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
轿子停了下来,审良棋一皱眉,喊道:“阿烈,去看看怎么回事!”
在前面开路的审府家将丁烈应了一声,挤进人群,不一会回转过来,躬身回道:“老爷,是荣家的二公子,在前面和人打起来了。”
“哦?”审良棋微微有些不快,朝丁烈说道:“把闲人都分开,我去看看。”
一众护卫将路人分开,让出一条路,轿子一直到了一座酒楼外边,才停了下来,审良棋一下轿子,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得怒道:“统统住手!”
高庸涵站在一旁,朝酒楼内望去,就见正对大门的墙角处,几个伙计和一个胖掌柜,吓得瑟瑟发抖。整个大堂一片狼藉,桌子椅子、酒坛碗碟的碎片到处都是,几十个家丁打扮的壮汉,躺在地上叫苦连天,看样子都伤的不轻,但是对方看来下手很有分寸,没一个致命的。
在大堂中间,一个身着蓝袍的年轻男子,手捂着胸口,面色铁青地看着对面一个锦服少年。那少年躲在两个黑衣人身后,脸上老大的一块乌青,但是却洋洋得意,嘴上犹自叫嚷:“有种你放马过来啊,刚才不是挺猖狂的么,怎么现在又不敢动了?”
那锦服少年显然嘴上不怎么干净,蓝袍男子忍无可忍,正要出手时,恰好传来了审良棋的喝止声,回头一看,当即走了过来一揖到地:“晚生荣书隽,拜见世伯!”
审良棋一脸怒容,训道:“你堂堂荣府的二公子,怎么在酒楼与人起了这么大的争执,真正是成何体统!”
“世伯,他,”荣书隽手一抬,指着那个锦服少年切齿道:“他言语中辱及先父,我忍无可忍才出手的!”
审良棋眉头紧皱,瞪着那个锦服少年问道:“你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天子脚下么?”
那锦服少年一见审良棋,虽然不认识这个老头,但是从他的打扮,以及众多的随从,知道这人身份非富即贵,也不敢太放肆,但是兀自嘴硬:“你管我是谁,你又是什么人?”声音越来越小,显见色厉内荏。
此话一出,丁烈抢前一步厉声喝道:“大胆,你是谁家的无知小儿,如此放肆!”
这一下反而把锦服少年的火气给激了起来,当即气急败坏地喊道:“你才放肆呢,敢对少爷这般无理,给我把这个人的嘴打烂!”
丁烈深吸一口气,盯着那两个黑衣人,一股杀气逼了过去,那两个黑衣人也露出凝重的神色,同时伸出右手,横在胸前。
高庸涵的修为和眼光,比起半年前可谓天壤之别,一眼看去就看的清清楚楚。丁烈和那两个黑衣人的水平差不多,只能说略微修习了一点修真法门,连修为都谈不上,比起裘杉来,都有些不如。而那个锦服少年,高庸涵却是熟的不能再熟了,这个人以前在东陵府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整天游手好闲到处惹事,正是陶敦方陶大掌柜的独子陶士安。
高庸涵无奈摇摇头,走上前去,挡在丁烈的身前,望着陶士安缓声道:“陶大少爷,在东陵府还没闹够,又跑到天子城来撒野了?”
陶士安一见高庸涵,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一下子气势全消,转身就跑。刚跑了两步,突然醒觉,这里不是东陵府,而且高庸涵也不再是什么兵马大元帅,当即胆气一壮,转过身来得意地笑道:“高庸涵,这里又不是东陵道,你神气什么?”
高庸涵想起昨天,陶敦方出门时的怨毒目光,微微叹了口气,心想:“陶慎言气度雍容,学识眼光无一不是出类拔萃,可惜治家不严,陶氏家族里有这般没出息的后人,也不知道好好管教管教。所谋虽大,显见极难成功。”不禁替陶慎言有些惋惜,但是嘴里却说道:“我记得曾告诫过你,你以后要是再仗势欺人,为非作歹,我见你一次就教训你一次。怎么,才过了不到一年就忘了?”
陶士安曾被高庸涵狠狠地收拾过一次,所以对高庸涵着实有点怕,脸色数变,想来想去还是不敢招惹对方,底气不足地说道:“你让开,这里没你什么事,我只收拾荣家那个小子。他把我打成这个样子,我要是不找回来,以后怎么见人?”
