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
啪啪啪啪啪!
湖里射出的红光就和白天看到的一样,数百道的红光涌射了上来。不久前静静射出的一道红光可以说是神秘,而现在的这道红光则可以说是很恐怖。湖面上出现了数百道波浪,浪花到处迸溅开来。
湖泊翻腾的轰隆声甚至连我们所在的地方也所得到。
接着,湖边的树林里开始传出像是小少女的尖叫声。嘎啊嘎啊嘎啊!原来是小鸟们被爆裂声和火光吓到,全都从睡梦中惊醒,一齐飞上天空。无数的黑影往上飞去,看起来仿佛就像是整座树林都飞上了天空。鸟儿们拼命地飞。
噗滋,噗滋,噗滋!一道道红光直射出去,照耀着湖面,使湖色变得非常怪异。整个湖面被水平画出一条条的红线,于是乎,湖泊看起来就像架着烤肉铁架。而且周围的树木都被照得通红,看起来就像是重回秋天的样子。
“哇呜呜呜!”
在我右边天空伸展出来的树枝上,妮莉亚像一只大猫头鹰在鸣叫般,传出了喊叫声。而原本那些想进入湖边道路的火把,现在却都慌张地往后退。哈哈哈。那些火把非常快速地移动远离之后,红光立刻又开始逐渐消失了。接着,等到火把退到甚至比需要保持的距离还要远的时候,红光才全部消退下去。那些火把在距离湖泊稍远的地方聚拢,再度开始不安地晃动着。
侯爵现在会不会很愤恨啊?明明他都已经郑重请求了,但还是不被达兰妮安允许,想必他一定觉得很郁闷吧?他现在会是在跟部下们讲什么话呢?
除了听到树上传来妮莉亚的嘻嘻笑声,其他所有人都安静无声。
大伙儿全都很好奇侯爵的下一步动作,都静静地俯瞰下面的动静。
蕾妮紧抓住我的手臂,用脸颊一直揉着我的肩膀。看来她好像很想睡了。
我觉得像是经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但事实上,并没有经过那么久的时间,那些火把中间突然有一支火把总算开始靠近湖边。距离这么远,我勉强只能看出它确实是在动。这是在干嘛呢?卡尔低声说道:“或许是想再请求一次吧。”
其他的火把完全没有动静。侯爵的部下们面对被压抑的恐惧和明确的忠诚义务,好像相信没有必要在这两者之间产生矛盾。他们该不会每个人都一边发抖,一边望着侯爵的背影吧?独自移动的火把如今已经移动到湖岸边有湿润沙子的地方。那支火把在那里停住不动。温柴用低沉的声音,确认了大伙儿心中猜疑的事。
“栗子色的发际可以看到有一些白头发,还戴着OPG。看来那是侯爵!”
“啊啊啊?你看得到?”
“因为他拿着火把的关系。”
什么嘛,我指的不是明暗的问题,而是指距离。哇!在这种距离之下,就连那些火把,我看起来都像闪烁不定的星光了,更何况是头发。其他人也都不禁发出了赞叹的声音,直到我们变得悄静无声为止,侯爵都还一直站在湖边。不知他是在讲什么,好像讲了很长的一段话。
侯爵讲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后,突然间,他背后的火把开始移动了。怎么一回事?火把又再停成一列,第二次尝试走进湖边的路。
然而这一次的速度和之前跑。近湖的速度以及刚才不久前的速度相比,可以说是慢了非常多。他们真的有在移动步伐吗?没错,是有在移动着?
我的眼睛很自然地看着湖泊。不过,湖面上并没有任何动静。
刚才猛烈翻腾的波涛如今是静悄消的,飞上天空的小鸟们也不再激动,已经都飞回它们的巢穴去了。四周围只有一片寂静。达兰妮安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有火把沿着湖边不停在移动着。
蕾妮夹杂着哈欠,说道:“啊哈(哈欠声)达兰妮安……好像静下来了?”
“是啊。既没有拒绝,也没有许可。侯爵的部下们,心里铁定非常沉重。”
“嗯。啧。侯爵应该也是吧。”
原本一直在缓慢移动的火把又停止前进了。靠站在岩石下面的艾赛韩德看到那支火把的移动稍微变得比较活跃,咯咯地笑了出来。
“好啊,赶快来啊!”
