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朵梅花剑
侯行夫轻描淡写地用手一拍,也击出一股劲风,在他本意中好像觉得这一掌足够抵挡那股至杀之威了。
岂料劲风迫体之后,首先将他推后了几步,继而劲力绵绵传来,将他全身都绞在其中,行动不得,而身上的衣服也被挤为丝丝细粉,紧贴在他的皮肤上……
这一来吓得他脸容失色,连忙运足全力,勉强扭动了一下身子,才由通体毛孔之中,进出一股回旋的劲道,将身外的气墙牵歪了一点,约略可以恢复行动。
林琪发招之后,自己也感到惊异了。
这至刚至杀的招式曾经用过一次,那一次绝对产生不了现在的这等威力,而自己现在也远比上次轻松多了,劲力在掌上涌出去,丝毫没有枯竭之感,如同滔滔江流,永无止歇……
愕然片刻,他才想到这一定是在段金花的静室中静练一月之功,这一个月中,他按照螭龙鼎上的指示,使自己已步入了一个新的境界。
侯行夫在他的掌力中苦撑着,满脸都是紧张之态,汗水开始在额上涔涔地渗出,狼狈之至。
林琪不禁得意之至,朗声笑道:“毒手书生,这下子你可懂得厉害了!”
这时黔中四豪与马思骏等人更是惊骇万状,一个个慢慢地向庙中溜去,好似看出侯行夫不足以待了……
林琪虽然处在上风,却也抽不出力量来阻拦他们,只是对着那几个人的背影怒声叫道:“无胆的贼徒,你们不要溜,天涯海角林某定然也放不过你们……”
侯行夫在掌风的圈逼中突然爆出一声怒吼道:“好小子!你且慢得意,我不相信真能给你制住了!”
猛地双手一振,身外的那股回旋气劲也蓦地加强了,林淇的掌力受了牵引,跟着他旋转起来,甚至于林琪的步伐也受到了牵动。
侯乔夫满脸上含着狞笑,双手越挥越急,气劲也越来越强,林琪身不由主,跟着那股气流旋转着。
劲流带起了地上的砂石,顷刻间困成蒙蒙的一片,砂影中只看见侯行夫的鼻中、口中都渗出了鲜血,显得格外狰狞。
林琪转了一阵之后,渐渐感到头晕目眩,掌上的劲力也减弱了,可是他没法停下来,因为他的掌力越弱,那股牵引他的力量也越大越急,拉着他跟着直转,终于在一阵昏眩中失去了知觉。
砂雾渐渐地停了下来!
侯行夫披头散发,满睑血污,一脚踏着林琪的身子,发了一声刺耳的长笑!
“好小子!你的确了不起,若不是我练成了这身回旋气,恐怕真要毁在你的掌下了,现在你可狠不起来了吧……”
冬姑在外面发出了哭声道:“老猴子,你快把小兄弟放开,我饶你不死!”
侯行夫厉声长笑道:“丑八怪,你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还敢对我发横……”
说着先伸手探入林琪的怀中,将他的螭龙鼎掏了出来,看了一下,接着又摸出那颗珠子,安放在鼎上,紧张地朝鼎身中望去,不禁又现出失望的神态。
因为他发现仍是一无所有……
正在失神之际,蓦而又是一阵劲风逼体,回头一看,却是冬姑不顾性命地扑了过来,百忙中伸手一格,仍是抵不住她的蛮力,居然被撞开了五六步,赶紧又举起那根棒头带钉的短杖。
冬姑却完全不想跟他拚命,抽空抢起地上的林琪,回头就跑。
侯行夫怒喝一声,怪叫道:“丑八怪,我看你逃上天去!”
挺着短棒追了上来,冬姑步子大,行动急,虽然抱着林淇,仍是行走如风,侯行夫全力猛追,却也未能追上。
一前一后,很快地又回到那片林子之前,侯行夫在后面叫道:“丑八怪,这下子我看你往哪儿逃去!”
冬姑毫不犹豫,一头钻进林子,侯行夫也赶了进去,二人都是轻车熟路,在树隙间穿梭似的来往着,不一会儿,就到了林子的正中心。
冬姑猛地停下身子放下林琪,举手朝一株树上劈去。
侯行夫见状大惊失色叫道:“冬姑,你疯了,这下子大家都别想活了……”
冬姑一掌砍进树身半截,然后才回头对着侯行夫道:“老猴子,你只要再敢走近一步,我就把手抽开,树倒了下来,会发生什么情形,我想你一定很清楚!”