此话一出,荣书隽脸现怒容,胸膛一挺就要冲过来,被审良棋眼睛一瞪,恨恨地退了回去。
高庸涵有些不耐,喝道:“你把陶氏的脸都丢光了,还在这里大言不惭?我给你个机会,赶紧带着你的人滚蛋,否则我把你扔出去!”
陶士安还想强辩,高庸涵懒得再和他啰唆,身形一晃,闪到那两个黑衣人身前,伸出双手抓了过去。
那两个黑衣人从刚才就觉察到,单是高庸涵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气势,就绝非自己所能抗衡,更别说动手了。其实二人已经十分后悔,不该为了巴结少爷,私自离开陶府为其出头,眼前这个局面已经无法善了,只怕回到府中还有一顿责罚。高庸涵一出手,两人就知不敌,但是身后是自家少爷,只得硬着头皮朝高庸涵攻去。
这两人的身手,对高庸涵没有任何威胁,一手一个揪住衣襟,手腕轻轻一抖,两人从窗户飞了出去,“嗵嗵”两声摔到大街上。陶士安见状大骇,刚刚扭头,就觉得后心一紧,跟着腾云驾雾一般飞了出去,吓得“哇哇”大叫。不过落地以后,却不像想像中那么疼,再一看,原来摔到了那两个黑衣人身上,高庸涵看在陶慎言的面子上,手下倒底还是留了点情。
丁烈是审家从浮云巅撤离的路上,收留的一名武士,在审府内也算是高手之一,所以成了审良棋的跟班随从。本以为高庸涵不过是老爷家的至交,没想到这么厉害,不禁对高庸涵大为恭敬。
荣书隽也是一样的想法,那两个黑衣人在他看来非常厉害,至少他连一个都打不过,可是高庸涵没有费吹灰之力,就把二人给扔了出去,当即心生敬仰,朝高庸涵施了一礼:“见过高帅,晚生仰慕高帅已久,……”
话音未落,高庸涵突然身形急晃,冲到审良棋身边,一把将审良棋拉到身后,一道粗如儿臂的闪电朝对面的房顶上击去。
一声巨响,对面的房屋轰然倒塌,尘土飞扬中,一道剑芒流星般刺了过来。
周围围观的路人吓得四散奔逃,局势风云突变!
第l六十六章 御风
剑芒上的杀气,把地面上铺设的青石板震得粉碎,激起漫天尘土。
高庸涵背后是审良棋,面对剑芒根本无法躲避,大喝一声,聚象金元大法全力击出,迎上了剑芒。
又是一声巨响,剑芒和金光同时向四周扩散,把审良棋的随从,陶士安和那两个黑衣人,以及来不及反应的路人震得倒飞出去。“哎呦”,“啊”……,一片呻吟声顿时在酒楼周围响起。
尘土消散后,街心竟然出现了一个大坑。高庸涵的前胸衣襟被划出了一条大大的口子,要不是褐纹犀甲感应到危险,自行显现出来,只怕险些被开膛破腹。
对面那道身影渐渐清晰起来,那人浮在半空,手里握着一柄尖刺一般的长剑,细长的双眼放出幽兰的光芒,死死盯着高庸涵。高庸涵也在仔细打量对方,奇∨書∨網此人身材瘦小,样貌怪异之极,尖尖的脑袋上长着一对宽大的鱼鳍,裸露的上身两侧,鱼刺一样的骨骼清晰可见,腰部以下是一条长长的鱼尾,鱼尾周围全是柔软的薄翼,随风轻轻地摆动。
许多人看清那人的长相之后,吓得连呼妖怪,只有高庸涵、审良棋、荣书隽,还有躺在路边,半死不活的陶士安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妖怪,而是御风族人,天生的杀手!
那人丝毫不理会闻声赶来的南州国护军,良久才发出一声尖叫,随后细声细气地说道:“你就是高庸涵?”
“不错!”
“尸头蝠王是你杀的?”
高庸涵一听这话,立刻想到,眼前这个御风族人,极有可能是十二叠鼓楼的杀手,当下一扬头,沉声道:“是!你要是想为他报仇的话,我们换个地方打一场。”
修真者之间的比拼,破坏力极大,高庸涵当然不想伤及无辜。
那人一阵大笑,不过笑声又尖又细,听得审良棋等人十分难受。笑声一顿,那人摇头说道:“我才不在乎那只蝙蝠的死活,我只问你,他的内丹是不是在你那里?”
高庸涵有些奇怪,但还是点点头道:“不错,是在我这里!”
