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笑新传
朱不三用铁炼把双手握紧的阔口短刀子扎得紧上加紧。只要手能舞动便仍然可杀,在“死胡同”,仍有力杀人便仍有生存权利。
但挤在这大窿洞内则有点不大相同,愈来愈多的半死不死,该死未死者阻碍了双手挥舞,刀与身子的距离算是太远,这种武器在此环境不大合用。疯狂的人都用他们最贴近身体的武器出去,利齿怒噬;朱不三眼瞪瞪看着同伴被咬破喉头,从此便倒下不起。同一霎间,四方八面也咬,一块又一块血肉,撕心绽肺般痛地离开他的身体、他的手臂。他的大腿。为了活下去,肥朱已很尽力的劈杀,甚至反咬过去,口中也多了两块血肉……。
洞里的杀战终于稍稍停顿下来,朱不三竭尽最后努力拔出双腿,爬回胡同平地。他终于战胜死神,咬死了要咬死他的人,虽然右耳只余下半边,右面颊也甩掉了半边……。
杀战的骤然停顿,因为火,烈火,胡同两旁都蔓延着乘风烈焰,火舌卷射,竟自两旁数十间房舍吐出来。房舍又随之坍塌,把仍在厮杀的人都困在火网内。
十全剑客现身了,他们乘着混乱杀局,窜人胡同内放火倒铜油,再斩断栋梁,把“死胡同”变成“火胡同”。
在某一角落,一双怒目射出阴鸷厉芒,二太子名天命盯住了大太子,蓄势偷袭。
最好一举击杀,那便再没有人能跟他急夺皇位,“死胡同”便是名太祖葬身之所。
机会来了,小心奕奕、不动声色,杀!利剑从地下狠狠戳穿大太子左目,咬牙切齿,毫不留情!
五指紧扣握住剑,截剑势,挺剑反戳穿藏在地下秘道的狗种右目,死呀,戳爆眼割脑破头。
二太子也只好牺牲左手,紧握已戳瞎了一目的剑。
一上一下,你死我亡也好、同归于尽也好,阻我登基为帝者杀千刀,剁为肉酱,喂狗喂猪!
腕旋剑转,同时吐劲,大太子的左目已被挑出眼眶、二太子的右目只余一片血黑,千斤火焚梁木塌下,二人被迫分开。
“一八八”、“惊天-式”、“六脉无形剑气”,同时挥杀出来自名剑的强羹杀着,凶狠杀戳,冷血疯痴,杀!杀!杀!死!死!死!血块肉块飞舞迸溅,淋漓校飞。
你来杀我,我先杀你,你死我才心死!
惊涛骇浪的仇视杀志充满怨恨,”蹦”的一声,两柄刀同时断折,不断塌下的焚火梁木终于分隔开两双怨毒仇目。
来杀人者,失去了左目,.半生是残。先杀人者,半盲已废。满身是血,付出了代价,看着重创的仇敌,也有点满意。
火极炽热,烧得瓦砖通红,“火胡同”是切切实实的炼狱火炉:
很小心的半日安、瞎了的文盲都在火炉围塌而成前窜了开来。
小白、十两当然没处身熔炉内。但小黑、伍穷,还有那丁公公,当给炙热的醒了杀红了的眼,尽目都是熊熊烈火。哪里还有生路。
没有生路只好盲目冲,冲出炼狱火网。凭求生意志冲呀,冲出了三个全身是火的人,一个是朱不三,其余两位。是柴、是黑黝黝的人柴,名字已不重要。
“火胡同”里,还有为大太子卖命的小黑、伍穷、丁公公和死不去的数个待卫啊!
怎么大太子没设法营救,只看着亲手毁了的胡同而面露满意笑容。
他不会掉下并肩作战的朋友,他,是小白!
胡同已死了大大半,当然也烧得烈焰冲天。小白头也不回冲入了去,先后把迷了途的小黑、伍穷轰飞出来,最后,胁下夹着已跑不动的丁公公,冲了出来。
小白站在大太子跟前,好肯定这位可能成为一国之君眼前人,绝对觉得,为他牺牲的人。不可能感动他的心多跳一下或什么,他却是自己卖命的主子!
