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
找高某有何见教?”
这个中年人是老相识,陶氏在东陵府的大掌柜陶敦方,没想到会在天子城里不期而遇,倒也真是巧了。
那个老者见高庸涵面色冷淡,连忙说道:“高帅海涵,我这个侄儿行事多有不谨,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此揭过如何?”
高庸涵这下才仔细看了看满脸含笑的老者,直觉地认为此人必然大有来历,当下拱手还礼道:“这位老丈是?”
“这位便是大衍国辅国公,陶氏商行的宗主陶公,名讳上慎下言。”陶敦方的脸上充满了恭敬,不无得意地说到。
身为东陵府兵马大元帅,高庸涵当然知道陶氏有多显赫,面前这个叫陶慎言的老者,其身后的实力之强大是勿庸置疑的,即便是以前叶帆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当下,躬身施了一礼:“原来是陶国公,失敬,失敬!”
“哪里,哪里!”陶慎言口中谦谢,拉着高庸涵坐到首座,摇首示意高庸涵不必拘礼,然后接着道:“素来听闻东陵府有两位英雄,一位是东陵王,一位便是高帅,乃是我族中翘楚。只可惜我体弱多病,一直待在家中静养,无缘相识。不曾想东陵府遭此巨变,东陵王更是不幸罹难,令人深感痛心。”
说到这里,陶慎言痛惜之情溢于言表,高庸涵也是扼腕长叹。
“大伯,东陵王虽遭不幸,所幸高帅得脱大难,可见上天还是有几分公道的。”陶敦方端着两杯酒分别递给二人。
“不错,今日能与高帅一见,足可大慰平生了。来,高帅,请满饮此杯,我先干为敬。”
跟着一个小厮一挑门帘,一帮侍女端着酒菜鱼贯而入。席间,陶敦方频频敬酒,十分殷情;而陶慎言则略显矜持,但是对高庸涵的仰慕表露无遗。高庸涵几次试探其用意,二人却始终避而不谈,这就令他有些疑惑了。
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高庸涵心中暗自警觉,酒过三旬,敬了杯酒,沉声说道:“不知陶国公还有什么指教?如果没有,那么高某谢过国公的款待,就此告辞了!”
陶慎言当然另有打算,接口道:“不知高帅今后有何打算?”
“暂时并无什么打算,只是想将此间的事情做一个了结,然后去寻访故人。”
“啪”的一声,却是陶敦方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瞪着高庸涵说道:“想不到你居然就此退却,难道忘了叶王爷是怎么待你了么?难道忘了紫壶关前阵亡的将士了么?难道忘了东陵道数百万百姓了么?”
对于陶敦方声色俱厉的指责,高庸涵微微有些意外,转念之间就醒悟过来,这不过是陶敦方给自己做的一场戏而已。当下不急不躁,而是转头看了看陶慎言。
陶慎言咳了一声,慢慢说道:“敦方,你别着急,高帅绝非那种没有担当的人,想来必有缘故。”
看了看默不作声的高庸涵,踌躇着,陶慎言还是说出了真正的用意:“高帅,我知道你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但是如今的形势不需多言,可以说是危机重重,我十分担心,害怕人族遭受灭顶之灾。所以——”陶慎言用极其凝重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话:“我希望你能帮我!”
“怎么帮?”
“帮我统一人族,平内乱,御外侮,重振人族声威!”这句话说得霸气十足,陶慎言站起身走到窗前,负手而立,傲然看着天外浮云,周身散发出逼人的气势。
高庸涵万万没有想到,自古以来对大衍国忠心耿耿的陶氏,竟然有了自立的念头。心神震荡之下,心中疑虑脱口而出:“这是何等大事,陶公就不怕我张扬出去?”
陶慎言转身静静地看了高庸涵一眼,抬手一指:“高帅是什么人?”跟着又自指:“我陶慎言又是什么人?”
