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
乱想的。我怎么可能成为亨德列克呢!?
“你不高兴吗?”
“我不知道。我是这样想的,我父亲就是在戴哈帕的那位,他才是我爸!”
“我赞同你说的!”
“噗呼。谢谢。可是在那里,那个追我们的人是我父亲,事实上也没错啊。必须假装不知道这事实吗?这个嘛……这好像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好像也不对。不是吗?”
“没错。侯爵是你父亲的这件事实是很难忘掉的。至于对不对,就很难说了。”
“嗯?你的意思是,不把自己父亲当父亲是对的?”
“父亲是……”
我讲到一半停了下来,望着离我们很远的那座雷伯涅湖。火焰弥漫到它水面,使得它周围的山群变成一片昏暗。看到那些摇摇晃晃的火把,他们应该是在忙于救助落水的人以及治疗负伤者吧。
“我把吉西恩当成是国王。”
“什么意思呢?”
“我认为吉西恩是国王。当然啦,实际的国王是尼西恩陛下,虽然吉西恩并没有穿着绸缎锦衣坐于王座之上,可是对我而言,吉西恩是国王。很难懂,是吧?”
“好难哦!”
“我也有同感。”
“什么呀?”
“哈哈哈。是啊,我也觉得很难懂。哼嗯。可是呢,在我看来,吉西恩是国王,而且有国王的风范。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我不太认识尼西恩吧,不过,因为我无法把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认识光了,才找到可以当作是我的国王的人,所以我会继续把吉西恩当成国王。
我拜托你,你问我理由吧。”
“理由是什么呢?”
“因为他在百姓面前知道去忘我。这个国家的百姓,不,也可以说成是他的朋友……,不管怎么样,是他所爱的人们。处在极度危险的时候,不论何时他都会和他的朋友们一起度过难关。他是会让人看他背后的人。”
“让人看他背后?”
“你想想,如果要让人看他背后,必须怎么做?没错,他必须站在大家的前面。他必须站在前面带领大家,必须默默地抵挡住即将面临的危险和不安。这就叫做让人看他背后。而且背后根本没有表情,因此根本没办法骗人。可是吉西恩却随时都会那样做,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是不由自主就会那样做。所以我把吉西恩当作是国王。”
蕾妮突然抬头看着我的脸颊。怎么一回事?我转过头来正眼直视着她,随即,她就又再看着前方,说道:“你现在该不会是在讲你要叛乱吧?”
“嗯?呃,呃,喂!我并没有说我要背叛尼西恩,引发叛乱,推戴吉西恩为王,嗯,那种我根本连说起来都觉得头痛的事,你想我会去做?”
“不会吧?”
“当然不会!呃,我的意思是,这是只关系到我内心的事。不是关系到我生活的事。我的生活已经基本条件都够了,所以不需要特别去苦恼什么。就算我现在马上结婚,我也有自信可以养活老婆。”
“呵呵呵!杰米妮小姐可真幸福……”
我差点就从岩石上面摔了下来。呜呃呃呃。
“啊!妮莉亚连这个也告诉你了?”
“我不是说过了吗?她什么都告诉我了。”
“总之,我要你不要胡思乱想。哼嗯。不管怎么样,我把吉西恩当作国王,是我自己心里头的事。这个,嗯,有点像是信仰吧?是为了心里的安定而有信仰的,并不是为了生活而有信仰的,不是吗?”
“哼嗯。外表看来你是对尼西恩效忠的臣子。可是心里却把吉西恩当成是自己的国王,我说得对吗?”
“完全正确。”
“那么,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个呢?”
“如果你想到了,就不要反过来问我。”
虽然我这么说,可是蕾妮好像想确认她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我没有必要去烦恼如何面对我实际的父亲和我心里的父亲。”
“虽然没有办法不去烦恼,但时间定好、地方定好之后,就可以不必去烦恼了。我如果这样问,你会怎么回答呢?赶快回答我,美丽的高贵仕女啊,可否允许我请问您是哪一个家族的爱女?”
蕾妮笑了出来,那是一个很开朗的笑容。
“我是戴哈帕经营一家商号为鲸鱼坟墓的餐饮业者,葛雷顿先生之女。”
“烦恼结束了没?”
