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通史记事本末
尼禄讥讽地瞟了他一眼,说道:“你认为一个视死亡为无物的人还会计较什么利弊?”
“死亡处处可得,你又何必老是把它提在口中。”塔西佗走了几步又说,“如果你对死毫无畏惧,那三十年前你又何必逃脱,这么多年来为什么躲躲藏藏苟且偷生呢?”
“三十年前?三十年前我的确对死亡充满了恐惧,当叛乱者把沾满污血的剑架到你的脖子上的时候,你也会有同样的感觉。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尼禄说道。
“哦?”塔西佗用余光看了它一眼,“现在就不一样了?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
“不!”尼禄简短地答道。
狄昂走上前一步,但是塔西佗拦住了他。他不愿意这样轻易地被一个阶下囚击败。
“那么,”他坐在了尼禄的身旁,“尊敬的克劳迪乌斯·尼禄,现在的你是否有什么愿望?”
尼禄轻轻笑了一声,说:“年轻人,我想你可能还没有完全明白一个应死而未死之人的想法。既然无所畏惧,又哪里还有什么欲望可言呢?”
“那你为什么还活在这个世上?”
“这是天神的意志啊。”尼禄仰头朝天说道。
“你是说如果没有天神在掌握你的命运,你早就已经死了吗?”
“是的。”
“天神为什么那么眷顾你呢?”
尼禄笑着又看了他一眼,说:“年轻人,你想在尼禄口中套话?”
塔西佗意识到了自己面对的是个前所未见的强大敌人。
“如果你不怕死的话,为什么要那个年轻人带那块写着字亚麻布去找你的朋友普鲁塔克求救呢?”塔西佗认为这个问题能够打击尼禄虚伪的无畏。
“如果我指出你的措辞不当,请不要介意,”尼禄还是镇静如前,“那不是求救信,我只是希望普鲁塔克能够知道我的下落。”
“然后呢?知道了下落又怎么样呢?”塔西佗问道。
“不,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从任何方面来问同一个问题都不会有结果的,年轻人。”尼禄说。
塔西佗的表情依然没有变化,但他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突然,一个惊恐的叫声从山腰处传来:“有官兵!有官兵!”
屋内的人都吃了一惊,他们迅速地跑到山路口,向下望去。
山脚下,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一大队骑兵和不少的重装步兵在向山上爬。
“是你们的人?”库索斯警觉地问道。
“不!不会的。”塔西佗说,“那不是皇帝的旗帜。”
狄昂辨认了一阵,说道:“是阿维尼乌斯的私人卫队。”
“还有其他几位元老的卫队。”塔西佗补充道。
“是你走漏了风声?”库索斯朝塔西佗问道。
“不,我没有,对着朱庇特的雷火发誓。”塔西佗冷冷地说。
“那谁能替我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库索斯有点沉不住气了。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库索斯。”狄昂说,“我们必须立刻撤走。阿维尼乌斯来势汹汹,即使不说他会对你们这样的非法的组织采取什么措施,最为关键的是,如果让他拿到尼禄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库索斯想了想说:“你说地对,狄昂。我们快走吧。”
“尼禄怎么办?”
“恩多尼亚,哈卡拉,把犯人带到后山安全的地方去。”库索斯说。
两个守卫牢房的人立即令命朝屋内走去。
“我去带领洞里的人也到后山去。你们要和我一起去吗?”他问道。
“不是我们胆小,但是在这个时候,我们必须谨慎。”塔西佗说,“如果让阿维尼乌斯发现我们和你在一起,那就不妙了,毕竟,我们还代表着本来就已经够吃力了的皇帝。”
狄昂也点了点头。
库索斯理解地说:“我明白了,你们跟恩多尼亚他们一起到后山去吧。如果我没有跟上来,那你们就先离开这里。”说完,他转身下山了。
“保重。”塔西佗目送着他离开。
“他非常有报负。”狄昂说。
“而且意志很坚定。”塔西佗补充道。
“你认为他会成功吗?”狄昂问。
“你指什么?”
