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侧花满堂
美仁的整个心犹如跌进了谷底,在送她去上京之前,向昕似乎要将她困在这里。今夜是她最后的机会,天一亮,向昕就要送她去上京,若真是那样,她便再没机会可以回到中原了。
她该怎么办?
正当她苦恼之际,帐帘被人掀开了,是萧非非。
“我的大美人,快点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萧非非一把拉过她。
两人出了帐外,美仁见到那几个守帐的契丹士兵倒在了地上,表情安然,身体看上去也软软的不像是被人点了穴,她惊诧地望了望萧非非,萧非非四处张望,心痛地道:“为了救你出去,我可是贡献了不少我的至宝瞌睡蛊让他们睡了,待会离开军营还要用,真是心痛死我了。出去之后,你一定要教我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我要拜你为师。唉,不说了,你小心点,跟着我。”
面部微微抽搐,美仁对这个萧非非无语,自己是练蛊之人,这些不都一样,难道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练成的吗?
绕过一个军帐,只是一个眨眼,突然失去了萧非非的踪迹,美仁没由地嘴角抽搐,跟着这个冒冒失失的丫头,她怀疑天亮之前能不能离开帐营。
这种时候,她不能四下去找萧非非,唯有自己想法子离开才好。
军中的地形,她早已熟悉。连绕了几个军帐,避过了好些个巡罗的契丹士兵,正当她想要往前走,脚下踩到一截木棍,有了响声,右前方传来一个声音,以契丹语道:“什么人?”
回首,美仁便瞧见是两个巡逻的契丹士兵,不能让他们两人发现,若是惊动了向昕,她便跑不了了,她拾起脚下那根木棍,趁其中一人不备,狠狠地打了下去。而另一个契丹士兵在回转头之际,方要开口,便被美仁以手扣住咽喉,很快地那名契丹士兵也倒下了,同样的,一股微弱的真气直涌她的四肢百骸。
顾不得欣喜,她迅速离,又绕过几个军帐,正要往围栏的方向跑去,蓦地,她突然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拖到了隐蔽之处。毫不加思索,她便向来人的要穴袭去,却听见身后一个日夜思念的声音响起:“是我!”
说不出的惊愕,她急忙收了手,回首,看见景升一袭夜行衣,蒙着脸,立在她的面前。
她颤着唇,小声问:“景哥哥,真的是你吗?”
“嗯!”景升紧紧地抱住她。
万镖看着两人情意绵绵,可此时此刻,根本就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得不及时劝阻:“恩公,此地不宜久留,速速离去才是。”
景升紧紧地握住美仁的手,道:“这边!”
突然间,一个高亢的声音彻空响起:“有刺客!”
糟了!被人发现了,定是那个萧非非糊里糊涂闯错地方了。
刹那间,号角吹响了,整个军营之内,所有火把全数点起,火光照亮了整个夜空。
他们三人再无处可藏。景升护着美仁,单手以剑抵挡着不断地飞来的火箭。
越来越多的契丹人,手持着弓弩涌了上来。
万镖惊呼:“快走!”
追出帐外的向昕眼见这一幕,捏紧了双拳,指节之处喀嚓作响,青筋暴突。这个狠心的女人,如影如形的在他心中纠缠了那么久,即便是他报复她,他折磨她,可终究还是忘不了她,这一个多月来是在折磨她吗,受着更大折磨的是他才对。
那以手持剑的卓越男子,明景升,他向昕终究还是败给了他。
看着她紧偎在他的身旁,她的脸上虽有着担忧,但更多的是安心、踏实,而面对他的时候,却是惶巩,甚至是种勉强,这一些,都深深刺痛了向昕的心。
他究竟失去的是什么?败的是什么?
