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鸣风萧萧
已极。
商也平看在眼中,禁不住发出了冷森森的一阵阴笑,目注向寇英杰道:“我等身受皇差,来此办案,你这小辈竟然胆敢杀官拒捕,小子,你等着看吧!”说完他向着另外两名黄衣卫士挥了一下手道:“把他们哥儿四个抬上船,我们这就回去。”两名黄衣卫士应了一声,分别把常山四蛇倒地的身子抬了起来,返回大船。
农、商二老仍在注视着寇英杰。以他二人素日的威望,想不到今天会栽在一个并不知名的年轻人手上,这口气自是难以下咽。
商也平仍然不死心,他还有一样厉害的暗器手法不曾施展出来,这个暗器名为“飞刀阵”,乃是由十二口飞刀所组合而成。
商也平毕生习暗器,独擅飞刀,称得上是这门暗器中的高手,他所施展的飞刀尺寸、式样,都是他个人亲手设计定制,称得上是独具匠心。
飞刀形状一如柳叶,长只五寸,宽一寸,形若柳叶的两处边端,各开有三分左右的刃口,通体上下,薄如蝉翼,除了他两处衣袖内贴腕藏有四口之外,最主要的是暗藏在他腰身上的一十二口。
这一十二口飞刀,是插别在一条束腰的软带上,那条软带本身就可以充作对敌时的乒刃,遍体银白,为细巧钢丝所编制。
所谓飞刀阵,即是在他一出手之间,能把插在那条钢丝软带上的一十二口飞刀悉数同时发出。
这门暗器手法,称得上是商也平的一绝,能在一举手间同时发十二口飞刀,已属难能,尤其难的是这一十二口飞刀,却还兼顾对方身上的十二处穴道,更是难上加难!
商也平心里有了主意,遂向闪电客农泰施了个眼色,有意把嗓门放大道:“咱们回去,叫他等着俺们吧!”话声出口,身子转回。
也就在他身子方一转过的当儿,倏地旋身掷腕,刷的闪出了银光一片,一条银光灿烂的腰带已随手抖出,带上的一十二口柳叶飞刀,也就在他旋身振腕的一刹那,全数飞临寇英杰面前,十二口飞刀,按十二个穴位,一股脑的向着寇英杰身上攻到,快如电闪,防不胜防。
这一手,的确出乎寇英杰意料,然而他如今已练成了内在乾罡之气,这种气功,非但可以用来制敌,最妙的却可用以防身。
就在十二口飞刀方自袭进他身侧感应圈的一刹那,他身上立刻有了微妙的反应,全身上下各处穴道顿时自行关闭。饶是如此,寇英杰仍然禁不住吃了一惊,他力贯双掌,全力的向外一击,同时足尖飞点,整个身子陡地拔空直起。
这一式一鹤冲天的轻功绝技,在过去,虽经他施展出全力,亦不过只能够纵起六七丈,然而这一次,他身子却足足拔起了十丈开外。象是一只冲霄直起的大雁,妙在一十二口飞刀几乎扎到了他的身上,值此一瞬之间,他竟然拔身而起,十二口飞刀,居然没有一口扎中,全数都落了空。破空声中,十二道灿烂银光,全数投没入深沉的夜色之中!
鹰爪手商也平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他还不曾看清楚对方是怎么腾空起来的,面前人影一闪,寇英杰又到了眼前。
对于寇英杰来说。他如今一旦揭开了融会这些神秘的武功法门之后,一举一动,即使是举手投足亦无不见功力。
商也平怒哼道:“小辈找死!”右手一振,却把那条银色灿烂的钢丝软带,直向着寇英杰面颊上猛抽过来。
寇英杰引颈翻身,对方的迎面一击落空,商也平怒火之中,再也不顾及许多,左手向外猛力劈出一掌,右手的钢丝软带有如神龙摆尾般的在空中迅急的舞出了一个乙字,向寇英杰脸上抽去。
寇英杰身法之诡异,确是出人意料,在对方乙字形的钢丝软带之下,他的身子也跟着变成了一个乙字,只一闪,已掠向商也平背后。
商也平一惊之下,再想翻身,却已不及,寇英杰右掌一探已搭在了他肩头之上,商也平顿觉身上一麻,身上穴道已吃对方拿住。
是时闪电客农泰正当进身发招,乍见此情,不禁停止动作。
商也平全身穴脉,在对方真气扣压之中不能运行,憋得他全身上下簌簌打颤。
寇英杰目光逼视农泰,冷冷道:“你二人皆不是我的敌手,我与你们原是无冤无仇,你们欺人过甚,这一次便宜了你们,下一次再要犯在了我的手里,我可就不再留情了!”冷笑一声,右腕振处,叱了声:“去!”