高庸涵原本对陶慎言有些看不起,盘马弯弓做足了姿态,不像是雄霸一方的大豪,倒像是畏手畏脚的小户出身。直到此刻,才对陶慎言生出敬意,不是因为他的野心和权势,而是因为这份只有人杰才具备的自信和霸气。当下看陶慎言的目光,也变得不一样了。
第六十二章 游说
高庸涵流露出的些许变化,对于陶慎言来说,无疑是一种鼓励。他走回桌旁,将桌上的碗碟重新摆放,然后指着左下方的一个碟子说道:“这是太河源,也是残存中族人最大的一块聚集地,可惜已被异族团团围住,只要重始宗腾出手,迟早保不住。”跟着又指向右上方的一个碟子说道:“这是悬空岛,虽然皇六子叶厚襄建北州国,但是依附于千灵族,寄人篱下,不是长久之计。”又指着其他的碗碟说道:“在这周围,有多少异族虎视眈眈?先不说早已失陷的帘川,就说东陵道,如果族人能齐心协力,未必就会落于凤羽族之手。”
“可惜,”陶慎言痛声道:“叶氏皇族一代不如一代,不思如何光复河山,一雪前耻,整天为了一个皇位,两个皇子争的不可开交,却将百姓祸福置于不顾。连皇族内一代贤王叶帆横遭不幸,这么大的一件事,都不闻不问,试问,这样的皇帝,还要来作什么?这样的朝廷,还能为黎民百姓着想么?”
“所以,从浮云颠失守那天起,我就下了一个决心,既然这个王朝已经不能保护自己的百姓,不如就由我来承担这个重任。”
“可是,想要取而代之谈何容易,光是天机门就不是陶氏所能相抗,何况还有一个丹鼎门。陶氏的财、物是够了,可是缺乏能使之发挥最大功效的人才。我本来想和东陵王商议此事,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叶王爷不幸殒命,但是今天能遇见高帅,实可谓上天眷顾。所以,我代普天下的百姓恳求,希望高帅能助我实现大计,还百姓一个安宁!”
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陶慎言更是在说完以后,离席一揖到地,旁边的陶敦方也连忙施以大礼。
高庸涵忙起身搀扶起陶慎言,口中却歉意道:“陶公大义,怎不令人心服,只是高某何德何能,得陶公如此看重?本应效犬马之劳,奈何尚有要事在身,一旦事情办妥,必定全力相助,可否?”
高庸涵十分佩服陶慎言的老辣,以为民请命为由,居然将犯上作乱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如果这番话早几年听到,说不来还真就死心塌地的跟了他。可是眼下呢?连引为至交的历山,都能对叶帆和自己下毒手,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除了凤五、紫袖以外,高庸涵已不可能再一心一意信任任何人。但是高庸涵的机变也很快,从陶慎言说出这番话,他就察觉出几丝法力波动,明白陶氏必定埋伏了高手,只要自己稍微流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只怕立刻就会有一场血战。所以,先给陶慎言戴了一顶高帽子,随后婉言以另有要事,语露恳求之意,希望能尽快离开此地。
“什么话?我大伯已然对你坦诚相待,你却百般推辞,到底是何用心?”陶慎言还未来得及开口,陶敦方已经勃然变色。
“住嘴!”陶慎言大怒,指着陶敦方大骂道:“高帅岂是那等小人?你给我出去,明日便给我滚回宁越山庄,罚你半年不得出庄一步,否则家法从事。”
陶敦方恨恨地看了高庸涵一眼,转身就要离去,陶慎言跟着喝道:“等等,把你的人一并带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设下了埋伏。”
陶敦方无奈,招了招手,一根房梁突然断成两截,轻轻巧巧横在半空,原本有棱有角四四方方的木梁,突然舒展开来,变成了两个人形模样。这两个人长得人身鱼尾,没有翅膀,也不见借助任何法器,跟在陶敦方身后悄无声息地飞了出去。
“是御风族人。”高庸涵不禁捏了一把汗,御风族是厚土界九大种族之中,唯一可以飞翔的一族,是天生的杀手,厉害无比。而陶慎言的这一举动,也给了高庸涵一个小小的震动,颇有些不知如何应对才是。
“高帅,我管教无方,还请见谅。”不待高庸涵有任何表示,陶慎言接着说道:“只是我刚才所言,实是肺腑之言,我有这个打算并不是为了贪图荣华富贵,你信是不信?”
“我信!”开玩笑,堂堂陶氏宗主,享受的荣华富贵世上又有几人能比?
“我也不是为了一己私欲,你信不信?”陶慎言再问。
“我信!”陶慎言要不是极度虚伪的伪君子,就是一个真正的豪杰,这一点,高庸涵已经十分明了,所以没有理由不信。
“好,既然信我,就来帮我,别再推辞了。”
“不是我有意推辞,的确是另有要事,只要陶公给我几个月的时间,事情一了,必然去宁越山庄拜访。”高庸涵明白兹事体大,终究不敢当即答允下来,但是转念一想,以陶氏的实力,如果肯为焚天坑内七虫族的事情出一把力,倒是意外的收获,所以口气也松动了许多。
“好,那我就敬候大驾了。”陶慎言心中十分欣慰,一番苦心终于换来了高庸涵的信任,此行可说是大有收获。
看着高庸涵渐行渐远的身影,陶慎言悠悠说道:“此人能为我所用么?”