万镖以剑奋力地挡着,对景升道:“恩公,你先带向姑娘离开,老七随后。”
景升点了点头,抱起美仁,足下轻点,施展了轻松,一跃而上。万镖紧跟着,跃上那木桩。
望着美仁,内心的愤怒与悲伤,让向昕再不能控制,从身边的将士手中夺过长弓和长箭,持弓搭弦,对准那道修长的身影。
张满弓弦,箭支如流星追月般驰飞出去……
“老七,你一定要撑着,就快到了。”景升抱着万镖连忙奔向帐营。
向昕的那一箭被万镖给挡了,整支箭没入万镖的右肩胛处。
到了帐内,景升将万镖放在榻上,急招了取箭镞医官。还好那支箭没有伤及要害,万镖只要休息一段时日便可康复。
美仁跟在景升身后,一身契丹王妃的装扮,立即招来了所有宋兵的怒气,甚至有几名宋兵对着美仁亮出的刀枪。
主帅杨延昭一声令下,喝止了众兵。
景升由定州调往澶州支援,到了澶州之后,对抗辽军,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他竟然无视军令,带着自己从定州来的部下,独自前往契丹军的大本营,只为救回这个身着契丹王妃服饰的汉人女子,让杨延昭满身怒气。
景升在各路军内的口碑极好,却是做出这等有违军纪之事,让杨延昭很是失望。
杨延昭挥了挥手,遣去所有将士,转身,便见景升单膝脆地,道:“请元帅恕末将鲁莽,因为她是末将的——”
“民女是明将军的妹妹,但民女不随父姓,民女姓向,名美仁,”未待景升开口,美仁同时向杨延昭屈膝行了军礼,“回禀元帅,民女因年幼不懂事,与二哥闹别扭,赌气离家出走,不料却被契丹狗贼抓住。二哥为了救民女,才会犯下军令,请元帅枉开一面。”
景升一脸惊愕,难以置信地望着一脸正色的美仁。
“妹妹?原来如此……”杨延昭来回走动,倏然转身,对着军帐之外大喝一声:“来人!”
“属下听令。”进来一位宋兵。
“将明将军拖出去,重杖二十军棍。”杨延昭一声令下,又进来一名宋兵,与之前的那位,二人共同托起景升。
景升一声不吭,任由二位将士将他带出帐外。
美仁一听慌了,连忙起身,拦在身前,对着杨延昭道:“元帅,在定州,他带军力挫萧燕燕,为了救另一位将军,而身受一箭,这一箭几乎是要了他的命,而距今也不过是短短的一个多月,若是再受这二十军棍,元帅莫不是想要他的命吧。”
“向姑娘,这里是军营,军令如山,如今战事告急,若每个人都像明将军这样拿军纪当儿戏,不顾各将士的死活,这仗还用打吗?直接将江山拱手相让给那些契丹狗贼好了。过了今夜,待天明,还请向姑娘回自己该待的地方,”顿了顿,杨延昭板着脸,看了景升一眼,对着那两名士兵厉道,“拖出去,再加十军棍,若还有人再敢求情,再加十军棍。哼!”
说罢,杨延昭大踏着步子,正欲离去,便听见身后高声而起:“我可以帮元帅破阵,只要你原谅他的过错。”
回转身,杨延昭怔了怔,好奇地打量美仁。
景升微微抬眸,同样是一脸愕然,但一想到她是个无所不能的女子,不经意间,嘴角之处漾出一抹钦佩的笑意。
杨延昭挑了挑眉问道:“向姑娘当真会破阵?”
“千真万确。在我来此之前,耶律隆绪、萧燕燕他们正在研究新的阵法。”美仁昂首挺胸。
“好!”杨延昭回转头,对着那两名士兵又命令,“你们俩还站在这做什么?也想挨军棍?!”
那两名士兵被弄糊涂了,这究竟是打还是不打?
“维持原判,听不懂吗?”杨延昭一声怒吼。
“遵命。”两名士兵连忙将景升拉去帐外。
美仁欲跟上前,却被杨延昭给拦住了:“本帅要向姑娘记着,这里是军营,在这里军令如山,这是行军打仗,不是菜市场讨价还价。至于你身为我大宋子民,眼看大宋山河被契丹人侵略,同胞被掠杀,百姓生命堪忧,你若不愿帮助破阵,本帅也不强人所难,只望你良心过的去。”说完,杨延昭便出了军帐。
美仁气得浑身发抖,再也没料到这个看似面善的大叔还是这么做了,说的那席话,明摆着就是说,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都得破阵,真是太卑鄙了。
顾不得多想,她连忙冲出帐外,追着景升跟到了行刑的地方。
景升挺直了跪在那里,一棍又一棍的落下。
美仁僵立在他面前,景升冲着她浅浅一笑,刹那间,两股热流直涌向她的双眸。
三十军棍终于打完了,美仁连忙上前扶住景升。
景升扯了扯唇角,眼见她的眼睫之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戏道:“你今日喝了很多水?”
