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朵梅花剑
林琪不禁失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费冰冷笑道:“这全湖都是毒水,任何东西都一沾即溶,你若贸然下去,片刻之后,脚下无处借力,最后连尸首都找不到!”
林琪望着她身上的湿衣,摇头表示不信。
费冰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道:“你以为我在说谎!”
林琪点头道:“不错!你身上全沾湿了为什么不中毒?”
费冰笑笑道:“我是爹的女儿,自然服过解药,只有我与多两人能在水中自由来往……”
林琪低首深思片刻道:“我还是无须你的帮助,绝对要利用我自己的能力生离此阁!”
费冰默然良久,才叹息道:“你是个最固执的人,算了,我走了,你别再试其他的方法,那都是行不通的,除非你能像一头飞鸟,冲天而去,你明白我的话吗?”
林琪当然不明白,可是费冰不容他多想,纵身出了长窗,没入水中不见,潜泳了一段路,忽然又把头探出来叫道:“多想想我的话,见了爹别说我又回来了,自己多小心,记住我的一年之约,为我珍重此身……”
湖面上一圈涟漪,渐展渐微,慢慢又恢复了平静!
林琪呆呆地望着水下,心中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在沉思中作了许多无聊的试验,有时掷下几枚果壳,才发现费冰并没有骗他,那中空的果壳应该可以飘浮在水下不沉的,可是无须多久,果壳已化湖中无影无迹!
假使他刚才不遇到费冰的话,现在一定也像那鲜藕果壳一样,溶化在水里了。
于是,在他的心中,对费冰起了一种微妙的情绪,九分九的感激,另外那一点却是神奇而无法捉摸。
于是,他开始回味费冰的话!
“像飞鸟一样,冲天而去……”
“可是我没有长翅膀呀……”
无聊地抬起头,水阁顶上架设了承尘,承尘上绘着图画,那是一副秋景图,远山淡淡,长空寂寂,只有一列秋雁,排成人字飞行着。
雁阵排列得很长,因为这水阁很大,一直到阁墙,雁阵似尚未完,靠墙之处,只有一个小黑点,领先的那一头,却足有一个人那么大。
“像飞鸟一样,冲天而去……”
他再次咀嚼这句话,心头涌过一道灵光。
双臂一振,身躯凌空拔起,单直往上冲,冲向那头领先的大雁,双掌上拍!
“克!”
一声急响,掌力冲破了承尘的木板,身子穿空而上,到达了阁顶,掌力仍是未尽,继续撞开了屋瓦,停身在阁顶上,举目一望,心中不觉大喜。
原来云雾封锁的回桥,此刻已清楚地呈现在眼前,桥栏,桥柱历历在目,连一丝云霞都没有。
像飞鸟一样,冲天而起,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压抑住心头的狂喜,他双臂再振,果然像飞鸟一般,脚尖在桥栏上十几个起落,已经渡过了曲廊,停留在岸上。
费长房没有食言,在岸旁的大树下设了一桌盛宴,据案自饮,菜肴都完全没有动。
林琪喜孜孜地走过去道:“喂!我走出来了,不知道可曾超过时限?”
费长房早就看见他了,表面上的平静掩不住心中的震动,直等林琪开口说活,他才长叹一声道:“年轻人,你的确是个奇才,只有七个时辰,你怎么会参透那天衍大阵的奥秘,破坏了其中枢纽?”
林琪心中暗生愧意,若不是费冰的指点,他只怕一辈子也出不了水阁,可是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毫不在乎地道:“那算什么,我只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想到那神来之笔,只能说是巧合……”
费长房不信地道:“巧合!神来之笔!这是怎么说……”
林琪心中一动,生怕被他查根问底,继续讨论什么天衍大阵的奥秘,那可就要露马脚了,因为他对此一窍不通,连忙道:“只怪你那幅秋景图画太失真了,寂寂长空,烟雨蒙蒙,是何等高远的境界,偏偏安上那一列归雁,将情调整个地破坏了,尤其是那头大雁,大得离了谱,我想你是个雅人,留此俗事,一定有着特殊的用意……”
幸好他对于丹青一道,修养颇深,信口胡诌,居然头头是道!
费长房叹了一声道:“老夫无心之失,却不想被你抓住了把柄,不过你能观察入微,颇令老夫心折,敬以杯酒为贺!”