“目前是结束了。谢谢。”
“别客气。所谓的‘目前’这种流动性的时间单位,我希望这一次是很长的时间。”
“一定要很长才行!伊斯有一句谚语是这么说的:‘一个家里头不会有两个小孩。’”“什么意思啊?”
“如果某人有了小孩,那个人就再也不是小孩了,而是会变成谁谁谁的父母。会用‘喂,修奇的爸爸!’来叫那个人。”
“啊,是吗?说得好像蛮有道理的。那么你的意思是,你要嫁人了?”
“哎呀,不是啦!我才不嫁人呢!我要一直是葛雷顿先生之女!所以刚才我才会说我要很长的时间才行。”
“拜索斯有一句谚语是这么说的:‘虽然世上不可信的话很多,但是有三句话绝对不可信:老人现在该死了才对、商人做赔本生意、还有姑娘不出嫁。’”“我是真的不嫁人啊!”
“没有人叫你嫁吧?”
“反正我就是不嫁!”
“可是我听说强烈的否定和肯定乃是一脉相通的,是邻居关系,是十年前分离的双胞胎兄弟哦!”
“修奇!”
“我知道,我知道了啦!拜托不要拧我,我的肉是很脆弱的……,呃啊!”
我被拧了好一阵子,我说她累了,应该要赶快去睡觉,然后她才好不容易听从我的建议。蕾妮仿佛像是忘记哈欠然后又再想起似的,打了一个哈欠,还伸了个懒腰。
“帮我一下,让我下去。”
我抓住蕾妮的手,让她下去。她站到地上之后拍了拍裙子,往上抬头对我说:“你不下来吗?”
“啊,我要在这里负责守夜才行。吉西恩和杉森好像都醉了。你先去睡吧。”
蕾妮回头看我们一行人都已铺好睡觉位置躺了下来,然后她又再回头往上看,对我说:“可是上面很冷。而且真的有守夜的!必要吗?你就下来睡吧。”
“哈哈。没关系。我要是想睡,会去叫醒温柴或妮莉亚的。你不要担心,赶快去睡吧。”
“干嘛这样,你去睡不就好了。”
“我就是想在这里,而且我也有事要想一下。别担心。因为我并不打算在这里冻死。而且今天又不会很冷。”
“……你要赶快下来哦!”
“嗯。”
蕾妮走向大伙儿睡觉的地方。先是传来了蕾妮准备就寝的沙沙响声,然后周围就变得安静无声了。我坐在岩石上,把膝盖抱在胸前。嗯。好像真的不算是很舒服。风好像非常冷飕飕的!呃呃呃。
好,稍微摇一摇头,脖子也稍微转动一下。啊,对了!
我俯视在湖泊对岸的那些火把的动静。他们到现在都还在到处移动着。可能是在照顾伤患,所以甚至可以看到一个很大的营火被点燃了。距离这里很远。没想到温柴竟能看得到这么远的地方!
哈修泰尔侯爵是蕾妮的父亲,蕾妮是葛雷顿的女儿。把这前后两句话分开,拜索斯和伊斯远远相隔着的时候,是不成问题的。可是蕾妮回到拜索斯,让她远远地看着侯爵,让她认识到这两句同时放在一起的话,问题就发生了。
我不知道我建议的到底对不对。
好了,曾经在达兰妮安面前装出一副很厉害样子的修奇到哪儿去了?人类是什么呀?哈哈哈。好,我来想一下。蕾妮她还没有很明白的决定。综括她的行为和她的话来看,就是这样:‘为何必须要打起来呢?他再怎么说也是我父亲啊。’是这样一句话,可是在此蕾妮还没有接受侯爵为她的父亲。蕾妮所苦恼的还处于‘再怎么说……’的水准。哼嗯。看起来是如此。
营火好像烧得很旺,连梅德莱岭的一部分都被泛成了红色。
至于涅克斯的父亲呢?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涅克斯的父亲是谁呢?涅克斯是卡穆·修利哲的儿子,同时是罗内·修利哲的儿子。
涅克斯虽然会分辨,可是好像从中产生了矛盾感。那么,蕾妮会不会也是这样啊?不管怎么样,现在是处于‘再怎么说……’的苦恼程度,如果她继续抱着这分苦恼,不扩散开来的话,就可以让她忘了苦恼,不是吗?
啧啧啧。我怎知蕾妮在想什么呀!