“死胡同”死了,死得无药可救,死得一干二净。
这夜,二太子杀不了大太子,大太子却杀死了他的“死胡同”,所以大太子满意地转身离去。
小白没有离去,他独个儿呆若木鸡,凝视着烈焰中的胡同。他来之前,胡同内有一千条生命,来了后,失去了一千又二十九条生命。
这夜,要入梦,就必须有酒。
长街上,夜半还要以酒劫财的,就只有大商买四太子的“醉翁楼”。小白在楼上买醉,十两在楼下门外迎风守候。没有了十两,今夜的小白必定走不完那条泥路。
客官只得两台,一台是小白,另一台,是三位已逾三十的大胡子。小白没心情细意打量,但酒逢知己,也就隔台敬了三位三杯。
三位大胡子恭恭敬敬饮下好酒,一滴不留。小白才留意到大胡子们台下都堆着大个包袱,一派要离城远去的模样。
每天要来“剑京城”的人络绎不绝,要走的当然也不会少。入城的人尽都一脸兴奋,要开闯未来,但走的嘛,却有两种截然不同面庞,一是活像衣锦荣归,另一种是斗败了公鸡似的。
三位大胡子,是后者,在十多年的挣扎中,遍历风霜,能付出的,三位亲兄弟都付出过,然而,留到最后此刻的,
还是十多年前带进城的臭皮囊。
店小二北痘子耳语告诉小白,当年来的大胡字兄弟,共是十只指头足数。十多年来为搏取功名利禄,一个一个的死了七人,余下来的兄弟都心灰意冷,又背下不少血债,还是告老归田也罢。
小白听氨又敬了三位多四杯,前后合共七杯,每一杯为一位死了的大胡子干,后会无期!
木梯传来阵阵幽香,叮叮当当的悠扬悦耳金饰碰撞声,带来了盈盈娇态,弱不胜衣的枣红薄纱宽袍艳亮女子。
衣裳敞开,酥胸半露,肤若凝脂,对着小白微微一笑,媚态横生,笑得犹似花枝乱颤,美得像似虚虚幻幻的——梦。
就是偏偏空了四台八仙台却不予理会,倒婚橹婷婷的走至小白身前,坐在他旁。
小白肯定眼前人美若绔梦天仙,可惜,这夜心太乱,乱了方寸,他没有可对付美女的任何法子,心情坏得顶透。
唉,惟有向梦中仙子敬上一杯。
换回来的是如花笑靥,银铃般的笑声,深深烙印心坎,艳娇倒也喝光一杯,同时转过身来踏步向前,举杯又敬三大胡子。
总不可能不恭敬多饮一杯吧,三人三杯,喝得十分快乐,绮梦艳娇嫣然一笑。
两杯喝光,雪白粉嫩的小手搭在木梯扶栏,盈步落下,绮梦不留痕。半途,掉下了一句令人如堕五里雾中的话:“七年前家破人亡,十兄弟为耶律公子灭亡“舞夷族”立了大功啊。”
十兄弟、耶律公子、舞夷族,三大胡子脑海登时凝结僵住,脑际给一个人字全霸占了所有空间——毒。
绮梦成了噩梦。
“舞夷族”已灭亡的一个小族,是七年前兄弟们为“武国”打的一场胜仗所灭。仇,又是血海仇,逃也逃不掉。
“舞夷族”,立族两大支柱,舞与毒,先前的少女没有献舞,那,一定已下毒,更且必然是剧烈无比,没有解药可救,中毒便死的奇毒。怎么就差那最后半步,便可离城保住命儿……。三大胡子你眼望我眼,再多望一会,已看见兄弟们的脸开始溶化,肌肉都滴了下来,跟着全身腐烂溶化成血水一堆。就是血水的腥臭味,把已半醉的小白赶离“醉翁楼”。
怎么一夜间人死了又死?
小白啊,你又何时被杀死?