说着满满地斟了一杯酒,送到他面前,林琪一饮而尽,放下杯子道:“你还有些什么测验?”
费长房笑笑道:“别急!别急!吃饱了再来,皇帝不差饿兵!”
林琪也的确饿了,狼吞虎咽地大吃一顿,然后拍着肚子道:“快点出题目吧!我急得很!”
费长房将他引到树下一块大石旁边道:“这一场要考考你的才思,这是一局残棋,到现在为止,只有一种解法,看看你是否能想得出来!”
林琪对石上望去,只见上面刻着九九宫格,是一付象棋盘,费长房又在袖中摸出几枚棋子布好道:“我走黑棋,一步叫将,立成杀棋,你如何解法?”
林琪见他布下的棋局,不禁倒抽一口气。
因为红方只剩一枚孤帅,黑子却是双炮一将,只要走成重炮,两将不能对面,那里还会有解法,怔了半天才道:“这种残局还有救吗?”
费长房笑笑道:“有的,老夫曾与一目不识丁的老农对弈,同样走到这程度,结果被他走成和局了,看看你这饱读诗书的维扬才子,是否能比老农高明一点!”
林琪连忙问道:“他怎么走的?”
费长房道:“老夫若说出来,岂不被你知道了!”
林琪认准这是死棋,因此坦然地道:“只要你说出来,我绝不采用同样的方法!”
费长房一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老夫就告诉你吧,他不走了!”
林琪一怔道:“这算什么解法!”
费长房得意地笑道:“这是最高明的解法,他明知一动就成死局,因此赖定不动,老夫倒拿他没奈何!因为下棋之初,我们并没规定思考时限!”
林琪气道:“难道要等他一辈子?”
费长房笑笑道:“老夫若不自动言和,他可能等一辈子的,就是等他死了,棋仍不能算输!一动不如一静,这老农虽不识字,却深知个中三昧!世事如着棋,老夫独许他为第一高人!”
林琪呼了一口气,发现自己上了他的大当,真如他所言,那老农赖定不动,的确还可以挨下去,可是自己先前又夸下海口不学样,这一场可真的输定了!
费长房更得意地大笑道:“孔子也说过‘吾不如老农’,看看你这小子有什么高明的方法!”
林琪沉思片刻,突然伸手在棋盘中间一划,指风若刃,将那方大石划为两片,移开那半片放在一旁,然后将孤帅朝前挪了一步道:“好!我走过了,你走吧!”
费长房愕然失色,他只剩下半片棋盘,走也没有用,半晌之后,他才悻悻地道:“小子!你这是在耍赖吗?”
林琪笑笑道:“你也没有规定我不准撕棋盘,世事如着棋,一无所有才是大方真道,仙象鼻祖李耳力主虚无,你怎么忘了本呢!”
费长房气得将半片大石击得粉碎,林琪不理他,继续笑道:“你一共有九场测验,现在才过其三,下一场是什么?”
费长房神色一变道:“你怎么知道有九场测验的?”
林琪这才发现自己一时高兴说漏了嘴,不过费冰临去之时,还特别关照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她回来之事,因之只好强辩道:“你们学道的人最重九字,任何道理都从九这一个数目中变化出来,我如此猜测也是很正常的事!”
费长房哼了一声道:“小子!尽管你油嘴滑舌,总别想逃出老夫掌心,下一场是九天魔音,你最好小心一点!”
林琪闻言心中一惊,因为他从箫圣柳无非学艺,深知音响惑人之利害,尤其与鼓神雷天尊较量过一阵之后,乃知此道奥妙无穷,费长房盛怒之下,提出这一场测验,必然非同小可,可是表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地大笑道:“这一场不必试了,我受艺于箫圣门下,对于音律之学也许比你还高明呢!”
费长房怒声道:“胡说,举世之间,老夫不信尚有人能于此道上胜过我!”
林琪一言不发,在自己那半片棋盘上用手一抹,扫平了上面的格子,然后信手刻下几节曲谱道:“无论你用什么乐器,只要你能将这曲谱奏出,我就甘心认输了!”
费长房看了片刻,脸色急变道:“小子!你这曲子是哪儿得来的?”
林琪笑笑道:“是我自已想出来的!”