鹰爪手商也平偌大的身躯,就象一枚球似的被掷了出去,只听见噗通一声,水花四溅里已没入河水之内,所幸他落身之处河水不深,尽管这样却也够狼狈了,商也平由河面上探头出来,他两手翻出,用力的一击水面,哗啦一声响,整个身躯由水中跃出,落在了船上。
灯光下,他是那般的狼狈,周身上下水湿淋漓,一头花白长发,鬼也似的贴在脸上,加以那张苍白瘦削的脸,由于怒恨羞辱,扭曲得那般厉害,看上去的确狰狞可怖!
象是鬼笑狼嗥般地,他发出了凄厉的一声长笑:“小辈,你等着瞧吧,商大爷早晚会来收拾你的!”说话时,农泰也已施展登萍渡水的轻功绝技,扑上了大船。在他命令下,这艘大官船遂即张开巨帆,缓缓的启碇开航,直向山谷外面的主流驰去。
朱空翼离开这里已经七天了。
这七天对寇英杰来说,简直象是七个月,七年。他渴望着马上能够见到他,把农泰、商也平来犯的消息告诉他,好叫他早作准备,偏偏他就是不来。“他到哪里去了?”不止一次的,寇英杰在想着这个问题。
在他眼睛里,朱空翼是继先师郭白云之后,唯一令他所深深钦佩与衷心敬仰的一个奇人。他那身杰出的武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地步,他的心性也早已古井无波,寇英杰实在不明白,在他潜忍数十年早已习惯了独居生活之后,为什么会突然间又涉足人世,由他匆忙的行色以及他随身所携带的那口长剑上看来,很可能他是在从事一件仇杀工作。
什么人是他的仇人?什么人又是他的敌手?每一想起,寇英杰总会兴起无数的疑团,内心也就不自禁的更为着这位挚友良师而深深悬念。
朱空翼的离开,必然是在从事一项神秘而又恐怖的任务,这一点似乎可以认定。
这几个月的艰苦历练,已使他心境随遇而安,不再为俗务所困扰,可是对于朱空翼这件事,他竟然是放心不下,他思忖着可能有一件什么大事发生了。
子时来临,他观察了一遍欢腾的鱼跃,参习着那卷金鲤行波图,越觉得心领神会,大有收获。自从他体会出这卷金鲤行波图的奥秘之后,日来每有精进,原本是单一的一百种姿态,一旦被他融会贯通之后,竟为他开创出数百种诡异绝伦的姿态,无不巧妙旷世、生平未睹。他发觉到自己所以能如此精进,主要的是由于这七个月来艰苦历练乾罡内功所致,再者师授的那十一字内功真诀亦有极大的帮助,三者之凑合,缺一不可,似有互相砥砺结构之功,更有相互呼应之妙。
人是不能永远在寂寞中生存下去的。以寇英杰论,他所以远离市俗,来到这人迹罕至处潜心艰苦练功,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达成他参透那卷金鲤行波图的愿望,如今这个愿望他达到了,甚至于远比他顶期的收获更要多了许多。
今天,他的思维似乎特别多,除了担心朱空翼的安危之外,他更想到了自己的切身问题,诸如先师郭白云的死,铁海棠所加诸的仇恨,在在都使他心绪不宁,难以排遣。
当然,他更忘不了郭彩绫,一想到她,他整个的情绪都乱了。
彩绫如今是否还在白马山庄?近况如何?