侯行夫果然不敢向前追她,顿了一顿才怪笑道:“我不杀你,你也难逃一死!”
冬姑怒声道:“胡说!我的手不放开,这阵势就不会发动……”
侯行夫哈哈大笑道:“丑八怪,傻冬瓜,你就在这儿等着吧!我看你一辈子都别把手抽出来!”
冬姑怔了一怔,才苦着脸道:“真是呢!我要是肚子饿了怎么办?”
侯行夫得意的大笑:“那就活活地饿死你!”
冬姑突地将头一昂,怒声叫道:“老猴子,你别神气,反正我是活不了,咱们死在一块儿吧!”
说着作势欲拔,侯行夫连忙叫道:“冬姑,别这样!我来想法子救你!”
冬姑不信地道:“你肯救我?你有什么法子救我?”
侯行夫奸笑一声道:“你在这儿支持一卞,我去另找一根树来撑着这棵中心枢纽,那样你就可以把手抽出来而不会发动阵势了……”
冬姑摇头道:“你要是不来了怎么办?”
侯行夫急忙道:“一定来!一定来!你放心好了……”
边说边往后退,走出五六丈远,竟是舍命急奔,冬姑还在他身后大叫道:“老猴子!我等你一刻工夫,你要是不来的话,我就要把手抽出来了……”
侯行夫连回声都没有了,想是已跑出老远,这时冬姑脚下的林琪已悠悠醒转,头仍是昏昏的,身上连一点力气都没有,神智倒还清楚,他们的对话都听见,不禁发出一声长叹道:“冬姑,你真傻!你想他还会来吗?”
冬姑笑嘻嘻地道:“他不来我就把手抽开!”
林琪又气又笑地叹道:“那时他早就离开这林子了,你怎么害得到他呢……”
冬姑猛地将手一撤,巨树发出震耳的断裂声,倒了下来,林琪不由大吃一惊,吓得连声音都叫不出来了。
可是林中除了树杆倒地的微震之外,并无其他变故,只有冬姑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笑了半天才道:“小兄弟,你跟老猴子都是聪明人,想不到会被我这个傻瓜骗住了!”
林琪又惊又喜,失声叫道:“怎么……这棵树是假的。”
冬姑笑笑道:“树当然是真的,不过却不是阵中枢纽,这是我爹故意安排的疑阵,连老猴子都不知道,爹在没死之前曾经告诉过我说,要是老猴子有一天想害我的话,可以用这个方法把他吓跑,想不到今天真的用上了。”
林琪默然片刻,才轻轻一叹道:“你爹真是个奇人,假若他不被侯行夫害死的活,毒手书生也不会如此猖狂……”
冬姑也是眼睛湿湿地道:“我一直以为爹讨厌我,但是看他替我所作的种种的安排来看,他还是喜欢我的!”
林琪点头道:“当然了,天下没有不爱子女的父母。”
冬姑等了片刻,忽又问道:“小兄弟,你原来也很有本事,居然能与老猴子拼那么久,现在你好了没有?”
林琪摇头苦笑道:“没有!我的真力消耗得很厉害,最少要休息一天才能够恢复,这一天要躲到哪儿去呢?侯行夫一会儿定然会再来的,你又打不过他……”
冬姑立刻抢嘴道:“我不怕他,可是我怕他那根短棍子,爹说那根钉子是反击神功的唯一克星!”
林琪沮丧地道:“那不是一样吗,他来的时候,一定会带着那根棍子的!”
冬姑想了一想道:“那我背你逃到外面去吧,等我们把功夫练好了,再来找他报仇。”
林琪连连摇头道:“不行,我不能离开此地。”
冬姑瞪着他道:“你可是不放心你的那位姊姊?”
林琪摇摇头道:“那倒不是,我是担心在黑风穴中的另两个女子,她们与我的关系极深,我不能让她们一直落在侯行夫的手里……”
冬姑咧着嘴笑道:“小兄弟,你怎么尽跟一些女人发生关系?”
林琪见她仍是疯疯傻傻地说些不着边际的空话,不禁有些生气地道:“别胡说!你快想想有什么僻静的地方,好让我休息一天,养足精神,再去找侯行夫算帐……”
冬姑转着眼珠道:“要老猴子找不到的地方,只有九曲洞了。”
林琪连忙道:“九曲洞是什么地方?”