“好,只要你交出内丹,我今天不杀你,给你十天逃命的机会。”
高庸涵哑然失笑,这个人好生奇怪,刚才那一击分明是想要自己的性命,可一旦确认自己是高庸涵,却出口讨要尸头蝠王的内丹,还说什么十天之期,当真是可笑之极。不过,这人的修为远在尸头蝠王之上,和虻尊差不多,倒的确是个劲敌。
尽管如此,又岂能将尸螟蝠交出去?当下一口回绝:“内丹肯定不会给你!再者说了,想要高某性命的人不在少数,也不多你一个。”
那人一愣,随即森然道:“你就不怕我传信给十二叠鼓楼的其他人?我们的规矩想必你也清楚,是不死不休!”
审良棋一听,大惊失色,身为南州国重臣,他当然很清楚十二叠鼓楼代表了什么,至少,还从未有人能在其追杀下,活出性命。情急之下,瞅见大队护军已经将街道全面封锁,朝丁烈一招手,附在他耳边悄悄吩咐了几句,丁烈衔命而去。
高庸涵对于那人的威胁,无动于衷,淡淡一笑说道:“反正我没死的消息,迟早会被你们获悉,早来晚来总是要来,怕也没有用。”
那人目中寒光一闪,身下薄翼突然快速地扇动了几下,身形陡然拔高,手中长剑一挥,就要出手。
审良棋见护军已经布置妥当,担心高庸涵的安危,当机立断,一声大喝:“放箭!”
数百名南州国护军挽弓搭箭,早已对准了那人,听得号令一起将手中长箭射了出去。就见数百支利箭,急速射出,密密麻麻,将那人的退路全部封得死死的,不留一丝空隙。
这些护军,都是从军中挑选出的勇武之士,个个武技超群,而且训练有素,除了一半直接射向那人以外,其余的一半分别射向那人身前一丈的空地,高庸涵一见暗自点头。
那人不慌不忙,冷哼一声,长剑一转,就见一团剑花猛然绽放,一阵急促的响声过后,将飞来的箭支全部砸飞,数百支箭矢悉数落空!
不过那人还是过于托大,毕竟这些护军实力超群,如果在全力防守之下,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他忘了这些护军最远的,离他也不过二三十丈,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密集的箭雨,即便是修为极高的修真者,也难免会在猝不及防下,有些疏漏。
虽然这些箭矢没有伤到他半分,但是旁边还有个高庸涵!
高庸涵自从在焚天坑内,连番与高手激斗,经验已经丰富无比。他从那人的手微微一抖中,敏锐地觉察到,此时正是那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当即抢过一名护军手中的长弓,拔出一支长箭,闪电般射向那人。
以高庸涵的修为,全力射出的一箭,声势何等惊人!长箭过处,连空气都被撕裂开来,长箭的速度太快,已经无法看清长箭的模样,只见一条黑影带着一道扭曲的波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就到了那人面前。
那人大惊,手中长剑已经来不及招架,全凭与生俱来的天赋,薄翼一抖,身子勉强朝上方滑去。
“噗”的一声,长箭透体而过,齐根没入后面的墙壁中,那人身形一晃,从空中掉了下来。周围等候已久的护军,齐齐发出一声呐喊,提着刀剑奔了上去。
只有高庸涵看的最分明,那人被射穿的,只是身侧的薄翼,急急大喝道:“退后!”跟着朝前冲了过去。
还是晚了一步,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护军,只看见了一团闪光的剑花,身体突然碎成了粉末,化作了一片血雨。后面的护军收脚不及,纷纷撞到那团剑花上,连惨呼都没来得及发出,也变成了血雨。
说时迟那时快,高庸涵一瞬间仿佛生出了千只手,竟然将近百名护军给拉了出来,全部抛到身后。那团剑花趁机化作一朵烟花,猛地冲到高空,爆裂开来,虽是白天,但是烟花仍然十分灿烂,唯一有些异样的是,烟花带着一丝妖异的淡蓝色,一闪而过。烟花的绚丽,连几里外皇宫内的叶厚聪,都看的清清楚楚。
高庸涵再定睛看时,那人掉落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只有被血雨染红的断壁残垣,地上居然还留有四个大字:不死不休!
那人好深的修为,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御敌,还能留书,再从容退去,当真了得。十二叠鼓楼里,竟然还有这等高手,果然不好对付。一边想,一边用脚轻轻将那四个字抹去。
这时,那些护军才纷纷从地上爬起来,一个个惊魂未定。其中一个统领模样的壮汉,走到高庸涵面前,深深施了一礼,高声道:“末将参见高帅,多谢高帅援手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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