“是啊,整个人都掉到溪里了。”
军中不可留女人,但因美仁声称能助宋军破阵,而被杨元帅破例恩准留了下来。
望着景升背部被打的瘀红一片,有的地方甚至破皮流血,美仁的泪水再一次禁不住掉了下来。她细心的为景升上着药,一不小心弄痛了他,他整个背部僵硬起来,咬紧着牙,却一声不哼。
美仁紧张地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
终于上好了药,景升穿好了衣裳,趴在榻上,歪着头,道:“为何不肯回杭州?为何要执意去定州?有了身孕还到处乱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要怎么办?还是你打算做契丹王妃了?”语气中虽是在责怪,但更多的是疼惜。
吸了吸鼻子,美仁哽咽着反问:“明大将军,若是我被押着去上京,做了契丹王妃,那都是你明景升造成的。劳烦你告诉我,那晚之后的第二天你为何要跑了?你告诉我啊,有哪个女人能忍受前夜男人还在和自己温存,第二天却落跑了。究竟我是豺狼,还是虎豹?”
景升紧抿着唇,笑了笑,道:“我与圣上有约定,待到宋军凯旋归来,便是我自由之日。”
咬了咬唇,美仁别过脸,强忍着眼泪不流下来,转过头,她笑的很难看,讥讽道:“自由?他可真会算,要是你战死沙场呢?还自由个屁!连王佳如都知道你受了重伤,你却让老七瞒着我,这究竟算什么?我知道我以前很任性,只会骗人,耍小聪明。可你呢,有什么话从来都不肯明明白白的和我说出来。为何不肯回杭州,为何执意要去定州?因为我就想看看你这个可恶的男人究竟有没有被那一箭射死!”终于忍不住,多日来的委屈,在倾刻间暴发出来,泪水犹如决堤一般狂涌而出,她捂着脸泣不成声:“呜呜呜……”
支起身,景升慌乱地急忙抱住她,轻抚她的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在我以为我要死的那一刻,满脑子想的都是你,我在想,若是我死了,你是不是会去挖我的坟,刨我的骨,然后指着我的尸首大骂,‘明景升,你这个混蛋,明明给了承诺,要一生一世都守在我身边的,又失言了。看看你如今都成什么了?破烂白骨一堆。你死了干净,我要找个有钱人嫁了。’一听到你要嫁给一个有钱人,所以,在那些小鬼要带我走的时候,我没由地打了个冷颤,又爬回阳间了。”
脸上挂着泪水,美仁又好气又好笑,张嘴便是在他的锁骨之处狠咬了一口。
他笑着,捧起她的脸庞,沿着她的眼睫,一路向下,轻吻着,直到贴上了那双让他思念很久的红唇,双眸之中涌上温热的泪花,收紧双臂,他紧紧地拥着她,狂热地吻着她。
天知道,他有多思念她。
口中那淡淡的咸涩之味,已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好像是国庆后第一天上班吧,我糊里糊涂,祝你们摸鱼哈皮。
第十八章 重逢之喜
许久之后,美仁依着他,浅浅低低的,一声又一声的唤着他:“景哥哥……”
将美仁抱坐在身上,景升的手轻抚上她微隆的腹部,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激动,他的唇贴着她的发丝,道:“你不该来这里的……”
“失去的东西太多了,我只知道我不能再失去你了,不能……”
两人诉说着分别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美仁的眼泪似乎就像是天上的雨滴一样,直落不止。
景升轻轻地为她拭去眼泪,道:“我听人家说,有了身孕的女人是不能哭的,否则孩子生下来,会像你这样,动不动就会哭。”
吸了吸鼻子,美仁道:“她很乖,也很坚强,无论那时多么难熬,她都挺住了。这么乖,这么听话,一定是个女儿。”
“嗯,她会像娘一样漂亮,一样聪明,一样坚强。我要想个好名字。”景升应和着。
“我已经想好了。”美仁接过话。
景升挑了挑眉,道:“这种事不是应该男人来的吗?”
“谁说的?谁说要把名字留给你来起的?你想起名字,可以,王佳如一定乐意,你想取十个八个都好。”
“娶她是权宜之计,她利用圣上对她爹王钦若的恩宠,耍了点手段,让圣上答应赐婚。我拒婚了,圣上并未为难,只是暗示我,王钦若在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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