冬姑高兴地道:“九曲们是我跟我爹秘密练功夫的地方。”
林琪非常欢喜,赶紧摧促道:“那你快带我去吧!”
冬姑笑嘻嘻地将林琪扛上肩头,转出树林,翻山越岭,走了很久,才来到一个山洞之前,洞口布满了藤萝,果然十分隐秘。
披萝入洞,又曲曲折折地行了一阵,沿途乌黑不辨五指,冬姑却走得异常熟悉,直到一处地方停住脚步,摸出火石来点亮了壁上的火炬,林琪才发现已处身于一个高大的洞室之中。
首先接触入目的是墙上一片字迹,那是以金钢枪镌刻上去的,林琪读了几句,已禁不住心中狂跳起来。
那片字迹从口气上看来,分明是孙东海所留,飞龙走蛇地划着:
“余昔为中原十三之友之一,缘毒手书生候行夫得一奇书,名曰归化秘笈,上载练气习技、奇门遁甲之道,以余所学近此,约余共修,怎奈此獠存心奸险,先行藏去秘笈首尾两页,臻此书已非全貌未得大成,深以为憾!
余浏览是书,见有秘笈载强身克敌之至功,若为此獠得之,则天下无人能降之矣,乃隐将是页撕下,近已为该獠所觉,暗中已有害余之意!
余自忖交友不慎,且憾生儿不敏,一旦不测,无以托身后事者,乃秘录是书精要,交吾女保管,有善视吾女者,可得此笔录……
——凌烟害手书——“
林琪看完之后,立刻对冬姑道:“冬姑!你爹在没有去世以前,可曾交给你什么东西保管?”
冬姑摇头道:“没有啊!爹只告诉我不准把人带到这儿来,可没交给我什么东西过……”
林琪知道她不会说谎,不禁摇头陷入深思道:“奇怪了!你爹明明说有一样东西交给你保管的,你再仔细想想看!”
冬姑搔头摸腮,想了半天道:“实在没有,你看我身上连衣服都不穿,那能藏什么东西呢?”
林琪无可奈何,只得继续埋首深思,想了很久,也没有结果,只得放开一切杂念,再仔细打量了一下洞室,只见四壁徒然,空无一物。
冬姑却提醒他道:“小兄弟,你不是说要调息一下精神吗?还不赶快开始!”
林琪哦了一声道:“是的,我在调息的时候,千万不能打扰我,也不可以跟我说话!”
冬姑傻笑道:“这我知道,爹在练功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他经常把我赶到隔壁去,我现在也到隔壁去等你好了,什么时候你休息好了,再叫我进来。”
林琪见她变得柔顺而懂事多了,遂对她笑了一下,冬姑高兴地出洞去了,林琪又对壁上的字迹着了半天,不禁深深替孙东海感到难受起来。
“他一定是个天资超人的智者,却不幸生了一个丑笨不堪的女儿,生儿不敏,这四个字中暗藏着多少遗憾啊……”
“他说的那样东西一定是有的,只可惜冬姑傻头傻脑,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白白地辜负了老父一片苦心……”
感憾很久,他才诚意正心,闭目盘膝,按照调息的法诀用起功来。
这一调养经过了很长的时间,他才把亏损的元气恢复过来,虽不能像先前那样的充沛,却至少又可以凝气发招,与人动手相搏了。
冬姑果然没有前来打扰他,而且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发出一丝声息。
“这傻丫头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别是她忍不住寂寞又出洞去了,侯行天已经把她抓破了脸,一会儿他到林子里发觉受了欺骗,定然会到处搜索,要是被她碰上了,这傻瓜非吃大亏不可……”
心念及此,他不免有点焦急,连忙出声喊道:“冬姑,冬姑……”
声音在洞中激起了回声,片刻之后,才听见冬姑的声音道:“小兄弟,你好了吗?我马上就来了……”
听见她的回答,知道她无恙安全,林琪不禁轻松地呼了一口气,不一会儿,又听见步声咚咚,冬姑踏着大步过来,黑脸上布满了泪痕。
林琪不禁奇问道:“冬姑,你怎么哭了?”
冬姑举起手来擦擦眼泪,略带羞惭地道:“我去找爹说话了,我告诉他现在我有个小兄弟对我很好,请他放心。”
林琪有点好笑地道:“你爹已经死了,他听得见你的话吗?”
冬姑傻怔怔地道:“我也不知道他是否听得见,反正我有一点事都要告诉他,从爹死了之后,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所以我在告诉他的时候,一高兴就哭了起来。”
林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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