“他的目标,他的事业,他建立一个平等的小社会的梦想。”
“他的目标太理想化了。”塔西佗说。
“你是说,他不会成功?”
“我没有这样说,但可以肯定,他在通往他的理想的路上一定会遇到很多的坎坷。如果他不能妥善地对待的话,可能会朝极端走下去,而背离了自己原始的目标。”塔西佗顿了顿又说,“不管怎么说,像这样有着崇高目标并且一刻不停地在实践着它的人值得我们尊重。”
狄昂点了点头,他在仔细地体会塔西佗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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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修斯!马修斯!”
惊惶失措的人们都停了下来。
“是你,是你把我们出卖了,是你!”库索斯扯住了马修斯的领口。
马修斯脸色苍白地望着他。
“你想干什么,库索斯?”他说。
“你……,你居然背叛我们,背叛我们的事业……。”库索斯望着身边的人群,“背叛罗马的基督徒!马修斯,你简直是魔鬼!”他灰白的胡须颤抖着,口齿也不很伶俐。这个老人的颧骨也上下起伏抖动着,好像嚼了一颗刚从火中取出来的松果。
人群发出了嘈杂的声音,大家都在议论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马修斯一拂衣袖打算离去。
但是他的衣角被库索斯扯住了。
“叛徒,你不要装傻了!”库索斯的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了,声音嘶哑到了极点。
“不!我不是叛徒!”马修斯涨红了脸,叫道,“大家别听他瞎说,我没有背叛大家!我……”
“马修斯!”库索斯一声断喝,“你还敢抵赖!阿维尼乌斯的人就在山脚下,你还敢说不是你!”
人群中的蜂鸣声一下子震耳欲聋。他们都望着马修斯,有很多人是他的朋友,但是现在,也不得不摇头叹息表示不能认同。
“库索斯!你不要血口喷人。”马修斯一看情势不对,急忙说道,“我是和阿维尼乌斯打过交道,可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不要无中生有。阿维尼乌斯不是那么容易打交道的,我早就放弃了和他的合作计划……。”
“大家听听,大家听听!”库索斯愤怒地朝人们喊着,“这个人还想和阿维尼乌斯合作!”
人们的议论声更大了。
“我说过,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马修斯惊恐地叫道。
“谁知道呢,或许现在你们又开始狼狈为奸了呢。”
“你……,库索斯,你……”马修斯摇着头,说不出话来了。
人群中已经有不少的手指朝着马修斯戳去。
“我的挚爱的基督徒兄弟们,我是无辜的!”他叫道。
可是人们的交头接耳还是没有停住,反而有更加多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畔。
“好!我去找阿维尼乌斯!”马修斯说,“我要当面问他!”
“你是想逃了吧!马修斯!”人群中有人喊道。
“不!我没有!”马修斯愤怒地朝那个人叫着,“奇拉,你这个懦夫,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如果不是我父亲,你早就死在了图密善的绞首架上了。”
“你不要再把你崇高的父亲搬出来了,马修斯。”库索斯说,“你的父亲是个正直的人,但是你和他不一样!”
“我就是一再实践着我父亲的遗志!”
“你不要再玷污你父亲神圣的名字了!叛徒!”库索斯的胡须抖动着,“你的父亲被你害死了,你还感说继承他的遗志!”
“你说什么!库索斯!”马修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尽管库索斯早就对他另眼相看,但他没想到这位父亲的战友会把他父亲的死推到他的头上。他一步一步朝着他逼近,他没有把握自己能控制地住颤抖的双手不把这个身材瘦削的老人捏地粉碎,他的脸已经变形了。
库索斯从二十岁就战斗在传教最前线,面对过卡里古拉和尼禄的屠刀,野蛮人的弓箭。可是,在面对这样一个尽管手无寸铁,但愤怒到极点的人时,他还是不由地倒退了几步。
“够了!”一个清脆而又严厉的声音从洞口传来,“现在大敌当前,你们不去担心如何从困境中脱身,反而互相争斗。你们想都被阿维尼乌斯抓走吗?”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库索斯,你是我们的首领啊!”