嗯。他怎么这么兴奋啊!蕾妮现在身体坐直在看下面。她一直想跑到岩石前端去看,害我必须一直注意她才行。
火把停止前进的地方正是我们放马车的地方。他们看到这东西挡路,可能会很生气吧?大伙儿全都一言不发地等待着。
接着,就出现了一幅比我们原先预想的还要更加惊人的景象。
“砰砰砰!”
爆炸声,传来了一阵几乎快引起惊涛骇浪的爆炸声。我的天啊!
到底艾赛韩德是放了什么样的装置啊?纵然我们是身处在一片寂静的山中,但是怎么会在这么远的位置还能听得到爆炸声啊?就在我用惊讶的目光注视之下,不断往上迸溅的火花已经窜升到数十肘的高度,飘散出浓密的烟雾。直冲天际的黑色烟雾夹带着火焰,把夜空弄出奇怪的花色。烟雾和灰烬画出了漂亮的弧线,飞了上去。湖边的小鸟这下子真的被惹火了。小鸟们因为这阵骚动,不高兴地再度飞上天空。嘎啊嘎啊!
红色火柱甚至还长长地延伸到湖面上。亚夫奈德惊讶地说道:“咦?爆炸威力怎么会这么强劲?艾赛韩德!”
“啊,这是矮人的花招啦。没事,没事。”
“不会有事吗?这种可怕的爆发力……”
艾赛韩德用非常泰然自若的语气,说道:
“我只是让声音听起来很剧烈。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伤亡的事啦!
嗯,即使被火烧到,水就在旁边,不是吗?没事啦。不要担心。”
“真是的,真的很安全吗?”
艾赛韩德先是闭嘴不说话,然后才用相当惟我独尊的语气,说道:“活着的人在面对死亡时,有谁会安全呢?嗯哈哈哈哈!”
“真是的……”
马车周围简直就是乱得一塌糊涂。那些火把到处忙乱移动着,而且也隐约听到东西跳进水里的声音。噗通,噗通。马儿们的嘶鸣声和人们的尖叫声随风微微地传来。看吧,我堆叠的大树干堆少说也有超过十根之多。那么多的大树干以及马车着火之后,在湖边造出了一面火墙屏障。轰隆隆隆!突然间,传来了一阵整座山为之震动的声音。好像是我堆放的大树干着火之后倾倒滚动的声音。
“哇哇哇哇哇!”
在妮莉亚的怪异高喊声传来的同时,这一次湖泊开始爆裂开来。
达兰妮安,谢谢您!那些火把纷纷惊慌地往后移开。这一次,湖里不是射出光芒,而是涌出了一道道的水柱。涌上来的水柱被火光照得泛红,形成一副难以言喻的怪异模样。这些水柱在空中各自弯曲之后,就直接朝着侯爵一行人,像箭矢般射出去。
温柴发出了相当冷酷的笑声。杰伦特则是焦急地问着:“怎么样了?现在情势怎么样了?”
嗯。没想到祭司也这么关心,温柴噗嗤笑着说:“有些人被火烧到,有些人被爆炸声吓得跌倒在地,也有人被水柱给射中飞出去。我还看到有个笨蛋想用盾牌来挡呢!结果他就和那个盾牌一起飞出去了!”
温柴冷静地说完之后,才发现到大伙儿全都在注意听他说。他回头看大家,嗤之以鼻地说道:“看来幸灾乐祸好像是件很快乐的事。”
大伙儿干咳了几声,同时撇过头去。过了一阵子之后,那些火把撤离湖泊,快速奔逃,速度快到简直可以一下子越过整座梅德莱岭。
火焰还在湖边茫茫燃烧着,而达兰妮安则是在最后,利落地做了后续的整理。吼吼吼!
“什么声音啊?”
“是波涛!”
在湖的对岸,有一道巨大的波涛卷了起来。那道波涛壮观到令人怀疑整座湖泊会不会朝着陆地席卷过来。波涛直接追着那些原本在奔逃的火把。哦,妖精女王啊,您好像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吧。
那些奔逃的火把和靠近他们的波涛相较下来,简直渺小到令人觉得很可怜。波涛凶猛地奔腾而去,然后强力冲击到湖边。轰隆隆隆!