“啪啪啪。”
什么声音?听起来像是拍动翅膀的声音,可是却又有些不像。
仿佛就像是一只不太飞得起来的小鸟。哎呀,会不会是一只夜视力比较差的夜鸟?
“哈哈哈哈。”
夜视力比较差的夜鸟?这句话实在有些可笑。可是,可是为何我突然感觉不冷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眼前好像突然亮了起来。真是奇怪!现在是晚上,不是吗?
但这很重要吗?嗯。当然不怎么重要。这张脸孔是谁?她好漂亮,好美。不知何时,我眼前站着一个女人。
“你不觉得站起来比较好吗?”
我知道,当然应该要站起来。可是,你是……?你是谁呢?
“请来岩石下面。”
她要我到岩石下面。好,我应该要下去。我干嘛待在岩石上啊。
赶快下去吧。
“请来这里。我想近一点看你。”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从岩石上面下来的?这是一个眼神很美的女人。她穿着一件简直就快把夜空直接围在身上的美丽黑衣。还有,她那张被月光照耀着的白皙脸孔,看起来就像月见草。真是漂亮的脸庞啊!
“你认为我很漂亮吗?”
我点了点头。我一面点头,但还是没有办法把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
“是吗?你这么认为吗?那么,请过来我这里。”
啊啊,希欧娜。你以前有这么漂亮吗?我感觉到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而且喉头被哽塞住,呼吸气息变得十分热烫。我的手指尖都没感觉了。我现在正在走着吗?她好漂亮,好美。
我不知不觉已经站在希欧娜面前了。希欧娜闪闪发光的眼睛正视着我。她的脸颊因月光而泛着蓝色。狂风使她的头发飘扬了起来。脸上的阴影使她的脸孔看起来无限凄切且悲哀。她是在哭泣吗?她是在担心什么事吗?
“今晚美得令人觉得悲哀。”
她噙着眼泪的大眼睛变得无限透明。她孤单地合抱双手,像是很冷的模样,然后向我走近了一步。那是横越过世界的一步。她的一步使月光洒落下来,敞开了一个世界。月光完全疯狂了,竟然会如此的蓝!从月光之中好像传出了轰隆响声。
“所有人都很孤单吧。”
没错。人生太长而且太孤单。但还是有让生命忙碌的百万种无用的事,需要去面对,让人连笑的时间也没有。然而我不是在你前面了吗?希欧娜。你不要觉得孤单了。从我的嘴里传出了话语:“请不要觉得孤单。因为我们是一体的。”
“真的吗?你要接受我个人了吗?”
“我早已经接受你了。正如同亨德列克接受了达兰妮安,如同亨德列克接受了你。要不然……”
等等。这是什么感觉?
希欧娜的眼睛突然变得细长。我说错了什么吗?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惹了大祸但还未受处罚的人,她一直看着我。刚才还看起来苍白但很温柔的脸孔,如今却变得很僵硬。我感觉我犯了大错。
早知道我就干脆全讲完,再去求她原谅——小时候,我曾有一次和杰米妮玩到一半,就吵了起来。我根本已经不记得是因为什么事了。因为当时的对话好像都是前后矛盾,没啥内容的吵架。我一气之下,就朝着杰米妮的脸打了一拳。一个小孩子的拳头根本不会很痛,可是杰米妮因为没有料到会挨一拳,所以猛然嚎啕大哭了出来。害我吓得也跟着哭了。我连安慰她也无法安慰,结果杰米妮眼睛青肿,一边哇哇大哭一边回她家去。我则是哭到都从喉咙发出鸭子般的声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就回到家了。
那天晚上我连晚餐也不吃就睡了,一直噩梦连连。因为我那时候变成是一个因为犯了不可犯的大错,而躲在自己家里害怕得哆嗦发抖的小孩子。在梦里,我看到杰米妮她爸跑到领主大人的城堡里。
我虽然想逃跑,却像是脚黏在地板上,动也动不了。随即,我又看到一些火冒三丈的警备队员拿出准备用来抓阿姆塔特的可怕秘密武器,正要走过来。我在大路上一动也不动地站着,身体抖得都快散了,却只能一直看着那个武器。不过我还是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我转头去看大路对面,在那里有一个坟墓。墓碑上的名字是杰米妮·史麦塔格。我把杰米妮给杀死了。是我杀死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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