这句话倒是一点不假,原来他从柳无非那儿得到迷幻曲之乐谱,再加上得自鼓神雷天尊天鼓七过的节奏,揉合在一起,格格不相入,根本就是无法奏出的曲调,然而也亏得他有如此精深的造诣,才能将这两种冲突的乐曲溶合成谱!
费长房果然被他唬住了,长叹一声道:“小子,这一场算你又赢了!”
林琪没想到这一场会如此轻易过去,连忙道:“下一场是什么?”
费长房凝想片刻忽然将声音放为十分和气地道:“小子!老夫跟你交换一个条件如何?”
林琪不知道他何以会如此,乃道:“什么条件?”
费长房缓缓地道:“老夫将那个女娃娃交还给你,你把这乐谱完成了给我!”
林琪不禁一怔,心中倒是很愿意,可是这几节曲谱是他乱编的,迷幻法曲虽然全会了,雷天尊的天鼓绝响却未听全,就是听全了,他也无法将它们完全组合起来,因此倒不知该如何回答。
费长房见他迟疑不决之状,连忙又道:“不仅如此,老夫还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
林琪被逼得没办法,只好老实告诉他道:“我就想出那几节,自己也无法凑成整套曲调!”
费长房不信地道:“真的吗?”
林琪着急地道:“我从来不骗人,像那种深奥的曲谱,岂是轻易构思而得的?”
费长房失望地叹道:“不错!就凭那几节,也足够人一辈子捉摸的了,好吧!小子!念在这一份资质,老夫破格优待,只要你再通过一项测验,就让你把人带走!”
林琪大喜道:“真的?那一项如何测验!”
费长房思索片刻道:“文武两途,由你自择!”
林琪想想道:“文试如何?武试又如何?”
费长房长眉微掀道:“文试由老夫考你十个问题,武试由我山中七神女合组一个剑阵,你能支持三十回合不败便算通过!”
林琪盘算了一下,觉得还是武试的把握大一点,因为这老儿学识渊博,他的问题一定刁钻古怪,因此朗表道:“我还是闯闯剑阵吧!”
费长房淡谈一笑道:“小子,毕竟聪明,武途虽凶,你还有一半希望,文试的十个问题,连老夫也仅知其七,假如老夫全想通了,早已成为真仙了!”
林琪也微微一笑,故作豪壮地道:“这倒不见得,我因为处身江湖,所以才选择武试,将来若有机会,我倒愿意听听你那些问题!”
费长房撮口长啸,片刻之后,林中姗姗地出来一列女子,约有十几人之多,每人都佩着长剑,林琪举目看去,发现这些人都是不久前在湖上歌舞的女郎,且有那名叫董双成与霍小玉两女在内,最尾一人,却是梅华!
费长房沉声道:“双成、小玉,领五官司神布七仙剑阵,翩翩!把你的青冥剑借给他!”
一个绿衣女郎解下身上的长剑交给林琪,那七名女郎已经按照七星方位站好,每个人的长剑都锵然出鞘,寒光辉映!
林琪也抽长剑,用指一弹剑时豪笑道:“好剑,据闻此剑乃东吴孙权故物,今天有幸能用此神器,即使丧命剑下,也算不负此生了!”
语毕挺剑振腕,对准天玑方位的董双成刺去!
铮铮的一阵金铁交鸣声,紧接着一串火星。
那是董双成轻舒皓腕,磕开了林琪的挺击,两人功力相当,而且双方所用的剑器俱非凡物,所以才有那种现象!
在势均力敌的一触之后,林琪才深深地提高了警觉,连闯四关而得的那股得意与豪情都一下子化为乌有!
首先,他总算知道了董双成在初会时席间为他一点而倒,的确是留下了情份,单以她深沉的内力而云,断不会那样容易受挫的!
其次,他也意识到这一关的确不好闯,甚至放有点后悔选武试了,因为这完全是靠真才实学,硬碰硬打,一无取巧之处。
假如选文试的话,也许还可以仗着一份天赋的小聪明去乱诌一阵,只要扯出一点歪理,这邪里邪气的老头子说不定还会被唬住的……
事情挤到这个程度,后悔已是嫌迟,只得强打精神应付下去吧!
董双成接下他的一剑后,并未立即发动阵势,依然静静地等待着!
林琪等了片刻,见她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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