狂尊也是提得起放得下的汉子,不再纠缠于此,回头朝虫须和那个厉先生喊道:“你们两个,过来!”
虫须两人虽然还不能确定狂尊的身份,但是可以肯定此人是族中大有身份之人,当即走了过来,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按照高庸涵的称呼高呼道:“参见尊主!”
狂尊指着高庸涵郑重说道:“这位是咱们七虫族的千钟阁大法师,你们两人要好好听从高先生的吩咐,尽力把族人安顿好!”
虫须和那个厉先生相视一惊,这才知道,这个人族修真者原来与本族有如此大的渊源,难怪刚才为了自己这一帮人,不惜生死相搏,于是恭恭敬敬地朝高庸涵施了一礼:“参见大法师!”
高庸涵待要还礼,狂尊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必客气。高庸涵先是一愣,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他久历官场,这一点道理还是很清楚地。千钟阁大法师在七虫族内尊贵无比,那么在下属面前自然就得保持一定的矜持,这也算是所谓的体制攸关吧。当下微微苦笑,惟有颌首示意坦然相受了。
又大致交代了几句,狂尊终于离去。身影越来越淡,就在行将消失之际,突然身躯一震,面露焦急之色,张大了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已来不及了。
高庸涵并没有看到这一幕,低着头正回想着狂尊刚才的那番话,微微有些出神。说来奇怪,先后两次险些入魔的经历,令他反而生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隐隐觉得那股杀戮之心,似乎十分的痛快。“也许,成魔并非完全是一件坏事?”不经意间猛然有了这么一个念头,令他悚然心惊,随即甩头将这个想法抛开。
由于慕寒食已死,那些石化的朔金齿失去凭仗,已经不大可能对虫人形成什么威胁,高庸涵一扬手将尸螟蝠、云丝天龙和火螈收了,然后命虫须将四下的虫人收拢来。俯身下去,将审香妍轻轻抱了起来,突然在她身下发现了一个形如鹅卵的内丹,伸手一抓将内丹吸起,凝神一想点了点头。
这颗内丹,便是当日在天机峰下,从那吞噬了机关金辰的诡门修真者体内得来的,后来一直由审香妍保管。由于丹鼎门注重的是心性修炼,并不像凤羽族究意堂和诡门之流,喜欢擢取他人的灵胎和内丹,所以审香妍也没对这个内丹加以炼化。高庸涵随手将内丹塞进审香妍怀里,招呼了一声,带着虫人顺原路往地面上走去。只是,谁也没注意到,内丹当中有一抹黑气闪过。
慕寒食魂魄所在的那个法身被高庸涵击碎之时,早就有了防范,顺势将魂魄附在一个虫人的尸身上,并将内中的气息完全隐藏了起来。他曾有过这一类经历,所以对于此事可谓是驾轻就熟,居然将狂尊和高庸涵两大高手给骗了过去。真正说来,如果没有高庸涵入魔这一变故,慕寒食要想彻底躲过狂尊的感知,也极为困难,可是偏偏就这么巧,也是意想不到的事情。
慕寒食早就感应到了内丹的气息,同为诡门出身,他当然知道这颗内丹是最好的藏身之所。不过他很有耐心,一直等到狂尊离去,才趁着高庸涵分神之际,猛地钻到审香妍身下,虽然还是被狂尊发现,可是已经无法提醒高庸涵了。内丹中的气息,完全将慕寒食的魂魄掩盖下去,加上高庸涵对这颗内丹并不在意,就此埋下了一个极大的祸患。
能躲在内丹之中,对慕寒食来说绝对是意外之喜。他本来只是凭着一股怨念,想要从审香妍身上讨还一点“公道”,没想到还能有这个机会还魂,比之自己当初苦苦寻找那个飘渺的息壤,结果却变成了石头怪物,显然要好出太多。因此愈发地小心谨慎,不敢显露出任何异常之处,至少在没有恢复实力、没有把握之前,慕寒食是打定主意躲在内丹里面了。
高庸涵沿着通道往上,并没遇到开始时的那个较为宽阔的山洞,也不怎么吃惊,倒是石壁上的黏液仿佛都已干涸。走了大约十多里,始终都没回到地面,而且通道也变得起伏不定,与下来时的坡度大为不同。高庸涵知道,这是由于息壤的缘故,地底在不停地游移,只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当即转头对一直跟在身后的厉先生问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那个厉先生毕恭毕敬,躬身答道:“启禀大法师,属下不知,不过可以问一下虫须。”
“嗯,你把他叫过来!”
“是!”厉先生答应着,回头叫了几声,后面的虫人跟着他的叫声,一声一声传了出去。
由于虫须留在最后面压阵,加上虫人体型颇为庞大,而通道又时宽时窄,所以数千人的队伍足足绵延了绵延十数里。虫须此时仍在洞穴内的石台之上,听到高庸涵的召唤,一路挤了过来,足足用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赶了上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朝高庸涵施礼道:“大法师,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些虫人大多都没了灵胎,行事粗俗无礼,即使是虫须也丝毫不懂什么规矩,所以言语间颇为无状。不过高庸涵从不在乎俗礼,自然毫不介意,反而觉得这些虫人朴实无华,自然也就直言相问。
“这里么——”虫须看了看,迟疑道:“好像是龙门镇的东北方向,要是没说错的话,应该离采石场不远。”
“那么从这里上去会不会遇到源石族人?”高庸涵此刻最担心的,就是这么多的虫人一旦被源石族人发现,必然会引发极其严重的后果,如此一来所有的努力就全白费了,所以不得不问清楚。
采石场的范围极大,方圆有数百里,这里本是连绵的山脉,几百年下来也被挖的差不多了。虫须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仔细想了想才缓缓答道:“依我看,多半会遇到那些石头人。”
这么一来就得慎重了,可是总不能老呆在地底下,高庸涵继续问道:“那么,这附近哪里有栖身之所?”
虫须对于这个倒是十分清楚,当即拍着胸脯说:“再往前走个两三里,有一个岔路,一拐进去有一处废弃的矿坑,装个几千人不在话下。”
“好!”高庸涵一把将虫须拖了过来:“你在前面带路,另外叫大家跟紧一点。”
一行人费了半天的功夫,全部进了那个矿坑,这时才总算松了口气。等到都安顿好以后,高庸涵默默盘算了一下,与另一处的那些虫人所约的十天之期,已经过去了六天左右,心中未免有些焦急。但是形势所迫,却也只能先等一等了,不过还有三四天的时间,只要能离开这里,总归是会想出一个妥善的办法。既然如此,想也无用,惟有先暂时放到一边。此时正好借这个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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