十两半抱带拖的扶着主人小白回家去。
月,正当空。
006
第 六 章 六才掌天下
重创的小黑与伍穷,很积极令身体复元。方法是全身伤口疼得死去活来也坚持在“赤虫村”的茅舍“活动”,活动便是活着的动,尽力、努力的动,能动的要动,不能动的,更加要动;四肢与身体每一部份都必须在最短时间回复状态。
只在茅舍附近活动,尽快复元,目的显浅。总没有要收买卖命之徒的主子,愿意收买只胜下半条命的“贱命”吧!大太子何时派人来找自己卖命,毫无头绪,那只好日夜在茅舍徘徊,努力的“等”。
小白没有等的兴趣,鸩较喜欢往长街里钻,肚子饿了,咂向路过的衣饰华丽闺秀“借”
些银两,拖着十两四处食饱饮醉。钻了七天,小黑、伍穷也等了七天,等的结果是失望又失望,钻的结果则大有收获。
小白详详细细道:“这些年来,大太子名太祖,基于极具领袖才华;深沉冷静,广结天下英雄,麾下实力最强。二太子名天命是名太祖死敌,生性嚣张跋扈,手里为他卖命的,除了已毁“死胡同”,便是“七公子”,都是强手。三太子名中龙较为中庸低调子,跟名天命有着深厚情谊。”
“四太子名万寿掌握本国经济命脉,赌坊、押晌、酒肆饭馆、养蚕布丁、铁器打造,几乎就只有父皇名剑指定不能沾手的烟花风月事外,千行百业,全都成绩出众。就因为他的无尽财富支持,大太子方可移山倒海,锦上添花。”
“五太子名昌世自小便闪闪缩缩,住在最小最伶汀的府第内,好像是武功最强的一位,其他都一无所知。”
要为他人卖命,搜集最充足资料,掌握情况便更能知己知彼,这便是小白“钻”的最大原因。
小白神色凝重接下去道:“名剑以武立国,五位太子要叠基得霸业,便不惜代价展开你死我活争斗。但其中还是以大太子名太祖与二太子名天命最是誓不两立。名剑病情每况愈下,只好定下传皇位时“六才考战”。那位太子在六种拟定才学战斗中,夺魁最多,那位便是接位仁君。”
“六才,分别是人才、谋才。毒才、富才。天才与及战才。”
人才者,国家以武为本,为君者,能握有无敌武将,即具攻守人才,方可守关拓疆,成千秋大业。故此五位太子中,拥有武功最高强手下者,便可夺魁。
谋才者,为将胜之以武,为君胜之以谋。谋略智高,可不费一兵一卒转危为安,以弱胜强。外御强邻、内除忧患。
毒才者,立国于乱世,时势反覆,放行事决断必须心狠手辣。无毒不丈夫,何况是一国之君。千万人为我而生,何妨百万人为我而殁。
富才者,富可立国,财可建国。蚁民不为战而活、不为名而争、不为权而斗。”衣食足而知荣辱,生活富足自然民强,民强自然国力兴盛。既无内忧,何愁外患。
天才者,帝皇相,天赐命。上天早已定下无数,名将、帅领威震四方,却不及愚君、昏君、无意定在相格、命格,岂能逆天而行。
战才者,乱世百故,攻守杀敌,如何遣将调兵、鉴天定策、占地利、振军心、造时势、用粮草。兵法之大全,是为战才。
原来名剑为了挑选最适合的孩子接位,亲自策定“六才考战”,由自己监察评核。一经指定夺魁,便颁报天下,立即由位一品天武帅将辅政,再移交三十万神武大军帅印。君威奠定,非单其他太子、将领不可能动摇新君皇位,邻国欲趁机来犯,也必遭迎头痛击。
心思缜密,令下如山。可见在位已近二十载的名剑已非昔日一介武夫,难怪天下大乱,“武国”仍国力日盛,国运昌隆。
小白说得起劲,巨细无遗,言无不尽。小黑、伍穷虽无心政事,但既踏上大太子名大祖一路,此后便生死与共、荣辱相关。大太子登基,自己当可平步上青云,反之若名太祖败于“六才考战”,小则穷途潦倒,大则人头不保。故听得入神,间得详细。
“他奶奶的六才把戏,麻烦顶透,皇帝老爷当该一古脑拉他妈的五个太子到太和大殿,开个杀头庄,一局定输赢。买头赔头,输的杀头,赢了便赔足全国人头任君处置,简单快捷。”伍穷头脑乱得团团转,偏又要理出头绪,愤然胡说八道。
反之小黑却已有心得:“六才中的富才,必为四太子名万寿夺魁。天才无数难测,余下四才,便是寸土必争的死战。”
“对啊,是死战,只要在考战前或期间任何太子死去,争夺皇位之战便更对其他太子有利。”小白了解原因,便明白二太子与大太子的急切要对方人头落地的理由。
“刺杀已由暗转明故此大太子才明目张胆率众毁灭“死胡同”,显见皇上名剑已病人膏育,再无法竭止或约束。”小黑已理出因由头绪,笑意浅现。“看来无意不薄,时势造英雄,咱们来得正合时。”
“时势造英雄,同一时势,定必造出更多的死人来。”小白叹道。
小白步出茅舍,倚在门前老树下,抬头向天。夭苍苍,问苍天,夭意若何?
一丈外的篱栏,却蹲着偷偷饮位的十两。
“怎么了?”小白为她拭去泪水。
“公子爷可以升官发大财,鸣……十两……替公子爷喜极而位而已。”十两老是低下头儿轻轻说话,总不离主仆两限。
“若升不了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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