那一幕简直就像是猛兽挥舞下巴,从猎物的身上把肉撕裂下来。那道浪涛拍打了地面之后,侯爵一行人的后半部分几名可怜的士兵们以及地面的一部分就被卷走了。轰隆声使整座山为之震动,响了好一阵子才结束。
至于奔逃到梅德莱岭半山腰的火把,则是开始到处窜逃,东奔西走。吉西恩一面看着这幅景象,一面用绝对不算亲切的语气说道:“哼嗯。他们要是想再来追我们,就得花很多时间才追得到了。”
坐在树上的妮莉亚听了之后,咯咯地笑出来。她一面笑着,一面直接抓了根树枝,就溜了下来。卡尔转头向温柴问道:“他们的伤亡情况如何呢?”
“大约三分之一左右被火烧伤,三分之一左右被水打中。而且他们之中有不少人掉进水里了。现在剩下的人正在救助落水的人。虽然有很多人负伤,但是好像没有人死亡。落水不见踪影的人应该是称作失踪者吧。”
“哼嗯。说不定也会有溺死者。”
杰伦特耸了耸肩,说道:“虽然我这样说好像有些残酷,不过,这应该算是妖精女王所决定的事。因为她做了两次之多的拒绝表示,可是他们还闯进来,所以达兰妮安才会做出适当的处罚。”
“嗯。是。不过,温柴先生,你有办法确认涅克斯和贾克的行踪吗?”
温柴一听到卡尔的问话,就又再直盯着下面。他像是僵住似的俯瞰下面看了好一阵子,才咋舌说道:“真笨。他们没能逃走,还是被抓着。”
卡尔用松了一口气的语气,说道:“啊,那么,他们还很平安喽。好!那么各位,现在可以睡觉了。虽然无法祝福侯爵一行人也睡个好觉,不过,各位晚安。”
大家原本四处站着在观看下面的情形,现在则是一窝蜂聚到睡觉的地方。我转头去看蕾妮。
“蕾妮?我们现在也下去……我看必须先叫醒你才行喽?”
嗯。港口的少女好像在这种爆炸声、火花以及激荡的湖水轰隆声之中,也能睡得着的样子。可是,该怎么办才好?要我叫醒如此疲惫睡着的人,真是觉得歉疚不已。然而,从我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声细细的说话声。
“修奇。”
难道她没有睡着吗?还是她在梦呓呢?如果要知道是这两者之中的哪一个,有一个很简单的方去:“干嘛?”
“星星好漂亮,是吧?”
“呃。星星本来就很漂亮啊!虽然说有你的眼睛在看着,会更加美丽,可是,你干嘛突然说出这种理所当然的话呢?”
“……我,不太讲得出口,嗯,那真的是我父亲吗?”
“……你就想成是吧。虽然我们没有确认过。”
蕾妮把头更用力压过来。嘿!你以为这样我的肩膀就会痛了吗?
“真的是我父亲吗,还是不是?”
“虽然这是我的想法,不过说实在的,这事谁也无法确认。你也知道的,你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你父亲。而侯爵连你的脸都没见过。啊,你去问杰伦特,说不定比较好。”
“我不想向神问有关个人的事。”
“是吗?呃,可是神好像对我们个人的事很关心耶!”
“没有其他的方法吗?”
“其他的方法?这个嘛。啊,听说是有个旅行者把你带到戴哈帕港,是吧?我看那个旅行者应该知道答案吧。此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听说我妈妈已经死了?啊,是妮莉亚告诉我的。”
“是吗?她还告诉你什么事?”
蕾妮先是不作回答,只是静静地低头俯瞰下面。先前让我们吓破胆的火焰,正在烧着一整根的巨大树干,猛烈地跳着火舞。
一阵冷风吹来……,是那种令人不由自主想去在意的风。蕾妮随风送出了她的答话。
“她都告诉我了。全部都说了。”
“是吗?”
“我觉得很奇怪。”
“什么很奇怪?”
蕾妮依然还是把头靠在我肩上,她指着下面,说道:“在那里,那一位,嗯,是我的父亲吧?那么我现在是和一群整我父亲,让我父亲吃苦头的人同一伙的,而且还在这视野良好的地方俯视我父亲被整的场面。这样一来我就算觉得心情很怪,也说得过去,不是吗?”
呃。我都没有用这个角度来想过。她说得对啊。
“对不起。”
“什么事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的事吧。”
“但我还是想说声对不起。”
达兰妮安,真是对不起。我当时真是大言不惭。其实我们人类好像终究还是没有办法真正了解别人的心里想法吧。所以才会有礼仪规范的这种调解方法存在。我自认为感受到的亨德列克,说不定也全都是我自己在胡思乱想的。我怎么可能成为亨德列克呢!?
“你不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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