陶慎言的影子突然出现剧烈的波动,站了起来立在陶慎言身侧,一个虚幻的人影摇头道:“我看很难。”
“哦?”
“我观此人胆识谋略、胸襟气度均十分出众;而且,此人性情坚忍,加上久历宦海,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服的。”
“这么说来,是没有希望了?”陶慎言声色不动,眉毛一抬。
“这话倒也不尽然,御人之道无非那么几条,或以礼待之,或以义缚之,或以恩结之,或以情困之,或以利诱之,或以威震之,或以刑制之。但是对高庸涵这种人,我看还是施以恩惠,再辅之以大义,还要有耐心,才有望被宗主所用。”
“嗯,我也是这么想,不过就怕缓不待急啊。”
“那就没有办法了,除非想法子控制住他的灵胎,不过这么一来,终究还是落了下乘。”那个影子和陶慎言的关系似乎很奇怪,虽然嘴里仍称呼其为“宗主”,但是语气中却殊少恭敬之意。
陶慎言也不介意,良久,才仿佛下了狠心一般缓缓吐出一句:“此人若能为我所用,我当以国士待之,若是不能,嘿嘿,那就只有一个法子了。”
“你以后要是想杀他的话,我倒是愿意出手。”那影子淡淡地说到。
“那倒不必,凭他那点修为,怎么能烦你出马?”陶慎言看着影子的目光,突然流露出一种得意,似乎还有那么一丝奸诈。跟着换了一个话题:“这次凤羽族究意堂好大的手笔,一下子出动了三位长老,一个小小的东陵府,只怕还不值得如此吧?而且不惜为此得罪了蕴水族,想来蕴水族那边一定不肯善罢甘休,只是这么一来,东陵道的百姓可就遭殃了。”
“一个东陵府当然不值得大动干戈,究意堂这么做,定是别有所求。这次在紫壶关外看到的景象,很有可能也是究意堂所为。”影子似乎一点也不关心可能到来的纷争,依然是那种冷漠的语气。
这次,陶慎言得到陶敦方的玉柬传书,说是东陵道危急,便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星夜赶往东陵府。在他看来,要想实现心中的大计,非得靠叶帆和高庸涵不可,只要此二人能被说服,必然会使陶氏无论从声望还是民心上远远超过叶氏皇族。甚至在路上,陶慎言就暗自希望,最好东陵府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这么一来,自己及时出现,再动用陶氏的力量鼎力相助,就会显得异常可贵。这正是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的效果,要来的好的多。
可是到了紫壶关才发现,此处已然被蕴水族占领。当然,以陶氏宗主的名头,蕴水族还不愿轻言得罪,只是留下陶慎言一行盘桓了数日。陶慎言急于过关,蕴水族的统领无奈之下实言相告,不是不放行,而是紫壶关外突然出现了两株鬼哭藤,根本过不去。
陶慎言要是硬闯的话,鬼哭藤当然拦不住他,但是却会过早地暴露实力,无奈只得掉转头回到太河源。临行前派遣死士,拼命冲破鬼哭藤的阻拦,带信给陶敦方,命他无论如何想办法,救出叶帆和高庸涵。可惜晚了太多,陶敦方收到传书之时,历山已经贴出布告,叶帆竟然莫名其妙地死在什么修炼法阵中,这不是无稽之谈么?最起码,陶敦方本人就压根不信。
接着,东陵府一连串的变故,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历山接掌东陵府以后,不知为何对陶氏大加打压,陶敦方见事不妙,悄悄跟着商队北上眉月湾,一起坐船出海,一路到了湘霖渡。在湘霖渡,陶敦方意外地看见了高庸涵,虽然对他为何银发变黑发有些不解,但是本能地躲在暗处,并命人悄悄跟着高庸涵,打探到了他的落脚之地。
船一到浅笑滩,陶敦方便弃船上岸,星夜赶路快马疾奔,赶在高庸涵到达太河古渡的前一天,到了天子城。随即拜见陶慎言,将发现高庸涵行踪的事情一一禀报,这才有了今天仙客酒楼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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