库索斯低下了头。
阿维娜走到了马修斯的跟前。
“马修斯,库索斯说的是真的吗?等一下回答,你看着我的眼睛。好了,现在说吧。”
“我没有出卖大家。”马修斯一字一顿地说,他也紧紧地盯着阿维娜闪亮的眸子。
阿维娜望着这个年轻的基督徒蓝色的眸子,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阿维娜,你这样判断一个人是不……”库索斯在一旁说。
“尊敬的库索斯,请相信一个女人的直觉,马修斯他没有撒谎。”阿维娜说。
“阿维娜,只有上帝才能帮助我们做这样的判断。即使我相信你的所谓的直觉,这里的各位兄弟们会相信他是无辜的吗?”
“不!一定是马修斯!”人群中又有人叫道。人们又开始骚动不安。
“安静!”阿维娜叫道,“我们没有证据说马修斯是叛徒……”
“可是除了他还有谁?”
“你也没有证据说他不是!”
“马修斯早就想背叛我们了!”
人群中的叫声此起彼伏,但是很少有站在马修斯这一边的发言。
马修斯左右环顾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然后扒开人群走外走去。
“你去哪儿?马修斯!”阿维娜在他身后问道。
“我去找阿维尼乌斯问个明白。”他停了一下又说,“阿维娜你不要拦着我,不要为我耽误了让大家撤离的时间。快离开这里吧。”说完他就朝洞口走去。
库索斯止住了身边的几个想要阻止他的人:“让他走。他走不了多远的。”他知道马修斯去见阿维尼乌斯的后果。这个年轻人曾经的确可以继承他父亲的衣钵的,他又想到了那个命运悲惨的人。他悲戚地闭上了眼睛。
上帝原谅他的灵魂,还有我……
洞内这时一片寂静。
他猛地睁开眼,望了望围着的人群。人们像成群的绵羊一般注视着他们的牧羊人。
“大家快到后山去,快!”库索斯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叫道。
人们又开始熙熙攘攘地朝洞外涌去。
“快!快!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他一边高喊着,一边帮助着人们撤离。阿维娜也帮着大家疏散着。
“快,拉丽亚,快,带上你的儿子,快!西芬克,你的儿子怎么了?腿受伤了?哦,不要哭,亲爱的,不要哭,我们走!”他一把抱起了小斯维吉尼,朝洞口挤去。
“谢谢,谢谢!”得到帮助的人望着这个老人羸弱但是倔犟顽强的身影,流着泪感激地祈祷着,希望主能够永远守护他们的圣人。
“快走!”库索斯回头朝着他虔诚的信徒们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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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西佗站在一块巨石上,很远就看到了慌乱地在灌木丛中一脚高一脚低地奔跑着的人群。
很快,他就发现了库索斯的身影。
他跑上了前去,来到他跟前。
库索斯因为衰老的身躯承受不了剧烈的运动而急促地呼吸着,脸也发紫,好像喘不上气来。
塔西佗替他轻轻捶了几下背。
过了一会儿,库索斯的呼吸平缓起来,终于能说话了。
“洞里的人都来了,除了马修斯。”
“马修斯?”
“一个意见不合的人。”这时,狄昂也已经走到了他们的身边。
“意见不合?不!他是个叛徒!”库索斯叫道。
“你是说,是他把阿维尼乌斯带来的?”
“除了他还有谁?他以前就曾经跟阿维尼乌斯密谋过控制罗马的基督教。幸亏被我及时识破了。”库索斯说。
塔西佗想了想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库索斯愣了一阵,又说道:“谁知道呢,也许是他希望重温他的把基督教与罗马政府联合起来的迷梦;也许他完全出卖了灵魂,把他的信仰,他的主,他的兄弟都拱手送给了魔鬼。一定是阿维尼乌斯向他提供了荣华富贵的诱惑,而这个意志不坚的人终于堕入了深渊。”
“但我有种感觉,阿维尼乌斯是因为你们劫走了尼禄而追来的。”塔西佗说。
库索斯一怔,说道:“不会的,他不可能知道是我们劫走了尼禄的。”
“既然他能够找到这么秘密的藏身之所,我们有理由相信他同样也有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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