对于自己退还晶瓶主动弃婚出走的措施,他感到说不出的怅恨,每一想起,都禁不住由衷的发出叹息,那个姑娘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了。
总之,一想到师门中事,就不禁令他痛心,尤其是两个师兄太令他失望了。未来的一切,充满了重重的困难,如何振兴师门,安内攘外,这副重担,将要靠自己来努力完成了。
他全力压制着起伏的思潮,尤其对于彩绫刻骨的相思,更是不易排遣,然而他势必要克制,以彩绫那般任性作为,在下次见面机会里,实在难以想象她将以何种态度来对付自己。
再者,由于走时匆忙,竟把自己那匹心爱的宝马黑水仙留在了山庄,又不便再回去索取,想起来不胜遗憾。
天色渐明,阵阵的寒流袭过来,风势由穴口吹进来,在附近这片山洼子里不停的打着圈圈,气温相当低。寇英杰默默算计着时令已然入冬,这里不久将要降雪,河水都要结冰,那时候,也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也许是刚才一番思潮的骋离,这时他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落寞,心里充满了无比的惆怅。
时令虽已入冬,他身上仍然只穿着一袭薄薄的单衣,看上去确是不胜寒冷。
寇英杰盘膝在沙地上,调息了一阵内功,自从他深悉郭白云所传授的内功十一字真诀奥妙之后,已把握住真气运行之道,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已收到了驱寒的效果。
他缓缓的由沙地里站起来,步向水畔,找到了聚息的虾群,生吃了一些,更觉得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泰。就在这时,他看见一条熟悉的人影由对面岭峦之间拔起来,只要瞟上一眼,顿时就使他认出来人正是朱空翼。因为除了他以外,别人是不可能具有如此利落的身法。
一个人的轻功能够练到如此地步,实在是不可思议,寇英杰如非对于他的动作深所了解,简直就难以断定那是一个人。
现在,当他仔细的注目看时,那条人影,已由百十丈高下的石峰顶巅纵身直下,看过去有如飞星天坠,直直的殒落山脚,俟到落足山脚一瞬间,却又似弹丸般的就空弹起,直向当前那片浩渺的烟波上落去。
这番轻功施展得更令人瞠目结舌,眼看着那个人在水面上的壮大躯体,有如星丸跳跃般的倏起倏落,不过是瞬息之间,已临近面前。
寇英杰在对方身子坠落山下的刹那,已能清晰的看清了他的一切,证实了来人正是朱空翼,随即迅速的迎过去,他身子方自扑向岸边,来人朱空翼伟岸的身子,在一片扑面的疾风里,已临近面前。
来人正是朱空翼。他穿着一袭紫红色的缎质长袍,头顶上破例的加戴了一顶同色的风帽,足下是一双薄底京靴,衬以背上的那口长剑,端的是一副神伟气象,截然有别于他的昔日原始装束!只见他右手提着一个红绸子的四方形包裹,包内也不知装些什么,看上去四四方方象是一个匣子样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物件。
双方四只眼睛对看着,眸子里闪灿的精光,显示着他们心里的喜悦与渴望。
甚久之后,寇英杰才轻轻唤了一声:“大哥!”忽地上前了一步,紧紧的握住了他的一只手。
朱空翼古铜色的面颊上绽开了一片笑容,用力的在他肩上拍了几下,随即施展身法一径的向住处奔去,寇英杰忙自跟上去。
二人施展开杰出轻功,踏行于峥嵘的乱石之间,有如康庄大道。朱空翼在前,寇英杰在后,活似两只飞扑的大鸟,不过转瞬之间,已翻越出十数里之外。
朱空翼忽然站住身子,甫行回身,寇英杰已临面前,二者相差的距离,不过丈许左右。
对于朱空翼来说,确是使他吃了一惊!他似乎是惊于寇英杰杰出的轻功进展,不禁大为激赏,频频的点着头,再次的把身子拔起来,一径的向丛岭间翻越直上。
寇英杰心知他是存心试探自己功力如何,遂打点起精神,展出一身能耐,追循着他前进的身子,一路上扑纵直上,尽管如此,他仍然拉后了许多。
不过,有个惊人的发现,他忽然发觉到两者之间的差距仅仅限于三丈与五丈之间,一任朱空翼身法疾猛如飞,却不能再超越这个范围之外。
终点到达,朱空翼霍然回身,不及交睫,寇英杰亦来到了眼前,朱空翼脸上闪出了极度的惊讶,紧接着是无比的喜悦,一双目神里传递出赞赏与欢奋,伸手在寇英杰肩上拍了一下,随即转身步入石室。
寇英杰急欲想知道他此行的任务,忙跟了进去。
朱空翼一声不吭的先把手上那个红绸子包住的匣子放在石桌上后,动手摘下风帽,解开衣襟,把一袭长衣脱下来,重新换上了他昔日惯着的一双芒鞋与兽皮短衣。
除了方才他目睹寇英杰轻功时曾经有过一度的喜悦兴奋之外,寇英杰留意到他脸上由始至终都笼罩着一层严肃,尤其是那双眸子里,一直凝聚着沉郁,似有某种不平凡的事情藏在他内心深处。
寇英杰心里充满了疑惑,不知道怎么开口去问他,朱空翼却也陷入沉思。
忽然,朱空翼叹息一声,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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